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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回舟不想搭这个话,点了下头急忙出门。
  病房门一关,床上江江指着自己脸颊,强调说:“爸爸刚刚亲我这里啦,叔叔你看到了吧,爸爸是最爱我的鸭!”
  妒火烧红了沈判的眼,然后对江江伸出了魔爪——照着江江指着的脸蛋捏了一把。
  江江捂着脸蛋呜呜叫,生气的鼓着脸,这个叔叔真是太坏了,还想和他抢爸爸,哼!
  “去不去玩?”沈判百无聊赖戳江江脸颊,半点都没红,还装可怜!
  晚江江正气着,脑袋头快冒烟那种,听到问话,先哼了声,被沈判嗤笑了声,“小样。”
  “才不是小样。”江江觉得自己被嘲笑了,鼓着脸颊要赔偿,微微抬着下巴一副没商量的语气:“我要去游乐场还要吃冰淇淋和甜甜圈,不许给爸爸告状,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沈判随手给江江套外套,心想别以为你穿条裙子就把自己当小公举了。不过嘴上说:“去去去吃吃吃不告状,不过下次你也要帮我忙。”
  “什么忙?”江江大眼睛闪着狐疑的光。
  “我在追你爸爸,大人说话要亲亲的时候,你就躲开走远点,你想不想我当你另一个爸爸?”沈判说到这儿,怕江江听不懂,“你看,你们幼儿园同学都是爸爸妈妈,你可以俩个爸爸,酷不酷?”
  晚江江晃着脚丫子提醒沈判好好给他穿鞋,小机灵样,说:“我想想看。”他见沈判停下给他穿鞋子,连忙脆脆说:“是好酷鸭。”
  沈判把另一只鞋子给穿好,抱人下来。晚江江哒哒哒跑到床另一侧,做了个鬼脸,大声说:“我才是爸爸最喜欢的人!”
  气得沈判鼻子都要歪了。
  “放屁。”沈判说完也不收拾病房,打了电话给助理过来让其收拾,跟拎小鸡似得捉住江江,单手抱着大步往出走,斩钉截铁说:“不可能,走着瞧。”
  江江才不怕,哼了声,高高兴兴的蹭怪叔叔的吃喝玩乐。
  -
  燕市高新区开发了有十年,一直往外扩建,稍微中心地带产业发展比较成熟,可以媲美老城区了,年轻人的消遣休闲活动近几年转移到这里,比市中心要有活力一些。
  出事地段恰好在新扩建与老地段的中间交叉地带,开发没几年的新楼盘,靠近马路大厦是办公楼,后面几栋是小区,里面有商用办公、家庭自住,比较混杂一些。
  小区大门常年开着,谁都能进。
  晚回舟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组里同事正在询问保安。
  “……人来人往的谁都能进,每天几百号人,我也没留意到。这是西门,东面还有个小门。”保安带着燕市方言指着方向,“监控?监控有的有的,要拿走要去小区找物业。”
  晚回舟站在门口没一分钟,见到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加大了排查难度。
  同事组员收集完信息,一抬头就看到晚队长,连忙过去叫:“队长,您不是在医院么?”
  “伤没事。我上去看看。”晚回舟打完招呼进了小区。四栋楼靠里,偏角落一些,楼与楼距离挺大,绿化树木很茂密,a栋大门正好对着墙角,很是隐蔽,门口已经围观了不少群众,有同事正在做笔录询问有无可疑人出现。
  几人见了晚回舟纷纷叫晚队、队长,晚回舟点点头,进了楼乘电梯上去。
  晚回舟从电梯出来,能听到吵杂说话声,命案现场拉着警戒线。吴强站在门口,一看晚队来了,连忙过去一边介绍现场基本资料,“队长,死者是男性,下午一点四十当地派出所民警发现不对,向队里反应了情况。是这样的,死者对面住户是对新婚夫妇,跑去度蜜月了,今天中午十一点多到家,发现家里遭了小偷,向派出所报警,咱们同事来查,发现楼上一家也遭遇被偷,就向同层住户问问情况,敲死者家门的时候没反应,反倒有些气味不对,就叫物业上来,隔壁邻居说好几天没见过住户出来,还以为也出去玩去了,同事觉得不对,从七楼阳台下去看了看,发现死者躺在客厅,已经死了。”
  “法医到了没?”
