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送完了宾客,从一楼走上楼梯间。他猜到顾易应该在这儿抽烟,但走近才发现她竟然在吃糖。
他有些意外,这个女孩总是超出他的预料。
安德烈靠了过来,开门见山:“今天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郑画家那边也道了歉。”
他说完看了顾易一眼,她似乎在听,又似乎没有听到。
顾易咬着塑料棍,将糖球顶到了口腔左侧,过了一会儿又换回了右边,始终没有说话。
长久的沉默让安德烈败下阵来,他知道顾易在等他另一个解释。
他一直都很清楚,他不该在求索对顾易表现出同事之外的热情,否则日后顾易无论做出什么成绩,都防不住别人戴有色眼镜看她,认为她是靠自己平步青云。
在简行舟出现之前,他也一直谨慎的践行着这一点。不回应她的谄媚,甚至不在人多的场合与她说话,相比其他实习生他待她也更加冷漠疏离。
可他再谨慎,也防不住简行舟在这样的场所信口开河。如果他当下不堵住简行舟的嘴,指不定他后面会说出什么更难以解释的话。
“抱歉,我当时只能那么说,不然那些话传出去对你影响更加不好。但追求你这件事并不完全是说辞,我原本打算先跟你做个朋友,再慢慢赢回你的好感,如果你也有兴趣,我再过渡到追求……但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
这次安德烈说完,顾易总算有了反应。
她冷笑了一声:“不过给你摸了摸鸡巴,你就上瘾了?”
安德烈被她粗俗的说法弄得面热心躁,他不否认有这个原因,但还不至于纯情到这种程度。
“之前的事是我不好,我确实觉得自己该对你负责。”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顾易是唯一一个不会被简行舟抢走的女孩。
他之前的恋爱都因为简行舟无疾而终,所以他想要一个简行舟破坏不了的恋爱来克服心理阴影。他相信只要简行舟还跟唐宁在一起,顾易绝对会坚守底线,将他拒之门外。
“虽然我对你没有一见钟情,但慢慢相处下来我发现自己确实对你很好奇。你跟我的理想型完全不同,但你说的话做的事都让我感到新鲜。就算你骂我,我也不觉得讨厌,甚至还会感到轻松愉悦。”
安德烈紧紧攥着栏杆,试图通过卸力消解自己内心的紧张。
他已经很少会像这样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再次坦诚示人的感觉很微妙。像是浑身赤裸地站在顾易面前,羞耻但也让他无比兴奋。
近似告白的话,顾易却听得内心毫无波澜。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狼来了喊多了,就算此刻温驯如羔羊,也已经无法再次获得她的信任。
她知道理由一定没有这么简单,但也无所谓。
顾易轻笑了一下,气声撩动安德烈的心弦,他紧张地看了过来,等待顾易的答复。
可顾易只是拿出棒棒糖,换做舌尖舔舐。
安德烈心焦口燥,苦思冥想自己有什么还没解释清楚。
“我不是要求你喜欢我,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勉强,毕竟我对你也确实还不到迫切恋爱的程度,你也不用急着答应,我只是,只是想……”
“想睡我啊?”顾易接道。
“不是。”
安德烈否定的太快,反而显得虚假。
顾易抿着嘴唇笑了笑,笑得后者面红耳赤,只能改了口。
“我确实想过。”
她给他开了一个香艳的头,就像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安德烈知道这是契可尼效应作祟,并不能代表他对顾易有着性渴望。
“但这不是我的目的。”他强调道,“如果你无意发生,我也绝对不会越界。”
“是也没关系。”
顾易无所谓,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先告诉我,你跟卢绮是什么关系?”
简行舟也就算了,毕竟不是求索的人,卢绮不好问责。但她嘴皮子说破,让把安德烈一起叫进来,卢绮就是选择装聋作哑。
按道理副馆长的职权,怎么也要比一个艺术总监大吧?但如今看起来,颇有井水不犯河水,分庭抗礼的意思。
安德烈许久没有回答,直到顾易看向他,他才不得不妥协。
“法律上来说,他是我继母。”
顾易挑高了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不就是‘太子妃’了吗?”
