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
“嗯。”闻人愫应了一声,又详细的同秦云舒说:“这百花宴办在贤妃的锦乐宫,由贤妃操持,意在看了看她那未过门的儿媳妇,也就是你表姐闻人语。再顺道邀请各家的夫人和未出阁的姑娘,大有替人牵红线的意思。”
秦云舒:“既是如此,我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她一个寡妇,既不是膝下有子的夫人又不是未出阁的大姑娘。
闻人愫刮着手上新涂的蔻丹,毫不在意的道:“这百花宴既给了我请帖,我一不是大姑娘二来我生的两都嫁出去了,既然请了我,我不去,你拿着我的请帖去,有何不可?我去得,我的女儿去不得?这是什么道理?”
秦云舒觉得她娘自和离之后是越发的霸气侧漏了,与她记忆中与世无争的娘亲大相径庭,但这模样,总让她想起她以前听闻的关于她娘年轻时的传闻,就像是,闻人愫终于找回了年轻时的自己似的。
“您是怎么知道表姐…”她本来想问闻人愫是怎么知道闻人语定了亲的,话说到一半想起来,圣上赐婚就已经够轰动了,就算这个没有传过来,想必她那准后爹也会和她娘说。她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道:“算了,当我没问。”
“屏香,去把百花宴的请帖拿来。”闻人愫对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侍女吩咐道。
“是。”
等屏香拿来了请帖,闻人愫递给了秦云舒,“拿着这个找你表姐,让她那天带你一起进宫。宫中规矩繁杂,她是贤妃的准儿媳妇,贤妃自然会护着她,你只要跟着她,便少几分意外。”
不等秦云舒回答,她又道:“去了不必有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本本分分的安分守己跟着你表姐就行了。只有一点,你留心一下各家夫人对你的态度,回来再同我说,届时我再替你拿主意。”
闻人愫吩咐得如此细致,秦云舒一点疑惑都没有,只好乖乖答是。
“行了,事情说完了你就回去吧。”闻人愫漫不经心的开始赶客,这客还是自己亲闺女。
秦云舒愣了,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话已经脱口而出了:“您做娘亲的,连晚饭都不留女儿吃的吗?”
闻人愫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一瞬才道:“晚上上官靖会过来吃饭。”
秦云舒神色复杂。
“您对他好一些…”良久,她憋出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告辞回孟府了。
闻人愫:“……”也不知道这孩子脑子里都脑补了什么玩意?
事出突然,秦云舒没空再写拜贴,第二天直接去了忠义侯府找闻人语,怎知侯夫人却带着闻人语出门去了,听门房说是去置办衣物去了。秦云舒猜,大概是为了百花宴做的准备,于是便去了老忠义侯的院子,找外祖父和外祖母去了。
院子里有个小池塘,里面养了好些锦鲤,胖乎乎的,讨人喜欢。秦云舒就总喜欢给池里的鱼儿喂鱼食,有时喂多了鱼儿撑得快要反肚,秦云舒就笑说煮了吃。
现下老忠义侯和老夫人正站在池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喂着。秦云舒走过去,唤了声“外祖父外祖母”便加入了喂鱼的队伍,见她一把鱼食撒下去,老夫人笑得褶子都深了:“怎么?我们云舒又要吃鱼啦?”
秦云舒伸向装鱼食罐子里的手讪讪的收了回来,她也笑:“嘿嘿…是呀~”有几分的傻气。她也就在外祖父外祖母面前才会露出如此憨憨的神情。
“我还以为我们云舒还真要吃锦鲤呢~”又调侃了一句,才拉着她进屋去。
将近午时侯夫人和闻人语才回来,一听秦云舒来了,闻人语忙到祖父和祖母这抢人来了。将秦云舒带回自己院中,闻人语才开口道:“我刚准备派人去给你传信让你来候府呢,你这不就来了嘛!”
