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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声音谢半辉在离开。
  “只是一次,他可能还是会忘记你,你不要走,他一定会更深的记得你。”谢半悔跪在他面前,她哭声哀求,“弟弟,你不要走。”
  声音谢半辉的手垂下来,“重活这一世,行侠仗义的大侠,我做过了;篮球梦,我尽力了;喜欢的人,我触碰过了。这一世,我很幸福,我太累了,我要离开选择另外一种方式生活了,可以不这么累的活着。”
  “不要不要……”谢半悔用力地挥手,要抓住声音谢半辉的手。
  可他们只是在一具身体里的两个灵魂,能看到对方,却是独立的存在,他们是触碰不到对方的。
  “姐,我最舍不得的是你。妈妈为什么要让我们假扮男孩纸,我还不知道答案,可她已经动摇了,你一定会知道的,你可以不用穿男生的衣服,你可以是自由的。”声音谢半辉的声音越来越轻,他的笑容变得脆弱,可他仍旧在笑着,轻松地笑,“我真的很高兴,终于能离开这个束缚着我的牢笼。”
  “不要走……”谢半悔伸手想要抓住他,想要挽留住他。
  声音谢半辉摇头,“谢谢你的成全,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
  一阵烟,散在空气里,什么都没有了。
  谢半悔看着空荡荡的牢笼,只剩下她一个人,再没有那个懒洋洋痞痞的大男孩,他说,“你是姐姐。”
  姚梦兰听到门里的哭声,她尝试着打开门,门被从里面反锁着,她怎么都拧不开,着急地喊,“半辉,半辉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啊。”
  门里只有谢半辉的恸哭声,声音歇斯底里,姚梦兰更着急了,尝试着撞门。
  这时候,门口有人敲门。
  姚梦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个有些眼熟的年轻人,“你找谁?”
  “我是谢半辉的同班同学,我有件事情要问他,请问,他在家吗?”戴瀚漠站在门口,他礼貌地问,脚已经抬起落在谢家的门槛上,他在用行动表示,他有很着急的事情要问谢半辉。
  姚梦兰擦着眼睛里的泪,“他在房间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喊都不开,急坏我了。”
  戴瀚漠已经甩着手臂跑进了门,他四处看,并不熟悉谢家的房子格局。
  姚梦兰指着紧闭的房门,“半辉的房间是这个,他在里面。”
  戴瀚漠举起手,不用敲门,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门里的哭声,的确如姚梦兰说的一样,谢半辉哭得凄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谢半辉,我是戴瀚漠,你把门打开。”
  门仍旧是没人来开。
  戴瀚漠等不及,不去问姚梦兰的意见,抬起腿,用力地踹门板,用力太猛,腿有种要折断的感觉,他连踹了三脚,门板才被踹开。
  谢半辉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姚梦兰捂住嘴巴,她站在门口,不敢走进来。
  戴瀚漠走进来,他压低腰,伸出手把地上的谢半辉搀扶起来。看到他抽动的鼻子,和不断流出的眼泪,戴瀚漠僵硬着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你怎么了?”
  谢半辉睁开眼睛,看着戴瀚漠好看的眉眼,她笑着说,“我没有弟弟了。”
  “什么?”戴瀚漠微微地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谢半辉知道戴瀚漠听到了,她低垂着视线,眼泪孜孜不倦地流着,“我弟弟叫谢半辉。”
  “你就是谢半辉。”戴瀚漠提醒他。
  谢半悔摇头,“我是谢半悔。”
  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这两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区别。
  第39章
  那天,戴瀚漠急匆匆地来谢半辉家,是要问谢半辉什么问题,最后,他始终没有问出来。
  姚梦兰可能是被谢半辉悲痛的样子吓到了,她紧紧地揪着领口的衣服,后退两步靠在门上,听着谢半辉说“我没有弟弟了”,眼泪顺着姚梦兰睁大的眼眶里流出来,她骇然又痛苦地闭上眼睛。
  好像,她真的有个孩子,永远地离开了。
  外婆年龄大了,最近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有人来,有人走,活着才是最重要。”
  来的是谢半悔。
  走的是声音谢半辉。
  可现在的一切,本来是该属于声音谢半辉的,可是他走了,只留下谢半悔。
  她怎么撑得起来完整的谢半辉呢!
