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这段关系里,他从未长大。
“姐姐,我错了。”苏越说,这次他的语气非常认真,“姐姐别哭了好不好?”他看见江锦郁眼角的晶莹,伸手想要把那颗泪珠拭去。
江锦郁避开了他的手,语气冷淡地说:“别碰我。”但不是因为又多厌恶苏越,而是因为刚才的那一出,让过去的阴影又横亘在江锦郁的心底,如鲠在喉,难以驱散。
“姐姐……”苏越的整颗心凉了个透,刚才他到底在做什么啊?他怎么能在姐姐不愿意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事?
江锦郁把手递到他面前,讥讽道:“现在可以解开了吗?或者说你还想继续刚才的事?”
“不……”苏越挣扎了片刻,解开这条锁链姐姐也许会离开,再也不会愿意和他在一起,但是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资格奢求姐姐留下呢?
苏越默默找出钥匙,解开了锁链,他不由自主地摩挲她被磨红的手腕,甚至习惯性地想低头亲吻,但最后他还是止住了动作。你这样做,只会让姐姐越来越厌恶你,苏越。
江锦郁收回手,揉了揉手腕,微微平复了情绪,倒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怒不可遏了,她不由得想,是什么让她可爱的弟弟变成了这样。
她抬起苏越的下巴,问:“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姐姐,阿越只是……太自卑了。”苏越呼吸急促,紧张地说出了这个答案。
自卑?江锦郁微怔,她倒是从未想过。
“阿越从小就仰慕着姐姐,也曾经想,只要姐姐愿意爱阿越,阿越就算是卑微到尘埃里也是愿意的。可是,自从和姐姐在一起之后,阿越却变得越来越贪心,一方面自卑着,一方面又想得到姐姐的全部;一方面做着姐姐讨厌的事,一方面又害怕姐姐讨厌我。”
也许姐姐马上就要离开他了,也许他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一想到这些,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出来,他抹着眼睛,想要再多看一会儿姐姐,想要再把姐姐样子更清楚记在心里,就算他已经在心里描摹了千遍万遍,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了。
他问:“姐姐,阿越是不是很可笑?”
“没有。”江锦郁若有所思,听苏越这么说,他这两天作天作地,是因为他的自卑带来的不安全感?她倒是没有觉得丝毫的可笑,而是觉得有点傻甚至有点可爱?
关于今天这件事,江锦郁并不想永远这么下去,在她心里这还是在闹矛盾的程度,并不是就此决裂。而她也无法容忍这样活在阴影里的自己,她必须克服自己的恐惧。以及……还要解决掉自己这个傻弟弟的不安全感。
“别哭了。”看苏越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江锦郁把他猛地推倒在床上,就着那条锁链,把他的手举过头顶,紧紧绑在了床头。
她盯着他的眼睛,说:“来,阿越,我问你三个问题。”
“第一,我爱你吗?”
苏越沉默,他时时刻刻担心的正是姐姐不爱他啊,这个问题他根本不敢回答。
没有得到回应的江锦郁不悦地在苏越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强硬道:“回答。”
苏越一颤,呼吸滚烫,声音低哑:“爱。”
江锦郁哼了一声,算是对这个答案勉强满意,她继续道:“第二,我爱你什么?”
这个问题正是一直困扰着苏越的问题,正如他所说“姐姐还爱我什么?我还有什么值得姐姐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更别说回答了。
江锦郁解开他的衬衫,又低头再往下咬了一口,苏越指尖发麻,整个人都在发抖。
“苏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不是因为你单纯快乐才爱你,而是因为爱你才希望你快乐。”
“如果我不爱你,我管你开不开心、快不快乐,我为一个不值得我爱的人费这么多心思,我是有病吗?别本末倒置,苏越。”
“姐姐……”苏越第一次听到姐姐如此直白的告白,他埋首在江锦郁颈窝,微微梗咽。
江锦郁却把他推回枕头里,道:“躺好,今天晚上轮不到你。”说着她抽出了他的皮带。
“第三个问题——你想要吗?”她指间轻轻点了点坚硬的某处,充满了暗示。江锦郁说出这句话时,她就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这件事她总要克服的,况且这个人还是她爱的阿越啊。
苏越被这么轻轻一碰,却整个人都要炸了,他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姐姐不是不要阿越了吗?阿越这么过分,姐姐要是想离开阿越,也是可以的,姐姐真的愿意和阿越……”本来他已经绝望了,却得到了姐姐的告白与交付,姐姐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好?
