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偷跑出来的?”
“不算是,尹清知道我出宫,文帝不知道。”
“哦,她故意放你出来的,你出来干什么?”沈鹤刚一紧张肚子就饿了,“小二,来两个小菜!”
亓官誉小声嘀咕,“你说我出来干什么的?”
“嗯?”沈鹤胃口来了,闻着菜香就醉了。
沈鹤刚要坐下,亓官誉看见沈鹤腰间的鲤鱼状铃铛,觉得有趣,多看了几眼。
沈鹤莞尔一笑,“这是盛妹妹在凤凰村时送我的,她说吉利。”
他也很喜欢。
亓官誉顿时失了兴趣,移开视线看外边,“鲤鱼吉利,你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吉利了还挂这个?”
“啧,那不一样。”他瞅了眼亓官誉身边的衣物,恍然想明白了什么,“刚才街上那几个面瘫是跟你出来的侍卫,你为了甩掉他们随身带多了一套衣服……那你穿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干什么?害得我被他们误认,差点反手一个过肩摔。”
亓官誉心虚,低头吃饭,“巧合。”
“问你个事,成怀盛家和徐家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比我早七八年出生吗?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亓官誉笑道。
“我……”沈鹤悄咪咪地说,“我比你早三百年出生!”
亓官誉笑容淡了淡,沈鹤不说他都差点忘记了,他俩种族不同。
沈鹤继续道:“我忙着修炼哪有心思管那时候的徐家盛家怎么样?”
亓官誉小声道:“老妖怪。”
沈鹤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小心老妖怪吃了你。”
亓官誉面无表情地踢了回去,正中沈鹤脚腕。
沈鹤捂脚,“踢你一脚你就生气,怎么这么小气?”
亓官誉瞅见尹清派来的那些侍卫找到了楼下,便重新带上帷帽,“我得走了。”
“记得帮我查盛家和徐家那事。”
“好。”
过了一会儿沈鹤看见亓官誉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衣服跟那几个侍卫撞上,聊了几句后亓官誉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走了。
沈鹤感叹,啧啧,出来吃个饭都要躲着侍卫,亓官誉这皇子做的真憋屈。
他回到徐宅,见到徐承尧和一名年轻的蓝衣少女刚巧出来,忽然头疼。
其实他到现在都还存着给盛妹妹令寻良人的念头。
徐承尧隔三差五就和各种貌美女子纠缠不清,然后变成旁人口中一人一句的八卦闲谈,这样真的好吗?
想起在凤凰村盛妹妹生病时徐承尧一直挂心照顾,后面两人在山上遇事徐承尧也一直在盛妹妹身边,单这一份心思,就算他看徐承尧百种不顺眼,也生了感激。
也罢也罢,和徐承尧结缘的又不是他。
盛妹妹自有盛妹妹的道理。
那名少女,他见过。
身形步履灵动,细眉桃花眼樱唇,自成空灵风韵,神态细瞧能瞧出几分与盛盈不同的高傲,却又有几分相似的妩媚。
沈鹤初见她时觉得她眼睛清澈亮泽,如今一看却是多了几分执拗。
汐汐行礼道:“汐汐静候二公子佳音。”
都说这汐汐姑娘是青楼女子,但为何举止之间都是涵养?
沈鹤无视他们想从另外一条道去找盛妹妹。
盛妹妹院子里今天有些热闹,因为除了平日里伺候的下人,林雪也带着人来了。
都是姑娘,手脚麻利心思也细,在院子里摆上长桌,端上各色的小菜和果子糕点,聊得正欢。
落霜和盛妹妹学过些舞步和声技,便在屋檐底下,高台上高歌起舞,一旁竹湘以琴和之,一人抬眼一人低看便双双知步调曲音进退,心领神会,倒也自成默契。
过几日徐家老夫人过寿,林雪和徐承瑄便早几日从徐府过来宅里住着,帮忙筹备寿宴之事。
林雪今日一身素雅的白衣,抱着白猫,虽身边的姑娘们皆眉飞眼笑,但她只如常端庄的坐着,细看嘴角才可看见淡淡的笑容,目光注视着落霜和竹湘,见那二人偶尔的眼神交汇和各自的韵味,微微恍神。
沈鹤上下打量林雪,没看出什么妖力的痕迹。
诗会时候兔儿仙说林雪服用过疗药果。
疗药果是兔儿仙的东西。
若普通凡人服用了妖炼化的东西,身上会有妖力的痕迹。
许是他道行太浅又或者……林雪服用疗药果的时间太久,那东西已经和她融为一体了。
越是爱越会忘记。
那林雪忘记了什么?
如今她是徐家大夫人,与徐承瑄的感情也不像出了问题。
沈鹤正想着,林雪便敏锐地看向了他,他立马扭开头当做没看见。
林雪冷眉微动,想起身去找沈鹤,但被盛徽兮拉住了,盛徽兮小饮几杯,有些醉了,浅笑娉婷,“听宅里丫头说雪夫人舞艺冠压成景舞娘,今日可有缘一督夫人惊鸿舞姿?”