  “没,今天朱正休假,队里新来的实习在,刚打了电话说马上到。”吴强没想到队长来的这么快,怕是直接从医院跑出来的,将鞋套手套递给晚队,吴强才想起队长胳膊有伤,道:“队长,要不要我帮你戴?”
  晚回舟套好鞋套,正在戴手套,听闻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沈判,闻言道:“不用,伤好的差不多了。”
  吴强说完就觉得自己那话盖里盖气的,还怕晚队误会,被拒了大松口气。
  死者房间户型比较敞亮,一进门就是餐厅客厅阳台,长方形一眼看到底。屋里散发着尸臭,有苍蝇乱飞,死者趴在客厅中间,面部朝下,四周环境凌乱,像是有打斗被翻过的痕迹,客厅墙壁呈喷射状血迹。
  晚回舟脚下避开地板发褐色的血迹,观察尸体,从裸露在外的肌肤来看,已经有初步的巨人观,现在是开春,最近天气变暖,死者阳台推拉门紧闭,密闭空间内温度略高些,死亡时间起码有三到七天,不过具体还要等法医判断。
  “对了,法医呢?”晚回舟问吴强,不是说有实习生么。
  吴强捂着鼻子站的挺远,佩服自家队长厉害,这味冲鼻的恶心,还能面不改色。
  “卫生间吐着呢。还是得老朱出马才成。”
  朱正正好到了,听到吴强这么一句,顿时说:“小强怎么叫呢,叫朱主任谢谢哈。”
  “朱主任您可到了。”吴强顺着杆子往下爬。朱正心宽体胖不计较这些,跟晚回舟打了招呼,问吴强,“尸体翻动过没?”
  “没有,我们也是刚进来不久,实习生还没上手就恶心的在卫生间吐着。”吴强说着,卫生间出来个小姑娘,齐耳短发圆脸,吐得脸都白了,吴强一看正主出现改口说:“正常,多练练就好了。”
  朱正一边量肝温,一边说:“小童,过来搭把手。”
  实习生童颜才毕业就分到这儿,还没见过这大场面,被吴强刚小瞧了,也没多说,走到老师那儿帮忙做笔录帮忙。
  “初步估计,死亡时间是在四天前,时间是凌晨到三点钟。”朱正检查尸体四肢和表面伤口,死者穿着睡衣,朱正将睡衣翻开,胸腹中多刀,一一检查了下,说:“致死原因,应该是胸口这一刀,不过还得等回去解剖才成。”
  干完这些,可以装尸体回局里了。朱正完忙脱了手套,这才看向新人,很温和说:“第一次都这样,慢慢就好了,行了跟我回局里,还有忙的时候。”
  “是,朱主任,我会努力学习的。”童颜道。
  朱正也有个闺女,今年高中,比童颜小,不过推己及人,要是他女儿以后出去上班也希望有个好老师带着。因此对年轻上进小姑娘就很有耐心,对着队里老大爷们就不客气,很是护短说:“晚队,我早上闪了腰,这尸体挺重,我看吴强挺利索,让他去我那儿帮帮忙。”
  吴强:“老朱,不对,朱主任您饶了我呗。”
  晚回舟点头,“吴强你跟过去看看。”吴强性格活套嘴巴有时候不留神,不过干活不错很细致,他还要留现场再看看,让吴强跟过去也成。
  吴强皱巴巴一张脸跟同事抬着尸体下楼,腹语老朱太小气了,说都不能说了。
  “晚队,房间有被翻过痕迹,没有贵重物品,不确定是丢失被盗,还是屋主没放。”田军检查了一圈,手里拿着租房合同,说:“屋主是租房的,通过合同身份证号查出是本地佳县人,二十八岁。我已经通知过屋主了。”
  晚回舟盯着墙壁血迹,喷射状最高点越过开关按钮十五公分以上,听闻点点头。
  门口响起一声哎哟哟的痛惜叫声,晚回舟被打断思路,看向来人。四十多化着妆的中年妇女,就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一副气短的样子,“我都说不租了不租了,租谁不好,招惹这么个混混,杀千刀的死了脏了我的房,我以后怎么租啊。”
