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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都市生活 > 之南,之南 > 第27节
  徐之南哭笑不得,只能在旁边听着。不过即使是成了“朋友”,曾向隅也没有说过什么太过分的话,徐之南仅仅知道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做饭很好吃,他们两个以前是同学,如今曾向隅有个潜在情敌是个医生,除此之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看来,他即使是在吐槽当中,也不忘保护自己,这样的人,很难说仅仅只是幼稚而没有机心。
  “我告诉你,她现在连我的面都不见了,见我跟见鬼一样,要她做个饭给我吃就跟杀了她一样——”
  “徐之南——”
  徐之南和曾向隅一起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卫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正满脸阴沉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不仅是他们,餐厅中还有其他人,刚才卫陵那句声音不小,已经有其他人看了过来。倒是曾向隅,话被人这么打断,也不生气,朝卫陵招了招手,又转过头来对徐之南低声说道的,“你跟卫陵认识啊?”
  徐之南心里只想“呵呵”,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太认识了。话说,她说曾向隅怎么这么熟悉呢,敢情这人是卫陵的狐朋狗友,难怪了,说话那口气,跟卫陵相差无几。
  卫陵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脸色已经比刚才稍微好点儿了。徐之南了解他,知道他现在是努力压制火气,不想在外人面前发火,其实心里那股火气已经快把他整个人燃起来了。她也没什么表情,待在自己位置上没有动。卫陵走到她身边,拍了她肩膀一下,充满嫌弃地低声说道,“坐过去一点儿。”说着就不由分说坐了下来。
  曾向隅眼睛在他们两个身上转了转,徐之南不用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低下头小口小口喝着碗里的汤。旁边的卫陵开口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朋友聊天。”
  “相亲。”
  徐之南和曾向隅异口同声地说道。“聊天”是曾向隅的借口,“相亲”则是徐之南的据实以告。
  卫陵听见这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曾向隅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冲他笑了笑,拿起旁边的衣服对卫陵说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改天再请你们。”说完就逃一般地离开了战场。
  徐之南看着曾向隅逃之夭夭的样子,有些傻眼。她之前觉得曾向隅幼稚起来像卫陵,现在看来,卫陵比他,不要成熟太多好么。
  她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臂上已经一紧,卫陵把她拖着,直接从卡座里拖了出去。
  ☆、58|第33章
  第五十八章
  大庭广众之下,徐之南就这样被卫陵拉着扔进了他车子后面。她气得不行,奈何力气没卫陵大,被人拉着已经够显眼的了,要是在大喊大叫,等下全都知道了。她只能强忍着没出声,被卫陵塞到车子后面打算出来,哪知他自己也钻进来了,将她堵了个严严实实。
  徐之南打算从那边走,卫陵抓住她的小腿,把她整个人往后一拖,她人抑制不住往后面倒去,正好倒在卫陵的怀里。
  他的双臂向锁链一样把她牢牢锁住,徐之南想离开,可是挣扎了几次都不行,反正也累了,她索性躺在他怀里,翻着白眼儿看卫陵,“你想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想做什么呢。”卫陵脸色还是很阴沉,不知道是车内光线不足还是因为曾向隅走了他现在终于不用伪装了,看上去比之前还要阴沉几分,“你就这么着急跟人相亲?你家里不是还养了个小白脸儿吗?”
