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那你等着明天的信息吧。”谢半辉回了个吐舌作怪的表情包过去。
发到第五天,谢半辉手机里的存粮已经不多,还好方思涛更加沉不住气,他第二次回复信息过来,“除了发给我,你还把图片发给了谁?”
“方太太,好像还有闫部长?方老师你等等,我看下聊天记录。”谢半辉过了两分钟才回复,“刘校长那里也收到了,哎呀不小心,把发到了教职工群里。”
“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别以为你年龄小就能平安无事,我可以告你。”方思涛估计是怒火攻心了,才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
谢半辉回复他,“在你偷拍女同学的照片的时候,想过她们的隐私吗?只有鞭子抽在自己身上时候才是疼的,方老师你该疼一下了。”
“我可以向学校递交辞职,但是要找到新的老师交接之后才能离职。”方思涛妥协,“我会向刘校长澄清,说是我搞错了,撤回对你的通报,恢复你的学籍。你不要再对外宣传,我们给各自保留些脸面,陶彦君是女生,你知道事情闹大公开之后,对她的影响吧,你不会不考虑吧。”
陶彦君的感受,是谢半辉投鼠忌器的顾忌所在,如果论鱼死网破的手段,他有一百种搞死方思涛,让方思涛声名狼藉的办法,可陶彦君能承受得住后果吗?
既然陶彦君最想要的,是高中生活最后一年的安稳度过,那么谢半辉愿意成全她,帮她做到。
“那就等方老师辞职之后,我再回学校吧。我实在不想看到您这张脸,担心自己会吐。”
这是谢半辉和方思涛的最近一次的聊天记录。
实锤成这样,谢半辉不相信,还能捶不死方思涛。
赶上暑假,方思涛的辞职没有通过,被压到了开学之后。
谢半辉在暑假的前一个月,回到了学校,在姚梦兰发觉他的异常之前。
陶彦君所在的班级会在十月一之后有为期两到三个月的专业课程集训,费用在一万以上,以找到的集训地点不同,价格不同,略有起伏。集训到十二月份结束,会在一月前有美术联考,春节后及三月前是校考时间,到此专业考试才算是彻底完成。之后学生会返回学校,参加文化课学习,把精力放在六月份的高考上。
理科和美术班本就在不同的校园分区内,又因为课程内容的不同,能见面的机会并不算多,尤其是在陶彦君十月份参加统一集训之后,谢半辉几乎没见过陶彦君。集训是由学生统一到集训地点去参加封闭式的专业培训,可以由学校老师带队,也可以没有。
谢半辉打听过,陶彦君她们班的集训地点在市区,带队老师是女老师,没有方思涛的名字。
只要和方思涛没有接触,陶彦君应该就是安全的吧。
等参加完联考和校考,只用回学校参加两三个月的文化课程学习,陶彦君的噩梦就能结束了吧。
谢半辉是这样认为的。
可过了几天,这个天真的认为,被啪啪打了脸。
陶彦君她们虽然是集中封闭训练,但周六周日是可以休息一天的。
谢半辉咨询过,这周会在周日休息,他是在周六下午去集训地点找陶彦君的。
集训的画室和新城高中在同一个城市,谢半辉坐公交车去,他在等着放学的时间去买了些零食。虽然这些陶彦君的家里应该是并不缺少的,可很奇怪,谢半辉就是买了。
谢半辉没有在集训的画室外等到陶彦君,在放学前,给她发了信息,陶彦君却是支支吾吾的。
“你提前放学出来了?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陶彦君却说,“我没在画室,也没在宿舍内,我出来买东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你先回家吧。”
“你先买东西,我等你。”谢半辉说。
陶彦君语气更加犹豫起来,“你不用等我,我们集训管得很严,不让在外面呆太久。”
“你不想见到我?”谢半辉问出显而易见的问题。
陶彦君说,“你先回去吧,再过半个月,我们就集训结束了。回学校,我和你解释。”
“好。”谢半辉那次没有见到陶彦君,但他清楚,陶彦君有事情瞒着他,所以挂电话之后,他对陶彦君说,“不要让我做的事情,像个傻子。”