  又打电话,嗓门特别高和气愤。
  “咱家房子出人命了,谁?就是你介绍住过来的那个吴峰,你是不是要气死你妈我,整天跟着混混不学好,现在被杀了连累咱家房子,我本来给他算的房钱少,还每个月拖着不交,死了都祸害咱家,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晚回舟听到电话内容,房东与死者认识,应该说房东儿子与死者关系比较近,不然不会房租算便宜。
  “队长,我去问问。”田军已经过去了。
  房间格局简单两室一厅,主卧衣柜、床上凌乱,显然是被翻过。次卧是间麻将室,摆了个麻将桌地上有烟头啤酒瓶,晚回舟看了眼麻将桌,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应该有段时间没用了。
  现场技术科做完事,可以回局里。
  晚回舟跟着回去,先上了四楼法医室。死者已经解剖完,吴强一脸便秘,倒是实习生童颜现在适应了。
  “队长。”
  晚回舟看向尸体,朱正道:“小童,记录先给晚队看,等稍厚我给你一份详细报告。”后一句是跟晚回舟说的。晚回舟点头,接了记录,吴强在旁说:“队长,死者胃里有安眠药残留,还有酒,一共被捅了十九刀,这凶手够恨死者的,致命伤口是胸口那一刀。”
  本子上人体形态,尸体正面中刀,怎么分布童颜都画着,一目了然。
  “朱老师徒弟很仔细。”晚回舟说了句。
  朱正笑眯眯说:“第一天最初有点不适应,后头就好了,很不错了。小童继续努力。”又解释说:“死者胸口那一刀直插要害,几乎是一刀毙命,其他伤口是死后造成,不过因为时间差距很小,很难分辨,也是因为胸口那刀位置很寸,倒有点像学医的——哦,我就是说说。”
  “谢谢。”晚回舟道了谢,梅莉上来通知房东的儿子到了。
  吴强自告奋勇去问情况,就怕队长把他在留到法医室帮忙。房东儿子二十三四左右,长得挺清秀的就是一股子流氓气息,不过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窝里横,真出事了第一个怂,不用吴强吓唬,老老实实就交代了。
  他妈在旁补充,顺便敲儿子脑袋让你不学好让你鬼混你看看下场,吓得那么大的儿子哭着抹泪。
  “行了,教育孩子回家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吴强说完,对着那个哭的跟小可怜似得男孩,语气好了些说:“以后好好上班学习,好了,后期有什么事情还需要你们配合,谢谢两位了。”
  从报案发现死者到收集案件基本信息,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五点。
  刑侦队大办公室众人或站或坐,简短会议交流下目前案件掌握的基本信息。
  “吴峰,男,燕市佳县人,未婚,年龄二十八岁,身高一米六九,死亡时间是三天前周五凌晨到两点半,凶器应该是一把水果刀,现场没找到凶器。”
  “根据房东儿子说法,他跟吴峰在一家红树林游戏厅认识的,对方在游戏厅当托,平时游戏厅有人捣乱,吴峰也负责处理,房东儿子原话是吴峰有一帮兄弟,为人很仗义。他跟吴峰交情不深,认识半年,他在游戏厅被欺负的时候吴峰帮过他,两个月前吴峰找住的地方,他家空房闲着,就提议吴峰过来住。”
  技术科那边说:“房间阳台发现了一组鞋印不是死者的,房间指纹只有死者吴峰的,死者身上发现黑色短发,正在做化验……”
  吴峰是板寸,现场拿回来的头发要长一些。
  阳台推拉门只是轻轻闭合,并没有紧锁,不排除是凶手留下的。
