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陪着他的小黄门于祥等出了暖阁,快到厅中时,就低声跟他嘀咕:“七哥以后可不要这样了。今夜是除夕,不比往常,官家留在咱们长阳宫,那是对娘子和您的恩宠,您这时候提起旁人,于娘子和您何益?”
延平立刻停住脚,转头不悦的盯着于祥,说道:“谁是旁人?”
于祥一噎,却又很快回道:“小的知道七哥看重兄弟情义,可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的。”他自七八岁上就到了映雪阁服侍,林娘子生了七哥后,又被分配去照顾七哥,可以说是一路陪着七哥长大的,在七哥身边,是除了七哥读书后,娘子安排过来的邱拱之下第一人,所以才有胆子出言劝谏。
“七哥,快来!”
延平正要说话,听见妹妹在厅中叫他,黑将军也汪汪叫着跑过来咬他的袍角,便暂时压下了,出去厅中继续陪妹妹玩。
只是这一次他添了心事,玩起来便没有那么投入,后来看着元嘉额头上汗津津的,便不肯再玩了,叫元嘉的乳母带她去擦汗,自己也去擦了汗换了衣裳,然后牵着妹妹的手一同回到暖阁。
林木兰见兄妹俩玩累了回来,便叫他们坐下来吃点心,又见元嘉闹瞌睡,就亲自哄着她睡觉,也没留意儿子的格外沉默。
宋祯则只当延平也累了,看着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便叫他也回去睡。
延平心中有事,便依言告退,带着人出暖阁回东配殿自己的居处。他如往常一样任人服侍着躺下后,出言叫于祥留下来陪着,又把旁人赶了出去,自己问于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七哥还记着呢?”于祥跪坐在床边脚踏上,温声解释,“小的是想着,又过了一年,七哥也大了一岁了,有些事,小的们也该当提醒您了。”
延平平素被身边下人服侍的很好,对他们也都亲近,听到此处,并不觉得被冒犯,只说:“到底什么事?”
于祥答道:“七哥应当知道,四哥、五哥都与您是隔母的兄弟,四哥还好些,陈娘子与娘子亲如姐妹,四哥待您也是十分关爱,五哥却又不同。七哥想过没有,对娘子们来说,官家只有一个,对您和其余皇子们来说,也是如此。官家政务繁忙、日理万机,闲暇时光不过就那么一点儿,能分给娘子们和您们的关爱也是有数的,可容不得您推让出去。”
延平听得似懂非懂,他心里只觉得爹爹是大家的爹爹,他叫哥哥们来玩也并没错,并且他也没有让什么出去,便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在爹爹面前提起四哥五哥他们吗?”
“小的并非此意。”于祥耐心解释,“七哥有所不知,今夜是除夕夜,在民间,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守岁的日子。往年夜宴欢聚至子时后才散,便是有阖宫一同守岁的意思。只是今年明康皇后故去,您和皇子公主们身上有孝,不好列席欢宴,官家也觉着没有意趣,这才早早散了。可官家散了之后单来长阳宫,那就是只想与娘子、您和四公主一同守岁的意思,你这时候提起四哥、五哥来,便有些不妥……”
他话未说完,外间忽然传来保姆嬷嬷的声音:“七哥,时候不早了,安歇吧。”
于祥立刻住嘴,心知恐怕是嬷嬷们听见他在说话,等会出去还少不得要被训斥,忙向延平道:“今日天晚,七哥也累了,先歇息吧,这些事,容后再说也不迟。”
延平刚有些听明白,便被嬷嬷们提醒该睡了,他虽然心中不愿,也只得先放下此事,阖眼睡去。等第二日早上,他被叫起来穿衣梳洗去给娘亲拜年时,又想起昨晚之事,却发现于祥不在身边,只有邱拱带着另一个小黄门吉安在旁,延平来不及细问,先进后殿正堂去拜见娘亲。
“恭祝娘亲福庆初新,长乐安康。”
延平与元嘉一起在堂中跪下行礼,林木兰笑吟吟的叫他们起身,让元嘉和延平依次沾了沾屠苏酒,然后自己饮尽半杯,又取了咬牙饧来,自己先吃一块,再依次递给延平和元嘉,算是把元日该吃的食物吃了,接着才叫传早膳。
今日是元旦,宋祯一早就去了紫宸殿接受百官正旦朝贺,林木兰这里一会儿也要接待后宫嫔妃,所以母子三人很快就用完了早膳。
“等会儿兄弟姐妹们来了,延平可要帮着娘亲好好招呼。”等撤下去早膳后,林木兰就将延平叫到身边来嘱咐,“可不要让谁受了委屈。”
延平立刻点头答应:“娘亲放心。”
林木兰摸摸他的头,笑道:“娘一向放心你。”又哄元嘉,“你也要照顾好八哥和九哥呀。”
元嘉被赋予“重任”,立刻挺直小腰板,爽爽脆脆的应道:“元嘉知道!”
