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绾绾沉睡了很久,话语都找不回来,一直僵硬着眼珠子,死死盯着他。
“你出去,你出去啊,我不想见到你一一”白绾绾嘶声叫嚷着。
她不想再见到他。
虽然她一直沉睡,但是她知道,她肚子里的宝宝没了……一想到这个,她就心口炸开了一样地痛。
凌北墨一伸出手,她就怕得发抖,无奈之下,他只能出了门。
这一关,她就把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个月。
她谁也不见,长嫂送饭都是放在门边。
一直这样躺在床上,就像个瘫痪的人一样。
凌北墨每一次都在客厅里坐着,没有进去,也没有说什么,就那么让她慢慢地接受现实。
但这一天,白绾绾终于起来了。
她呆呆地坐在窗台前。
没有打开窗户,她知道他在窗户外面。
微微动了一下,身子靠近那边的人影,窗户外,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轮廓依旧如昨日一般的魁梧。
她手指缓缓抬起,在空气中勾画着那一道轮廓。
想象中,好像是她摸上他的脸颊。
“墨……”她嘶哑着嗓音,低沉又哀婉地低呼着“你走吧,我不会离开落花阁,但我不想见你,不想见你这个刽子手。”白绾绾压抑着翻滚上来的痛楚,对他说道。
窗户外,没了声音,一点响声也没有。
白绾绾心底一阵阵的失落。
他,终究是走了!
一想到这一走,她和他之间将会彻底横亘了一个天涯,心一阵阵的揪着痛。
手指动了动,她打开了窗户上的那个栓子。
凌北墨的脸就那么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竟然没有走。
白绾绾看着眼前熟悉的脸颊,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菱角。
她手指探了出去,摸到了他的脸上,手指滚动,一点一点地逡巡在他面孔上,似乎想要感受最后的一丝温存一般。
凌北墨脚踩在巨石之上,尖锐的巨石,戳穿他的鞋子,探入他的脚心上,血一点一点侵润下来。
他面色如常地看着她,一双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爱意。
“小乖,对不起……”他嗓音沙哑。
这一声话语一出,白绾绾隐忍的眼眸,刹那湿润。
她发痛的心,颤抖着手,说道:“我不要听你说这种话,道歉了,孩子就能回来吗?”
她恨他,恨死了他一一“小乖,我们重新开始,孩子以后会有的。”凌北墨的心早已麻木。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忽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绣花包,对着白绾绾道:“这是我登了999级台阶,求来的姻缘石。”
说着,他打开袋口,里面是一个粉色的石头。
他道:“这个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白绾绾一下子发现,他的手指上,全磨破了皮。
她猛地一抓,一下子看到他手指上触目惊心的伤,一块又一块磨掉的皮掉落着,露出里面鲜嫩的肉。
看的十分惊人。
凌北墨猛地一把抽了回来,不让她看。
“绾绾,我们结婚吧,不管以前有多少误会,不管有多少伤害,我们在一起,这一辈子都在一起,好吗?”他道。
白绾绾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白绾绾终于打开了房门,但是她也没有答应凌北墨的求婚,更没有说任何原谅他的话,只是彻底地沉默了。
她不想开口了。
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她,打动她。
她沉闷地待在落花阁,痴痴地坐着,痴痴地等着,也痴痴地任由长嫂照料她,有时候根本没动,就那么躺在躺椅上。
凌北墨每一天都会抽时间回来。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拼命地工作,每天都会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她不说话,他不强迫她,就那么抱着她一起躺在阳台躺椅上,她不愿意动,他就出手搂着她,或者抱起她去吃饭,洗浴……每一样都很细致入微。
他知道她封闭了自我,封闭了五感,不想与世界接触,但他还是不想放她走。
是的,他就是不想。
直到这一天晚上,白绾绾痴痴靡靡地从昏暗中醒来,却见屋中摆满了各种闪光灯,天花板上贴满了她的照片,熟睡的,开心大笑的,忧愁百结的……种种画面,种种景象,就像从回忆里抽出来的一样。
她再侧首,却听见耳边响起生日歌的声音。
“祝你生日快乐……”
凌北墨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步步进来,走到她身边,对她道:“小乖,祝你生日快乐,你又长大了一岁,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你是我的宝,是我的妻一一”白绾绾没有开口。
但她的眼眶里全是泪水。
曾经,他给了她最美的生日宴会,给了一个女人极致的虚荣,但也给了她最痛苦的地狱,最黑暗的回忆……她回忆起过往的种种,心底痛不欲生。
凌北墨拉起她的手,在她耳边说:“绾绾,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了,好吗?”
太痛了。
他看着这样生不如死的她,痛得整日整夜地睡不着,在无数个黑暗夜晚的洗礼下,他明白了,她若不存在了,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不管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又到底是不是只爱他一人,他想要得到她,想要她好好地活着,能哭能笑,能骂他,能跟他对着干,甚至能逃跑……偏偏不能是眼前这样活着的躯体,心灵却枯萎。
他不想要小乖变成人世间最不起眼的一根枯草。
曾经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以后更不喜欢。
所以,他决定再痛,最难受,再悲哀,他都要尝试着原谅她,原谅她曾经地背叛,原谅她爱过别人……只要她能回到过去。
白绾绾眼泪默默地流淌着。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悲鸣,看到了他眼底得隐忍,也明白也许大家心里都过不去那个坎儿,就像她心底也很在乎谭芳菲肚子里的孩子一样……彼此都想尝试着接受那些过去,但谁也骗了不了自己。
其实,都过不去。
既然这样,那又何必纠缠呢。
放开彼此的手,给彼此自由,不是更好吗?
她想要说:分手吧。
或者说:放我走吧。
他们都没有开始过,连分手都没得说吧……“墨爷,秦方醒了一一”沈厉弛忽然从外面奔进来。
他身后带着一群人,最后方是被秘密转移出来的秦方。
白绾绾微微一愣。
她觉得这阵仗有点不对劲……秦方一直不是在医院被照料着吗,怎么忽然就被接出来了。
她跟着凌北墨一起出了房门,来到了大厅里。
沈厉驰浑身鲜血,显然是浴血奋战,从死亡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秦方虚弱无比地呼唤着。
他被几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架着,一步步走到凌北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