她之前就听说卢绮跟馆长是夫妻。卢绮虽然是安德烈的继母,但馆长总归是亲爹了吧。
“你早说啊。”
顾易笑着将仅剩的糖块咬碎,咔吱咔吱的让人毛骨悚然。
“行了,你的追求我答应了。”
她答应的如此轻易,甚至都不需要他真正的行动。
安德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难得的坦诚和剖白瞬间变得毫无意义。无论他如何真诚,都不如一个虚名于顾易来的重要。
“那今晚开始你就真的是我男朋友了,不是演给简行舟看,也不是演给唐宁看,对吗?”
顾易对着安德烈露出谄媚的笑容,虚假到让后者的兴奋感骤然冷却,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嗯。”
顾易看着安德烈勉强微笑回应,心中狂笑。
无论安德烈是否真对她有好感,顾易都不稀罕,她讨厌一切逼她强迫她控制她的男人。
早不追求晚不追求,简行舟一出现就“追求”了,当她看不出来背后的真实原因吗?
都说了他的游戏她不想玩了,还非要逼她一起玩。
在酒会上说他追求未果,那么只要安德烈没有另觅新欢或者同她公开分手,那她头上永远都写着他的名字。
无论安德烈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只有顾易一个人承担恶果。
凭什么一个努力工作的女性,因为一个男人的纠缠就要被否认全部的能力?
顾易不甘心,让她走,她偏不走!
不止不走,还要假戏真做为虎作伥,把这个拉她下水的男人当成垫脚石,顺便教教那位皇太后做人。
既然她甩不掉这个恶心人,那她就按他教给她的“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一生都困在‘不配被爱’的痛苦里”——让他从此再也不敢招惹她。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安德烈问道。
顾易不答反问:“有什么值得我犹豫的吗?”
安德烈哑然,顾易说得对,她的确没什么好犹豫的,毕竟踩着他能得到的太多了。
犹豫的其实是他,他的恋爱一直循规蹈矩,好感告白牵手接吻上床,一步步最终达到灵肉交融。
现在顺序完全错乱了,速度快到超出了他的舒适区,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顾易却轻松得多,拉起他的手,将吃完的棒棒糖放到他手心。
“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
安德烈看着手心廉价的塑料棒,甚至还带着顾易的牙印,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嫌弃啊?”
“不是。”
顾易蓦地一笑,戳穿他:“你似乎有个毛病,心虚的时候就回答的特别快。”
这次安德烈不敢回答不是了。
“嫌弃就扔了吧。”
顾易这么说,安德烈更不能扔了。
塑料棍还带着残留的糖渍,黏黏的让他头皮发麻。
他装进口袋也不是,握进手心也不是,只能无措地看向顾易。
顾易幸灾乐祸地提醒道:“跟我谈恋爱,就是会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安德烈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意,有些让人心痒。
她肆无忌惮地宣告自己的邪恶,他愈发想看她温柔的瞬间。
原本的困顿竟然豁然开朗,他收起手指将塑料棍攥进手心,丝毫不介意上面还沾着顾易的口水。
“我忽然开始期待了。”
顾易冷笑了一下,还真是犯贱。
“外面差不多散场了,要去吃点东西吗?”
安德烈晚饭的时候找过她,才知道她被叫去拿礼盒了,想必忙到这一晚上都没有吃饭。
“嘉宾散场了,我还要去搬砖。”
顾易说着往楼上走,安德烈跟上。
此时手机响了起来,顾易一看是唐宁,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你回国了?”
唐宁在国外的时候只跟她聊微信,打电话说明多半是回来了。
“你还在求索吗?”唐宁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异常严肃,“什么时候回家?”
顾易听到“回家”两个字,脚步赫然顿住。
安德烈见她神色紧张,小声关心道:“怎么了?”
顾易心虚地吞咽了一下喉咙,没再多问,只是说道:“我现在马上回去。”
她挂断电话就调转方向向楼下走,走出两步才想起来还有个安德烈,回头问道:
“现在我是你女朋友了,应该有些特权吧?”
安德烈哑了一下,顾易等不及了,抢着说道:“没特权的话,你直接代替我收拾会场吧,我有急事先走了。”
“啊……行。”
安德烈点头答应的时候,顾易已经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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