  “关你屁事!”徐之南被他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惹毛了,从来不讲脏话的她爆了一句粗口,“卫陵你现在是我什么人你管我?别说我现在家里有个小白脸儿,我家里就是养十个小白脸儿也不关你的事。怎么,我跟你离婚了之后我还不能找其他人啊,你是不是认为我这辈子就要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你可以婚内出轨,我特么离婚了还不能找别人是吧——”
  剩下的话全都被淹没在一个吻之间,卫陵弯下腰,一边小心却用力地抬起徐之南的头,一边深深地吻住她。像是被吓呆了一样,徐之南整个人好像在一瞬间都凝固了一样,没有丝毫反应,更忘记躲开。
  那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卫陵第一次主动吻她,更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亲近。
  车内封闭性很好,外面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有熹微的光线照进来,徐之南修长苍白的脖子弯出一个婉约的弧度,却又带了几分硬度。明明只是一段脖子,卫陵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被这段脖子勾得沸腾了起来,他闭上眼睛,将那个吻从原本的浅尝深入,伸出舌头在她的唇齿之间攻城略地。
  舌头伸过来的那一刻,徐之南浑身一震,像是猛地清醒了一样,她开始剧烈地挣扎,偏偏双手都被卫陵抱着,根本挣扎不开。徐之南想偏头,可是卫陵早就有准备,捧住她的脸让她避无可避。她气得不行,趁着卫陵低头,猛地抬起头,用脑门儿狠狠地撞向了他的额头。
  卫陵一个闪神,两人的舌头都被牙齿咬出了血,徐之南刚才撞他那一下,撞得自己眼冒金星。卫陵猝不及防,有些晕眩,趁着这个空档,徐之南终于从他身上起来,转身就要去开车门,可是掰了几次都不能把锁拉下来。“别白费力气了,车门被我锁了,你开不了的。”
  身后传来卫陵淡淡的声音,徐之南猛地转头,他已经从那阵短暂的晕眩之中恢复过来了,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无赖一样的笑意,徐之南气得不行,也不管脚上穿的是细高跟,抬脚就往卫陵腿上踢过去,“卫陵你这样有意思吗?”
  卫陵早就有准备,知道徐之南不会善罢甘休,往旁边一撤,徐之南的脚便扑了个空。他笑了笑,将唇角的血沫擦掉,“有意思啊。”
  “我们两个已经离婚了,你如果不知道‘离婚’是什么含义,那让我来告诉你。‘离婚’就是,原本是夫妻的两个人感情破裂不适合在一起了,从此接触法律关系,婚姻嫁娶各不相干。”她顺手拿起放在后面的枕头朝卫陵扔过去,“所以不管我是相亲还是结婚,都跟你没关系了!”
  徐之南气急了,原本苍白的脸气得绯红。她激动之下,情绪有些不稳定,一向冷静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泪意,“卫陵,你把我究竟当什么呢?你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关菲菲可乐意了。干什么非要跟我?”说到后面,这些年的委屈和屈辱,瞬间充斥到她的心头,徐之南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卫陵见她是真的生气了,不禁有些慌乱,想要做近些给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哪知道刚刚一动,徐之南就避他如蛇蝎一样往后面坐去。他拿着纸的手也被徐之南一把打开,负气一般地说道,“不要你的。”说着拿起被卫陵扔在地上的包包,从里面掏出纸巾来,擦掉脸上的泪水。
  卫陵看着她做这些,心里也是不好受。当时看到她跟曾向隅在相亲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自燃了。那种醋意和怒意,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想想又觉得委屈,无论他解释了多少次,徐之南就是不肯相信他跟关菲菲是清白的。婚后那几年,他没有碰过徐之南,但也没有碰过其他任何人。只是当时是他心系关子衿,不想动这个念头,如今他喜欢徐之南,不能再把这个拿出来说了。一旦说出去,收到的结果未必有他不说好,原本关子衿就是他跟徐之南之间的一个死结,说了只会把这个结打得更死。
  看徐之南忙着擦眼泪,卫陵小心地坐近了些,又不坐太近,害怕惹来她的反感,一边将手上的纸巾递给她,一边小心地斟酌用语,“之南,对不起。”不管如何,要先把态度摆正,“我......太生气了......”
