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折也好像不知道宫里发生这些事似的,前天又说是去塘沽买药材了——不过明眼人全知道他打理生意去了,花折确实不太爱官,但是却爱好攒钱,前些年供养社稷军家产一千五百万两已经消耗殆尽,四处借钱各地欠账也不少,最近正在抓紧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发展壮大,比之前忙了些。
许康轶一个人在宫里和回翼王府全觉得没什么意思,恰逢明日罢朝修沐,他直接带着元捷等几个侍卫到安国公府这里借宿来了。
之前常年四处奔波打仗,余情过于打扮的娇媚艳丽多有不便,而今安定下来,正好弥补一下前些年的遗憾。
她不以为意的安排许康轶坐下,给他倒了茶:“小哥哥这是在宫中还呆不惯,总是往外边跑,估计等慢慢呆熟悉了才好。”
许康轶低头品茗,不咸不淡的回答道:“是没有花折的地方呆不惯。”
余家从来饱受子嗣问题困扰,她的三个爹经常看着她目光灼灼,恨不得她现场大变活人,变成一个带把的男子、再娶个十房妻妾才好,寻常商贾大家尚且如此,更何况必须要多子多福的帝王家:“可是小哥哥,你是否生子涉及到国本,如果一直无子如何是好?”
许康轶听朝臣吵了两天,这出宫一趟又听到余情咬舌根,觉得耳根不清净:“和铭卓在一起确实我二人全会无子;不过凌帅当年娶了你就会有子了?你倒是只符合基本条件了,可还不是借了小将军的光?”
余情虽然脸皮厚,听了摸着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道:“黑嘴牧羊犬。”
第297章 两只醉猫
许康轶伸手拍了拍余情圆圆的额头:“倒不是嘲讽你的意思, 只是想说这些俗事凌兄、花折亦或是我,全随缘能接受,到时候在旁系过继一个有许家血脉的便是。”
他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说我什么?”黑嘴牧羊犬?敢给皇上起外号?
“…”
凌安之若有所思, 貌似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陛下膝下空虚,还要过继旁系的子嗣。”
许康轶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个禁声是姿势:“此事断不可对铭卓提起,他放弃的更多,岂不是也膝下空虚,如果听到风言风语,心里可能不好受。”
凌安之心下悸动, 继续试探:“天下大事,最难的是善始善终, 陛下初登大宝, 可能严于律己,念及旧情,对大臣们的催促也熬得住;可若在位数年之后, 花折也美人迟暮,届时太子是国本, 是否会觉得还是自己的儿子好些?”
许康轶眼前浮现出在天山谷口初见花折的样子来, 那时候花折一双明眸闪动恍若有日冕之光, 自此缘分绵延不绝, 如果说他心中也有神佛,那佛光普照他的便是花折了。
想到这他笑了:“我已经停驻在了一生灵魂停泊之地,算是曾经沧海, 得到了花折和你的辅佐,已然是上苍眷顾,我已经凌绝顶, 看众山皆小,不需要什么子嗣;打算理顺了大楚之后,和花折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去。”
凌安之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今时和过去的十余年不同,也许陛下初心不变,不过在后宫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遣散的倒是急了些,可能以后吐故纳新也未可知。”
许康轶看凌安之说话意有所指,他腰线绷了绷,面色严肃了起来,直言道:
“凌兄是不放心我替花折来试探的?我们全从尚显稚嫩时认识,走钢丝一样活到了这个年纪,全身伤疤累累,早已经穿上了层层的铠甲,人生苦楚已过,剩下的是共享天下的上坡路,可能再无需要别人雪中送炭之时了,想必凌兄也会同意吧?”
凌安之是为了许康瀚的遗属杜秋心母子试探,也是为了花折,他点点头。
许康轶不自觉的摸着自己满手的薄茧伤疤,那些命悬蛛丝的岁月,全是他们咬着牙一起走过来的:“国色天香、温柔可人的美人可能也不少,可是能共同有所经历的时光已过,纵使再推倒重来,难道有过其他给我们雪中送炭之人吗?”
