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研一的温远卿陪同导师来B大交流学习,得了半天闲散时间,就独自到附近的老城区走了走。
那时候B市老城还未改造,大院的邻里邻舍都是好几辈一起生活的老伙计,午休过后,老人们喜欢在大杨愧树下聊天下棋,各家女人则搬出小板凳,在自家门前手纳鞋底,唠唠家常。
温远卿在街道上走走停停,闲适地感受着当地的人文风土,但这种惬意的氛围很快被一声声稚气的嗓音打断。
“小胖墩,小胖墩”
温远卿顺着声源看过去,一群5、6岁模样的孩子围成一圈,一边嚷着,一边伸出食指对着中间的肉团挥舞,喊一句,指一下,很有节奏。
红衣娃娃蜷缩着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声音之大一度盖过了围在外圈的小男孩。
“你们”,温远卿走上前,话还没说完,小孩们全部一窝蜂跑开了。
5岁的小林安擦了把眼泪,坐着缓了会哭劲,才用肉手熟练地撑着地板,费了些力站起来,威风凛凛地拍拍小肥屁股,嘴里嘟囔着:“我才不胖呢”
两年前,林妈妈带着她改嫁到现在的继父家,大院里的小孩就合起伙来欺负她这个生面孔,揪她的小辫,掐她的脸,抢她的零食,打她的狗。
刚开始,她生气的反抗,可结果都被他们摁在地上摩擦,后来她发现了一个秘诀,当他们欺负她的时候,她只要坐在地上哭,过不了多久,大人就会过来,帮她把坏孩子赶走,越大声效果越好,屡试不爽。
今天她出来打酱油,又被他们逮到了,她故技重施,这次人倒是来的挺快,自己还没哭几声呢。
温远卿上前看清了小孩的模样,绑着两个小揪揪,一张奶团嘟嘟的小脸泛着红,配上裹着的大红棉衣,活像年画里走出的娃娃,年纪很小,却看着很有分量。
想着得和女孩的父母说一下这个事情,他弯下腰,替她擦掉脸上的灰:“小朋友,没事吧?”
小林安眼里还噙着泪水,睫毛上下扑闪,这次来的人,长得可真好看,她吸了吸鼻涕,做出乖巧淑女的样子,软糯糯地说:“我没事,谢谢哥哥”
温远卿觉得可爱,忍不住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微微笑了笑:“不客气”
此时的小林安无法形容心里的震撼,她觉得这个哥哥笑起来比她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还要甜,连平时她最讨厌的太阳,照在他身上都变得暖洋洋的。
她想和他多说点话,可嘴里的话跟不上飞转的脑子,急得她手舞足蹈地比划,一激动打了个哭嗝,微小的气流穿过鼻腔丰富的黏液,吹出了一个气泡,虽然很快破掉,但形成的条状物晶透地挂在鼻孔下来回晃荡
这个意外让两人都愣住了,很快,小林安呜咽一声转过身子,哒哒哒地迈着短短的腿走了好几步,偷偷地用小肥手将鼻涕抹掉,低着脑袋没好意思回头。
温远卿被她一系列动作萌得想笑,可想到小女孩刚才瞪大眼睛,扁着嘴羞地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顾忌着她的自尊心,只好难受地憋着。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小家伙面前,背着她蹲下来,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上来,哥哥送你回家。”
小林安本来揪着手指,懊恼着自己在好看哥哥面前丢脸了,可是他的这个举动让她的小脑袋想不明白了,他竟然没有笑她笨,毕竟有时候妈妈看到她的蠢样子,都会忍不住发笑的。
为什么没有笑呢?难道他没看见?哈哈哈,他肯定是没看见!
小朋友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小林安不再纠结,兴奋地展开身子趴在少年的背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小短腿扑腾扑腾地带着身子往上蹭,她可太开心了,自从爸爸去世之后,就没人说想要背她了。
少年的后背宽厚结实,小林安趴在上面十分安逸,被冬天的小风吹着几乎要睡着。
小贩们走街串巷的叫卖着糖水和绿豆冰棍,偶尔还有叁五成群赶着上课的学生们,笑盈盈地打闹着,阳光穿云透叶在两人身上落下斑斑点点的金光,白球鞋踩着暖阳,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哥哥,我会不会很重?”
“不会”
“哥哥,你会不会累?”
“不会”
“哥哥,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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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晖透过纱窗间隙漫进卧房中,柔柔地洒在床头的相框上,女孩穿着学士服笑得灿烂,男人望着她单膝跪地,旁边粉雕玉琢的男孩抱着一束比他个头还大的玫瑰花,脸上难得地有了笑容。
而照片里的女主人此刻正望着天花板,疑惑最近怎么总是梦到这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她侧着脑袋望向枕边的人,男人的侧脸被光映得十分柔和,她吧唧一口啃在他的脸上。
男人眼也没睁,将她轻拥入怀,无意识地吻在额上,声音很温柔:“乖,别闹”
傍晚的阳光收敛了很多,淡黄的颜色铺满了整张大床,一人在闹,一人在笑,安谧得仿佛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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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和温老师的故事到这里要和大家说再见了,谢谢一直坚持看到现在你们,真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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