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严烟洋洋得意的笑脸,木婉突然眉头微皱,“你堂哥也姓严吗?”
“废话,我大伯的儿子,不姓严姓什么?”严烟第一次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木婉,“婉婉,没想到你也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哦。”
木婉不理她,脑中开始飞速地梳理着一些事情:姓严,工商局正主任级别,而且闫坤风也曾经提过让他下乡为他公司某个慈善项目作调查的事情,实在太像了。
“也是单名一个字,严江?”
“咦,你怎么知道?我好像从没告诉过你们,难道你认识他?”严烟眯眯眼,意味不明地打量起木婉。
木婉抬手把她的脸推向一边,“别乱猜了,他是闫坤风的朋友,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对的,没错,一点都不熟,若不是为了注册商标的事情,木婉还真情愿不认识他们。
无他,就是这些人行事作风太乖张了,完全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就算再谈得来,木婉还是很抵触这些人的。
或许这就是一朝被蛇咬,终生怕井绳的典型反应。
“哦。”严烟眼露失落,好像很为他哥感到不甘一般,酸酸地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跟他很熟识呢!”
“你们在说什么?”已经连续塞了两三个点心到嘴里的钱小小,茫然地来回看了她俩一眼,只剩下美食的脑子,根本不够用。
“没什么,吃你的吧。”严烟抬手一拍她的脑袋。
木婉看着她俩又开始闹开了,无奈地笑笑,转身拿了睡衣,走进浴室打算洗漱去。
心里却想,看情形,闫坤风那天的话的确不是开玩笑,果真把严江弄到乡下实贱去了。
那周瑾安,还有其他人呢?
脑海里突然浮起了一双冰寒冷冽的黑眸,不禁皱下眉,心忖大概其他人也不能幸免了。
突然愣了愣,想起了什么,既然严江是严烟的哥哥,而严江又与闫坤风是发小,那严烟……看来这个低调的姑娘,很有来头嘛!
木婉无声地笑笑,并没放在身上,依她而言,别人的好坏,只要不关系到她的切身利益,都与她无关。
眼看展销会的日期越来越临近了,绣厂的女工也越来越紧张,特别是要完成展会绣品的一十二名女工,每天都早到迟退,紧锣密鼓地赶着绣期。
当然,作为指导老师的木婉也没闲着,虽然这次展销会,她没打算参加个人展品,但这十二名绣工的作品就是代表着木绣,而木绣是她的心血,无疑也是她的成就。
因为她更加不能掉以轻心,因此也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赶着搭最早的公交车,来到绣厂。
就连刘姐看着她越发尖瘦的下巴,也不免心疼地安抚她,让她不用这么早来,且学生应该还有作业之类的,就得多睡会,不会年纪轻轻以后就会落下病根了。
木婉表面上点头应得爽快,但转身就不记得了,依然我行我素,每天都早早的赶来。
刘姐劝说多次,不见成效,索性也不劝了,反正年轻有的是精力,能拼博就是好。
这样忙着,不知不觉,眨眼就到周末了。
因这一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木婉倒是听话了一回,没早早赶往绣厂,而是特意在手机上记下备忘录,加上昨晚闫坤风发短息来,有意无意地提醒,木婉这回总算没忘了这个周末,她跟他有约。
虽然不是什么约会之类的,但对于木婉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一次见面,难免会紧张,因此昨晚压根就没怎么睡好,一直到天快亮时才眯了会眼。
可幸起来时仍然精神抖擞,也没看到眼底的黑眼圈,木婉暗松了口气,开始洗漱。
为了表现自己的礼貌与尊重,木婉今天决定化个淡妆,对于这些讲究的名流人士来说,化妆示人是最重要的礼节。
这些在前世时,木婉几乎每天都被严格执行着,因此拿起眉笔对着镜子时,恍忽间,似乎回来了从前。
但来到这个世间后,她素面朝天惯了,加上对于这些花哩胡俏的花妆品也不熟悉,看似只是化个淡妆,却也折腾了她好久。
好不容易看到镜子中满意的自己,手机就适时地响起来了,拿起一看,果然是闫坤风打来的。
当一身淡雅妆容女孩,带着恬静的温婉气质,款款地向着他走来时,闫坤风呆呆,狭长的凤眸微眯,闪过一丝惊艳的亮光。
他无错地盯着木婉那精致的小脸,直到木婉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神,才轻笑了一声,帮她拉开了车门,“上车吧!”
