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昕眨眨眼睛,道:“阿昕要抱抱妹妹。”
“那阿昕抱了妹妹后可就不能哭了啊。”乔小余哄道。
“嗯嗯!”燕昕用力点点头。
而后冰刃十分不情愿地将怀里的小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到燕昕那胖胖的双手上,为防小家伙把小小家伙给摔了,乔小余用双手在下边接着。
小郁润见着燕昕能抱了妹妹,便用力扯着冰刃的裤子,将小嘴撅得高高的,一脸的不服气不满意。
冰刃也不服气,是以他瞪着小郁润道:“别扯了,爹的裤子都要给你扯掉了!”
小郁润将嘴撅得更高了,十分幽怨地瞪着小燕昕与小燕晞这两个陌生的外来客。
小燕晞看着襁褓里正睁着眼瞧着他们的小小家伙,不由伸出肥肥短短的小手在小小家伙脸上轻轻摸了一摸,摸得小小家伙咯咯咯地笑,小小家伙一笑,燕晞便也开心地笑了,两眼亮晶晶地问乔小余道:“伯娘,妹妹有没有名字呀?”
“有啊。”乔小余笑得两眼弯弯,“妹妹叫弯弯,好不好听?”
“嗯嗯!好听!”
冰刃得意地昂了昂头,“老子取的名,肯定好听。”
乔小余轻轻笑出了声。
冰刃立刻瞪了乔小余一眼。
待得哄了四个小家伙都睡下后,乔小余这才空闲下来,看着冰刃,担忧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公子走得这么急,连两个小家伙都顾不得了。”
“大事。”冰刃看着与司季夏几乎一模一样的燕昕和燕晞,轻叹一口气,“或许也是好事。”
应是好事的吧。
一味逃避并不是办法。
日子还很长很长。
郁宅所在的巷子巷口,站着两名年轻男子,似在那儿等人,又似只是稍稍停留在那儿稍微歇歇脚而已。
两人均身着一身黑色长袍,其中一人稍矮些,身材纤瘦些,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只见他的衣袍领子很高,高得足以将他的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眉毛弯细,倒不大像是男子,反更像是一名女子。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五官线条冷硬的三十二三岁的男子,面上神情如他的五官一般冷硬,仿佛一尊石像。
司季夏匆忙从巷子里大步而出时,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司季夏身上,一直跟随着他移动,直至看不见,他们都还未将视线收回。
似乎他们在等的人,就是他。
可司季夏已经走远,却不见他们谁人朝司季夏所去的方向走动一步。
“来已来了,却为何不见?”说话的是如石像一般的冰冷男子,他的声音如他的人给人的感觉一般,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见到他好已然足够,又何必再见?”纤瘦男子微微一笑,出口的声音很是低沉沙哑,只见他深深望了一眼司季夏身影消失的方向,便转了身,迈步离开了巷口,“走吧师兄,王上那儿还等着你我。”
秋风很大,大得都吹散了纤瘦男子话里的愁思。
*
司季夏从来不觉得从水月县到他那山间的篱笆小院的路有多远,也从不觉得这条路有多难走,可现下,他觉得这条路很长很长,长得就好像没有尽头,长得好像他如何走也走不到头似的。
明明不算难走的路,在这条路上走了不知多少回的他,这回他却已跌倒了三次。
他走得很急,急得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跑着的一样,终于,他跑了起来,愈跑愈快,在秋风卷飞着枯叶的山间小道上近乎狂奔。
风卷着他空荡荡的右边袖管不断翻飞晃动。
他想回家,回到他与阿暖的家。
他想见她。
就像与她许久许久不曾相见似的,他异常地想要见到她。
这是一种思念,他从未有过的强烈思念。
他也不知他为何会忽然有此极其强烈的思念。
他只知,他很想见到他的阿暖。
很想,很想。
天色愈来愈暗。
司季夏跑得愈来愈急。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他还没有回到篱笆小院。
明明天色就已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司季夏的脚步却不曾停下,更未有拾起枯枝来点起火把稍微照明。
只因为,这条回家的路他早已熟记在心,就算目不能视物,他一样能找到他的家,一样能回到他的家。
司季夏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跑了多久又跌倒了多少次,他终于……瞧见了前方远处有火光。
那是篱笆小院的方向。
火光是从他们的家里亮出来的。
证明家里有人。
远远地瞧见了火光,司季夏本是狂奔的脚步忽然就慢了下来,很慢很慢,慢得就像他不敢靠近他们的家似的。
可他的脚步就算再慢,他还是朝家的方向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