林木兰和延平都笑起来,等直门那边来人报讯,说陈娘子到了时,林木兰就携着一双儿女去了正殿。
陈晓青见到林木兰少不得也要说几句吉祥话,同时延寿、明琪等三个孩子也站成一排给林木兰行礼拜年,等他们拜过,才是延平和元嘉一同给陈晓青拜年,接着兄弟姐妹几个互相问好。
“好了,先去偏殿玩吧。昨夜里延平就想着四哥和琪儿八哥了,若不是太晚了,定要把你们寻来一起玩呢。”林木兰笑着吩咐道。
延平听到娘亲说这番话,心中一下子想起的却是于祥的劝谏,他看着四哥和二姐姐欢喜的笑容,莫名觉得羞愧,神情上难免就带了出来。
陈晓青却只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遂笑道:“难为你想着,今日无事,就让四哥他们陪你们玩吧。”
延平应了一声,忙拉着延寿往偏殿跑,明琪跟在后面,左手牵着元嘉,右手牵着八哥重瑞,也跟着进去偏殿,还笑问道:“你们玩什么了,要叫我和四哥?”
元嘉嘴快回道:“蹴鞠!我和七哥还有黑将军蹴鞠啦,可好玩。”她叽叽喳喳讲起昨晚是怎么玩的,还说一会儿要叫大家一起再玩。
延平默默听着妹妹说话,延寿看他不似平常,便低声问:“怎么了?是不是睡得晚,没有精神。”
“嗯。”延平应了一声,他有心想跟四哥探讨一下昨日于祥说的话,却碍于人多,不能开口,只能强忍着,听明琪和元嘉说话。
不一会儿其余嫔妃也都来到,孩子们都被送到偏殿来,顿时整间偏殿就热闹起来。延平看见延福,感觉再与往日不同,那份不自在更浓了。
☆、第135章 教子
许多事原本并不在意、习以为常,也就自然而然的不会深想,可是延平自从昨晚听了于祥的话,再看今日一众兄弟姐妹相处,忽然就深刻体会到了何谓远近亲疏。
除了已经定亲的二哥之外,自大姐姐宝和公主往下,都齐聚在这偏殿之中,自然每个人的处事态度都一目了然。
宝和公主本是长姐,应照顾弟弟妹妹们,可她又是客人,且不常来长阳宫,便略有些拘谨的坐在一旁,看二公主明琪和元嘉哄着八哥重瑞、九哥光兴玩耍。而本来跟明琪年纪相仿,又一同读书的三公主明玥,却并未与姐妹们玩在一起,略显孤僻的坐在了另一边,自己玩着自己的手指。
延平与延寿本是最亲密的,在延平入学之前,延福也偶尔会被延寿带来长阳宫玩,所以他与延福也很熟悉,加上这一年多一同上学,兄弟之间又亲密了几分。
但是延平今日却发现,延福在长阳宫偏殿之中并不是很自在,他时常忍不住去望向大姐姐宝和公主,也比平日只有三兄弟在一起时沉默寡言,当听见元嘉提起昨夜爹爹在长阳宫时,五哥眼里还闪过了羡慕之色。
延平觉得心里一团乱,一等到客人散尽,他便追着娘亲进了后殿,绷着一张小脸欲言又止。
林木兰看他满脸烦恼,轻轻一笑,叫人带元嘉下去吃点心,自己换了身家常衣裳,然后把儿子叫到身边来坐,柔声问他:“怎么了?”
“娘亲,我……”延平张口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停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喜欢和四哥五哥一起。”
林木兰伸手轻轻抚摸儿子的脖颈,柔声安抚道:“娘亲知道,你们兄弟和睦,这样很好。”
延平立刻抬起头,望着她想确认:“真的吗?”
林木兰肯定的点头:“当然。你们是亲兄弟,能互相关爱、彼此扶持,你爹爹和娘亲都很喜欢。”
“可是……”延平想起于祥说的话,声音又低了下去,“可是我有我的娘亲,五哥有五哥的娘亲……”他毕竟年纪还小,心中一急,有些话便不知该如何说起,一时混乱起来。
好在林木兰早知道他为何烦恼,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温柔笑道:“你们兄弟虽然不同母,可依旧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延平,你要知道,不管娘亲与宫中其余娘子相处的好与不好,都不妨碍你与你兄弟们相交。娘亲知道你担忧什么,其实这宫中与外面的臣民之家,也无甚差别,咱们不提别个,只说你外祖家里。”
林木兰说着伸出手掌,叫儿子看:“你瞧,在林府,你外祖父就好比这大拇指,是一家之长,他辛苦操持,为一家人遮风挡雨,一家大小都仰赖于他,自然都想得到他最多的关爱和照顾,可人心毕竟就那么大,分来分去,难免就有了高低不均,就像这其余四个手指一样。”
延平看着四个长短不一的手指,若有所思。
“你现在还小,可能不甚懂得,这人呢,是不可能完全无私公正的,总有偏心的时候,做父母的,一旦子女多了,更是难免如此。”
延平忽然接口:“我知道,就像二哥。”他再小也知道爹爹对二哥一向冷淡,与他们三兄弟完全不同。
林木兰轻轻叹息:“是啊。不过二哥的事另有缘故,你现在还小,娘亲说了,你也未必能明白,你只要记得,二哥并没做错什么,也并不是他有甚不好,你以后还要尊重这个兄长,知道了吗?”
