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沈晨正在主持着一场关于新大唐具体参战要求的会议,既然魔域已经表现出了向新大唐进攻的动向,那么,新大唐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但战机的原则和要求,以及投入的兵力,主要的负责人等等就需要好好商议了。
沈晨的建议是让苏定方部将刘仁轨去,作为西线的总指挥,负责对新大唐的防御和对魔域的进攻,这是一个功勋卓著的老将,年纪比苏定方小了些,唐灭高句丽的时候乃是支柱型的大将,原本的历史上是个运气不好,也不被人待见的将军,在唐灭高句丽的过程中起起落落,最终镇守百济,于武媚娘时期去世。
就算在这一世他的运气也始终差了一点,当初苏定方征讨高句丽和整个东北亚,他一开始也被委以重任,但中间获罪,直到王文度过世,才临时接替了王文度的职位,得到了一场灭百济的功劳,后来却又因为间接导致刘仁愿获罪流放,而被武将集团所不喜。
刘仁愿和他的名字很像,但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亲属关系,但刘仁愿乃是正儿八经一路打上来的将军,在军中威望很高,就因为作战思维和别刘仁轨不同,被套上自立为王的帽子,被李治弄了个获罪流放,到了姚州,也就是后世的云南姚安之后生死不知,沈晨连续下了几道命令让当地官员寻找也没能找到,百骑也没能得到什么消息。
就这样,导致了刘仁轨在武将群中被认为是嫉妒贤能的小人,被武将集团所不喜。但是,他的作战能力是非常强悍的,剥离开原定历史,在这个历史上,他灭了百济之后,又挥军东进,灭了新罗,再在澎湖上岸,一路向北,接收了大半个倭岛,同时,在热武器的运用上也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是后世参谋团难得的被标注为人才的老将之一。
唯一可惜的是,他因为刘仁愿的关系,在军中与很多将领不合,所以当沈晨提议之后,很多将领表示了反对,就连他的老上司苏定方也觉得不太合适,倒不是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而是觉得如果将帅不合,很容易造成指挥不灵,与友军的配合也会出现问题。
最重要的原因是,当初李治之所以要整刘仁愿,扶持刘仁轨,主要的原因是刘仁愿乃是贞观朝的臣子,一直对李治不爽,又不愿意跟随尉迟敬德等将军去塞外,似乎是出于恶心刘仁愿的因素,李治故意找了和他名字非常相近的刘仁轨来接替他,弄得贞观朝的将军不待见他,李治朝的将军又嫌弃他,毕竟,叛徒无论在哪一方都是不被待见的存在。
如果由他指挥新大唐的军队,作为李二的亲儿子的李承乾,对待他这个兄弟一手扶持起来的将军,心里爽不爽就难说了,如果再在战事上故意弄他一下,那么对谁都不好。
连苏定方都认为选择他不合适,别的将领就更加不喜欢了,沈晨思来想去,也放弃了自己的执念,但又不愿意放下刘仁轨的才能,便让他做了西线战事的参谋长,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一旦前方出现问题,由他顶上也就是了。
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一个备胎,沈晨只好感叹历史的强大既定性,也感叹自作孽不可活,如果这个历史上他没有间接导致刘仁愿的消失,或许也就可以改变他的一生了。
就在众人落下决定的时候,一直没来开会的程咬金突然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力量之大,直接吓了众人一跳,苏定方更是直接就拍了桌子,大骂道:“程黑子,你搞什么?仙师当面,你没规矩!”
可是,奇怪的是,向来对沈晨恭恭敬敬的程咬金却一屁股坐在沈晨旁边,把一份材料搁在沈晨桌面上,低下头就开始抽烟,抽着抽着就哭了起来。
这下可把人给吓坏了,难道说沈念心出事了?
沈晨的心跟着跳了一下,连忙打开资料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到后面直接拿起面前的水杯,一下子砸了个稀巴烂,大怒道:“这些王八蛋,该死该死都该死!”