十二月中,陶彦君结束集训且参加完联考,按着学校的要求,他们可以在家休息一天,第三天回学校报到。
谢半辉算着时间,在周三这天去找了陶彦君。
很可惜,陶彦君没有在班里,让她班里的同学捎了话,“晚饭时间,我在操场的篮球场旁边等她。”
陶彦君这次不是故意避开谢半辉的,她是恰好去厕所了,回来后她脸色苍白,坐着久久地发呆。
同学推了推呆坐着的陶彦君,“你男朋友刚才来班里找你了,让你晚饭时间去操场找他,他在那里等你。”同学揶揄,“你们这感情够稳定的啊,集训这么长时间都没散,真爱无疑了。”
陶彦君觉得手脚冰凉,她浑身发抖。
比被方思涛短信纠缠时,感觉更加的糟糕和可怕。
谢半辉没有去食堂吃晚饭,让菜瓜帮忙捎两个包子带到教室,他去操场等陶彦君。
吃饭时间是三十分钟,从食堂到教室需要五分钟,谢半辉在吃饭铃声响过大概十五分钟才见到陶彦君。
陶彦君没穿校服,她像抹幽魂一样慢腾腾地飘过来,她的声音很轻,“我同学说你找我?”
“对。”谢半辉看她的脸色,“你生病了?”
“没有。”陶彦君后退一步,和谢半辉隔开长长的一段距离,她语气生疏,“你找我什么事情?”
“集训怎么样?联考怎么样?”谢半辉问她。
陶彦君点头,含糊地说,“还行。”
“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去专业院校考试?”谢半辉又问。
陶彦君兴趣寥寥,“嗯。”
“你报了哪几个学校?”
陶彦君轻笑一声,“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用这样绕来绕去。”
“这些就是我想说的话。”谢半辉没笑。
陶彦君笑得越发厉害,“你别装了,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你不是已经都得到了吗?现在装得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我从你这里得到了什么?”谢半辉问她。
陶彦君盯着他看,她目光锐利甚至是带着怨怼,“在新城高中两进一出,你现在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人气盖过了戴瀚漠,保送生的名额应该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吧。”
“如果我想出名,有的是办法。保送生的名额?你以为我做这些,是用来和学校谈判,换名额的吗?”谢半辉说,“吃你的人血馒头,是最蠢的一种方式。”
“因为我的事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就算你得了保送生的名额,就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了。谢半辉,让你做我男朋友本来就是假的,现在我马上要毕业了,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当做不认识吧,以后我的事情用不到你管了。”陶彦君说。
谢半辉点头,“可以,但我有一点要弄明白,你对我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大转变?”
陶彦君咬着嘴唇,不说话。
第29章
其实答案,并不难猜。
上次去找陶彦君,她避而不见,谢半辉大概已经猜到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今天又找陶彦君,是想知道真相,让自己死心而已。
“上次我去找你,你不是一个人在购物,旁边有人,你不想让那个人见到我,对吗?”谢半辉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用了很大的力气,“那个人是……方思涛。”
陶彦君低着头。
“为什么啊,你不是很讨厌他的吗?”谢半辉不明白地看着她,“你让我假扮你男朋友,为的不就是要甩开方思涛的骚扰吗?”
