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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三次都够不到,谢尧有些恼火,薄唇微抿,脸色阴沉。他解开安全带,站到程清珂的座位旁,按住一旁的扶手,俯下/身,看了一眼她熟睡的脸,左手在黑暗中悄悄潜到那个位置。
  他闷着头,眼睛轻轻眨了眨,额角沁出一滴汗。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她被子的一角,左手钻了进去,触碰到牛皮的质感后,他一直绷紧的神经略微放松,
  可能是感受到了一丝冷意,程清珂不安地动了动,双手捏着被角往上面拽了拽。
  棉质的布料滑过谢尧的手背,一下子让他有些惊慌,原本放松的大脑又再次紧张起来,不敢再有下一个动作。
  他再度抬头看了眼上方的程清珂,她呼吸沉沉,没有惊醒的征兆。
  谢尧舒了口气,手心里已经有了薄汗,嘴角轻勾,露出一个苦笑,虽然之前他对于如何拿到程清珂的手机进行了一番思量,但发现实际操作起来,许多事情都超过了他的想象。与和其他公司谈判相比,这真是难多了。
  这时,之前要过签名的那个空姐从过道走过,巡视着周围的环境,经过程清珂和谢尧所在的位置上,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昏暗狭小的空间里,一个男人伏在熟睡女人腰部的上方,他低着头,左手已经伸到了被子的下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谢尧察觉到身上的目光,故作镇定的偏过头,看到那个站在走廊上震惊到捂着嘴的空姐,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
  那个空姐看到谢尧的脸后,明显有些兴奋,红着脸颊,对他挤眉弄眼了一阵,一副“我懂得”的样子,然后摆摆手,捂住眼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地走了。
  此时的谢尧已经懵圈了,如玉的脸上泛了红晕,而那团红晕逐渐有扩大的趋势,慢慢蔓延到耳根和脖颈,直至没入淡蓝色衣领之下。
  好像...那位空姐搞错了情况,以为他在对程清珂“图谋不轨”?
  想到这一点的谢尧,无辜地眨眨眼睛,然后意识到自己的一世英名可能就在刚刚的那一分钟之内被毁得一干二净,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窘迫。被子下的手按在程清珂的包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后默默叹了口气,望了望上空......还是继续吧。
  谢尧把程清珂的包拿了出来,修长的手指拽过拉链,轻轻一扯,开了。
  他还记得之前她把手机放在了外侧的夹层里,他翻开格挡,从里面摸到了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只手机。
  他按下开屏键,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可是他大脑却异常清醒,看着那从零到九的数字后,原本泛光的眼睛却黯淡了下来。
  之前在她刚刚回国的时候,他拿了她的手机,密码已经不是他的生日了......
  他轻叹一声,在上面按下了:1018.屏幕里弹出一句话:“密码错误,请再试一次。”
  奇怪,她的密码竟然不是她的生日?!
  谢尧有些惊讶,难道他高估程清珂的智商了?手指移到屏幕上,依次点下了1、2、3、4.还是密码错误。
  之后又试了一下她的阴历生日...她曾经的学号...她高考总分,结果还是不对。
  谢尧烦躁的挠挠头,看到5分钟后才能再输密码的提示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枯坐在座位上,抬头看向旁边睡得正香的程清珂,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容。
  程清珂的笑容对此刻非常郁闷的谢尧来说就是极大的刺激,他薄唇紧抿,眉头锁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哀怨。
  谢尧现在真的后悔自己没有学一学催眠术,这样他就可以在她本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问一问那个男人是谁,她把自己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谢尧看着那个已经可以再次输入密码的界面,有些落寞。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十分可笑,会因为程清珂给陌生男人的一通电话而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他垂着头,没有看屏幕,自暴自弃般地,任由手指随意地在上面输入了四个数字。
  这时,没有预期之中的震动,他抬起头,看到那个一排排app的界面,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他刚刚到底输了什么,竟然解锁了?