“我有事要同你说。”闻人语道。
“巧了,我也有事要拜托表姐。”秦云舒道。
闻人语笑了一下,语气温和,“那你先说,我看看你有什么事要来拜托我。”
“百花宴…”秦云舒刚说了百花宴三个字,便被闻人语截了过去,她惊讶的问秦云舒:“欸?你知道了?我要说的便是这件事。”
秦云舒点点头道:“昨日我去了娘亲那处,她跟我提了。”
“你等等…”闻人语说着去取了一张烫金的请帖出来,与闻人愫给的那张略有不同,她递给秦云舒,道:“这张请帖给你。”
“这是我请贤妃娘娘加的,特地给你的。”闻人语声音本就温柔,笑起来说话更是让人特别亲切。“这一年来你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孟府,极少出门。我怕你一个人久了会闷,正巧有这么个机会,出去赏赏花也是好的。还有…如果可以,我还是想你能再百花宴觅得好姻缘的。”
秦云舒静静的听着,等到闻人语说完,她才不急不缓的道:“我已经有一张请帖了,我会去的,今日来就是拜托表姐这件事,希望百花宴那天能和表姐一道进宫。”
“嗯?你怎么会有请帖?”闻人语问,随后又反应过来:“姑姑给你的?”
“嗯。”
闻人语:“那更好啊,没事,你拿着。”
等秦云舒接过她手中的请帖,她才继续道:“你有两张请帖,那就是有两个身份可以选择,这样还可以以防万一,挺好的。至于你说的要拜托我的事——”
闻人语停顿了一下,故意想逗秦云舒,却发现表妹根本没被她吊胃口,还是那样静静的听她说。她这才继续把话说完:“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带着你的。本来就是我想让你去散散心,带着你才是应该的啊!但你愿意去百花宴,我很开心!”
“表姐…”秦云舒也笑着,“谢谢你。”
“这样我可以生气了啊——”闻人语收起笑,故意绷着脸,“都说了候府是你的家,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道谢的。”
秦云舒乖乖挨训:“好。我不说了。”
……
解决完百花宴的事,约好了那天在宫门口汇合,然后一起进去。闻人语留秦云舒在候府一起用了晚膳,这才放她回去。
回来后明月边给她倒茶边说道:“今日林夫人来了,可是您不在。”
“哦?林夫人可有说有什么事?”秦云舒疑惑问道。照林夫人那性子,若不是急事,应该不会贸然上门叨扰。
明月摇摇头,如实道:“林夫人没说,见您不在,只留了一句话便回去了。”
秦云舒:“林夫人说了什么?”
“林夫人说有事要找您商量,若您回来了便告诉她一声,她再过来。或者您直接过去林府也行。”明月将曲星河的原话转告给了秦云舒。
“好,我知道了。今日有些晚了,明早再直接过去吧,不必派人传话了。”
“是。”明月应了一声,随后问道:“您现在要洗漱吗?”
“去备水吧。”
待明月退下,房中只有秦云舒一人,她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我怎么发现最近事情越来越多了呢…”她自言自语道。最近不是往忠义侯府跑,就是往闻人愫那跑,再然后就是往林府跑。
等明月将水备好,清风拿了换洗衣物,秦云舒便放弃纠结,进屋洗漱去了。这晚她早早就歇下了,第二天一早便去了林府,她到时曲星河还在用早膳,林彦平上值去了,她带着孩子吃的比较慢一些。
上一回来时,秦云舒没见着孩子,今日见着了,心道这孩子倒是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虽然没见过那位林大人,但看孩子的样貌有八分都是像曲星河的。
曲星河让人给秦云舒看了茶,又和孩子加快了速度吃完将早膳撤了,牵着孩子坐在秦云舒对面。“我昨日说有事找你,你这是一夜没睡直接等天亮上我这来了是吗?”
秦云舒无奈的笑了一下:“睡了。只是想来是有急事,所以来早了些。”她解释了一下,又看向孩子问:“令郎可爱得紧,模样像极了星河姐姐。不知是取了什么名儿啊?多大了?”
