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舒盏自然是看了的。
悬疑故事,却没有那种恐怖的调调,带着一点青春风。像是雨后的土地,满满的都是清新与春风拂面的感觉。
好像不需要多想,一字字一句句,已经把生动的画面描摹在脑海里。
女主在秋天出生,男女主的相逢是在秋天,命案的发生在秋天,真相大白,也在秋天。
结尾,女主亲手将她最敬重的导师送上警车,男主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指间夹着一根烟,将点未点。
女主说:“有点冷。”
“入秋了,”男主将烟放回口袋,“回家吧。”
其实是个大团圆结局。
真相水落石出,男女主走在一起。
她的男女主,没有过多的亲吻与拥抱,描写很平淡,像一捧清水,可字里行间都是默契。
就是能戳进人的心里。
舒盏笑了一下:“我以为导师是好人。”
推理小说有这样一个定律——你最意想不到的那个人,往往就是坏人。
于是看多了推理小说的读者第一时间就去关注那种意想不到的、平淡的角色。
导师却不同,一开始就很高调,一路高调到了结尾,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让读者在几个怀疑对象中踌躇犹豫,结尾真相大白,似乎又处处合理。
难怪雕琢了那么多个日夜。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得心不在焉。
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别人身上。
“班长在追宣思梦哎——”郑芷说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八卦,“宣思梦也真是的,不喜欢人家又吊着人家,现在班长天天在她后面跑来跑去,两个人还以好朋友相称呢。”
舒盏:“……”
这个剧本有点眼熟。
她想起那一双乌黑的眸子,盛着漫天的星光,星光下只有她。
他笃定地说:“你喜欢我。”
“盏盏?盏盏?”郑芷伸手在她面前晃,“你怀念暑假呢?老走神。”
“啊,没有,”舒盏的语气平淡,“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吧,别人的事情,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郑芷点头:“从现在开始,我的心里只有学习!”
于是舒盏伸出手,说了两个字:“手机。”
郑芷护犊子似的捂住口袋,一把拍开她的手,“那是我学习的快乐源泉,也是学习,恶毒的女人你快走!”
舒盏嗤了声,“真虚伪。”
*
班上走的人不止宁见薇一个。
学校实行滚班制,最后两名去了下面的班,多了一个新同学过来,是女生,刚好填了宁见薇的空缺。
本身文科零班是单数,因为走了三个进来一个,班级人数依然单数,还是有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单人单座。
不过,这是出于他的自己要求。
宁见薇在班上没有什么朋友,她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大家过多的关注,偶尔聊天时提到几句,他们“啊”了一声想起班上还有这个人来过,又很快淹没了。
八月底零模,全市第一次统考。
试卷难度真是让人泣不成声。
假期自然是没有的,学生回班上自习,老师不在,讨论声就没断过,叹气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都凉了半截。
舒盏正拿着江远汀的卷子对答案。
她能作为参考的对象还真没几个,因而即使万般不情愿,也只有妥协了。
身旁的少年侧着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拿红笔圈圈画画。
舒盏回头看了眼监控摄像头,又拿手机拍了不确定的题目,一道一道把答案写下来,自己再慢慢推。
数学这种东西,急不得,急不得。
成绩差不多是两三天后出来的。
又等了几天,排名才完整地统计出来。周五班会课上班主任讲这一次的考试,宣布了下排名。
“市前十我们班有三个,咱们班的前三名。”他低头看手中表格。
舒盏排第三,第一名是曾经小县城现在归为市里的某一一中学生,第二名来自那位私立高中。
接着就是第六、八名。
第六名是个女生,之前班上成绩一直是十名左右,舒盏没关注过她,没想到这一次零模窜到了年级第二。
其次就是江远汀了。
这次试卷总体偏难,舒盏自己的文综都只在两百四十的边界,地理下了八十分,历史八十一,总分还是靠着语数英撑上去的。
前十的学生也变化很大,往日成绩好的下去好几个,倒是像第三名那样平时不太高调的上来了。
譬如黄佳妮,年级排第九,市里多少便不得而知了。
说了一大堆,班主任又讲了很多勉励的话,左右不过还有近一年,大家不要灰心。
——“高考还有三年”的声音似乎还在昨天。
时间过得是真的很快啊。
高三的生活也是这样。
每天复习,做题,考试,讲卷子,再考试,再讲卷子,恨不得将每一个知识点都往心里嵌。
这样埋头的日子是很快的,都不是以月考可以衡量的了。
家中气氛很紧张,舒盏时常回家都不愿说一句话,成日不是看书就是发呆。
有时候半夜梦见自己坐在高考考场,白寥寥的光晕在视线内浮动着,笔下的字一个也看不清,然后惊醒,摸到一手的冷汗。
一如压抑着的、紧绷的心情。
陆续有同学请假,去医院打了针马上跑来学校,似乎连错过在学校的一秒,都会掉下几名。
往日的欢声笑语还是有的,不过少了些,很久很久才能听见全班的一阵哄堂大笑。
这样的状态一直到国庆。
高三第一次大型月考结束,紧接着是十一黄金周,高三放假三天。
一下子,全班跟疯了似的欢呼,兴奋程度丝毫不亚于放暑假。
老师也很兴奋,布置下去的作业写了满满两个黑板。
这并不会浇灭大家对于放假的热情。
舒盏在家里写了三天作业。
她出去了一次,郑芷约她去看电影,本来是不愿意的,可经不住郑芷的软磨硬泡,再者她对待在家里学习……也有一点点受不住,就同意了。
可三天的假期实在是太短暂了。
好像还没有仔仔细细地体会假期,就到了尾声。
三号晚上,家里只有舒盏和舒母在。舒母在厨房洗碗,舒盏招呼了一声出了门。
家里屯粮不够,她得去小区外的超市买点东西,也许路过报刊亭还能看看新一期的《看天下》有没有到。
从超市出来后已经快八点了。
舒盏拎着东西,站在报刊亭前挑书,看日期好像都是之前的……
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杂志,她欣喜地掏出手机扫码付钱,拿着东西回头,却发现了一个意外的人。
八点的灯光很亮。
街边两侧的店都开着,吆喝声不绝。
少年站在灯光下,肤色很白,始终微微抬起头凝视着前方。
那是她家的方向。
他好像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
小区是有后门的,往反方向走,还能绕过江远汀。
犹豫片刻,舒盏走过去,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知是她的步伐太轻还是江远汀完全不在状态,他这回被吓了一跳,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轻轻颤抖。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她皱了下眉,未等他说话,已经替他想好了理由,“饭后消食散步,散到我家楼下?”
对面的人却没有笑——连轻蔑的嗤笑都没有。
近看,舒盏才发现他脸色苍白,血丝攀着眼白,眼底甚至有点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没有血色。
吓了一跳的换成了她。
“江远汀?”
他缓慢地抬起了头,道,“我还没有吃饭。”
第61章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了路一侧的面包店里。
江远汀挖了一勺蛋糕,低声道:“好甜。”
舒盏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果汁,“心情不好的人吃点甜的更好点。”
真是白废了她一番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