安宁点点头,那时候的开国天子对于蔚显的确是超乎寻常的信任,他为了保蔚府几代的富贵,还让蔚显担任太子的先生。
“武安公啊……”安宁低声道,语气有些嫌弃,“感觉没有武安侯好听呢。”
蔚邵卿哭笑不得,安宁的关注点简直同普通人都不一样。这话若是传出去的话,恐怕不少人都会骂他们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蔚邵卿淡淡道:“前几天,师父也给我寄来了信,说我们两人的亲事可以定在后年三月初五。”
安宁点点头,她对于宏远大师那神奇的占卜水平还是十分信服的,他订的日子肯定好,她没意见。就连她娘这个信奉道教的人都不可能对此有什么看法,还会觉得与有荣焉,这位可是国师呢。
蔚邵卿又道:“这次的事情之中,京城之中牵扯进来的至少有三四十户的官宦人家,其中大部分都被判抄家,家产充公。有一部分户部会直接拿出来拍卖。这些东西在这个时期拍卖的话,会比市价便宜不少。你若是有想买的,可以过去看看。”
安宁怔了怔,问道:“都拍卖些什么呢?”
“一些古玩珍宝,还有书画等东西。书画的话,大概会是平时的一成价格。若是古董一类的话,则是六七成的价格。”
安宁闻言,眼睛亮了起来。买!必须买!她家现在手头现银可不少,正好可以给家里补货一些好东西。若不是被抄家的话,恐怕这上面有不少的东西都是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的。
安宁在问清楚时间地点后,便十分过河拆桥地抛弃蔚邵卿,直接同她娘说这个好消息了。
周李氏说道:“到时候我拿出一万两银子过去买,安宁你帮我挑一挑。”她顿了顿,说道:“你后年也要出嫁了,还可以从那边扒拉一些好东西,填充到嫁妆里也好看。”
安宁点点头,她就是这样打算的。她手头的现银即使扣除掉买田地的那些钱,到现在也还有四十万两,等年末的时候,依旧再可以收个十五万两银子,所以拿出两万两买东西是绝对没什么问题。
在两人讨论好以后,章古也进来告诉他们,门口的尸体都已经被清除得干干净净了。
安宁怔了怔,只是让他带着家里的下人,将那些血迹给清理干净。
让安宁哭笑不得的是,几天过后,住在周家附近的几个人家还真给周家送来了礼物,表示周家那天可谓是保护了这一条街。
而在短短几天功夫,不少的旨意也一道一道颁发下来,夹杂着天子的滔天怒火。不少在平民百姓眼中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就这样沦为了阶下囚,罪证确凿的更是被判了斩刑。刑场这几天的地板直接被献血给浸没。
安宁叹了口气,这些人虽然可怜,却也是罪有应得,若不是他们被从龙之功的诱惑给迷了心智,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这其中,程家出乎意料逃过一劫,或许是因为程冷燕同三皇子已经达到了相看相厌的地步,程家并没有上了三皇子这条注定要沉默的贼船,也算保住了家底。凌青恒更是直接判程冷燕同凌文泽和离。
只是程冷燕却没有选择回到娘家,还是继续住在那庄子中。
该罚的罚,该赏的也该赏了。
就如同蔚邵卿同安宁所说的那样,他果然被封为了国公爷,成为了这次封赏中的人中最耀眼的那个。
安宁严重怀疑有不少人正在背后扎她小人,不然她怎么会打喷嚏打个没完。
除了蔚邵卿之外,玲珑的大哥安逸成也被封了一个子爵,其他被封赏的基本都是安宁不太熟悉的人。
这封赏的喜气多少也驱除了前些天的血腥气。
在事情了结了以后,安宁将李三妞安葬在苏岩附近,也好让他们夫妻死后团聚。至于凝香,她直接将她送到了庄子上,同云乐相聚。云乐之前便一直心心念念地要将害死绿苑的恶鬼驱除出凝香的身体,如今可算是如愿了。
一切终究尘埃落定。安宁和周李氏也拿出不少银子,买了户部拍卖的那些东西。安宁用一万两的银子将好几箱的珍贵书籍全都搬了回去,对她来说,这些东西要胜过其他的古董。别看她花了一万两银子,若是平时,这些孤本拿出二十万两银子都买不到呢。户部见她实在上道,当她想买其他的书画的时候,直接一千两银子便宜卖给她了。除此持外,安宁还买下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珊瑚盆。那珊瑚红得十分耀眼纯粹,搁在那里,便让人移不开视线。安宁花了两千两买了下来。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她这趟一共花了两万多两,买得精神气爽。
周李氏也选了不少的古董珍宝,花了大概七千多两。两人可谓是满载而归。
真正杀死苏兰后,安宁也不需要再担心有人整日谋划着药对付她。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好好准备她的嫁妆。那赵师傅花了一年的时间,终于将所有嫁妆里需要用到的家具全都打好了,特别是安宁特地交代的拔步床,更是让她满意地直点头。
因为太喜欢这些家具的缘故,她另外又给了赵师傅五百两银子。赵师傅单单做安宁这一单生意,就赚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足够他买两百多亩的田地,做一个富裕的田家翁了。
不过他也表示,安宁若是还有需要做的可以找他。
安宁自然是点头奉承了一把他的好手艺。
……