  他微微弯曲了手指,闭上眼想了想刚刚的触感。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按照刚才的记忆又输了一遍,他看着那几个键位,不由得愣住了。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0825——他的生日。
  为了确认,他做出了一件在其他人看来有些“疯狂”的事情,他把程清珂好不容易解锁的手机再度关上,按下开屏键后,看到那一团数字后,深深吸了口气,薄唇轻勾,在上面按下了那四个数字。
  果然,解锁了。
  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他看向身侧依旧熟睡的程清珂,目光温柔缱绻得犹如四月的暖阳。
  求解,我暗恋的红颜又把她的密码改成我的生日了,怎么办?
  谢尧看着那一排排app,手指停在通话记录的图标上,犹疑。
  诚然,偷看他人手机通讯录的行为有些可耻,但他的脸早已经在几十分钟前丢尽了,也就不在乎这一点儿了。
  已经突破下限的谢尧,点开通话记录,翻找到昨天司心妍给他发短信的那段时间,对应到一个名为程清然的通话记录时,一直扎在心里的刺终于拔了下来。
  哦...原来她是给她的哥哥打了电话。
  想到刚刚为了人家兄妹之间的告别电话,而做出的那些荒唐行为。谢尧嗤笑了一声,嘲笑自己:谢尧,你真是疯得无可救药。
  *
  飞机抵达伦敦的时候是当地时间晚上八点,程清珂和谢尧走出安检口,刚走出出口,就看到两个熟悉的人站在栏杆后举着写有他们名字的接机牌。
  易殊微笑着冲他们招招手,作为她老公的尤蔡华则站在她旁边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程清珂和谢尧绕到外面与他们会合,易殊拉着程清珂的手,有些激动,从上到下的看了她一遍,最终目光停在她齐耳短发上:“哎呀,怎么把头发剪了,原来的黑长直多好看啊。”
  谢尧是知道程清珂之前是有多珍惜她的长发的,即舍不得烫又舍不得染,所以他懂,程清珂剪了短发应该是因为三年前受到的打击。
  他不想让她再想起不愉快的过去,于是立刻开口说:“易殊老师,不是让您与尤导演好好享受二人时光吗?”
  在旁边一直冷漠的尤导演轻哼一声,说道:“我让她别来,她非要来。”说着,他不满地瞥了易殊一眼。
  “我这不是好久没见到清珂了嘛。”易殊老师声音放软,轻轻拉拉尤导演的胳膊。
  程清珂看到他们的互动,有些感慨:看来三年不见,易殊老师和尤导演还是这么恩爱。
  易殊和尤导演请他们吃了一顿晚饭,晚饭过后,四个人站在餐厅外的街道上。
  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不时有几个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易殊老师拢了拢衣服,拦下一辆出租,问:“你们的酒店订在哪了?”
  “离这里很近的,步行五分钟就到,你们先回去吧。”谢尧答道。
  “那我们先走了啊。”尤导演帮易殊老师拉开车门,让她上了车。然后自己对他们摆摆手,也上了出租。
  车里的人隔着玻璃对他们挥手,程清珂和谢尧微躬着身,回应着易殊和尤蔡华。
  黑色的出租车慢慢远去,尾灯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程清珂收回视线,刚要拉上行李箱,便看到谢尧已经拦上了一辆出租车,为她打开了车门。
  她有些惊讶,但随即想到他或许是怕易殊老师和尤导演不方便,于是才另打了一辆。
  谢尧接过她的行李箱,让她先上车。
  程清珂看着他把行李箱都放好后,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坐到她的旁边,向司机报了一个街道。
  程清珂听到后,有些惊讶,这个酒店怎么就在她家附近?
  很快,出租车抵达那个地方。
  程清珂包里刚好有零钱,付了帐后,拿着行李下了车。
  9月伦敦的夜晚有些冷,程清珂套上一早准备好的白色休闲外套。
  谢尧拉着行李箱往前走。
  这一片附近都是别墅区,程清珂很是怀疑,叫住了他:“谢尧,你确定酒店你是在这附近吗?”
  谢尧走的这个方向,再往前走一点儿,就是她爸妈的家了呀?