  “你生气就可以这样吗?”徐之南猛地从纸巾中抬起头,眼睛里还有没有完全消下去的泪意,“你生气就来伤害我?卫陵你是怎么想的。”
  “不是......”卫陵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看见你去相亲——”
  “卫陵,需要我再跟你重复一遍吗?”他没有说完,就被徐之南打断,“我跟你两个,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了的意思就是,从你签下协议书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两个就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了。”这些话她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奈何卫陵就是听不懂一样。“我要相亲要结婚,都跟你没有半分关系。难道因为跟你结过婚,从今往后我就不能再嫁人吗?我才二十六岁,嫁人是必然的事情,你还真当现在的我是以前的我吗?”
  她一番问题,砸得卫陵讲不出话来,想要解释,又怕惹来徐之南更深的反感。他早就知道,徐之南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样,一般女孩子奏效的招数放在她身上未必行得通,然而那个时候天光散下来,她的脖子修长,白玉一般躺在他的腿上。明明脸上满是不屑,嘴上说着得理不饶人的话,他就是像受到蛊惑了一样,想要采撷。而且,那是他喜欢的人啊,也是曾经喜欢过他的的人,在他眼中,就算他们两个现在离婚了,亲近徐之南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哪里知道,会惹来她如此大的反感......
  “自然不是的。”他伸出手来,想要拉徐之南,她却躲开了,卫陵只能缓缓地放下手,正要再跟她解释,徐之南已经将脸上的泪水连同花掉的妆容一起擦得干干净净,冷声说道,“把门打开,我要下车。”
  她的态度,决绝又高傲,卫陵忍不住想起那一日她陪陈徵来签约时候的样子,决绝地转身,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给他留任何的余地。他知道,徐之南是想跟过去挥手作别,可是他却硬要把人留在原地。他们一个往前,一个却拼命在后面,永远地南辕北辙,永远不能站在一起。
  他心里陡然生出几分意兴阑珊的意味来,他默默地拿出钥匙,按了一下,徐之南听到声音,连忙拿起包包,推开门走了下去,像是后面有什么人在追她一样,生怕自己走不掉。
  车里瞬间就空了下来。刚才他还觉得旖旎无限,如今却又成了一室空寂。现在卫陵才发现,寂寞这个东西,不关空间什么事情。不管是在大房子里,还是在车子里,只要那个人不在,他一样觉得寂寞空落。
  他今天没系领带,也觉得有些窒息。伸手将脖子上的两粒衬衣扣子解开,卫陵冲里面朝外看去,徐之南站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里。
  卫陵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走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虽然已经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徐之南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整肃,然而泪痕和还没有擦干净的妆容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只要留意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刚刚哭过。的士司机大多能侃,看到徐之南这样子,就忍不住劝她,“姑娘,遇到天大的事情呢,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你们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的,哭起来不好看不是?”
  徐之南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她这二十多年,虽然尝过许多恶意,但也接受了不少好意,司机师傅是一片好心,她没道理要恶语拒绝。
  见她不说话,司机师傅又猜,“跟男朋友吵架了吧?看你这么斯斯文文的样子,也不像是个随时都能哭鼻子的人,一定是他把你气到了才让你这么失态的。”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我觉得嘛,这男人嘛,心思粗,有的时候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白惹自己伤心。只要他对你好就够了。”
  见徐之南还是不说话,那个司机师傅又说道,“我觉得你男朋友人不错。”徐之南有些惊讶,正要问他怎么知道的,那个司机师傅笑了笑,说道,“你刚上车你男朋友不放心就跟了上来,现在还在后面呢。等下到了你家门口,他下来跟你道歉,就原谅他吧,你看人家多紧张你。”
  徐之南顺着他的目光朝后面看去,果真看到卫陵的车子紧跟其后,远远地就能看到他那张俊朗的脸。
  徐之南勉强地笑了笑,吃饭的地方离她住的地方不算太远,她付钱下车,然后头也不回地上去了。
  ☆、59|第33章
  第五十九章
  家里开着灯,厨房里飘来一阵肉香,听到有人开门,陈徵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徐之南,他一下笑了,原本清冷的脸上瞬间好似烟花绽放,“你回来啦。”
  徐之南勉强笑了笑,陈徵走上来接过她的包,这才看到,藏在阴影下面徐之南一张素颜。她今天穿得精致隆重,跟素着的这张脸完全不搭,刚才站在门外光线又不足,看不清楚,如今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她脸上的妆容已经没有了。“你怎么了?”