“你还不明白吗?”江锦郁轻声叹息,“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人、也只愿意你一个人,阿越。”
“就算你总是惹我生气,有些时候还这么讨厌,我还是忍不住对你好。”
说完,她便胡乱得把他扒了个干净,然后深吸一口气,主动倾身压了下去。但立刻,她就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疼痛,她嘶了一声,几乎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而借着昏暗的光线,江锦郁也看见了苏越紧紧蹙起的眉头,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苏越立刻顺着她的掌心蹭上去,还顺势撒娇道:“唔……姐姐……好痛。”
天,是你更痛,还是我更痛?虽然从前她常常忍受比这难受数倍的病痛,但似乎是重生后健康幸福得太久,人也变得软弱了,这种痛苦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她气恼地放弃了继续动作,但好在男人对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的,苏越的回应热切且温柔,此刻的他眉目间倒是没有了那种压抑的阴郁,而只有炽烈的、火热的爱意。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身体虽然是疼痛的,灵魂却像是在云端,欢愉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炸毛写不下去了_(:3」∠)_
☆、66
苏越醒来的时候手还被那锁链缠在床头, 他眷恋地在旁边的枕头上蹭了蹭,昨夜的欢愉令他沉迷至极,现在他觉得整个人都被幸福填满了。
他轻声呢喃:“姐姐。”但回过神,才发现枕边已经没人了。
苏越一瞬间就清醒了,他艰难地解开手腕上缠绕的锁链,赶紧下床寻找着江锦郁:“姐姐。”但是, 浴室、衣帽间、阳台……都没人。
“姐姐……”苏越的心底升起难以言喻的慌乱, 衣帽间的衣服少了、箱子不见了, 梳妆台上姐姐常用的几样东西也没了……
在房间里遍寻无果之后, 苏越终于看到床头贴着的便签:“闹了矛盾就解决,别总觉得是天大的问题,我们先分开好好想清楚, 乖。”
看着姐姐漂亮的字体,想着姐姐会有的语气, 苏越心中又酸又疼, 纵然到了这个地步, 姐姐也还是在努力地解决问题。其实姐姐从来都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只不过是以前的自己一直不肯相信罢了。
听说第一次之后需要好好休息的,可是姐姐却那么早就起床出门离开,会不会特别难受?苏越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被锁链勒出的红痕, 又想到姐姐昨天被自己这样对待,他觉得自己简直不可饶恕。
他现在只有满心的悔恨,他见不得别人伤害姐姐,但最伤害姐姐的却是他。可就算是他醉酒差点对姐姐做出那样的事, 到最后一刻,最勇敢的还是姐姐。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姐姐。正如姐姐说的“闹了矛盾就解决”,他想要给姐姐道歉。
……
江锦郁下了出租,就算戴着个口罩也看得出脸色苍白,她拉着行李箱一瘸一拐地往之前住过的小区里走去,还好之前没有把这间公寓退租,不然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苏越那个混蛋,最开始还很体贴很温柔,到了后来尝到滋味了,简直像只放出笼子野兽,放肆起来也没个度,她今天早上腿软得差点都走不动了。
好不容易进了公寓,江锦郁觉得这已经耗费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她找出件浴袍便把行李随手搁到一旁,也没心思收拾了。
她身上黏腻得厉害,到浴室想洗个澡,但一开水龙头却发现只有凉水,她才记起这里的天然气已经停了。但也顾不得这许多,直接用凉水草草冲了个澡,便穿上浴袍,哆嗦着钻进已经积了些灰尘的被窝里。
她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也许昨天苏越做出“封杀”她的举动,陈祺已经急疯了,也许剧组因为自己的失踪进度停止,也许苏越已经醒来正在满世界找她……但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管,只想好好睡一觉。
江锦郁疲倦地闭上眼,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
江锦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十分难受,似乎一直在冰与火中煎熬,就算在梦中,也觉得头疼得厉害。
朦胧的意识渐渐回笼,她闻到了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也感受到了手背上缓缓流进的冰冷液体,这是医院。
看见江锦郁睁开了眼,小徐惊喜道:“锦郁,你终于醒啦!”她疲倦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喜悦。
“今天早上你可吓死我了,我一进公寓就看见你躺在床上浑身滚烫、不省人事,怎么叫都叫不醒,就赶紧把你送到医院来,都烧到四十度了。”小徐的语气还带着点庆幸,“还好陈姐说你有可能回了那个公寓,所以我去看了一眼,不然不知道要烧成什么样子……”
江锦郁低声道:“嗯,谢谢你。”她的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应该的嘛。”小徐把水递到江锦郁唇边,道,“来,喝点水。”
江锦郁另一只手撑着坐了起来,接过小徐手里的水杯,道:“我自己来吧。”大概是睡了一觉,江锦郁的精神状态还是好些了。
她捧着杯子,慢慢喝着水润润嗓子,接着道:“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呃……”小徐露出为难的表情,倒是没有正面直接说,只是问,“锦郁你是和苏先生闹翻了吗?”