沈晨发火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很多人都不知道沈晨会发火,还以为沈晨是个不是人间烟火的神仙,但这一次动怒,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沈晨身体中根本无法压抑的怒火,非常的热烈,像座火山,似要喷发出来一样。
旋即,众人了解之下,顿时也是一个个的怒火中烧,刚刚还指责程咬金的苏定方第一个跳起来,转过身,拿起刀架上的刀子就往外走,还好被一群人给拉住,才勉勉强强坐了回来,但咒骂声、喝骂声却是总也没有停过,与此同时的则是会议室里喧嚣的叫骂声,还有一个个的喊砍喊杀的声音。
程咬金颤抖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棉花出来,递到沈晨的面前,哭着道:“黑心棉啊!这是典型的黑心棉啊!就因为这么个小东西,北方军团非战斗减员了一个营!检查下来,全都是因为被黑心棉感染了皮肤病!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一般的传染性疾病,可咱们派出的军医去了却一直没有见好,直到一个士兵不小心撕开了棉衣口子,才看到了这些个东西!”
“仙师啊!咱们的战士在外面拼命!可咱们的奸商却给咱们的战士黑心棉穿!巴之不得他们早点死去!这简直就是拿战士的生命钱撑起他们的腰包!若是不严惩,咱们这些当将军的,怎么跟他们的爹娘交待?死在这玩意儿的手里的,可是连军功也挣不上的啊!”
一个胡子花白的程咬金,满脸褶皱的程咬金,痛哭流涕的程咬金,这是沈晨从来没有见过的,可每一个见过的人都不会觉得他是孬种,相反,还会觉得他特别男人,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老将军!可是,这样的程咬金看上去也可怜至极,让人心疼,让人怜惜。
天知道,该是对军中战士有着怎样的感情,对大唐有着怎样的感情,才能成为这个样子!
闻者落泪,不知不觉,将领群中也渐渐有了哭声。一个营数量的士兵,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他们去的时候,可是抱着为国为民效力的热情而去的,哪怕生死沙场也愿意,可现在呢,却是不明不白地被黑心棉夺去了生命,就算临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查出来了?”沈晨难得地点了根烟,或许是被烟熏到了,眼眶里竟然变得红彤彤的。
程咬金说道:“查出来了?其实这事还要怪仙师?”
众人心里紧跟着一突,苏定方又要说话,却被沈晨拦了下来,他眉头一皱,说道:“巧儿弄的?”
程咬金摇摇头,道:“以前,咱们战士的衣服都是仙师家那位的工厂在做,质量数量都很好,但是随着战事的扩大,生产的数量出现短缺,仙师您老人家也为了避嫌,索性就把业务分了出去,只保留正装,假如您当初不是拆分,而是扩大,哪里还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沈晨和众人一听,顿时明白了过来,只要和神仙没有关系,那大唐的天就还塌不了。
“究竟怎么回事?”
“就是得到了标的的那些奸商,他们为了多赚钱,勾结咱们军需部的人,打探到别家的标的价格,然后压制下来,可是,那种价格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棉衣的成本,因此,他们就又勾结安西都护府的人,把应该销毁的烂棉花加了三层的价格买过来,就这依然能比正常棉花的价格便宜,之后,你们就看到了这些东西!”
沈晨奇怪道:“就算是烂棉花,那也是天然作物,怎么会?”突然,沈晨身体猛地一愣,他反应过来了。
军队里的质检部门不可能是傻子,黑色的棉花根本过不了,那么,在制作的时候就需要加入很多化学元素,把烂棉花的土黄色洗掉,骗过质监部门就可以。但是,这样的棉花长时间之后就会变成黑色,还会和化学药剂产生反应,形成一种有毒的物质,偶尔闻一下还好,但这是战士身上的衣服,是时时刻刻都要闻到的东西,长时间下来,不中毒才怪!
“名单!”沈晨相信,能走到这一步,程咬金必然已经做好了所有的调查。
果然,他阴沉的声音刚刚落地,程咬金就递上了一份名单,上面写着的就是参与这次黑心棉事件的所有人员,包括制造厂家,谁配的药水,安西都护府谁卖的烂棉花,军需部、质检部谁经过的手等等,全都有。
沈晨只是随便和报告中的相关环节对了一下,然后提起红笔,直接在上面一批,扔给了他现在的秘书——程处默,说:“交给军事法庭,告诉他们,从严从重,该杀的一个不留!咱们不能让咱们的战士在前方又是流血又是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