  徐之南摇摇头,她不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陈徵,便问他,“你在厨房做什么?”
  陈徵笑了笑,“做狮子头,焖一焖,晚上就可以吃了。”
  徐之南点点头,“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了,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徐之南今天也确实累了,刚才在卫陵那里,有一腔义愤支撑着并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整个人两眼发昏。她点点头,转身到自己的卧室里换衣服去了。
  陈徵看得出来,徐之南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能让她遇到事情又不说的,也只有卫陵楽。想到卫陵,陈徵就觉得心里闷闷的,他那些幽暗且难以言说的感情,好像在这个男人面前什么都不是了。陈徵走到窗户旁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把胸中的压抑排出来,结果一低头,就看到单元门不远处停了一辆称不上熟悉的车子。
  他偏头往徐之南的卧室看了一眼,原来,果真是她遇见了卫陵......
  “你在看什么?”他还没有来得及把视线收回来,徐之南就换好衣服拉开门出来了,正好撞见他的目光。陈徵想了想,对她说道,“卫陵的车子在下面。”徐之南轻轻“喔”了一声,再没有其他反应,打算进到厨房里做饭。谁知道刚刚转身,就有一个温暖的臂膀抱住了她,徐之南先是浑身一紧,但马上就发现身后的这个人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原本想要挣脱他的怀抱,那一瞬间突然心就软了,缓缓放柔了身体,问他,“做什么?”
  眼前的窗户清晰地印出他们两个相拥的身影,仔细看来还能看到陈徵脸上此刻薄薄的红晕。他的声音就在徐之南耳边,却又带了几分孩子般的执拗,“之南,我喜欢你,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曾经在心口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在脑中重复了无数遍的场景,终于有一天能够对她吐露。说出来就感到一阵轻松,好像并没有什么艰难一样。然而,陈徵知道,说出这句话,已经用尽了他这一生的勇气。
  他顿了顿,像是自嘲又像是跟徐之南作保证,“虽然,现在看上去我是没有什么资格跟你说这句话,然而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有我爱你,你并不是一个人。
  开头那句话说完,好像后面的话都顺畅了许多,他连个磕巴都没打。只是身体还是紧绷的,徐之南想要挣开他的怀抱,然而他抱得紧紧的,想要挣开却不行。陈徵不是卫陵,他总能用看似莽撞天真的方法击中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徐之南可以对卫陵拉下脸,可以对他大吼大叫尖酸刻薄,但面对陈徵,她总是忍不住想要把最柔软的一面展现给他。
  挣脱不开她索性放弃了,微微仰头,窗户面前,陈徵的眼睛也看着她。那双乌黑的瞳仁里像是装满了无尽的欲说还休,每一个抬眸,都击中她的心。徐之南刚刚才经历了卫陵那番胡搅蛮缠,也才从一段无望的感情中抽身出来,她现在不怎么想接纳另一段新的感情。然而看到陈徵的眼睛,她心里的拒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徐之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像是不愿意面对也不忍心面对一样,“陈徵,我离过婚了。”她现在满身疲惫,实在没有精力再像以前爱卫陵时那样去爱另一个人。陈徵用他最真诚的感情去面对她,她却不能用同样干净的感情回报他。不是她不愿意,而是经历不同,心境跟以前差了千山万水,就是努力她都不能办不到。这样不对等的交换,她自己曾经都是受害者,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委屈,她不忍心陈徵再走一遍她的老路,况且,这种情感置换,对陈徵来讲也并不公平。
