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成婚当日新郎官便抛下新娘远走边关,孟家一直觉得让儿媳丢了面子,有些亏待她,所以孟家人对她都挺好的。
又因孟云熙这一去便是三个月杳无音信,但边关的战况却是一直有传回京城,一直在请皇帝下令派援军到北疆支援边关。
遂秦云舒提出去白马寺为孟云熙祈福,孟夫人不仅准了还问需不需要她陪着去。
秦云舒拒绝了婆婆的好意,只带了清风和明月出门。清风和明月本就是她的陪嫁丫鬟,陪她从秦家到楚家,又从楚家回忠义侯府,再从忠义侯府到孟家。
出门时日头还好好的挂在天上,到白马寺时,那日头却是被乌云给挡住了。秦云舒皱了皱眉,问清风和明月:“可有带伞?”
“方才还好好的呢,谁曾想要下雨啊,没备伞…”清风答道。
“唉,天气多变,下回记得备齐。”秦云舒只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三人一道上了山,秦云舒进了大殿,清风和明月在寺门外的偏殿候着。
秦云舒拜完神准备回去找清风和明月时,一转身撞在了一人身上。
她低着头在想事情,没留意到有人,撞上去就跟撞了一堵墙似的,硬邦邦的,咯得她生疼。
她慌忙的退后两步,向对方道歉:“实在是对不住,小妇方才没有留心脚下,冲撞了您,还望您…”说到后面她抬起了头,却在看见对方脸后止住了话头。
对方愣愣的盯着她看,那样子…着实有些傻气。与传闻的不符。
“还望世子见谅。”她将话说完。
撞到的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诚王世子萧景澜。要说萧景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还真不是因为秦云舒来的,遇到她真的是纯属巧合,所以他才惊讶得愣在原地。
不止是孟云熙没有消息,就连领兵的萧景逸也没有消息传回来,以往还会时不时传书回家,这次竟是一封都没有。
诚王因着诚王妃日日念叨,实在受不住私下去问了圣上,可圣上亦是只说战况激烈,却没有确切的消息。
这说了等于没说的话,让诚王妃的心更加一上一下的,想来白马寺祈福保萧景逸平安,正巧萧景澜休值,便陪着诚王妃一道来了。
他同诚王妃一起上了香磕了头便出来了,诚王妃求了道签,去找大师解签了。
他在外边等了许久,还不见诚王妃出来,正欲去寻,便撞上了秦云舒。
他正要说没关系,天上憋了半天的雨倾盆而下,他们站在门外淋了个正着。“秦小姐,先过去躲一会儿雨吧。”他指了指屋檐下的走廊,那里淋不着雨。
秦云舒不明白这时候明明该走,怎么还和他一起躲起了雨来。
两人站在屋檐下,周围是人们祈愿、上香、求签、添香油,而他们俩却是在躲雨发呆。
秦云舒看着雨幕,不知这雨什么时候能停,方才鬼使神差之间就跟着他走了过来。
两人无话,气氛尴尬。萧景澜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却又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
“上回…”他开口,秦云舒从雨幕中回神看向他。“上回在京郊,对…对不住。”秦云舒看着他,他更是紧张,一句话憋了半天才憋出来。
“嗯?世子为何道歉?”事情过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何况这是谁啊,诚王世子,何等身份,他的道歉,她如何敢受?又如何受的起?
“上回在京郊,我…我不知你正在守寡,说了那样的话。你走之后,我才反应过来,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见着秦小姐,这道歉便一直拖到了现在…上回不知秦小姐骤然丧夫,贸然道贺还望秦小姐恕罪,也望秦小姐忘了旧人,节哀顺变。”
秦云舒睁大了眼,咬了咬唇,忍了又忍,忍无可忍道:“多谢世子爷,您慢慢避雨吧!府中还有事,孟秦氏先告辞了。失陪!”孟秦氏三个字,咬得格外的重。
她说完,没理会萧景澜是什么神情,奔向雨幕中,离萧景澜越来越远。
直到秦云舒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又说了什么。
只顾着为上次的事情道歉,却又忘了她才改了嫁,她明明一开口便表明了自己是妇人。
嫁了一位先锋将军,他兄长的部下,再今天在这见到她,不难猜到她今日是来干什么的,可他却说了那么不合时宜的一番话…
可他一见着她,不知怎的,就是脑子一片空白,见着她就说不出话来。
诚王妃出来时,见到的就是小儿子一副懊恼还神色蔫蔫的模样,她有些好奇,但人多口杂,她忍住了没问。
秦云舒淋着雨跑到偏殿找清风和明月时,已经是浑身湿透的状态,清风和明月见这情况惊得张大了嘴,简直能塞下一个鸡蛋。
“夫…夫人…”
“回府。”
话才开头就被秦云舒沁着冷意的回府二字给打断了,她的神色太冷,还带着几分怒意。清风和明月见此更是不敢开口,连忙启程回府。
因为淋了雨,还在路上耽误了那么久,又吹了风,秦云舒回府之后便烧了起来。
反反复复的,将近四五天才好了起来。那之后,秦云舒避瘟神似的,没再出过门。
一个月后,边关战事终于消停,两国休战。
可孟府却迎来了一个噩耗,先锋将军孟云熙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可不幸被敌军伤及双腿,至今昏迷不醒,医师断定他的腿废了。
孟云熙是被抬回来的。萧景澜带着他回来,向孟家愧疚的道了歉,也向圣上提了补偿。
闻此噩耗,孟家人只觉得两眼一抹黑快要站不住了,可再如何,也怪不到萧景澜的头上。
邻国答应休战,提出的要求是两国和亲。听闻是邻国的公主作为和亲公主嫁过来,属意的人选是二皇子。
秦云舒听到这消息时,正在给刚刚苏醒的孟云熙用帕子擦脸。她分神想了想,二皇子不正是她嫡姐秦云婳要嫁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