“如果没有花折,我前半生不会有一点欢愉,平生展颜,全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共同的经历、无悔的付出,谁还抵得上花折几根头发?我心里已经被铭卓装满,放不下别人,也不会不敬重他为了子嗣随便临幸个什么女人给他添堵。”
凌安之心中各种念头碰撞闪过,他继续试探道:“如果只是从个人角度讲,我也觉得子女随缘,可陛下是否有子涉及到国本,届时四方旁系势力争夺储位,纵使有办法应对,也可能会动荡几年。”
许康轶淡笑摇头:“凌帅,退一万步讲,即便如此我就更不能胡乱生子。”
他拿起了茶盘中孤零零的茶宠:“你想一下,闭着眼睛随便生两三个儿子,可能便要选一个做太子,母以子贵,至少也应该是贵妃,太子和贵妃势力何其可怖?”
“孩子小的时候不懂事,但是一旦长成,知道父皇因为男人花折平生不愿意多看母亲几眼,定然心存怨恨,只要翅膀硬起来,第一个要扫除的威胁不就是花折吗?”
“届时就算是大帅,都难插手我们这些家务事,花折本就飘零异乡,从根本上讲没有势力,最大的靠山就是我了,我若有一丝摇摆,他不仅会惶惶难以终日,而且时刻危在旦夕,我怎可如此?”
凌安之倒是明白许康轶的想法,自古以来,帝王家最难处理的,其实是君主和储君的关系,君主是现任,可能早晚要下堂,储存是未来,朝臣从来偷偷站队,哪个也得罪不起。
凌安之话题又回到了儿女上,觉得硬要将凡夫俗子的想法塞给许康轶也许是亵渎:“子女也是天定,报恩的还好些,有些是来讨债的,儿女缘上浅,其他事情上得到的多,也算公平。我命中没有子女,可缘分庇佑得到了小妖怪,不胜感恩,可陛下连当父亲的机会都没有过。”
许康轶思绪信马由缰,想到了自己和有血缘的小孩子距离最近的一次机会——当年杜秋心在京城临产,他一直惦记着去看自己的小侄子来着,可惜最后命不与时,小侄子应该是和皇兄泽亲王在一日里没了。
想到此事他不自觉的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有些苦楚:“皇兄遇害那天,如果我考虑的更周全些,可能能保得住皇兄的一丝血脉,把这丝血脉抱到身边来,立为储君,也可以告慰皇兄的在天之灵,而今…”
凌安之目光一闪,漫不经心的放下茶盏,笑道:“陛下,史上没有几位君王立兄长的孩子为储君的。”
许康轶淡淡的:“自己有子,立宗亲为太子当然是害了宗亲;可若君王无子,从旁系过继的不在少数。”
许康轶此次回京,已经完全物是人非,可能心有所感,他支使自己妹妹道:“情儿,你去给我和凌帅拿几坛酒来,凌帅,愿意不愿意陪我喝几杯?”
凌安之这么多年来倒是第一次看到许康轶主动要酒喝,怎么可能驳他的面子:“恭敬不如从命。”
余情和胡梦生将几坛子酒搬上来,觉得可能男人间有话要说,她心里惦记正在甜甜睡觉的小妖怪,冲凌安之做了一个鬼脸,吩咐胡梦生、元捷远远的伺候着,她回去照顾小包子了。
刚进入初夏,还是晚风料峭的时候,今晚风硬,不算温暖,不过许康轶在室内基本什么也看不到,凌安之想了一下,吩咐把暖地铺搬到室外花园半开放的亭子里去烤热了,一来许康轶至少能模糊的看到一些,二来花园里吐嫩绿枝牙的柳树梧桐不错。
许康轶二两的小杯,凌安之半斤的大杯,花园中奇形松柏林立,迎春花刚栽上不久,只开了稀稀疏疏几朵小花,亭子里视线通达,许康轶嗅着杯中酒味道不错:“想不到你还有如此好酒,是龟龄集吗?”
