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
放在汴州这种大城市，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开始，街上也会有不少行人。
然而苗疆偏居深山，几乎还是刀耕火种状态，至今都没有通水通电，生活方式跟城市不同——多数人已经休息了，只有极少昏黄灯火。
莫离并没有留在总舵，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十几里外的一座山。
林昊曾经来过。
据说苗疆的天武高手，卸任之后都住在这里。
在一间木屋外停下，莫离恭敬喊道：“莫离拜见太上长老。”
苗疆有很多太上长老。
只要修为达到规定境界，并且到了一定年纪，卸任了在族中的职位，就会隐居到这座山上。
当然，太上长老修为不尽相同，身份地位同样有很大差距，其中身份最高的自然是，逼林昊娶莫离的那位……
“离儿回来了？”
木屋的门自动打开，和蔼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太上长老，弟子……弟子想进圣山。”莫离没进去，支吾说道。
“什么？！”
嘭！
原本打开的门陡然关紧。
下一刻，先前原本和蔼的声音，明显变得严厉：“不行！”
“太上长老……”莫离大急。
“我说了不行！”
“您听我解释……”
“莫离，你没听到我的话么？不行！”
“太上长老！”
莫离一咬牙，沉声道：“只要成为蛊王，就有这个资格，不是么？”
木屋里面陷入沉默，过了足足十多秒之后，太上长老沉声道：“莫离，难道对你来说，实力就那么重要？先不说你身为蛊王，身系整个苗疆的未来，即便往私情说……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有考虑过姬如雪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会让她彻底崩溃——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进圣山，我想得到苗疆传承，我想成为真正的强者，我想……”
“闭嘴！你想？历年来，那么多进入圣山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那些死在圣山里的历代蛊王，跟你一样想成为强者——最终，他们都死了！”
“太上长老……”
“别说了。”
直接打断莫离的话，太上长老冷声道：“别跟我说什么资格，只要我不让你进去，你的资格根本没用！”
林昊始终默不作声，却隐约听出了端倪。
莫离所说苗疆最大的秘密，应该跟所谓圣山有关吧？
从对话中能听出，只有苗疆蛊王才有资格进入，但进去之后不表示会变强——以前有很多蛊王进去过，结果无一例外都死了。
“太上长老！”
扑通！
莫离突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我知道，您不希望我去涉险，不想让我死在里面，可是……如果这个世界都毁了，我的死活还重要吗？”
嘎！
林昊眼神一凝，惊讶地看着她。
莫离抬头，看着他说道：“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林昊冷喝。
“这个世界快要毁了。”
“胡说八道！”
“别再骗我了。”
莫离轻轻摇头，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激夏琳琳，试图让自己变强——我知道，你也在全力以赴变强，因为敌人快来了。”
她怎么知道的？
林昊百思不得其解。
20年后的大破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比如宁倾城，比如克里斯蒂安，比如谷千城，可是……
这是天大的秘密，连关系亲近的韩枫、周建兵等，都不知道大破灭这件事，莫离从哪里听说的？
“别猜了，是宁倾城告诉我的。”莫离淡淡说道。
“她……她有病吧？！”
“因为她知道苗疆圣山的秘密。”
“……”
林昊彻底无话可说了。
宁倾城知道圣山的秘密，知道进入圣山就有可能，让莫离成为旷世强者——当然，她应该也知道进入圣山，伴随着非常大的危险。
可是……
如果人类被彻底毁灭，莫离又如何能幸免？
20年后的大破灭，需要绝顶强者扭转乾坤，有数量没质量根本不行，而且即便是顶尖强者，一个两个也根本不够。
换言之，如果莫离能活着从圣山出来，就有资格成为扭转乾坤的，那些顶尖强者中的一个。
所以，宁倾城告诉她大破灭之秘，而且很早以前就已经说了。
否则莫离为什么急于提升？
那次在校运动会上，她无理取闹激怒夏琳琳，其实是给自己制造压力，以期尽快突破天武境。
如果没有灭世的压力，她犯得着那么急切吗？
原来如此！
吱呀……
木屋的门突然打开，一条身形飞射出来，赫然正是太上长老。
她没理跪在地上的莫离，而是目不转睛盯着林昊，目光犀利如鹰隼：“林昊，你知道什么？”
“前辈，我……”林昊心里七上八下。
“说！”
“这个事情……不是……”
“再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这……”
眼看已经瞒不下去，林昊暗自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数月前血儒找到我，说是发现一座陵墓，龙魂里没人能进……”
不得已，他把发现帝喾墓前后，以及关于大破灭的种种，一股脑告诉太上长老。
大破灭！
大破灭！
连见识广博的太上长老，听到这件事也目瞪口呆。
“太上长老，让我进圣山吧！”
跪在地上的莫离，沉声道：“如果整个世界都毁了，不仅是我还有妈妈，还有我身边的所有人……谁能逃脱？那些灭世强者，根本不是现在的我们，所能够抗衡的啊！”
太上长老弯下腰去，双手把莫离扶起来，神情不再严厉：“没想到你要进圣山，是因为这个……但是，我不会答应你。”
“为什么？”莫离愣住了。
“我相信林昊说的这些，相信20年后的大破灭，可是……”
突然间，太上长老话锋一转，语气凛然：“如果这个世界要被毁灭，拯救它的人不该是你，不该是个15岁的孩子——我明天就进圣山！”
“太上长老！”
“如果我死了，还有其他太上长老，怎么也轮不到你！”
“可是……”
莫离紧握拳头，呐呐道：“您知道祖上的传说，您……进去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