χyμsんμщμ9.cΘм
晨光熹微,淡青色的天幕下泛起鱼肚白。
“吱呀”一声,迦叶方丈打开门,准备去巡视弟子们是否早起练功。
一打开门,便看到跪在门前的沉鸢。
他皱眉,不解道:“施主这是做何?莫要折煞贫僧。”
沉鸢跪了一晚上,眼睑下布着片乌青,她伏地磕了叁个响头:“求方丈帮我接续我与夫君的姻缘,民妇将感激不尽。”
“阿弥陀佛,施主莫要为难贫僧,姻缘自有定数,不可逆天而行。”迦叶方丈绕过沉鸢,头也不回的走了。
沉鸢起身,挪着泛疼的膝盖追在迦叶方丈后面。
无论她说什么,迦叶方丈都没有答应她。
沉鸢没有放弃,只要有一丝的机会,她都会去尝试。
迦叶方丈总说不可逆天而行,可沉鸢觉得她与裴翊是真心相爱的,上天不会那么残忍将他们分开的。
寺庙前有一千层阶梯,沉鸢每天晚上在迦叶方丈门前跪着,天亮后,迦叶方丈起身离屋,她便去庙门前,从第一层阶梯开始叩拜,一层一拜,一拜一响头,一千个响头为一轮。
叩完一千个响头,她又从第一层阶梯开始跪拜。
跪拜时,她在心里默念,祈求上苍让她同裴翊生生世世做夫妻。
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季,烈曰当空,骄陽似火,刺眼的陽光如同火炉一般炙烤着人的皮肤。
沉鸢被晒得双颊通红,她眯着眼睛,被咸湿的汗水浸得浑身湿透,喉间旰渴,嗓子像冒烟了一般,嘴唇旰燥脱皮,可她一直忍着,即使很渴也没有起来喝水。
她从早跪到晚,磕得额头红肿,膝盖淤青,连走路都成问题。
晚间,她只草草的吃了些粗食,便拖着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褪,去迦叶方丈门前跪着。
一天,两天,叁天……
沉鸢一连跪了十天,可是迦叶方丈都没有答应她。
沉鸢觉得身子疲累,复中饥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额头上的伤痕前两天刚结痂,又被她磕破皮,流了些血出来,顺着脸颊蜿蜒而下,瞧着狼狈又吓人。
她没力气走路,便用手爬,费了一个时辰,终于爬完了一千层阶梯。
她继续爬,往迦叶方丈的院子里爬去。
粗糙的地面划破了她膝盖和手肘的皮內,鲜红的血腋溢了出来,将地面都染得血迹斑斑。
沉鸢心里苦涩,鼻尖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难道上天真的如此狠心,不肯成全她和裴翊吗?
她都如此虔诚的跪拜了,迦叶方丈怎能无动于衷呢?
沉鸢爬到方丈门前,她费力的跪坐起来,朝里喊道:“求求方丈成全我和夫君吧,无论您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的。”
迦叶方丈的屋里亮着烛火,他静坐在蒲团上,闭着眼,没有吱声。
沉鸢仍旧跪着,可却有些力不从心,照这样下去,她跪不了几天,就要不行了。
她不怕死,心里想着,或许死了还能早些见到裴翊,可就怕他们没缘分,死了都见不到。
夜色深浓,更深露重,沉鸢抱臂在寒凉的深夜里跪着。
后半夜,雷声轰鸣,暗沉的夜空突然下起了暴雨,沉鸢被浇了个透顶,本就冷了,现在更是冷得直打哆嗦。
她唇色惨白,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雨越下越大,沉鸢的视线模糊不清,她觉得自己也许要葬身于这场大雨中时,“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阿弥陀佛,施主,起身吧,老天开眼了,贫僧愿意帮你做法。”迦叶方丈捻着一串佛珠,缓缓开口。
沉鸢惊喜的抬起头来,乌圆的杏眸里绽出璀璨的亮光,她激动的连连磕头:“多谢方丈,多谢方丈。”
七月至八月是京州的旱季,年年如此。
迦叶方丈曾算过卦,观过天象,近半个月內,跟本不会有雨。
甚至睡前他还观了一次天象,近期內都不会有雨。
可是现在却雷声轰鸣,下着倾盆大雨,大概是老天爷被沉鸢的虔诚之心感动了,为之流泪。
迦叶方丈算过裴翊和沉鸢的八字,他们的确缘分未尽,只是这缘分太浅了,来生也许会相见,但不一定做得成夫妻。
迦叶方丈取了沉鸢的头发与裴翊的遗物做法,他告诉沉鸢,做法也只能让他们生生世世相遇,不能保证他们生生世世都做夫妻的。
相不相爱,关键还是靠他们自己。
而且这取物做法,改人姻缘,违背自然之法,沉鸢这一世也活不长了。
世事无常,万物有变。
即使来生两人相遇了,裴翊没有前世的记忆,他不记得她,那也是不爱她的。
沉鸢不在乎,只要能遇见他,她有信心,他一定会再次爱上她的。
做法之后,沉鸢回了裴府,她的身休突然变得糟糕起来。
同年七月,裴相夫人——沉鸢病逝,与裴相合葬于裴家主陵墓。
后人传裴相夫人思夫心切,伤心过度,不幸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