凌安之一个穷鬼丘八,有这么好的酒估计也是别人送的。
凌安之本就是个酒鳖,自顾自地和许康轶碰了一个杯:“确实是三十年的龟龄集,不过酒是余情的私家珍藏,是前些天婚礼上用了之后剩下的。”
几杯酒下肚,凌安之想起好笑的往事来了:“陛下,我还记得你当年用红夷大炮解了黄门关之围,不过一路劳累,病在了光城的事,后来我去找了你两次,你还说在病榻上不方便,不想见我来着。”
许康轶几杯酒下肚就有点开始脸色发红,用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颊道:“你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坏心肠,那时候怎会想见你?不过后来还终究是在在病榻上相见了。”
凌安之想到自己少年时诅咒许康轶容待来日,在病榻上相见的事,再见面的确是在突厥窝里救出了重伤的许康轶,有些亏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给咒的:“陛下,这些年腆居兄长之位,做得不好,自罚一杯。”
提到兄长,许康轶终究心中酸楚了些,他月光如水倒映着的眼眸更模糊了,笼罩了烟雾一般:“我小时候自两三岁起,就是皇兄泽亲王带大的。”
凌安之对许康轶这么小的时候就不在母亲身边了深表同情,再来一杯:“那时候泽亲王还是十岁左右的毛孩子,怎么带你?”
许康轶和他推杯换盏,醉意更盛:“皇兄十岁建府,即出阁在国子监、尚书苑读书,我母亲连生两子,被人嫉恨,怕我在宫中遭人毒手,就送到了皇兄身边,皇兄身边有舅舅们请来的高手保护,还安全些。我太小最开始整日里哭闹着要母亲,后来又沉默寡言了,皇兄担心我,就把我昼夜带在身边,同起同卧。”
凌安之想到当年在北疆看到的许康轶对泽亲王言听计从,当时还只道兄友弟恭,现在看来是如兄如父,许康轶毕生孤寂,估计也是心中感伤,想借着酒意不吐不快。
凌安之不说话,和许康轶碰了一杯,拉着垫子和他坐的近了些。
许康轶只是需要一个听众,让他借着酒意放心的说话,仰头一杯酒一饮而尽:“如果我皇兄没有三十二岁便死在那个畜生的手里,登上金殿的应该就是他;凌兄可能一直是国公,不用如此坎坷;我只当一个闲散王爷,终日里读书骑马;凌兄,如此繁华盛世,我大哥却再也看不到了。”
凌安之听他怀念故人,也有些触景伤情,他凌氏兄弟何尝不是散尽了?仰头一口气干了一杯:“泽亲王在天之灵,保佑着陛下呢。”
许康轶对杜秋心和小侄子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是他这个四弟无用,没有护皇兄的女人和儿子周全,皇兄会原谅他吗?
杜秋心和小孩子本来早些年已经被凌安之安排在了甘州,这个秘密凌安之本来已经打算烂在肚子里,早些年许康轶、余情还有他连自保都难,遗孤能隐姓埋名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可如今大位已定,许康轶已经数次表达了对这个孩子惋惜心疼之意,他说还是不说?