在十一月的时候,安宁则是去顾家参加顾明远和安玲珑的亲事,这两人一个是太傅的孙子,一个是安将军的女儿,这门亲事可谓是强强联合,宾客络绎不绝。
在过年之前,家里还定下了两门的亲事,一门就是聪哥儿和翁虹的,另一门则是周金宝和朱心怡。
不过因为有安宁这个还没出嫁的姑姑,所以这两人正式成亲的日子肯定得排在安宁后面,只是周家已经同翁家和谢家都交换了庚帖,具体下定和成亲的日子再好好挑选。
自从十月那一场叛乱之后,京城中的日子一下子平静了不少,以前喜欢搅风搅雨的一些人也都缩着脖子不敢闹事,就怕触了凌青恒的霉头。要知道,凌青恒可是直接死了两个儿子,残废了一个儿子。
那场的宫变似乎也夺走了他身上的精神气,他更多地将政务交给了五皇子和六皇子处理。大家都知道,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未来的天子便是这两个其中一个了。
和凌青恒不同的是,诈死出宫的季皇后生活倒是十分悠哉。安宁还收到过她的来信,从信上来看,季皇后可是将大周都给走遍了。她现在似乎打算在时开一个小小的积善堂,收养一些刚出生就被抛弃了的婴儿。
安宁想起季皇后曾经无疾而终的孩子,心里明白她的心结所在。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季皇后明显比在皇宫中要快活许多,她似乎也将皇宫中那个男人给抛在了脑后。
安宁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求仁得仁,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善终。
至于她,也减少了外出的次数,乖乖地呆在家里,准备着嫁妆。虽然李艳很好心地帮她做了嫁衣,但是这并不代表安宁的工作量会小。她转而跑去做了一堆的情侣套装。
她从现代的款式中挑选出了一些不暴露的,打算等成亲后再和蔚邵卿一起穿。
不过这些衣服可能只能作为两人私下的情趣。
周李氏看到女儿做的这些奇装异服后,彻底无语了,她颇为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做些手绢荷包什么的吗?不然做一下鞋垫也是好的。”
安宁有些无语,“娘,你别忘了,蔚邵卿父母都不在,我能做给谁啊。我早做好了五双鞋垫了。”
周李氏直接被女儿的话给噎住了。说的也是,等安宁嫁过去后,基本蔚家就是她当家做主。蔚家人口少,上面没有公婆,也没有妯娌小姑,安宁根本不需要做所谓的荷包手绢作为人情往来的东西。
这么一对比,安宁还真的是安逸到让人嫉妒啊。
周李氏有些无奈,只能对闺女的做法睁一只眼闭只眼了。
在安宁十七岁的生辰,蔚邵卿将这一天作为了下定的日子。
人们常说,从聘礼的贵重与否便可以看出对方是否上心。从蔚邵卿送来的聘礼来看,他对这门亲事可谓是满意地不能再满意了。各色绸缎有五百匹,金茶器一具,银茶器一具,银盆两具,还有必备的茶饼糕果、鹿皮海味等,数量和品质都是最好的。这其中最受瞩目的自然就是聘金了。黄金五千两,白银两万两。除了聘金以外,还有整整十六抬的首饰,那些精致的首饰几乎要晃花了大家的眼睛。而且从首饰的样式和光泽来看,这些首饰一部分是蔚家时代积累的一些珍品,还有一半则是新打造出来的,样式新奇,可见是上了心想要讨好自己的未婚妻。
不少人对着首饰啧啧称奇,单单这些首饰的价值就不比聘金少了。
有好事者计算了一下,蔚侯爷成这亲,单单聘礼就花了二十万!这数字一摆出来,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不少人也从中看出了蔚邵卿对安宁的深厚情谊。许多人家简直要咬着手绢,在心中酸溜溜想道:为什么蔚邵卿喜欢的不是他们家的女孩子呢?
安宁严重怀疑,若不是不能超过皇帝的规格的话,恐怕蔚邵卿送的不止这些。
这份聘礼送出来后,周李氏可谓眉眼开心,扬眉吐气。她倒不是缺这钱,只是自己女儿得未来女婿看重,自然心中欢喜不已。当然她也打定了主意,那些聘金首饰绸缎,那肯定是要归到女儿的嫁妆里面的。
总之,因为这聘礼的缘故,周家和蔚家又出了一把大大的风头。
作为县主,安宁出嫁内务府也是得拨出一份的嫁妆的,按照旧例,给了五千两银子备嫁妆。也不知道是看在季皇后份上还是蔚邵卿的份上,凌青恒直接下至拨款一万两银子,还另外送了一大箱子的东西过来。里面除了首饰好几盒,另外还有貂皮两张、虎皮两张、玄狐皮两张、银狐皮四张。
安宁将这些继续塞到她嫁妆里。她有种预感,等她出嫁的时候,所准备的嫁妆,恐怕真的是十里红妆了。
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她每一年的日子可谓是跌宕起伏,只是临近出嫁了,却反而平静了下来,连个上门供她打脸的人都没有。
当她十分忧愁地同凌天晴这样说的时候,凌天晴没忍住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凌天晴因为守孝的缘故,出嫁的时间比她还要晚半年。身边认识的诸多小姐妹基本都出嫁了,导致安宁能够吐槽这事的就只有凌天晴了。
凌天晴道:“你作为大周的县主,未来的国公夫人,你同蔚邵卿的亲事是圣上赐婚,国师订的日子,想也知道不可能会散。在这种情况下,大家讨好你还来不及,谁会傻到来为难你啊?”