  抱着她的双手又紧了紧,像是怕她溜走一样,甚至带上了几分孩子般的执拗。“我也坐过牢。”陈徵摇头,“我并不在意。之南,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的。”他偏过头,轻轻用挺翘的鼻尖擦她的耳朵,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又像是将她供奉,明明已经心向往之,却不敢逾越半分。“我不在意你是否结过婚,不在意你是否离过婚,也不在意你是否爱过其他人,我只知道的,之南,我爱你。”
  他的表白简单而直接,充满孩子般的纯真,像春雨一样缓缓滋润徐之南早已经干涸的心田。她知道她不应该答应陈徵,无论从时间还是人物来讲,他们两个都不是恰当的。她虽然此生只爱过卫陵一个人,但心里早已经过尽无数山水,她不能将最鲜活的感情拿去滋养陈徵,而他,却用此生最隆重的感情来迎接她,等着她的到来。如果真的接受,徐之南觉得自己就跟那些骗人感情的老男人没什么区别了。然而她就是不忍心拒绝,不忍心看他颓丧,不忍心看他失望。
  徐之南微微闭眼,想到今天下午卫陵给她的那个吻,好像他们认识这么多年都没有这么亲密过,可是事后回想起来,即使她已经打算放开,依然觉得满腹心酸和苍凉。
  她和卫陵已经错过,难道还要在错过陈徵吗?
  说是不忍心,也许其中暗藏了些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自私。爱一个求而不得的人太痛苦,还不如换一个自己不那么爱的,起码更加轻松。她干涸的心田啊,早就需要一段润物细无声的感情来滋养了。
  徐之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陈徵放在她腰上的手。这样含蓄的回应,却给了陈徵无限的惊喜,他抬起头来,看向窗户中他们两人的影子,男子的眼眸清澈如少年,其中带着被巨大惊喜砸中的兴奋和喜悦。他一把将徐之南翻过来,“之南!之南!”因为太过兴奋,叫了两声她的名字之后便突然失语了,徐之南见他如此,也忍不住微笑起来,眼中深沉的哀伤被喜悦取而代之,像是一潭死水被一颗小石子砸下,瞬间荡漾起无数水纹。
  陈徵一把将她抱起来,高兴地在客厅里转了几个圈儿,他眼睛大而明亮,好像夜空中两颗明星。陈徵仰头看向徐之南,“之南,我真是太高兴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认真极了,好像此刻手上的这个人就是他今生的珍宝一样,是他用尽一生都要好好收藏的人。
  徐之南觉得原本柔润的心田突然就被这样的眼神填满了。她伸出手,轻轻抚摸陈徵光洁而饱满的额头。突然觉得有些想哭。那些被人薄待的日子,那些被人轻视的日子,那些她一个人踽踽独行的日子,好像终于有了意义。她一向不喜欢有些女孩子,说什么要“被人妥帖收藏、仔细安放”,觉得过于柔弱,过于依赖他人。不过现在,她有那么一点点觉得,把身上那些无关紧要的担子分给其他人一点儿,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我结过婚了。
  我也坐过牢。
  我们两个人都不是毫无污点毫无过去的人,这样才是最好的匹配。
  跟陈徵确定关系了之后,徐之南觉得好像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反正他要么是在学校,要么是在兼职。大概是想着那天告白时他跟徐之南的承诺,就算还在上学也都要努力,两人确定关系之后,徐之南见陈徵反而少了。加上她后来又忙,这个恋爱谈得也无非是比以前多了几道有着淡淡情意的电话而已,细说起来,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转眼就到了期末,陈徵学校里搞了个活动,他和几个同学跟着老师一起去了国外,徐之南忙着采买年货,打算回家。
  没曾想会接到卫陵的电话。电话里的内容,更是让徐之南啼笑皆非。
  电话里不方便她训人,正好卫陵就要约她出来,徐之南就赴约了。自从买衣服那次卫陵对她动手动脚被她骂了之后,他就一直没有上来找过徐之南。她还以为卫陵忘记了,或者终于放下了,哪知道他是在酝酿大招。
  见到卫陵,徐之南心里的火气就再也压制不住了,顾不上此刻环境安静,她坐到座位上就冲卫陵低喝道,“你有病吧卫陵?还要我再说多少遍,我们离婚了离婚了离婚了!我跟你没关系了!大过年的为什么还要我去你家帮你圆场?”
