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伏龙阵,没有神龙,岂能叫伏龙阵?
“去!”
龙威越来越浓郁,她那合并起来的手印瞬间散开,而后凌空一点,缠绕在指尖上的那一道彻底成形的紫色龙形,便是离开了她的手指,直朝那摆设在地上的伏龙阵阵眼而去。
说起阵眼,倒是要讲明一点,这个伏龙阵,其实是有两个阵眼。
血色囚笼是一阵眼,伏龙阵的最边缘,那颗看起来丑不拉几,不能抽取出多少的灵力,看起来好像根本没什么用的灵石,也是一阵眼。
毁了血色囚笼,那颗灵石不毁,伏龙阵便还能凝聚出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血色囚笼。
只要摆出阵法的那些灵石里蕴含着的能量不封顶,那么血色囚笼便能一个接一个的,不停的被凝聚出来,只待让目标伏诛。
不过现在,血色囚笼正有着临寒在抵抗,所以褚妖儿完全可以放下心来的,去解决伏龙阵那最重要的一个阵眼。
只要这个最重要的阵眼被解决了,那么血色囚笼没有了后续能量的支撑,想要解决,也是很简单了。
细小紫色龙形速度极快,只是那么一瞬,就已势如破竹般穿过重重血色光泽,来到了那颗其貌不扬的灵石之上。
这道紫色龙形已然真正成形,细看去,蛇身,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口角有须,额下有珠,这真真是一条神龙,只是太过细小,虽散发着龙威,但并没有真正的实体。
不过没有也不要紧。
褚妖儿要的就是它所附带着的龙威,能让伏龙阵认为它就是真真切切的神龙!
只要让伏龙阵认为它真的是一条神龙了,那么想要破阵而出,便是很简单了。
于是:“临寒,让开!”
她话刚出口,临寒便是瞬间收回正扛着血色囚笼的手,反手一抓,就抓住了褚妖儿的衣领,提着正盘坐着的她,往床上一滚,便是滚开了血色囚笼将将要下落的位置。
两人才一滚开,就听“嗖”的一道破风声响起,转眼看去,就见感受到了龙威后,那血色囚笼果然是弃两人不顾,直朝那停在了灵石之上的紫色龙形而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龙威,让得伏龙阵威能大放,血色囚笼还未笼罩上那紫色龙形,龙形便已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一层层的紫色朝着四周围蔓延而出,企图能够阻挡伏龙阵的威能。
只是,没有褚妖儿的灵力后援,单靠紫色龙形一个,如何能抵挡得过数百颗灵石所爆发出来的威能?
于是在没有褚妖儿操控的情况下,紫色龙形完完全全被囚笼给压制,然后“嗷吼”一声龙吟,紫色龙形越压越低,越压越低。
低到最后,终于是触碰到了那颗为阵眼的灵石之上。
才一和那块灵石触碰,那刚刚看起来还是没什么用的灵石,立即华光大放,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血色光泽,亦是随之变得浓郁起来,显然这块灵石,真正是伏龙阵极为重要的地方。
空气中立时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只是那紫色的龙形,除去其上紫色一层层的剥离开来,那散发出来的龙威,一点都没有变化。
龙威不变,那血色囚笼自是不变。
于是不论那块灵石调动起来的力量威能有多强,血色囚笼,也是毫不停顿的,自上而下的笼罩下来。
临寒常年闭关修炼,醉心于强大力量,对于各种武技阵法,严格来讲谈不上是专家,但也涉猎极多。他看到那朝紫色龙形贴着的灵石高高压下的血色囚笼,瞬间明白了什么,放下心来,不再担心两人的安危。
他已经看出来,那灵石是一个阵眼,那血色的囚笼也是一个阵眼。
两个阵眼在一起,虽能彼此制衡,在遇到了强硬目标的时候,维持阵法不破,但在龙威的吸引之下,血色囚笼是完全不受灵石控制的。
既如此,携着龙威的紫色龙形,紧贴在灵石之上,而血色囚笼又是毫不犹豫的压制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不是血色囚笼破碎,就是灵石破碎,再不济两两一齐破碎。
反正不是生命,没有什么两败俱伤的结果。