“差不多吧。”江锦郁没什么情绪波动,“说说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小徐面露难色。
江锦郁面无表情:“没事,说吧。”
“嗯……他让《蜂蜜柚子茶》剧组换了女主角,也推了你所有的通告,然后直接替你支付了违约金和经纪公司解约了,陈姐差点气疯。他这么做是想让你息影吗?”说起这些事来,小徐又是气愤又是不解,“锦郁,这两天你和苏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找不到你人,打你的电话也关机。”
江锦郁扯了扯唇角,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也不是非要拍戏,但她却容忍不了苏越干涉她的事业。虽然现在她和苏越什么都做了,但这事还没完,她家弟弟还欠收拾呢。
江锦郁淡淡道:“没什么,会解决的。”
“那就好……”看江锦郁的表情也没有太伤心,小徐松了口气,但想到江锦郁现在的处境,又开始担忧起来,“那锦郁你还拍戏吗?《蜂蜜柚子茶》的女主角已经换人了,而且你和公司也解约了,要拍戏的话可能……”
小徐话还没说完,门猛地就被推开了,苏越满脸的急切:“姐……阿郁。”看见小徐在,他立刻改口。
小徐转过头去,看见是苏越,脸色也不太好,当初她还以为苏先生是真心喜欢锦郁,但现在他做出的这些举动,她觉得他根本就不尊重锦郁。
“苏先生……”小徐正准备替江锦郁争辩几句,却被她打断了,“小徐你先出去吧。”
等小徐出去,苏越赶紧凑到床边,握住江锦郁的手,焦急道:“都是阿越的错,害姐姐生病了……”他今天找姐姐都找疯了,没想到姐姐竟然进了医院,是不是因为昨晚……
“不是说分开一段时间么?”江锦郁板着脸,“这才多久,你又凑到我跟前来了?”
“姐姐别生气,阿越知道错了。”苏越亲亲江锦郁的手,“现在阿越知道姐姐最爱阿越了。”
江锦郁却抽回手,道:“不许亲,现在不许碰我。”
“好,不亲,不亲。”现在苏越倒是不会因为姐姐的拒绝而伤心了,因为他已经明白了姐姐的心意,他小声地试探着问,“姐姐,还痛吗?昨晚……”
“闭嘴。”江锦郁一点都不想提起昨晚的事,“不过,昨天你做什么去了?还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喝酒吗?”
“以后不会了……”说到这个,苏越神色微沉,昨夜他会喝酒是因为苏绍衡,当时他与苏绍衡彻底翻脸,苏绍衡说了一些关于姐姐和唐辙的过去,这在昨天那样的情况下无疑非常刺激他。又是因为他不相信姐姐,才差点对姐姐做出那样的荒唐事。
看苏越的神色,江锦郁心里差不多也有数了,她笃定道:“是苏绍衡吧?”
苏越低声道:“嗯。”
江锦郁冷笑,又是因为他,苏绍衡永远可以造成她和苏越的矛盾,而这么多年了,她都死过一次了,他竟然还好好活着。她问:“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伤害姐姐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苏越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戾气,“姐姐放心,他逍遥不了多久了。”
昨天苏绍衡发现了自己给他的单子有问题,觉得识破了自己的计划,特意找上来耀武扬威了一番,却不知道单子他是故意让他看出有问题的,他本就没有打算让苏绍衡接这个单子。而苏绍衡现在自己看准了接的单子,才是真正有问题的,才是他特意安排好想让他接的。
江锦郁恹恹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她现在也明白了苏越和苏绍衡根本没什么父子情,也相信苏越根本就不会放过他。以前他们还真是误会不少,像现在这样说不明白不好吗?
苏越圈住江锦郁的腰,蹭了蹭:“但是阿越也伤害了姐姐,不能例外,等解决掉苏绍衡,姐姐好好惩罚阿越好不好?”
江锦郁瞥他:“不是说不许碰我吗?这就是惩罚,时时刻刻记清楚了,嗯?”
“好。”苏越乖乖放开她,露出沮丧的表情,他现在听话得很,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锦郁看向床头柜上空掉的水杯,道:“去接水。”
苏越拿上水杯,听话地出门。
门口,小徐正在接电话:“嗯,发烧了。”
“是受了凉,还有就是医生说,锦郁她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