  晚回舟想到次卧的麻将桌环境,道:“去红树林游戏厅一趟,问问谁跟死者之前打过麻将,死者的人际关系查清楚。”
  “队长,对面房子被盗,还有楼上,会不会是小偷闯空门被吴峰发现,干脆把人杀了。”田军问。
  晚回舟盯着验尸报告的照片,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不像,凶手一刀捅死死者,又补了十八刀,更像是仇杀,很恨死者。”
  将案发现场翻的这么乱,家里没有贵重物品,是不是凶手想营造出劫杀可能。不过现在一切都不好下定论,晚回舟敲了下桌子,“两条线,一条跟偷盗的小偷,一条往吴峰仇人这块查。”
  众人道是,各自散了连忙出外勤去走访摸查。
  晚回舟本来要跟着一起去红树林游戏厅,田军说道:“队长,你伤还没好全,这些我们跑腿就成了。”
  “就是就是,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您。”吴强在旁开口。
  也是队里大王小王都不在,出了命案田军第一个想的就是晚回舟,曾宏伟那儿伤势恢复的不错,不过伤在腰腹下不了床,再者说就算快好了,田军也不想叫曾宏伟,拖后腿。
  晚回舟思量了几秒点头同意,他没有伤,但是外人不知道,太拼了容易生疑。
  队里一会走的干净,晚回舟回到办公室从抽屉取出杨国民的卷宗。自从医院里杨国民被杀后,直到现在都没查到可疑人员,杨国民身上的疑点也解说不清。
  枪支来源和五十万现金。
  晚回舟打开卷宗,上面记录着杨国民背景。母亲早逝,父亲再娶,继母对杨国民不好。根据杨国民口供,他无意撞见继母偷汉子,继母脚上就戴着一串红铃铛,每次被继母毒打虐待的时候,铃铛声响起,年幼的杨国民没法报复,将这种情绪一直压在心底,后来他继母因病去世,杨国民就把手伸向了别人……
  后面几页是医院弹痕痕迹。
  晚回舟看到过道两颗子弹。嫌犯射击两声,一颗打在墙壁上,一颗其实是穿过了他的眉心,不过卷宗上子弹是在他身边。
  “笃笃——”
  “进。”晚回舟合了卷宗抬头看向门口。
  梅莉说:“队长,灶上开饭了,您要什么我给您买去。”
  晚回舟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道了谢说不用,“我自己去吃就成。”他刚说完,大办公室外头有江江的声,梅莉一回头果然看到江江,眼睛都亮了,然后看到后面跟着的沈判,跟被人追杀似得得急急忙忙说:“晚队,我、我先去吃饭了。”
  沈判提着饭盒目光死死的盯着梅莉,他一不留神就有些女孩子想关心舟舟!
  “爸爸!”江江哒哒哒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一脑门的汗,显然玩的很开心。
  “你们怎么来了?”晚回舟开门让两人进来。
  沈判将大饭盒放在桌上,说:“饭都定好了,怕你只知道工作不好好吃饭。”一边取食物,一边小心眼还要装作不留痕迹十分自然的问:“刚那个女的找你什么事?”
  “梅莉?”
  沈判撇嘴,无理取闹上身,舟舟一口就叫出名字。
  “你要认识她吗?”晚回舟故意道。果然沈判刚上身的无理取闹顿时吓没了,表清白说:“舟舟,明明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你这么说伤我的心。”
  旁边晚江江本来看戏,被沈判扫了眼,立刻捧着自己胸口,凑过去小声说:“爸爸,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