“他虽然做人很渣,但是在美术方面,他是有才华和资源的,我马上要参加校考,那里有他的校友和熟人……”陶彦君小声说。
“去他妈的才华,这是老男人逗弄小姑娘的伎俩而已。”谢半辉恨不得狠狠地揍陶彦君一顿,“你被他骗了,他用这个拙劣的办法骗了的人,不止你一个。他就是看中你们胜利一半、期待一半和迷茫一半,才挑在这个时间段下手,这是他卑劣惯用的伎俩。”
“来不及了。”
谢半辉说的这些,陶彦君未必是完全不知晓的,可她还是上当了。
陶彦君摇着头,她步步往后退,一直退到再也没有退路,“他说是真的喜欢我,说能帮助我考学。我想着再忍一忍,只剩下不到六个月了,六月份之后,我就能离开新城高中,方思涛再也不能拿捏到我了。”
谢半辉看着陶彦君,他觉得陶彦君就是个傻子,他自己更是个傻子。
可能,他从头就是个傻子。
热血、中二、圣母、瞎操心……
“你让我觉得自己像条追着尾巴的傻狗,自己把自己耍得团团转。”谢半辉靠在铁网上,他呵呵地冷笑,笑话方思涛的高手段,笑话自己的愚笨痴蠢。
陶彦君知道自己又犯傻了,傻到自己以为再退一步,再忍耐一点,就能获得自由,“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你被开除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可是,我还是不喜欢你。”
呵,多么可笑。
陶彦君以为谢半辉做这些是喜欢她?
可谢半辉清楚,自己并不喜欢她啊。
那么他这么费心费力的做这一切是为什么呢?
谢半辉陷入自我怀疑中,会不会是他真的误以为自己是个男的,真的喜欢上了陶彦君?不是,他不想和陶彦君在一起,他关心的只是,方思涛有没有再次骚扰她。
谢半辉不喜欢陶彦君,他是自我膨胀过了头,以为能行侠仗义。
谢半悔在学习成绩方面的一骑绝尘,让他产生了羡慕的感觉,以为自己同样可以大放异彩。陶彦君在他看来,是需要保护的弱者,就是他向谢半悔表现的机会。
陶彦君可能的确是弱者,可谢半辉他自己呢,却是个弱智。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做这些,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谢半辉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蠢事儿,到头来却是给你添了麻烦,这只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并没有关系的啊。”
陶彦君愧疚地看着谢半辉,“对不起。”她咬了咬牙,“你对我的帮助到此为止吧,以后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了。”
你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费力不讨好,明明已经尽力在做了,就算不奢望会有掌声赞美,至少会有认可吧,可谢半辉得到的,是大巴掌扇在脸上。
谢半辉知道了什么叫做多余,冬天的蒲扇,夏天的羽绒被。
现在的他对陶彦君来说,就是蒲扇是羽绒被,可能陶彦君心里还在责怪谢半辉的多事儿,她只是请谢半辉假扮下男朋友,让方思涛知难而退,没想到谢半辉却假戏真做,真以为自己是陶彦君的男朋友了,甚至是想为她出头,这多么可笑啊。
既然当事人要打碎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吞,以为一忍再忍会有平安无事的善终,那么,谢半辉这个外人,有什么资格不同意呢。
“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了。”谢半辉往教学楼方向走。
陶彦君着急地拉住谢半辉的手臂,她语气着急地哀求,“你能帮我保密吗?”
“你以为我还愿意再管你的破事儿吗?”谢半辉看着陶彦君,“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是你请我帮忙的,现在说不需要我帮忙的,同样是你。”
“对,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陶彦君紧紧地拽着谢半辉,她犹豫几次才说,“你能不能不要再找方思涛的麻烦?他现在可能真的会被开除,以后就不能当老师了。”
“……”
说脏话是不对的,可谢半辉还是狠狠地连声骂了数句脏话,“他妈的方思涛这个禽兽是给你下降头了,还是喂你吃迷魂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有脑子没有?对好歹有辨别能力吗?”
陶彦君的手臂被谢半辉狠狠地甩开,她看着暴怒中走来走去狂躁的谢半辉,“他说他是真的喜欢我,他可以帮我考学,他不能失业,不然他妻子……”
谢半辉像是这才认识陶彦君,“渣滓杂碎。陶彦君,你忘记你是怎么哭哭啼啼地求我帮忙了吗?你明知道他结婚了,还能和他谈恋爱,现在又信了他骗人的话,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我狗拿耗子多操心。你可以告诉方思涛,我不会再给他‘添麻烦’,请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