既能破碎,那想要破伏龙阵而出,便是很简单了。
不过这样的破阵方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首先是那血色的囚笼。
若非临寒及时到来入阵,以囚笼下落的速度,褚妖儿是根本不能在囚笼覆盖下之前,化出那一道携带龙威的龙形,来迷惑血色囚笼。
再来是灵石。
没有临寒威压的抗衡,褚妖儿是很难能从那数百灵石之中,找出最不起眼的阵眼来,因为那颗灵石摆放的位置实在是太不起眼,并且和它一样不起眼的灵石,也有许多,如果没有临寒的话,伏龙阵因临寒的加入,整个阵法彻底的运转起来,褚妖儿恐怕还真的无法以一己之力,找出那块为阵眼的灵石。
接着便是时间上的角逐。
如果临寒不是成名数百上千年的巅峰神尊,而是个最近才晋入神尊的修炼者,那么以临寒的能力,定然是无法单单凭借威压和肉体力量,来与伏龙阵抗衡这么久,从而留给了褚妖儿足够的时间,让她能够化出一道几可以假乱真的龙形来。
龙形不成,便无法吸引血色囚笼,更无法以血色囚笼的威力,来解决为阵眼之一的那块灵石。
这样的破阵办法,说来也巧,褚妖儿之前还没想到的,是临寒入阵后,方才想到的。
不过即便她之前想到了,凭她自己一个人,她也是没法做出来的,所以能够破阵,一方面是她头脑聪慧,一方面也是临寒实力强大。
两者缺一不可。
明白两人目前已经是没了什么危险,临寒头一低,便是看向被自己揽在怀中的褚妖儿。
“妖儿,你受惊了。”他低声道,“还好我觉得不对,立即赶回来,否则……”
正如褚妖儿所想,在伏龙阵被人启动之前,城主府里,的确是没有什么人的。
至少,姬华、祁皇、临寒这三人,都是不在,古城的五位执法大人,也是不在,所有的仙圣也不在,就算是人帝级别的守卫,也都出了城,赶往城外百里之地,去和从北区来的大军进行对峙。
这样一来,城主府里便没有什么防卫力量了,最高的就只是人皇而已,因而北区的人便能轻而易举地潜入进城主府来,以极其高明的缩骨功骗过因北区大军到来而波动了心绪的姬华,来给褚妖儿设下伏龙阵。
如果不是在城外的时候,临寒本正和祁皇一起查探北区突然到来这么多人马的缘由,转眼一看姬华居然也来了,他立时觉得不对,便飞快赶了回来,怕是褚妖儿真的要被伏龙阵困住,再被参商大帝的人给带去北区了。
还好,还好。
临寒微微垂下头颅,将下巴抵上了褚妖儿的肩窝。
他身上仍旧是有着极其冰凉的气息在流转,但这气息,却是被很好地控制住了,并不会让褚妖儿感到寒冷。
褚妖儿此时是仰躺在他身下,她的小腹也是被他小心地护住了,即便是在之前的翻滚之
前的翻滚之中,他也是小心着没碰到她的小腹。
身边那血色囚笼,已经是在和紫色龙形进行最后的抗衡了,过不了几息,龙形消散,没有龙形的阻挡,血色囚笼便是会再无任何妨碍的压上那作为阵眼的灵石,从而两两相抵,伏龙阵便能破开了。
伏龙阵一破,他们两人便能真正的安然无恙。
果然,数息过后,便听“砰”的一声碎响,空气中那正四处蔓延着的血色光泽,伴随着这道声响,瞬间消散开来,床上两人转头看去,果见那伏龙阵里,血色囚笼正噼啪碎裂开来,那块作为重要阵眼的灵石,也是表面上飞快的布满了裂纹。
裂纹累积到了极致,再“砰”的一声,灵石便碎裂开来,化作粉末,安静洒于地面之上。
原来先前那一道声响,是血色的囚笼发出来的。
囚笼和灵石全都破碎,那其余的数百颗灵石,便也没了任何的用武之地。
血色光泽消失,那些正释放出能量的灵石,立时都停止了对能量的释放,一块块的收敛了光芒,变作了最普通不过的灵石。
空气中还残留着伏龙阵的威能,临寒伸手,虚虚一握,但听“咔嚓”一声,那由威能铸就而成的阵法,便是彻底破开了。
而后再一挥手,冰色灵力一拂而过,将地面上那些按照特定规则排列着的灵石,统统给弄乱了,以免伏龙阵再次形成。
伏龙阵真正破开来,临寒终于是松了口气。
“没事了。”
他坐起身来,褚妖儿却还是躺着,没有动。他便有些居高临下地看她,看她面色隐隐有些苍白,他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脸,果然触手冰凉。
他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低声再问:“妖儿,孩子有没有事?”
