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刘思明的照顾,邓明自然少了很多皮肉之苦,但要从局子里放出来的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在财务室的现场里发现了邓明的脚印,正好是当新郎官时穿的那双鞋。这可是唯一的现索!也可以说邓明的嫌疑最大,警方当然不会放过。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你若认真了,只要现场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然后分析各种可能性,带着各种疑点认真地查下去,那么真正的元凶绝对会难逃法网!
但有很多情况却不是这样的,不可否认,我们的队伍里就存在很多急功近利的人,他们只要在现场里找到一点证据,就如获至宝,对嫌疑人进行严刑拷打,最后屈打成招问成铁案!
郝建就是这样的担心,所以他提前找到了刘思明。刘思明也摇了摇头说最多只能保证邓明同志的安全,至于要他分出过多的精力来亲自过问这件事,那不可能,眼下是全县严打期间,三十二个干警忙都忙不过来。
“刘队,照你这么说,那邓明的事岂不要坐实了啊?”姚丽群哭了,刘思明肯定不会知道姚丽群还从来没有这么伤心委屈地哭过。
“是啊,如果揪不出真正的罪犯,你老公邓乡长他这罪恐怕是坐实了!”
“那我也不走了,邓明坐牢,我也要陪他一起坐!”姚丽群哭得更厉害了,她没想到命运竟然给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让她从幸福的顶端一下跌到了不幸的最低谷。这看着让郝建心疼,他毫不避讳刘思明那猜疑的眼光,反而双手搭在姚丽群的双肩上,任由她在怀里放声痛哭。
“姚姐,有刘队的照顾,邓乡也不会吃太多的苦头,我们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回去再慢慢想吧,我想这事有点怪异,为什么会在那个晚上呢?隐约感觉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好吧!那就劳烦刘队你了!”
回到乡政府的时候,吴鹏达正与几个干部在大院里,围起桌子在喝酒,那都是他的死党,包括杨彩云,她坐在吴鹏达的旁边,不时地站起来为大家续酒。今天火龙村李大民又送来死羊,正好又可以海砍一餐。
“姚副乡,郝主任,你们回来啦,邓乡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吗?”吴鹏达很是关心地招呼。
“嗯,”姚丽群点了点头,吴鹏达说饿了吧,快坐下来吃点。郭远东立马抽来两张凳子,殷勤地挽了姚丽群的胳膊,而自己就坐到了姚丽群旁边。
“吃吧吃吧,人是铁饭是钢,我们总不能自己作贱了自己,邓明啊,没想到,真没想到……”吴鹏达一边替姚丽群夹菜一边劝。“你说这人心呀,怎么那么难以让人看透呢!”
郝建不经意一看,郭远东在手攀姚丽群胳膊时,喉结骨动了一下,眼睛也放亮了。同时郝建又想到她宣布结婚日子的那几天,郭远东好像一直不在乡政府,后来李茂山跑到了计生办公室,说郭远东根本就没个乡长的样子,天天在赵家馆子里喝得酩酊大醉,而且还骂街。
难道郭远东一直在追求着姚丽群,因爱成仇,嫁祸于邓明!当然这只是猜测,很快吃过饭,郝建把姚丽群送到了房间。
洞房花烛依然喜气洋洋,昨日才卿卿我我如胶似漆,今日里却又天各一方,咫尺天涯!
郝建不更感伤,他替姚丽群倒了一杯水,“姚姐,你一定要坚强起来,请相信我,一定要把真正的小偷给揪出来!”郝建脑光一闪,想到了那晚的黑影,他决定去找找赵志康。
“姐相信你,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刚从姚丽群那里出来,还没走到院子里,赵原慧就站在院子喊起来了。
“师傅!师傅!”那凄婉的声音婉若花千骨。
“在呢!”
“还以为你这两天死哪儿去了呢?到处找又找不到你!急死人家了!”
“我不是在这儿嘛!”
“这还差不多,我问你,今天人家二十岁生日,你想好了送什么给人家啦?”赵原慧说着说着,两只手竟然抓起了郝建的胳膊,吓得郝建连连后退。
“二十?二十岁你还过生日啊!”
“那当然啦,人家不是一家人过,也不想一个人过,只想邀请你师傅一个人,和人家过一个特别的生日,二十,二十,人家长大啦!”
“别,别,我可不敢,那会闹来人家闲话的!”
