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藤王府就给这么轻了?”桂公公从他手里接过袋子,把里面的碎银拿出来分给了他们两个,见他们高兴的样子,一人又敲了一记头提醒,“伺候人的凡事也不能喜形于色。”
“是,师傅。”那小太监还是忍不住问,“师傅,这藤王府给的可真多啊。”
桂公公笑了笑,他这是宣封公主的旨意,试问哪家会有这样的殊荣呢,别说是藤王爷了,藤王妃出生叶国公府,身份尊贵,怎么会在这上面心疼银子,光是那国公夫人送的那两坛子酒就价值不菲,这一趟得的是多,有一半儿也是预料之内。
两个小太监见师傅眯上眼休息了,也安静了下来,只抓着手里的银子高兴呢,下回还要有这样的差事可不得抢着跟了。
这厢桂公公才刚回宫坤和宫那儿就得知了此时,藤王府小郡主洗三王家也是派了人前去道贺的,如今皇太后听闻封公主一事,气的说不出话来。
皇上擅自做主不是一次两次了,过去接芸娘回来也好,封太后也好,如今就连封公主的事都没有事先和她知会一声,藤王爷什么身份,他生的女儿将来给个郡主的封号就已经够尊贵了,难道还要让她和皇家公主一样平起平坐不成。
“姑母,您别生气。”王馥芸扶着她替她抚着背,柔声劝道,“您先别生气,皇上既然已经下了旨,您再气可都是坏自己的身子。”
说得容易,皇太后又怎么可能不生气,她看了眼侄女,恨不得此时一晃眼已经是八年后,皇上大婚了,趁早的生下皇嗣封了太子,也好过现在这样时不时的让她胸闷。
“姑母,我想皇上一定是觉得封个公主没什么才事先没有与您知会。”王馥芸朝着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继而温柔笑着,“不论是封郡主还是公主,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身份高低也是一份嫁妆的好坏而已,皇上再对她好能越过自己生的孩子不成?”
“再说了,封了公主这婚嫁之事可不由自己。”
听着她超乎同年纪的这理性,皇太后轻叹了声,再成熟懂事也还是个孩子,想法还是青嫩,左右婚事还得看人去,封了公主之后只怕是更碰不得。
“你以为藤王爷的是对权势熟视无睹的人么。”皇太后入宫这么多年,在她还是淑妃的时候就对藤王爷熟悉的很,先帝信任他超过了信任所有的儿子,无风不起浪,宫里那些话传了这么多年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藤王爷的身份始终是个忌惮。
倘若那件事是真的呢。
王馥芸见姑母脸色变了,以为她是在担心藤王爷揽权的事:“姑母,藤王爷就算是再有本事也只是个王爷,等皇上长大了他要是还不把手上的权交还,到时有的是人声讨他。”
皇太后叹了一口气:“你想的太简单了。”有些事啊,说不准。
......
皇太后休息后王馥芸离开了坤和宫,出宫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前往坤和宫请安的皇上,她虽时常来陪姑母却不常见到皇上,上回的事情后她也担心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她端足了笑意和皇上请安,举手投足都写了大家闺秀典范几个字。
“起来吧。”宋琨神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要从她身边经过直接离开。
“皇上。”王馥芸抬头柔柔喊了声,“之前的事多有误会,家中姐妹有冲撞皇上的地方,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十岁的孩子长的再好看也就是个孩子,早熟也不能直接越那三四岁的年纪,所以王馥芸就算是端的再足也就是个小姑娘,宋琨的年纪就更小了,等他情窦初开不知在什么时候,所以他看她别说是情分了,兴趣都没有。
“朕生平最讨厌三种人。”宋琨看着她缓缓道,“蛇蝎心肠的恶人,愚笨至极的蠢人,还有一种。”
王馥芸抬起眼眸忍不住看去,耳畔是皇上冷冰冰的声音:“还有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人。”
王馥芸脸色一白,像是回到了那天皇上在众人面前责备她的那刻,众目睽睽,狼狈不堪。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皇上已经走远了,王馥芸青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愤愤,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说过她,太过分了!