就算嫌命长也不会这么做。
安宁想想,也是如此。
凌天晴继续道:“再说了,同你做对的人都没好下场,所以大家也都怕了你。”
安宁嘴角抽了抽,“谁说的,明明是那些人恶有恶报罢了,关我什么事!”她只不过是稍微推波助澜了一把。
凌天晴叹气道:“不过他们现在都说你福气大,旺家还旺夫。”
周家因为有了周安宁,从原本的贫苦农户,成为了现在谁都不敢小瞧的上等人家。蔚邵卿这个大家眼中命硬的人,同安宁定亲了以后,还直接成为了国公爷。同周安宁交好的那些女孩子,基本都出嫁得不错,而且婚后幸福美满。
加上周李氏以前在开原县的时候,就经常说她闺女如何有福气,注定要有大造化的。这话也多少流传到京城中来,现在还真有不少人也这样觉得。
安宁笑眯眯说道:“这种实话我爱听,你多说一些好了。”
凌天晴彻底被好友的无耻给弄得无语了。
以前的她觉得好友同她娘似乎不太像,现在看来,两人在这方面,还真的是亲母女。
安宁可不管凌天晴的想法,笑眯眯地同她说着女孩子之间的私密话。
……
等安宁在家里度过了十八岁的生辰后,距离她成亲的日子也只有一个月了。
安宁的那些嫁妆早就已经准备好,嫁妆单子也准备了两份。自古女子出嫁都会备上两个嫁妆单子,一个是留在娘家,一个是带到夫家。
从单子上来看,安宁的这份嫁妆至少价值五十万两,而且还不包括她打算带过去的压箱银子三十万两。她另外留了十万两银子,打算给她娘。无论是她还是蔚邵卿都不缺银子。
在二月初五的时候,周家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当慕清玄登门的时候,安宁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她看着一身蓝衣,刻意做低调装扮的慕清玄,笑了笑,“你比我想象中要更早过来呢。我以为你会等我大婚的时候才过来。”
慕清玄看着这无数次印刻再脑海中的清丽面容,压抑住将安宁带走的冲动,他淡淡一笑,“我若是那天来的话,那就不是庆贺,而是抢亲了。”
安宁沉默了一下,感情的事情速来是勉强不来的。她先爱上了蔚邵卿,所以便无法再接受慕清玄。
她唇角微微勾起,“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愿意我难受。”
特别是在知道了她小时候那些几乎是被囚禁的日子。
慕清玄叹气道:“是的,我曾经想过了一百种将你带回去的法子,可是终究还是舍不得。”
以他一国之君的身份,若是真要从蔚邵卿身边带走安宁,并非没有办法。好几次在他差点要将心中的冲动付诸行动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安宁难过的模样。
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她的表妹难过,舍不得违背她的意思,然后选择了放手,成全着她的幸福。即使这幸福必须由另一个男人给以。
安宁眸光微暖,前段时间的她,一觉醒来,不知道怎么了,五岁之前的回忆便都回来了。只是即使如此,她仍然选择做周安宁,而不是南夏的圣女。记忆之中的慕清玄,一直都是一个好表哥。
“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表哥。”
他是她的表哥,也仅限于此。
慕清玄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明明知道自己这一趟过来会得到什么样的回复,可是还是忍不住过来了。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住拥抱着她的冲动,“倘若蔚邵卿哪天对你不好,我一定会……”
“不会有这样的一天的。”慕清玄的话还没说完,蔚邵卿已经走了过来。
情敌相见,两人之间简直都要电闪雷鸣了。
安宁有些头疼,说道:“你怎么来了?”按照习俗,她和蔚邵卿快成亲了,可是不能相见的。
慕清玄这时候还不忘挑拨离间一把,“表妹,可见这男人根本就不信任你。”
蔚邵卿听了这话,一阵的牙疼,他温柔看向安宁,“安宁我自然是一百个信任,我只是不信你罢了。”
慕清玄反唇相讥,“安宁信任我,你却不信任她所信任的,可见你的信任也就是这样罢了。”
安宁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南夏王,一个是国公爷,结果当着她的面就开始十分幼稚地打起了嘴仗,她实在无言以对。她轻轻哼了一声,“我看你们两个感情倒是不错啊。要不要我离开,让你们两人好好聊一聊,培养一下感情?”
两人皆异口同声:“谁和他感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