“人家偏不怕,师傅,师傅,走,去咱家店上,人家请你吃鸡……”说着两手已经钻进了郝建的胳膊,紧紧地,甩也甩不脱了。
“呵呵,我的赵大小姐,这是去哪儿呢?”刚出院门,就碰上了嬉皮笑脸的郭远东和财政所长石军。赵原慧鼻子一哼,没理会。
“呵呵,约炮啊!那也该带上我啊!我这尊可是封存了三十多年的大炮啊!”石军笑得有些难看,狠狠地瞪了郝建一眼。郝建也回了他一眼,反而把手搭在赵原慧纤腰上,揽得更紧了。
到了赵家店子上,郝建自然大受欢迎,尤其是赵父赵泰龙,视郝建如上上宾,热情得不得了,又是敬酒又来烟的,搞得赵原慧一张杏桃小嘴嘀咕了一晚上,那张好看的瓜子脸儿整整三个小时没绽放一点笑容,怎么啦?风头全给老爸给抢去了!
赵泰龙大小也是一个村支书,又是一个大户,性格豪爽又乐善好施,在村里极富威望,用不好的话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地头蛇。
在乡下,这样的地头蛇非常受到乡政府的尊重,事实上也是如此,只有把他们撸顺了,那么地方上的事务你也理顺了。他们没有意见,那么别人也不敢有意见了。
对于这样的待遇,就连吴鹏达也不一定享受过。郝建当然是受宠若惊,杯来杯接,酒来酒喝,一时觥筹交错,还不到两个小时,赵泰龙支书便有点醉了,有点飘飘浮浮地向郝建竖了大拇指。
“好酒量,果然少年英雄!”
“赵支书,其实你才是真英雄呢!你看你,赶不上好时代,因为条件上的限制,没有读过什么书,可却为咱乡里培养了三个大学生,还拉扯了这么大一个家业!”
“呵呵,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与别人不一样!我爱听!来,咱俩再喝一杯!”
“赵支书,我不也是人吗?也有鼻子有眼睛的,咋就和别人不一样呢?”
“哈哈,这你就不懂啦!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就说那郭远东吧,出身那么好,起点那么高,一天到晚的只知道耍些损人不利己的小聪明,你看就没个人样!”
“胡说,她爸,你醉了吧?”赵妈一旁不高兴了。
“我没胡说,我说的就是实话,郭远东他,我说他又怎么啦!照样还不是欠了我六万多元酒钱都四年啦,前天才给还上啊!”
“她爸,醉了醉了,慧儿,快扶着你爸,睡去!”
从赵支书家里出来,鸡虽然没吃成,但得了赵支书一句话,郝建开始深思了,他郭敬东,一个副主席的儿子,家里那么有钱,为什么还会欠下赵家那么多的酒钱,而且还那么久?他整天喝酒打牌,又豢养着一帮小弟,凭那点工资,能吗?
突然背后挨了一拍,回过身,幽灵一般的赵志康已然站到了跟前。
“郝主任,我找你有点事!”赵志康鬼鬼祟祟地扫了一眼周围,这样子让郝建十分讨厌,“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吗?”
“这儿不方便,郝主任,你来我办公室,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跟到了畜牧站办公室,赵志康说寄住他家的小舅子麻跃平这两天不见了,前天早上他给家里要了二千元钱,说要去外面躲一段时间,叫我们不要担心,呃,到外面,你以为那么容易吗,吃喝拉撒,哪一样不用花钱,我私下里琢磨着呢,他一天游手好闲的,那来这么多钱。哎,郝主任,有一句话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又是一个重要情况,尤其是在这个关键的当口,只要提到关于钱的事情,郝建就很容易把财务室失窃的事情联系起来,此时他心念电转:就算麻跃有小偷小摸的劣迹,但让他一个人去偷窃乡镇财务室,那几乎没有可能,一是他姐夫在乡政府,他多少有点考虑,二是财务室一般都不放现金,他又怎么知道当天晚上,张会计提了款预备第二天发放工资呢!肯定肯定这有内鬼,他的脑海里瞬间闪现出两张狡狯而又猥琐的脸。一是石军,另外一个就是郭远东了。
“别担心,你小舅子不会走远的,像他那种人吃不了苦,钱用完了自然就会回来,哦,他经常和些什么人玩?”
“呃,我这小舅也是不争气,不瞒你说,去年我通过老同学到水泥厂给他找了份保安的活,没干上一个月,就让人家给退回来了,说人家水泥厂什么人都敢要,就是不要长三只手的人,三只手,郝主任,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说他小偷啊,嗨,你瞧我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搁……在乡政府里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除了你,郝主任,这事我只有找你来说说了。”说话的时候,赵志康紧紧握住郝建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让郝建很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