林雪对盛徽兮抱有几分好感,当下没有拒绝,也确实因落霜之舞生了几分轻舞之念。
“盛小姐今日是看不到的了。”姑娘们低低笑道。
“为何?”姑娘百态皆是别样风情,嬉笑之间令醉人心神,盛徽兮面露迷茫,不懂她们因何又羞又笑又是羡慕。
“雪夫人有喜呀。”
林雪淡笑,“无碍。”
落霜让了地,林雪从容上台,长发乌黑秀静,白衣翩翩出尘,俨然一身洁然素净。
竹湘心间微动,指尖跃动之间,奏出凡人圣洁仙境之景象。
林雪身轻如飞燕,抬手拈花动静皆是淡然姿态,眼眸冰霜却化开如入世不染尘埃的莲花,几分冷傲几分怜悯又似有几分温柔。
她的眼中没有他人,长袖遮面,再给你半面倾颜,望进眼底,只有你看不懂的意境和空灵。
仿佛你只是最简单不过的看客,偶尔的一眼却能轻易落入你的心间,你甚至来不及防备,因为她来的无声无息,也走的不留痕迹。
沈鹤怔然。
确实不负盛名。
与盛妹妹各分秋色,不差上下。
其美出世且心境极致。
“嫂嫂之舞无论是看多少回都觉惊艳,仿若再活几世也不得其境界。”徐承尧不知何时出现在沈鹤周围,感叹道。
不过……
沈鹤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眯眼。
她没怀孕。
盛徽兮撑着一边的脑袋睡在了桌前。
旁人看林雪看得入迷没发现她醉了。
徐承尧瞧见她差些要倒去,连忙过去伸手托住她的半边脸颊,又怕她醒过来,一点点的将她横打抱起,让旁人不必言语,他稳稳地将盛徽兮带回了房间。
台上林雪未知台下之事,一舞醉人亦自醉,待舞终了才只盛徽兮被二公子抱回屋子里睡觉了。
“看来夫人今日兴致不错。”徐承瑄这几年经常外出,很少见林雪跳舞。
“怎么来了?”林雪浅笑。
徐承瑄伸手扶林雪下台阶,很是小心,“母亲做事稳重,我在前院无事便来看看你。”
姑娘们玩得差不多就散了,徐承瑄不见弟弟身影,问,“父亲刚和沈叔离宅,我没见承尧送行,猜着是躲到这里了,怎么不见他?”
“和盛小姐在屋里。”
徐承瑄无奈,“真是不成样,还未娶回家……我去试探过母亲的意思,她不大同意 。”
提起徐夫人林雪也不大高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当初也不同意你娶我的。”
徐承瑄一愣,随后笑了,“是啊。”他探了探林雪的额间温度,察觉有些凉便道,“回屋吧。”
林雪看向沈鹤,顿了顿,“我与沈公子有话要说,你先回吧。”
徐承瑄没多犹豫,温和应道:“好。”
林雪待徐承瑄走后,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温柔。
沈鹤问,“你很喜欢他?”
林雪一怔,“公子这话奇怪,我若不喜欢,嫁给他做什么?”
“也是。”沈鹤怀疑那疗药果是坏了的,林雪这哪哪都正常啊。
“你和上次在诗会冒充花小姐招亲的青衣姑娘认识?”
“为何如此说?”
“阿瑄在怀院见过那个姑娘。”
“哦,确实认识,怎么了?有话要传?”他
“不是。”林雪稍有犹豫,似在斟酌该不该说。
她怀里的白猫认出了沈鹤,走在沈鹤身边去扯他的裤脚,“喵——”
沈鹤蹲下,看进毛色如雪一般干净的红色眼瞳里,伸手去挠它,“哎呦,怎么胖了怎么多?”
林雪头一次见小雪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没防备,听沈鹤的口吻好像认识小雪。
沈鹤看出林雪疑惑,抱起猫笑道:“这世上可不止白姑娘一人会易容。”
“你……”林雪诧异,“你男扮女装招亲?”
“此地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聊。”沈鹤想着也许可以问她关于盛家徐家的事。
徐承尧背后似藏了些心思,他要查,但在这之前他得先确认盛妹妹过去身份,且和徐家有何关系。
直觉告诉他,问徐承尧此事不安全。
在这徐家,林雪与他有些缘分,且看她心性,不似阴险狡诈之人。
“你有事想问?”林雪被沈鹤带到酒楼。
沈鹤让人上坛酒,来几个小菜,“想与白姑娘做个交易。”
“交易?为何寻我?”
“我虽不知姑娘为何易容出现在诗会,还知道有人要对我出手,但姑娘会出声提醒我,单这一点,我信姑娘。”
“……”林雪道:“什么交易?”
“你知道盛家吗?”
林雪顿住。
“我想知道徐家和盛家过往。”这事在徐家是个禁忌。
林雪眼眸微闪,“你是为盛小姐问的?”
“对。”沈鹤大方承认,“我总感觉徐承尧有重要之事对盛妹妹有所隐瞒,我不放心。”
林雪淡笑,“这是家事,无需交易,承尧若说要娶盛小姐,那必然是真心相待。”她倒酒入口,点头道:“好酒。”
“你若是在旁人面前喝酒,这肚子里有没有孩子可就瞒不住了。”
林雪莞尔一笑,“阿瑄说沈公子和承尧一样是孩子心性,注意不到这些,回去以后我要好好说他,每次他猜人都准,这一次……他猜错了。”
“你们故意的?”
“花音想嫁给阿瑄,这次甚至说到宫里去了,陛下也有几分意思想随了花音的愿,父亲母亲亦同意,我们无法子,阿瑄又怕父亲,便皆此法子拖着等父亲和沈叔外出游玩,之后再慢慢劝母亲。”
沈鹤嘀咕,“我怎么感觉徐夫人更凶一点?”
“父亲常与沈叔四处游玩,与阿瑄承尧不亲近。”林雪未细谈徐家琐事,毕竟她也有事要与沈鹤说,“关于承尧,有一事需你告知盛小姐……承尧与盛家长女曾有婚约。”
沈鹤呆住,“盛家女姓盛名徽兮?”
“对,姓盛名徽兮字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