俩人相携着一起出现在闫家长辈面前,闫父与闫夫人同时一怔,互看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诧。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毫无疑问,他们是很自信闫坤风的,但这个木婉……
闫父只一眼,就在心中暗自赞许了一番,至于闫夫人,大概她的心情就要复杂得多了,盯着木婉的脸,拧着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会,才开口端庄地道:“大家都坐吧!”
木婉暗松口气,等闫氏夫妇坐下后,才伸手去拉身旁的椅子,打算坐下,但有人比她动作快一步,率先拉开了椅子,温柔地看着她,“来,坐吧!”
看着他眼中安抚似的笑意,木婉的心莫名镇定下来,也眯眼回以一笑,顺势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亲昵的互动,尽数落入长辈的眼中,闫父呵呵笑了起来,“木小姐,不怕你笑话,这小子像我,会疼人!”
话毕,还有意无意地看睨了闫夫人一眼。
谁知闫夫人压根不理会他,据木婉观察,若不是场合不对,大概闫夫人这会直接回他一个白眼了。
看着她紧绷着的脸色,闫父很快就收住了笑声,尴尬地抚起了下巴。
等都安静下来了,闫夫人这才淡漠地开口了,“事先说明啊,这顿饭我来,并不代表我同意了你们的关系,相反,我今天之所以前来,就是为了阻止你们的。”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闫夫人。
闫夫人不为所动,冷淡的嗓声,好似机械的复制声音,“还是那句话,没有门当户对,任何人都休想进入我闫家,就算我答应了,整个家族也不可能认可,依然会百般阻挠你们,明白了吗?”
3 见家长
明白吗?
自然明白,但今天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打破这个陈旧思想。
什么门当户对,上流名媛,一切不过是利益使然。
只要木婉足够优秀,跟什么出身绝对不会有冲突。
闫坤风试图说服自己的母亲,让她相信木婉就是自己的最佳伴侣,并强调也绝对是她儿媳妇的最佳人选。
一番话说得就连木婉都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却又不想让自己露怯,因此有股如坐针毡的感觉,暗自拉了拉闫坤风的衣袖。
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闫坤风的确是这样认为木婉的,因此这番话并不算夸大了。
但听到有心人的眼里,难免就有些虚,比如闫夫人,全程不搜一句话,任由他说,脸色却越绷越紧,看来是适得其反了。
木婉有些绝望地暗吸口气,不知今天的闫坤风是否中了什么邪似的,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她悄悄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闫坤风也在看他,两人目光相撞,就听闫坤风轻笑出声,“妈,你看我俩还挺合拍的,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眉目传情,心有灵犀吧!”
“够了,闭嘴。”闫夫人终于忍无可忍,低喝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想让我改变对门第的看法,实说话,现在是个新时代,你们年轻人都认为门第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可有可无,但别忘了,这些也是老祖宗们历代所积累下来的,并不是我的执念,你又能明白这些吗?”
“妈,你也说了这是个新时代,你们这一辈人的思想观念早就被淘汰了,现在不是包办婚姻的时代,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我也没说不让你选择啊!但前提是你要选个最合适的……”
“那我已经找到了,她就是最合适的那个!”
闫坤风突然神色一改,不再与闫夫人兜圈子,恢复成惯常的沉稳果断模样,不容置喙地开口:“我认识她七年有多了,自然分得清谁最合适我自己。”
言外之意,分不清是闫夫人她自己。
闫夫人的脸色再也端不住,一点一点地龟裂,最后苍白着脸瞪着闫坤风,“意思是你要认定是她了。”
“诶诶,夫人!”一直若无其事的坐在一旁的闫父,终于出声了,但一开口却打断了闫夫人的话,“夫人,你先冷静点,阿风又不是三岁的小孩,你要相信他的眼光与选择,而且他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所以别再纠结那些陈旧的思想了,虽然我们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但你不是一直想要摆脱这种束缚吗?何不从自己的儿子做起。”
闫父的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很无情地打了闫夫人一巴,感觉这一路坚持的观念,似乎都是她一个在作秀一样,而他只是个看戏的。
转头改而恨恨地瞪向闫父,闫夫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了,“是我纠结执念吗?那立这些不成文规矩的家族又是谁家?合着都是我一个的错了!”
