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墙壁之上,却有孤独的一个剑孔。
那剑孔四周焦黑的污迹,原本不大起眼,可在陈廷砚这随意一看的片刻,却忽然进入了他的眼帘。
一瞬间,他眼皮一跳!
“怎么了?”
见愁才迈步出去,才留意到陈廷砚没有走,回头一问。
“没什么。”
陈廷砚一颗心跟着眼皮一起跳,心底里已经是一片的惊涛骇浪!
那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焦黑污迹!
那是“血”!
不同于人间孤岛,大家都是血肉之躯。
极域修士们的“身体”本就是魂灵,所以没有血肉一说,也不会流血,只有“魂精元气”会遭到破坏,像鲜血一样流溢,呈现出焦黑的颜色。
只是……
要伤到“魂精元气”,那得是多重的伤?!
配合着墙上那一道剑孔,陈廷砚几乎都可以想象,那是一柄长剑,直接穿透了某个人的身体!
原本他以为那邢悟是察觉到有人来了,自知自己难以力敌,所以直接逃窜,才给了见愁一线生机……
可是,现在看来,事实只怕与他想的有那么一点出入。
一个弱小的化珠境修士,怎么可能抗衡玉涅修士,还大败重挫对方?
神情之中带了一点点的怪异。
陈廷砚几乎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向前走着。
她经历了什么?
是什么身份?
有什么本事?
来枉死城又干什么?
……
一系列的问题,几乎在刹那之间涌上了心头。
陈廷砚发现,身边这一名自己原本不该陌生的女修身上,竟如云山雾罩一样,笼罩着一层难解的神秘。
那种强烈的好奇,再次从他心底迸射而出。
他想起了,自己站到巷子口的那一瞬间,看到的,那堪称奇诡的一幕……
一步两步三步。
深巷其实也没有多长,没一会儿便走了出来。
那一瞬间,喧嚣与沸腾,扑面而来。
阴冷深巷,霎时已经在背后。
就连见愁,都在站到长街上的一瞬间,错愕了几分。
像是一下回到了人间,被热闹包围。
长街之上,行人络绎,才从广场上回来的人们,脸上带着不一的神情,有的喜,有的忧,有的兴奋……
“哈哈,等回头名单出来,再看看押谁赢。”
“上次买了个大热门崔珏,才赢了三十多玄玉,真是晦气!”
“十八层地狱啊……”
“周兄,你还去参加吗?”
……
此时此刻,整个山海市,到处都飘荡着类似的声音,就像是一口飘在天空上的滚沸的锅。
人潮如海,以广场为中心,朝着四周分流。
没有人注意到,一条白影,带着一点飘忽,带着几分狼狈,直接从山海市雾气朦胧的边缘冲出,一把将玉牌拿了,直接落回了枉死城中。
这是枉死城最热闹也最威严的一条长街。
这里坐落着十大鬼族族人的院落,同族聚居,十大鬼族各自占据一个角落,在枉死城形成了庞大的规模。
邢悟入的乃是无常一族之中白无常一脉,可他的脸色,却从没有今天这样白过。
牙关紧咬,几乎难以维持平稳的步伐。
他半点不敢叫族人发现自己的踪迹,一路避开了几个平时相熟的朋友,邢悟终于穿过了庭院,打开了自己的房门,闪身入内。
“砰。”
房门一下关上。
一身飘逸白袍,此刻早已经染成了灰黑的一片,更不用说胸膛之上,那看上去极为骇人的一道剑孔!
没有流血,只有一点点焦黑的痕迹。
伤口边缘平整,像是被极为锋锐的利刃瞬间穿透,没有留下半点粗糙的痕迹。
然而,在整个剑孔的边缘,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浅蓝色的冰晶。
隐约有一丝一丝的黑气缠绕其上,幽深之中带着一种叫人心底发寒的冷意!
它们像是一柄又一柄的尖刀,在他的身体竭力想要自愈的时候,将所有的联系都切断!
邢悟脚步踉跄,只走了两步,便再也压不住那恐怖的伤势。
“噗!”
浑厚的魂精元气,在他体内乱窜,直接让他一口喷出。
一瞬间,如同吐了血。
他根本走不动一步,直接贴着门框倒在了地上,就靠着背后那一扇门,剧烈地喘息。
面色又白一层,呈现出一种近乎垂死的青灰。
邢悟整个人阴沉到了极点,眼底已经是一片的狠厉!
他竟然败了!
败在了一个小小的化珠境的女修手中!
混乱,惊疑,骇然,痛恨,憎恶……
无数的情绪,全数汇聚在了这一双眼中。
饶是再不愿意承认,邢悟也知道,这一次跟头真的是栽大了!
那个女修……
那恐怖的墨潮……
那最后的一剑……
没有花俏,没有魂力,只有速度,奇诡到了极致的速度。
他看不到那女修的脸,更看不到她的人,记忆里只有那一双凛冽平静的眼,陡然间充斥了杀机,不断地闪回……
“听说了吗?今年鼎争要在十八层地狱之中举行呢!”
“我们这些枉死城里的人,要想转世投胎,说不准还要去地狱里走一遭呢,这是秦广王要吓我们吗?”
“金令一出,便只有百日,唉,我这个境界,怕又是悬了……”
“今年我们无常族有邢飞邢风两兄弟在,必定拔得头筹。你?就算了吧!”
“哼,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倒觉得邢悟也不差……”
“就凭他邢悟?哈哈哈……”
……
外面有细碎的说话声传来,很快又随着脚步声远去。
邢悟听到邢飞邢风两兄弟的名字,那按住伤处的五指,陡然扣紧,眼底的狠厉又深一层,可没一会儿,又渐渐褪去。
他慢慢地垂下眼,看见了自己胸膛上那一冰蓝的剑伤。
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一点艰涩的苦意。
“不差吗……”
差远了。
第247章 神秘瓶中梅
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的一片,格外的热闹。
只是这个时候,不管是一向喜欢声色犬马的陈廷砚,还是原本对山海市很好奇的见愁,都没心情去欣赏什么了。
在吞服了一枚丹药之后,身上的伤势已经有所缓解,见愁能勉强正常地行走在道路之中,看不出什么异样。
陈廷砚头前带路,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生怕她出什么疑惑。
尽管心底是一片的疑虑,可他毕竟跟见愁没仇,所以也不怎么担心。
眼见着八珍楼已经走过了,见愁不由问道:“我们这是?”
往哪里去?
陈廷砚看周围一眼,解释道:“邢悟虽然已经走了,可难保不会再来。见愁你不是准备租个院子吗?我先前有联系族人,不如趁此机会,直接去枉死城,与我族人联络,你也好有个养伤的地方。”
见愁只是看起来没事了,陈廷砚哪里能看不出她眼底的疲累,脸上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