许康轶沉浸幼年往事之中,面带笑意:“我后来在皇兄身边呆的久了,也最黏他,没事就是要抱,经常被举高高、骑脖子,皇兄年纪不大,有时候也被我缠烦了,可是只要我耍耍赖,好像没有不答应我的。”
“他二十岁的时候驻守去了北疆都护府,那时候我也才十二三岁,走的时候他还答应我,年底就回来,再把我举高高,可惜,后来再真正的见面,已经隔了好几年了,我一下子就长高了。”
许康轶越喝越多,完全停不住,望着亭外的迎春花伴着月光影,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北疆,靠着自己异姓兄长的肩膀,满口醉话:
“凌兄,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我不用长大,皇兄不用英年早逝该多好;如果我永远和小时候一样,撒娇耍赖就能混一个骑脖子举高高,我不想经历失去的苦难,我只求带着花折,能和皇兄母妃能围炉夜话、淡酒清茶。”
凌安之见醉猫醉人醉语,越说越伤心,知道他是心中觉得自己占了皇兄的位置——就像坊间的传闻:王者不死,许康轶九死一生多次命不该绝,那挡路的人就应该一个个让开了。
凌安之初见许康轶,就在他身上发现了一种品质——从骨子里沁出来的厚道仁义;看似严厉也从不滥杀无辜;对身边的人更是多看优点;只要不涉及原则和底线,对很多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事全能包容。
听许康轶如此说,估计是多年来对皇兄的死一直并未释怀,再说下去想到母亲,弄不好要涕泪雨涟涟了。他不想让许康轶再沉浸在悲伤中,放下酒杯凑近了逗他道:“陛下,谁说长大了就不能举高高,你叫我一声凌兄,我现在就举你一个。”
许康轶果然被逗得哭笑不得:“凌兄,你就胡闹吧,我多大的人了…哎,放手!凌安之!不要扯我。”
凌安之说干就干,已经站起来了,伸手扯着许康轶去了庭子外空旷的地方,他一伸双手——
许康轶已经蒙了:“凌安之,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凌安之身形较许康轶高三寸还多一横指,趁着许康轶醉猫似的,直接双手卡住他的腰真个把他高高举了起来,狂笑道:“康轶,高处风景如何?”
——别说,许康轶这个腰身还真是挺细的。
许康轶腰间本就是魔性的痒痒肉,瞬间笑得也没什么劲了,低头模糊的看着凌安之墨绿的眼眸,觉得闹闹确实心中舒坦了一些:“凌兄,这高处空气确实好一些,再举高点,我要看到围墙外边的夜色去。”
第298章 血脉相连
墙外牡丹红梅高低错落掩映, 游廊抄手,安国公府名副其实,景色利落精美, 国色天香的牡丹盛开, 有些象征国泰民安的意思。
元捷和胡梦生远远的护卫着,许康轶早就下了命令,在宫外的时候不许讲那么多宫廷规矩,怎么放松怎么来,这两个人也弄了点宵夜在打打牙祭——毕竟凌大帅在场,他们两个侍卫本就形同虚设, 而今听到花园里两个人的狂笑声,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元捷挠着脑袋, 说话也说不顺溜道:“我的乖乖, 这笑声是陛下?”
要知道那位常年紧绷,除了和花折在一起的时候像个少年,其他时间极少嬉笑打闹旁若无人到如此地步。
胡梦生倒是想明白了什么事似的连连点头。
元捷好奇:“梦生, 你点头做什么?”
胡梦生用食指蹭了一下下巴,老谋深算地说道:“我家凌大帅吧, 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我这么多年也算是眼见为实, 任谁在他身边用不了多久, 全能哄得开开心心服服帖帖的,你说能不招人稀罕吗?”