听她夸自己孩子,曲星河就更开心了,摸了摸松儿的头,对秦云舒道:“叫林长松,快三岁了。”接着又对孩子道:“松儿,叫云云姐姐。”
秦云舒的舒字同叔音,孩子太小,叠着叫比较容易记,如果叫云舒姐姐,可能记不住。如果叫舒舒姐姐,又可能会混乱到底是叔叔还是姐姐。于是曲星河便教孩子喊云云姐姐。
孩子正要开口,秦云舒抬手拦下了。“诶——且等等——”
曲星河和孩子一同看着她,不明她为什么不让孩子叫人。
“辈分乱了啊…”秦云舒无奈,“我喊你一声星河姐姐,你唤我一声云舒妹妹,怎么的到松儿这就喊我姐姐了呢?该喊姨姨了!”
“噢…对喔!”曲星河一拍脑门,有些尴尬,“哈哈,松儿,喊云姨姨。”
“云姨姨~”林长松奶声奶气的,叫得秦云舒母爱泛滥。
“嗳,乖~”她不懂得怎样和孩子相处,应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其他反应了。
曲星河有事要和秦云舒商量,叫了奶娘过来带孩子,又对松儿说:“娘亲跟云姨姨有事情要说,松儿跟奶娘去找海棠姐姐她们玩好不好?”
林长松:“好~~”
奶娘抱走了孩子,曲星河这才正色准备说事情。“其实我昨日去找妹妹,是想问你要不要去百花宴的…”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秦云舒的神色,秦云舒在听到百花宴时,端着杯子的手明显一顿,毫无掩饰。“怎么了?”她问秦云舒。
秦云舒摇了摇头,原本要端起来喝的茶端到一半又放下了。“这几天,已经有三人跟我提起百花宴了。”她只是心里纳闷,怎么就这么多人要操心她,想让她去百花宴呢?
“噢?这么说来,我是第三个?”曲星河问。
秦云舒:“是的,前日我去了娘亲府上,娘亲跟我提了。昨日我去了外祖家,表姐同我提了。今日来姐姐府上,姐姐也说起了。”
曲星河:“那你去吗?”
见秦云舒点点头,曲星河又问:“那你有请帖了吗?”
秦云舒又点了点头,她没有说她有两张请帖的事。一是她自认为和曲星河的关系还不到可以说私密事情的地步,二是没有必要说,免得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好,我本来是想着告诉你这件事,如果你要去的话我就托人帮你要一张请帖,既然你想去又有请帖,那就更好了!”曲星河道。
秦云舒看着曲星河,心中暗暗道这曲星河和表姐还挺像的,都是温和的性子,笑起来也像,如果她们认识,应该能做好姐妹也不一定。
“那过几日我们一起出发吧?”曲星河提议。
秦云舒刚要拒绝,说自己已经答应了表姐,但又想到了刚才的想法,转念一想,反正和表姐也是在宫门口汇合,她和曲星河一起到宫门口,说不定星河姐姐和表姐就能结交了呢!
“好啊!”她应道。
转眼一过便是几日,到了百花宴这一日。
秦云舒挑了一套淡蓝色的衣裙,衣裳上还是尽量挑素色的穿,但到底是参宴,在发饰上添了几分心思,不至于显得寒酸。一头的青丝挽了朝云近香髻,发间插了一对莲花步摇,点缀了几朵寒梅珠花。
曲星河着了一身粉色长裙,她倒是没怎么打扮,照她的话来说就是:她孩子是有了,但三岁都没到,总不能是去挑童养媳的,反正在家也无事,去凑凑热闹罢了。若是打扮去了,回来怕不是能开陈醋厂。
秦云舒闻言险些笑岔了气,却也羡慕他们夫妻恩爱。
都是一道去一道回的,曲星河和秦云舒商量了一下,直接一辆马车一起去就得了,用的是林府的马车。
宫门口的闻人语停下马车等了一会儿,没等来要等的表妹,却等来了一辆林府的马车,她只当是人经过,没理会,却没想到秦云舒从这马车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