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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半悔又说,“你喜欢我什么呢?忽男忽女?还是阴晴不定?你喜欢的可能根本不是我,只是捉摸不定的刺激感。或者是你发现了,比偷偷抽烟,更能表现你反叛的事情。”
  “你很了解我?”戴瀚漠抬手,在谢半悔的后脑勺,忽闪了一下。
  谢半悔的短发,乱飞。
  “我不想了解你。”谢半悔说,“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别对外人说,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给彼此留条活路。”
  “你不相信我?”鸡同鸭讲了几句,戴瀚漠发现了问题的症结。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能帮我解决什么问题。”谢半悔轻声嘲笑,“你连你爸妈都不敢反抗,要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才能表现出来反叛。我又指望你能做到什么?是带我抽烟,还是对老师说谎话?高三结束了,不会再有中规中矩的课堂,你什么都解决不了。”
  “我不反叛父母,是觉得没必要因为小事儿给自己添麻烦,与其让他们头疼,我更怕的是被他们念叨得头疼。”戴瀚漠说,“你问我能解决什么麻烦,可你却连麻烦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
  戴瀚漠一向是疏阔、冷漠,和人相处带着点距离感,可他脾气还是不错的,到底是家庭环境影响下有教养的孩子。可现在他手上夹着烟,颓败地靠着生锈的铁网,愁眉不展地说话,没了往常的精气神,颓废极了。
  谢半悔不想看到他这样,看了一眼就转开头,“我的麻烦,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只用逐渐强大,让姚梦兰能依靠她就可以了。
  戴瀚漠自嘲地笑,“是啊,你和我划清界限了,不愿意和我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现在连同桌都不愿意和我做。可是谢半悔,我是恶魔是毒蛇吗?你要这么躲避着我。”
  “谢谢你喜欢我,被学霸喜欢,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荣誉。”谢半悔必须圆润地打消戴瀚漠的念头,劝他回头,“可是我希望你能离我远一点,不要被我身上的腌臜事儿沾染上一丁点的腥味儿。”
  “戴瀚漠,你就应该带着光环站在光亮处,阴暗处不适合你。”谢半悔又说,“而我身处的,就是见不得光的角落。”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戴瀚漠就算再喜欢她,自尊心和面子都会让他知难而退了吧。
  不是不难过的,谢半悔难过得想放声哭。
  她是喜欢戴瀚漠的,曾经喜欢到拼了命地读书刷题。
  她喜欢的人,就坐在旁边,主动向她表白了。
  谢半悔高兴得想哭。
  可现在她不能喜欢戴瀚漠,多喜欢他一分,她的自责就会加深一分。
  以前的谢半悔都在做些什么啊,因为戴瀚漠的一张手稿而激动得大半夜睡不着觉,兴奋得全心全意世界只剩下戴瀚漠的喜怒哀乐。可姚梦兰呢,谢半悔安享的这份安宁和无忧无虑,是姚梦兰为她辛苦撑起来的。
  谢半悔见识过谢光荣打姚梦兰时候的凶狠模样,她忍不住想,在她没心没肺地吃过饭,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专属的小房间里,戴上耳机,听着戴瀚漠喜欢的音乐,心里想着戴瀚漠,为了和戴瀚漠考同一所学校而奋力刷题的时候,姚梦兰是不是在家里疼得死去活来。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怎么还能喜欢戴瀚漠。
  “戴瀚漠,祝你前程似锦、美满团圆。”谢半悔真诚地说,“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对你说了。”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她抓不到、捞不起来,那就当个旁观者,好好地观赏一下吧,然后离开。
  戴瀚漠问她,“你呢?”
  谢半悔笑着说,“平安喜乐。”这是姚梦兰对谢半悔的要求,只要她健康,只要她好好地活着,这是身为母亲多么低标准的要求。
  现在,这四个字,成了谢半悔的追求。
  “我们呢?”戴瀚漠又问。
  学霸之所以能成为学霸,是因为他遇到难题时候,有死磕的精神。
  但是谢半悔是个学渣,所以她知道适时放弃,懂得有些题注定是她这个脑袋瓜做不出来的。
  “悬崖勒马、一拍两散。”谢半悔说,“说好聚好散就不合适了,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不过将来你功成名就时,身为老同学,我会与你同荣,多少还是会沾点光的。”
  “你如果成了我的……家人。”戴瀚漠嗤嗤笑,“勋章分你的一半。”
  俩人很久没见了,过几天就要高考,考试完,可能就再也不会见了。
  谢半悔开玩笑说,“你爸年龄可是有点大了,我有点挑嘴。你有弟弟吗?”
  她下意识的另一半,仍旧是男性,本质上,她仍旧认定自己是女性。
  戴瀚漠听出来差异,心里劝慰自己不要太心急,现在的确不是问谢半悔要承诺的时候。高考加上家务事,谢半悔已经够烦够累的了。那就等高考之后,等她有时间了,他再追她。
  纵观全班,谢半悔只是对自己死缠烂打的。
  这份特殊性,让他忍不住喜上眉梢。
  “亲弟弟没有,表弟有一个,身高还没你高。”戴瀚漠又用手呼喇了一下谢半悔的后脑勺。
  谢半悔捂着头,恼恨地瞪着他,“过几天要用的,你别给我拍坏了。”
  “你这榆木脑袋,哪里还有下降的空间。”戴瀚漠看她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后脑勺,他一时心动,弯腰,把头递过去,“实在生气,你拍我一下吧。”
  这是学霸的脑袋!