  沉默了几天之后,姚梦兰安抚谢半悔,“半辉,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会再干涉,不会再逼你了。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只要你能活着,这样就很好。”
  “谢谢妈妈。”谢半悔坐在桌子前,看着桌面上摆放的一个飞机模型。
  声音谢半辉对学习不感兴趣,只是在聊到报考志愿时,向往过成为空军。
  可他很快放弃,“算了吧。”
  “我是个女孩。”谢半悔用红色的笔,在本子上写下这句话。
  她希冀地转头,在房间里寻找,希望能在别人看不到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阴暗的铁笼子里找寻着,她多希望那个顽劣不堪的人,只是顽皮做了个恶作剧,他会痞痞地说,“想我了?发现没我不行吧。”
  是的。
  没你不行。
  姚梦兰对谢半辉唯一的要求就是能活着。
  活着。
  谢半悔必须好好的活着啊,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声音谢半辉。
  谢半悔谢绝了姚梦兰的建议,“男生的衣服?挺好的,我已经习惯了。”
  她发现她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谢半悔从头到尾,清晰地认为自己只是谢半悔,只是一半的谢半辉,她从始至终认为自己是个女孩,不阴不阳奇怪的只有声音谢半辉一个人。
  谢半辉,不会被人忘记的。
  至少,她要记住声音谢半辉。
  戴家有个关系不错的老熟人是位医生,戴瀚漠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头疼脑热都经过这位医生的诊治,手段十分的高明。每天来看病的队伍,要排起长龙。
  戴瀚漠在周末时间,拜访了这位颇有声望的医生长辈,“张伯伯,您好。”
  “瀚漠?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是身体不舒服?”张伯伯让他进来,关切地打量着他的面色,“怎么没提前给我打个电话,还好我没出去办事儿,要不你就白跑一趟了。”
  “我很好,没有不舒服。”戴瀚漠在病人坐的位置坐下,他紧张地双手互相握着,“是我有个朋友,他有一些特别的症状,我想要帮忙咨询一下。”
  “哦?什么症状,说说看。”张伯伯倒了杯热水,递给戴瀚漠,“如果是朋友不舒服,最好是来医院检查一下,口头诊断不好判断,可能会误判。”
  “他……我说一下他的症状,您听下是否有来检查的必要。”戴瀚漠慢慢地说,“他说有个姐姐,可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他是独生子,并没有姐姐,没有人见过他的姐姐。”
  “妄想症?”张伯伯问。
  戴瀚漠双手捧着一次性杯子,杯子里的热水荡出一圈圈的细纹。戴瀚漠盯着看,才发现,是他的手在抖。
  “前天,他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他说……他弟弟没有了。”戴瀚漠说着,抬头看着张伯伯,“这是精神分裂症吗?或者多重人格吗?”
  “你这位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张伯伯皱眉,似乎是听糊涂了。
  戴瀚漠犹豫了一下,手里的杯子被捏紧,他说,“男的。”
  说出口,像是被宣判了一样。
  “那么他日常的生活呢,有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清晰区别吗?比如行为,如果是多重人格,又是不同的性别,一定会有差异。”张伯伯帮着分析。
  戴瀚漠摇头,“没有,除了成绩起伏较大,平时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他想了想,又补充,“有时候,他会坐着发呆,像是心情不好,有时候又过分的活泼好动。”
  不得不承认,戴瀚漠观察谢半辉太多次。
  最初,他只是好奇,谢半辉为什么性格会差别那样大。他盯着谢半辉看,像是在注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吞噬,消耗了太长时间。
  可他,仍旧看不懂谢半辉。
  “是你的同学?”张伯伯说,“不能排除是双重人格,或者是精神分裂,或者是妄想症,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你这位朋友应该是多少已经表现出来异常。如果是多重人格,有过这样的案例,就是其中一个人格过度的强势,就会吞掉其他的人格,导致主人格的转移。如果可以,让他尽快来医院检查一下,早发现早治疗。”
  “我知道了。”谢半辉到底是不是有精神疾病,他并没有影响到戴瀚漠,戴瀚漠不该把他的隐私这样告诉外人,“张伯伯,希望你不要告诉我爸妈。”
  “没问题。”张伯伯问他,“你今年该高考了吧?准备报考哪所学校?依着你的成绩,名校绝对没有问题。”
  “还没想好。”
  江城,戴瀚漠很喜欢的一个地方。
  谢半悔把姚梦兰帮忙买的女装和女士裤装全部收纳起来,她仍旧是穿男款的衣服和运动鞋。
  声音谢半辉的离开是安静的,安静到只有谢半悔一个人会为他祭奠。
  她一直是安静的,安静地接受,她现在就是谢半辉。
  一个有点奇奇怪怪的人。
  再没有人可以帮她。
  因为运动会上的惊艳亮相和比赛成绩的一骑绝尘,谢半辉以遗世独立的反差萌,博得了满校喝彩,在新城高中,没有人不认识三七班的谢半辉。
  至少,三五年时间内,谢半辉会是新城高中的传奇。
  提起谢半辉,总有两三件熟悉或者道听途说来的事情可八卦:谢半辉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叫陶彦君;谢半辉是篮球队长亲自挖过去的,如果不是谢半辉半月板受伤,是准备让他做下一任队长的;谢半辉在新城高中两进两出;谢半辉是唯一一个敢在政教楼前吃烧烤却没被开除的学生;谢半辉穿裙子超级漂亮;谢半辉很擅长体育……
  无论如何,谢半辉这三个字,在同届毕业生中,成了最耀眼的存在。风头盖过了,他曾经蝉联数届的大大小小考试第一名,盖过了学霸男神戴瀚漠。
  有人记得谢半辉,这样就很好。
  有人称赞,就有人不满。
  有人说,“你不觉得谢半辉太娘了吗?细细白白的,腿毛没几根,连喉结都没有。穿女装好看,是因为他本身长得就像个女的好嘛。”
  有人说,“陶彦君为什么休学出国,还不是被谢半辉害得吗?我可是听说谢半辉不时的找方老师的麻烦,不知道为什么。”
  有人说,“谢半辉是不是个gay啊,我那天在操场,看到谢半辉抱戴瀚漠了。戴瀚漠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估计被吓傻了。”
  有人说,“真的啊,如果我被个男的突然抱了,也会吓坏的好吧。”
  声音谢半辉,看吧,大家都想你了。
  时间进入五月,距离高考几乎只有一个月时间。
  互帮互助学习小组,已经没有太明显的作用。
  陈老师的意思是,大家可以继续搭班子学习,也可以原地解散,自助学习。
  谢半悔主动找到陈老师,申请调位置,她的理由是,“我更熟悉自己的短板,我更适应自己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