闫父一愣,“不不不,夫人,你误会了,我不过是想让你放下这些观念问题,试着接受孩子们的思想,就像我这样,你不觉得轻松很多吗?”
“你这叫轻松吗?明明是懒得管。”闫夫人压着声音控诉他。
“唉呀,你真误会了。”一见闫夫人跨下脸,精明的闫父一脸尴尬,只得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闫坤风会心一笑,转眸看向木婉。
木婉暗唉一声,终于轮到她开口说了。
“闫伯母,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普通的合作关系,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一声吧!我真的很喜欢闫先生,请求你能成全我们!”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加上淡雅的妆容,这会开口说话,整个气场都不同了,温婉中又带着自信的知性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优雅而落落大方的气质,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她身上,犹其是闫夫人,不知不觉地又拿她与心中能想得模样的各家千金作了一番比较。
然而不比较不知道,一比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整个上海市,她认识的那么多女孩子,居然都没一个能比得过她。
要么漂亮的没她有气质,有气质的又没她沉稳圆滑,好不容易三者兼有的却又没她漂亮,单是抛去家世来比,眼前这个女孩绝对是远胜一筹的。
闫夫人暗暗心惊,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其实她心中的天秤早就已经偏向一边,但深入血液的门第观念,却一时转不过弯,于是仍然冷着脸,强硬地强调着,“想让我开口承认你们,也不是不行,除非你自己能打破这种被人非议的身份,不求你对阿风的事业有多大帮助,起码你不能让他丢脸。”
然后呢?
然后就没然后了。
闫夫人说完这些后,就冷眸看着她,眸光中并没有鄙夷与嫌弃,只是单纯地不喜,看来还是有戏的。
木婉悄悄地看了闫坤风一眼,见他正暗自对自己点下头,似乎也感觉到了闫夫人的口气松动。
突然眼前一亮,随即站起身来,端起眼前的一杯饭前的开胃酒,郑重地向闫夫人的方向双手一端,勾着唇角一抹浅淡的笑意,清脆地开口,“那我们试目以待。”
这一刹那间,木婉周身像被镀上了一层柔光,姣好的面容带着自信满满的笑意,连双眼都是晶晶发亮的,整个人看起来气场都不同了,像自带光环一样耀眼。
闫氏夫妇不禁互看了一眼,闫父赞许的神色瞬间收起,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表示接受她的挑战。
虽然闫夫人还没表态,但木婉知道这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天这一顿饭,自己总算没白来。
送走这夫妇俩,闫坤风也带着木婉离开了。
在电梯里,闫坤风伸出长臂一揽,将木婉捞进自己的怀里,低头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笑起来。
“怎么了?”木婉明知故问。
“我今天很开心!”闫坤风禁不住叹息一声,又将木婉往怀里紧紧了,“表现不错啊,果然没让我失望。”
切,木婉心中冷笑,眼里却不自觉地溢出笑意,怼了他一句,“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一声轻笑,闫坤风抬手在她小巧的鼻头上,轻轻一刮,“才夸你一句,就翅膀长硬了,开始顶嘴了,嗯?”
他每次话尾带上这个嗯字,都会稍微拉长尾音,听酥酥的,头皮都觉得发麻。
木婉微红着耳尖,将脑袋扭向一边,借看电梯上不断下降的数字,提醒他,“门快开了,你注意点。”
“怕什么?”闫坤风狭长双眸一挑,突然起了调戏她的心思,“还是你突然害羞了!”
还别说,这可是他俩人第一次这样自然而然的亲密拥抱,对于木婉这个千年古董,难免会有些不适,于是涨红着脸,轻轻地将推开。
还好闫坤风察颜观色,知道她脸皮薄,倒也没为难她,只是一推,果真就将他推开了,正好电梯门打开,迅速地走出电梯。
去见闫家长辈的事情,木婉并没向谁提起过,就连两位亲密的舍友也没透露,因此也避免了她俩追问的八卦心思,因此回到宿舍,木婉总算找到了一天当中最轻松的时刻。
第二天一早,木婉终于接到了高复扬的电话,说他昨晚已经从南方回来,只是太晚了,没通知木婉,让木婉到绣厂等他,一会他也过去。
木婉神色难掩欣喜,不管高复扬带回来的是什么消息,能有机会去南方调查下市场,这也是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