这话一问,褚妖儿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太想回答他。
她手往旁边摸了摸,摸到尚还带着余温的被子,便将被子往身上扯。
见她扯被子,临寒动了动,让她将被他坐住的被子给扯过去,然后盖在了身上。
这时候,褚妖儿才道:“孩子没事。”然后沉默一瞬,才勾了勾唇角,笑容有些讽刺,“反正又不是你的孩子,只是个孽种,你这么关心它干什么?它又不是你的血脉,没得你认了它当你孩子,还要被我戴绿帽子。”
临寒闻言一怔。
他目光怔怔然地看着她,显然是无法明白,之前都已经摊开来讲,说清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血脉,如今怎么又……
“你出去吧。”她闭上眼睛,脑袋一歪,又面朝墙壁,“我要继续睡觉了,麻烦你出去帮我守一下,等姬华或者祁皇回来了,就不会再麻烦你了。”
这是在赶他走。
一如之前他害得她自残之后,她也是拿睡觉为借口,赶他出去,不让他继续呆在她眼前。
他就这么,不受她待见,连看他一眼,都是不愿?
还是说,她看他,会让她觉得厌烦,觉得痛苦?
“妖儿。”
他觉得心脏有些疼,却是说不出来那是怎样的疼,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语气小心而又茫然,不过更多的则是深深的自责:“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以为,以为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他声音有些颤抖。
几日来褚妖儿对他的无视,以及姬华祁皇对他若有若无的排斥,令得他十分难熬,完全没有想到,只是那么一个虚假的情景而已,居然会让他造成了如今这等地步,这实在是他怎样都没有想到过的。
“妖儿,对不起,我不该被虚假蒙蔽了眼睛的,是我笨,是我蠢,我不该伤害你,我不该对孩子出手……”
他越说声音便越颤抖,越说身体便越弯曲,到了最后,他整个人几乎是要弯曲成了虾米一样,他根本不敢抬头看褚妖儿,只怕会看见褚妖儿厌恶的神情:“妖儿,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才是孽种,我就是个人渣,我是个会对亲生孩子出手的人渣,我当时居然,居然会想要杀了它……”
这段时间,每次回想起当时他对褚妖儿出手的时候,他便觉得他整个身心,都好似是放在了业火之上,那火焰炙烤得他身心绞痛,遍体鳞伤。
那个时候,他怎么就会想到要出手杀了那个刚刚孕育出来的孩子呢?
它那么小,那么脆弱,他当时手放在褚妖儿的小腹上,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它所传来的那种源于血脉之上的亲切,他能感受到它和他之间的最亲密的联系。
可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联系,却是被他给忽视了,他一门心思地认定褚妖儿就是利用他就是背叛他,他完全没有想过,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带给他这样的亲密感觉,那是代表了什么。
那是源于血脉之上最神圣最深刻的牵绊,那是他此生第一个孩子。
可他却做了什么?
他出手,想要杀了它……
他居然想要杀了它!
杀了他自己的孩子!
它当时,一定特别痛苦吧?
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以为自己是个孽种,居然亲自出手,想要杀了自己。
这种痛苦,他怎能感同身受?
“妖儿。”
男人抬起头来,但眼睛还是不敢去看她,目光只停留在她掩在被褥之下的小腹上。
经了最近一段时间的休养,尽管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