延平乖乖点头:“孩儿知道。”
林木兰摸摸他的头,这些事情她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就跟儿子说,却没想到于祥多事胆大,竟先跟延平说了那一通话,她恼怒之余,也不得不跟延平细细讲说这中间的道理了。
“这种偏心当然也不限于子女中间,你爹爹有你爹爹的喜好,与各位娘子的情分也有所不同,总有厚此薄彼的时候。一旦有这样的事,难免就有人心气不平,生出些矛盾来。只是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错事,就像你和兄弟们都想得到你爹爹的夸奖一样。”
延平点点头:“上次爹爹只夸我的字有进步,四哥并没怎样,可是五哥很沮丧,我还送了五哥一本新字帖。”
“是啊,你看,其实这不过是寻常之事,五哥沮丧一回,很快就能丢开,继续努力。所以就算娘亲和彭娘子之间有甚不愉快,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不会影响你与五哥来往。何况彭娘子对娘亲一向恭敬有加,你就更不必担忧了。”
延平听了娘亲这番话,顿觉心上一松,又接着问道:“那我和四哥更要好,五哥也与四哥更要好,都不要紧么?”
林木兰轻轻点头:“娘亲刚才不是说了吗?人心难免有些偏,”她说着就把手掌按在延平左边胸口处,“喏,这里就是你的心在跳了,你看它在偏左边的地方呢。再说了,四哥是看着你长大的,从小就照顾你,你跟他更亲近才是正理。五哥也是一样,他与四哥一般年纪,一同入学,情谊比旁人深,也是正理。延平,人和人之间的情分,不是只靠血脉相连,还要看相处,看投不投缘,在一处时是自在还是不自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你明白了吗?”
延平似懂非懂,但他想起了今日五哥一直看向大姐姐,便道:“可是五哥好像更亲近大姐姐。”
林木兰笑道:“那是自然了,就像你跟元嘉一样。一母同胞,朝夕相处,更比别人亲近,也是毋庸置疑的。”
延平就伸出自己的手来,点着中指说:“这是我,”又点食指,“这是四哥,”无名指,“这是元嘉,”大拇指,“这是五哥。”
林木兰被他逗的笑出了声:“好啦好啦,也不必分的这么清楚,有些事啊,都在你的心里,时候长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延平心事消散大半,终于也高兴起来,但他还记着一个重要的问题,便鼓起勇气又问:“娘亲,那昨夜里,我说要找四哥和五哥来玩,是做错了吗?他们来了,就会分走爹爹吗?”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林木兰虽然早知道实情,还是要听儿子自己告诉她。
延平闷闷答道:“于祥说,爹爹昨日只想与您、元嘉和我一同守岁,这是爹爹对我们的关爱,我叫了四哥五哥来,就是把关爱分了出去。”
林木兰收起笑容,正色道:“延平,你要记着,于祥只是个小黄门,是下人,他奉命侍候你,也有劝谏你的职责,可这等话却轮不到他来讲。再一个,他见识胸襟都有限,你是皇子,若听了他的话,真的把这些放在心中,与兄弟们斤斤计较于父皇陛下的宠爱,那你成什么了?”
延平听了这话,立刻起身,站到旁边,神情恭敬的听母亲教诲。
“你爹爹是圣明天子,能洞察世事,也有自己的喜好。只要你们好好读书上进,正道直行,那你爹爹就会十分喜欢。可你若是听了于祥的话,整日想着动些小心思,怎么独占你爹爹的宠爱,那便是走了弯路,不止你爹爹知道了不喜,娘亲也会十分失望。你是堂堂男儿,无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都要想着堂堂正正,这才是做人的本份,知道了吗?”
延平也严肃了小脸,乖乖点头:“孩儿记住了,谢娘亲教诲。”
林木兰这才又露出笑容,伸手拉过儿子,轻轻揽住他,缓声说道:“所以你昨夜并没有做错。以后与兄弟们往来也要如此,全凭本心,不可计较太多,记住了吗?”