  ☆、60|第33章
  第六十章
  徐之南气极了,一上来就对卫陵发了一通火。她生起气来,脸上露出两坨红晕,比平常多了几分生气。徐之南是那种真要特别生气一般会闷在心里,但一旦发出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的人,她冲卫陵大喊大叫一场,心里反而好受了不少。原本窝在心中的那团火瞬间熄灭了不少,只是还是不愿意看到卫陵,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愤愤地把脸转过去,不想看到他。
  卫陵被徐之南这么一顿骂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徐之南看见他那副样子就生气,她想说话,但还没张嘴就知道她的苦口婆心换来的只有卫陵的不在乎,索性连喉咙间的那点儿话也吞了回去,看他要怎么办。
  见她生气,卫陵连脸色都没变,给她的杯子续了一杯水,温言宽慰道,“消消气消消气,我不过是让你帮我一个忙而已。”徐之南这下倒脸色淡淡的了,看也不看卫陵一眼,端起那杯水喝了一口。只听卫陵又说道,“我也一直在找机会跟我父母讲我们两个离婚的事情,但是没有机会啊。你也知道,我平常不怎么回去的,跟他们自然少了交流。如果我一说,肯定免不了问一场,还会来打扰你,你愿意被他们打扰么?”
  开玩笑呢,卫陵到现在都不认为他跟徐之南两个离婚了,当然不可能这么早就告诉自己的父母他跟徐之南离婚了。在他的潜意识里面,徐之南还是他的妻子,还是那个数年如一日等在家里等他回来的那个人。她现在不过是气不过,想不通,等到将来她被自己感动了,总会再回来的。
  徐之南转过脸来,冲他扯了扯嘴角,“那行,那现在说。”以前不是不好说吗?现在她本人就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放心吧,我不怕被打扰。”
  卫陵脸上神色一僵,徐之南见了,脸上露出几分好笑的神情来,从包里拿出电话来,作势要给卫陵的父母打过去,“你不打,我打。”她说着就要拨号码,结果手上马上一空,手机已经被卫陵抢了过去。他把徐之南的手机放在腰侧,皱着眉说道,“徐之南你怎么这样呢?”声音中带了几分怨怼,仔细听来,却又有几分撒娇的意味。“虽然我以前是有很多地方对你疏忽了,但是我父母没得罪你啊,这大过年的你干什么让他们不高兴啊。”徐之南这电话一出去,卫陵家里这个年也就不用过了,一定会是鸡飞狗跳,一片狼藉。他本意是在来找徐之南跟他一起回老宅的,顺便找机会跟她亲近亲近。卫陵如意算盘打得好,徐之南原本对他就有很深的感情,回了老宅,两人话又没有说清楚,在父母眼中他们还要做戏,到时候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生疏了。只要踏出了第一步,徐之南对他没那么抵触了,后面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
  哪知道,他却忘了,徐之南这个人软硬不吃,他把擂台都摆下了,她连个接招的意思都没有。
  徐之南听得一哂,反问他,“我怎么哪样啊?”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觉得好像到了现在,卫陵即使已经同意他们离婚了,但在内心深处依然不认为他们两个已经分开了。她想起以前跟卫陵说的那些话,发现他也只是当时难受,事后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不知道是因为卫陵家庭环境的关系,还是因为在他的意识里面,徐之南就是个从来不会离开他的人。她想了想,把自己已经跟陈徵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卫陵,“我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