  “程清珂,如果说,我要订的那家酒店今天客满了,怎么办?”他转过身看着她,那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程清珂愣了一瞬,走上前拍拍他的肩,对他笑了笑说:“没关系啊,我知道从这里开车五分钟有一家酒店,服务不错,环境也很好,可以去那里。”
  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谢尧靠近她,眼睛眨了眨看起来有些可怜:“那如果说我没带钱呢?”
  “我帮你出啊,我和你都是认识十多年的朋友了,怎么会在意那点儿房钱。”
  看来他还需要努力.....
  “你之前在伦敦就住在那个酒店吗?”
  “啊....对啊。”她其实只住过一天而已。
  “好,那你带我去吧。”
  ☆、第五十六章 (去英文)
  夜晚的伦敦,总是寂静的,不远处一排矮矮的欧式风格的小洋房,点着橙黄的灯,从窗户上能看到一团人影围在电视机旁。路上寥寥几个行人沉默的走着,街道两旁的商店也已经打烊,只能透过出租车的玻璃窗,匆匆瞥到那个放在橱窗里的精致木钟。
  耳边传来沉沉的呼吸声,程清珂回过头,看到已经睡着的谢尧。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随着时晃的路灯,像是泛了星光,薄唇合着,唇部的线条看起来有些冷硬,即便是睡觉,他的身子仍然坐的笔直,可能是身高的原因,头部仰靠在车座上。双手交握在身前,再加上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显得整个人沉静清雅。
  程清珂看到他微卷的睫毛,忽然回忆起高中和他做同桌的时候,每逢第一节课,他必然要睡觉,睡觉也就算了,但他还不面对墙面,非得面对她这边睡,而她的注意力就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然后就看到了他紧闭的双眼和细密的睫毛。记得有一次,她花了整整一节课在数他的睫毛。
  对面的街道驶来一辆敞篷汽车,歪七扭八的,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怎样,开得横冲直撞。
  出租车司机连打着方向盘,小小的出租车,随着司机的控制,往左边倾着,程清珂默默地握紧了门上的把手。
  随着一个转弯,黑色的出租车绕开了那辆汽车。坐在车内的程清珂舒了一口气,然后便察觉到肩膀上多了一个重量。
  她低下头,看到由于刚才的惯性,倒在她肩膀上的谢尧,他神情依旧如常,眼睛闭着,丝毫没有醒来的征兆。
  程清珂想要扶起他的身子的手停在了半空,神情温柔:之前在别墅区不好打车,谢尧拉着她和他自己的行李走了十五分钟,走到主干路上,才打到了出租车。这么想着,她把手又放到了腿上,然后挺直了身体,往他身侧坐了坐,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即便是程清珂穿着薄薄的外套,把拉链拉到最上方,也仍旧能够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息细细地喷洒在她的锁骨上。
  程清珂红着脸,看向窗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车子抵达位于骑士桥区的韦尔斯利酒店。出租车司机扭头看到倒在年轻亚洲女人身上的男人,不自觉地皱了眉:男人怎么能这么对待柔弱的女性呢?
  程清珂看到司机微妙的表情,开口小声说:“抱歉,请等一会儿。”
  这时,靠在程清珂身上的男人慢慢地睁开眼,睡眼朦胧,从她肩上离开,坐直了身子,他靠在椅背上,又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眼底只余一片清明。
  程清珂刚巧看到了他清醒的过程,刚刚他醒来的样子,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合,眼神干净迷蒙,未然一丝尘埃,让人忍不住想要拥有。
  只不过,十多年的时间多多少少都会对人产生影响,谢尧的眼神多了一丝锐利,那锐利之后,带着可以看穿人心的力量。
  身上骤然撤去的重量,让程清珂恢复了行动力,她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十元英镑递给司机。
  司机看了一眼那个亚洲男人,然后找给了程清珂零钱。
  谢尧将行李拎下车,酒店的门童前来帮忙。
  长长的走廊两旁矗立着白色的柱子,顶上悬着一排简约的欧式吊灯,尽头一个穿着制服的青年男人面带微笑地站在棕木制柜台后。
  “先生您好,请问你预定房间了吗?”
  “没有,还有空的单人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