  谢半悔想要狠狠敲一下的,同样是脑袋,为什么智商差别那样大。
  不过,她用双手呼喇着戴瀚漠的头发,从后撸到前面,又从前面顺到后面,像揉一只温顺的大型犬一样。
  “……”戴瀚漠捏着她的手腕,嫌弃的把她的手丢开,“你撸狗呢。”
  谢半悔笑得止不住,眼睛里有点点的泪意。
  戴瀚漠伸出手,帮她揩掉眼角的水珠,指尖湿漉漉的。
  “我没带纸。”谢半悔摸着口袋,想要帮戴瀚漠把手指头擦干净。
  “没关系。”戴瀚漠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
  谢半悔看得目瞪口呆,她不知道学霸撩起人来,这么欲。
  是在下输了。
  戴瀚漠正要张口说什么,看到谢半悔缩着脖子,眼睛滴溜溜地转。
  “谢半悔,我……”戴瀚漠想自己是不是像个变态,吓到她了。
  谢半悔却撒腿就跑,边跑边喊,“老师我没抽烟,是他在抽,我想阻止他来着。”
  “……”戴瀚漠顺着谢半悔跑的反方向看过去,有一个中年男教师正往这边走,边走边问,“你是哪班的?班主任是谁?怎么上课时间在这里抽烟。”
  戴瀚漠手里捏着烟盒,脚边扔了两个烟头,一个是他的,一个是谢半悔的。
  犯罪现场,只剩下他一个人。
  第52章
  临近毕业,戴瀚漠对母校的倒数第二份贺礼,是一份通报批评。
  白纸黑字的一张巨幅纸,贴在报栏里,来往的同学都能看到。
  最近谢半悔总是飘忽不定,上课时间不稳定,菜瓜无人聊天,和戴瀚漠来往频繁一些。他敬佩地比了个大拇指,“学霸就是学霸,临走了,给母校留个纪念。想你这三年,只给新城高中添光加彩了,最后这个结局好棒,三五年内,是没人能超越你了。”
  戴瀚漠的父母自然知道了这件事情,把他叫到书房训斥了一个小时,从质问他为什么抽烟、跟谁学的、有多长时间的烟龄、今天是和谁一起抽烟被抓到的……
  最后,戴瀚漠他妈莫红叶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要怪我们管教你比较多,我们是为你好,你没有是非的准则,需要我们帮你把控,这样你才不会走歪路。马上要高考了,这当是你解压的放松,我们不会再说你,可你不要再犯。”
  “知道了。”戴瀚漠是温顺的,他鲜少和父母正面杠。
  可不代表,他真的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因为父母知道他抽烟的事情,戴瀚漠抽烟更加不受控制,就像和谁对着来一样。
  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不在学校,不在父母眼皮子底下的任何地方,他都可以抽烟。
  叛逆、新鲜、刺激,他急切地想要快些上大学,快些成熟,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人。
  这样他才能有担当,能保护想守护的人。
  谢半悔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她只是把戴瀚漠当成一个曾经做过同桌的学霸来看待。
  高三的学生,大部分都有智能机。
  戴瀚漠给谢半辉一天发一条信息,问她睡了没?问她吃了没?有时拍一张照片发过去,自己的手、自己的肩、自己的唇……
  谢半悔从来不回。
  可只要每条信息发出去,前面没有红色的圆点,戴瀚漠知道谢半悔没有把他拉黑,他就会一直发。
  单方面地想,他发了就相当于,谢半悔看到了。
  他第一次撩人,就碰到一个硬茬。
  “好好考,我在江城等你。”高考前一晚,戴瀚漠给谢半悔发信息。
  那边没回复。
  戴瀚漠斟酌一下,又发一次,“是别的城市也行,你告诉我城市名字。”
  过了五分钟,谢半悔第一次回复,“加油。”
  戴瀚漠看着敷衍的两个字,乐不可支。谢半悔回他了,那就是以前他发的那些图片,谢半悔都看到了。
  “我说的,你认真考虑一下。”戴瀚漠下一条写:我不想异地恋。
  揣摩了下这几个字,态度过于强硬了。
  又觉得把本就狭窄的路,堵得更艰难了,他说:一千公里以内的范围可以。
  戴瀚漠给自己画了一个香喷喷的大饼。
  谢半悔没有再回复,她看着一千公里,想象着戴瀚漠敲下这几个字时皱眉咬牙的退让模样,她忍不住吐槽,“幼稚。”
  租的房子是标准间,简单的家具,只有一张床。
  姚梦兰从浴室里出来,她把准备好的,给谢半悔的衣服拿出来,整齐地摆放在床边,“别玩手机了,赶快睡吧,明天要考试。”
  “好。”谢半悔手指灵活,在键盘上敲下两个字:我不。
  唯恐戴瀚漠发神经打电话过来,谢半悔把手机关机。
  熄了灯,母女两个躺在床上,过了会儿,姚梦兰爬起来,说要泡豆子,明天要给谢半悔打豆浆,又说家里没鸡蛋了,明天要出去买早饭。
  “妈,你别忙活了。”谢半悔跟着坐起来,她盘腿坐在床上,“成绩又不是吃几个鸡蛋就能补回来的。”
  姚梦兰摇头笑着说,“总觉得距离你高考还有段时间,可明天就要考试了。”她又说,“我看人家说要穿旗袍,叫旗开得胜。”
  谢半悔笑得不行,“那你有旗袍吗?”
  姚梦兰翻着行李箱找,找出一件斜襟的连衣裙,不开叉,但是是旗袍的样式,她乐滋滋地说,“真有一件,我明天就穿这件,颜色也喜庆,你肯定能考出好成绩。”
  旗开得胜,要开叉越高越好。
  谢半悔没有打击姚梦兰的积极性,她沉浸在姚梦兰给予的母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