131.131.大结局(三)
前往皇陵的马车在一个多时辰后到了山脚下,这儿的路前两日雪停时刚刚清过,再往上马车就不好走了。
皇陵内有士兵出来帮忙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沈绣绣坐在后面没有下来,她时不时拉开帘子看,见不远处这些宫人拎着木桶往上走有些心急:“什么时候才能下去。”
“夫人,老爷吩咐,要等他们上去之后您再下马车,到时人就少了。”一旁萧景铭特地派来照顾她的丫鬟柔声劝道,“您别急,这些东西拿进去祭祀完也得个把时辰,只要咱们在他们出来前回马车就行了。”
沈绣绣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发慌,没进皇陵见到姑姑之前什么都是不确定的,这儿守卫森严,别说是硬闯了,就算是闹点小事出来都能冠上大罪。
等了好一会儿前面宫中那几辆马车内的人终于都下去了,马车被拉到一侧候着,两个丫鬟这才扶沈绣绣下来,后面马车上下来的侍卫前去和守在路边的士兵交涉,沈绣绣远远的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半响后沈绣绣终于得以进去,士兵前来查看马车上的东西,要搬下来拿进皇陵内的都要严格检查,检查过后那些士兵只允许几个丫鬟跟她进去,而护送的侍卫都得等在外面。
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沈绣绣朝着山坡上走去,道上的雪清理的并不十分干净,沈绣绣的走的小心,后面的丫鬟和士兵一起把箱子抬上来。
到山坡后远远能看到不少竖起的石碑时,这时不能再往前走,前面守着的士兵示意他们拐弯朝着左侧的地方去,这一处的平地上不远处有一排屋舍。
修建皇陵的这个山谷很大,开了春山水湖色尽显,如今是白皑皑一片茫茫的瞧不仔细,沈绣绣四处看了看,她是第一次到皇陵这儿。
快到屋舍时左侧的一间门开了,沈氏端着木盆从里面出来,不经意抬头看到前面的人,视线落在沈绣绣身上时狠狠一震,颤抖下木盆直接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沈绣绣看到姑姑这样的装扮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快步朝着沈氏走过去,那边的沈氏也下了台阶朝着她过来,沈绣绣拉到她的手时眼泪掉的更凶了:“姑姑。”
......
对沈氏而言见到侄女是十分意外的事,被贬到这儿一年多,什么身份都没了,昌平侯府对母子俩又是避而远之,她都不曾想过会有人来看他们,再说这里守卫森严,没有通行的令牌根本进不来。
把她带进了屋子里,沈氏还要去多加个暖盆以免她觉得冷,沈绣绣忙拉住她,示意丫鬟去做这些,心疼的握着沈氏的手,红着眼眶:“姑姑您怎么能做这些事,难道这儿就没有人伺候您,您的手。”
沈氏入宫前在昌平侯府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入宫后更是没有做过一件自己洗漱汤羹之事,可自从来了这儿,所有的衣食住行都需要自己来,宫里会有粮米但却不会煮熟了送过来,最初那些日子,光是要解决吃这件事都耗费了许多精力下去。
“还谈什么手。”沈氏笑着替她擦了眼泪,“你是有身子的人,情绪不能太波动,我听闻萧大将军为了这事把叶国公府的四姑奶奶休了。”
“是啊。”提起萧景铭沈绣绣的脸上还带着些羞意,“祖父不同意我嫁给他,可姑姑,他真的对我很好。”
沈氏轻按了按她的手,不忍和侄女说的太直白了,可又不得不提上些:“孩子,那你可想过他怎么就那么直接干脆的休了原配的妻子,她被休的时候可正身怀六甲。”
沈绣绣对叶兰慧十分的不屑:“那是她自己蛇蝎心肠,居然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拿来做争宠的筹码,这样的人相公自然是要休的干脆,否则不知道她还会对萧家做什么。”
沈氏叹了一口气,可把身怀六甲的妻子直接休出府,不顾她腹中怀的是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男子未免也太过于冷漠无情了,再者又那么快把绣绣娶进门,她总觉得这其中另有原因。
“姑姑,您还为那样的人伤怀么,她当初讨好我就是冲着相公去的,她还想透过我来讨好您,想要让您替她说好话呢,她为什么会嫁给相公,还不是用了计谋,否则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嫁到萧府去。”沈绣绣脸上满满都是对叶兰慧的鄙夷和厌烦,要不是她,成亲当日怎么还有会那一出。
沈氏却不是普通妇人,她见侄女已经是一心向着萧大将军了,再多说也是无用,如今的她根本做不了什么:“如今沈家被我们拖累,你爹他们又分家出来,虽说他疼你护你,但在萧家,凡事你心里也得有数。”
这番话没人和她这么说过,沈氏这么一说沈绣绣的眼眶就又开始泛红,姑姑是真的关心她,祖父却怎么都肯答应,还坚决了分了家:“沈家怎么会是姑姑你们拖累的,你们也是想让沈家更好才做那些事,再说,这么多皇子中谁比表哥更能胜任当个好皇帝,当初的太子就是个废人,都不如表哥。”
“那白家的小姐入了萧府有几年了,如今还生了个儿子,这名义上可是庶长。”沈氏还是替她着想,“你表哥的事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想,那白家小姐我看不简单,你自己怀着身孕,凡事自己多注意。”
“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沈绣绣哼笑,“她如今自己的儿子都顾不及,我不会让她有空再来给我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