许康轶和凌安之几乎是喝酒胡闹了大半夜,几坛子好酒全见了底,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在亭子里互相依靠着盖着披风睡着了。
早晨天亮了许康轶才被院中的蝉鸣吵醒,能感觉到地铺已经烧得不旺了,他整个人基本是被凌安之伸胳膊搂在怀里, 彼此取暖。
许康轶摸了半天水晶镜才算是重新恢复了清明,再看凌安之吓了一跳——这人刚才还躺在他身边,用胳膊搂着他,估计是把他当余情了,这一回又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直挺挺的双膝跪在他面前:“陛下,臣有罪。”
许康轶酒还没醒,头疼得嗡嗡直叫,左手扶着额头伸右爪搀扶他:“凌兄,你这是在做什么?昨晚喝酒是兄弟之间,你要是见外到分君臣之礼的话,便是我不会做人让你生疑,要下罪己诏了。”
凌安之说的不是这个,他在许康轶睡着之后睁着眼睛想了半夜。从私人角度看,许康轶和花折在一起,便是放弃了子嗣;把王位留给旁支,可能会为国家招来祸端;且自己已经是四境统帅,可以调动大楚百万雄师,手里留着皇室的血脉,外人看自己会怎么想,还不得诬陷自己留着后手造反吗?
而许康轶登基之后,已经追认泽亲王是先皇帝,如果是泽亲王的儿子继位,那四海自然宾服,而且泽亲王的儿子没有家族旁系势力,无论是情感上,还是实际上,那就是许康轶的儿子:“陛下,臣有欺君之罪。”
许康轶有些头重脚轻,搀扶凌安之也扶不起来:“若说有事经常瞒着我,欺君之罪犯的最多的人便是花折,凌兄快起来,礼数太多,使我总有自己德数未到之感。”
凌安之反手拉住许康轶的袖子,满脸严肃带的许康轶也认真听他说起话来,他一字一句,开门见山:“陛下,泽亲王的遗孤,还活着,现在和杜秋心一起,被臣安置在了甘州。”
许康轶如雷击顶,连扶他起来也忘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我皇兄的遗孤?”
他一双凤眼骤然瞪的好像比花折眼睛还大:“这么说,你当年救起了她们?”
凌安之点头:“臣奉泽亲王之命去救她们的时候,杜秋心刚生产完,她知道泽亲王已死,哀求臣孩子不再回归血雨腥风的帝王家。臣本意是将她们送到太原,交给余家先抚养几年。不过想到当时陛下您病重,可能时日无多;毓王继位的话,臣和余家全难以自保;所以觉得杜秋心说的有道理,把她和孩子偷偷安置在甘州了。”
听完了凌安之说的整个来龙去脉,许康轶震惊无比:“凌兄,你…竟然保全了这丝血脉,任谁看来,当时这么做全的对的,如此大恩,这…现在还能找到他们母子吗?”
凌安之:“当然能,皇室血脉,万一有朝一日可以峰回路转回归皇家呢,如果臣死了,线索可能断了,那就是天命不该归还;只要臣活着,就要留着一丝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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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情给凌安之收拾行囊,许康轶派他亲自带着亲兵秘密去接杜秋心母子俩,她也终于弄明白了当时凌安之这个妾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撒娇道:“你这个坏三哥,人家当时和你提到这个妾那么多次,也没听你解释过一句,白白担了一个坏名声那么多年。”
余情当年对这个在凌安之身边唯一有过名分的女人极度好奇,不过凌安之心口不一,问了也是白问。
余情收拾东西,凌安之自背后环着她的腰黏腻她,他将下巴搭在了余情的肩窝里,当时涉及到泽亲王,确实没办法解释:“情儿,我去这些天辛苦你了,一个月不到就能回来,你在家好好照顾小妖怪。”
余情想到此时西部吃人似的大风,享受着撒娇黏人的大帅夫君:“话说三哥路上还真得少吹点风,要不变黑了回来小心小神兽嫌弃你了。”
这么多年塞外风霜也没见把凌安之晒黑,也不知道这厮是什么体质,余情垫脚搂住了他的脖子:“现在天下太平了,我的三哥终于不必再死守边疆,以后只美酒美人夜光杯,虽然不至于多闲,可也不要那么步步杀机、枕戈达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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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三,京城绿草已经草长莺飞,杂花生树,满城新绿庄稼远远的能够感受到了夏季的诚意,午后的黄昏,许康轶、花折、余情还有余家三位老爷全有些紧张的等在翼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