等延平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真正露出轻松的笑容之后,林木兰才又道:“于祥逾矩多嘴,娘亲已经让人罚了他了,以后不许他再随你出门,你要是看着他还好,就想法管教好他,要是不想要他了,娘亲再另给你选新人,可好?”
因林木兰在长阳宫一向温和,下面人做错事也并不多管,多是由马槐和秋纹处置,所以延平听闻母亲罚过于祥了,还有点惊吓,不过于祥毕竟跟他多年,他还舍不得就这样赶走于祥,便低声应道:“孩儿知道了,一定好好管教他。”
林木兰点头笑道:“那好,有什么不懂的,问马槐或邱拱。去找你妹妹玩吧。”
等延平放松心情,跑出去和元嘉玩,林木兰也放松自己,斜倚在榻上,轻轻叹气:“一转眼,延平都七岁了。”
蔷薇从旁送上一杯蜂蜜水,微笑道:“七哥很明白事理,又重情义,娘子放心好了。”
林木兰却摇摇头:“以前是我忽略了,他再懂事也还小呢,这个年纪正是需要人好好教导的时候,你交代邱拱,一定好好留意七哥身边的人,万不能叫下人教坏了他。”
☆、第136章 懂事
林木兰最知道宋祯的脾气。兴许是因为宋祯是先帝和太后唯一养大的儿子,他既没体会过兄弟情义,自然也没经历过兄弟相争。他又是嫡子,出身正,顺理成章的封太子继任帝位,便一直认为只有堂堂正正才是为君之道,一向不喜各种鬼蜮伎俩,也看不起那些心机深重、诡计筹谋之辈。
他自己是这样,便也习惯这样要求别人。当初选立继后之时,就是因为高欣邀买人心、结交党羽,才让宋祯不喜,认为她小家子气,不堪为后,最终选中了刘婷。而刘婷之后暗施诡计,杀人栽赃,更是触碰了他的底限,让他彻底厌弃。
连皇后都是如此,可见他对儿子必然也是同样的要求,所以林木兰不管是为了儿子本身好,还是为了他在宋祯心中的地位,都必须将儿子教导成一个光明磊落、是非分明的人。
好在现在并不晚,延平本性又好,只要自己多留心,适时加以引导,不怕他长歪了。
延平那边放下心事,每日要么是和妹妹在长阳宫玩,要么是去永宁宫,与延寿一起邀了延福来,大家在延寿所居配殿内玩投壶,很是过了几天愉快时光。
直到过了初七,于祥重新回来服侍,他看见于祥还有些腿脚不利索,忍住了话到嘴边的询问,只说:“你从小跟着我,娘亲看你一向尽心尽力,这才依旧让你回来。只是以后出门就不用你跟着了,你自己也要好好反省,再不可以这样了。”
于祥心里虽然怨恨嬷嬷们和邱拱向娘子告状,也觉着自己实在是一片忠心,却到底不敢违逆主子意思,当下老老实实应道:“是,小的知罪,多谢七哥保全。”
之后延平果然不再带他出门,只让邱拱和吉安跟着。吉安本是与于祥一起分到延平身边的,只是比于祥小一岁,也没于祥会哄人,便事事落后于祥一步。
如今眼见于祥自己犯错,他终于有了出头机会,便使出浑身解数来哄延平高兴,希望能从此压过于祥,叫他再不能欺压自己。
延平发现吉安也挺机灵,办事合自己心意,渐渐就习惯了他跟在身后,便不觉得非于祥不可。于祥见到吉安代替自己上位,心中暗恨,也竭尽所能在延平面前表现,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林木兰听说此事并不多管,只叫邱拱看着,别叫这两人闹得过分,伤到了延平的颜面,别的就没有约束。人都有上进之心,只要不触犯宫规、作奸犯科,倒也不必太过在意。而且正好也能借此考察看看,这两人是不是真的得用。
过完了年,一转眼就冬去春来。本来宋祯打算在今春选个吉日让二哥宋慎娶妻,但因刘婷崩逝,婚期必然要改,至少得两年之后才能行了。
同时宝和公主下嫁之事一并推迟,宋祯交代礼部先暗中留意年龄合适的世家子弟,等孩子出孝之时再定。
没有这两件大事要办,连林木兰都清闲下来,一心只关注两个孩子。
延平自从元日与母亲谈过之后,身上的懵懂之气就去了不少,他又一向聪慧,自从开始有意留心起,就发觉了许多以往不曾注意的事实。
比如宫中各处服侍人等,不管是资善堂内伺候茶水的,还是后苑中修剪花木的,抑或是校场中牵马拾箭的,无不对延平更恭敬顺服,甚至连着意奉承他的人,都比四哥和五哥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