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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
  挂断电话后,闻歌回家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她裹紧了围巾,甩了甩刚出炉的短发,抿唇笑着往家走去。
  吃过饭,因为今天的天气也不好,加之昨晚已经把要紧的事情都做好了,便没跟着去店里,留在家把房间收拾了一下。
  就这么寻常的一天,坏消息却来得悄无声息,又让人措手不及。
  杨乔在微信上转载了一条新闻发到了闻歌的手机上,闻歌正在整理书架,书架上被她抽出来的书还摇摇欲坠时,在看见新闻来源a市时,心底那股不安渐渐扩大。等点开一看,新闻的标题上盛远酒店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今天凌晨三点的时候,五楼的一间客房频繁地往前台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每个电话通常都是等前台的工作人员接起后便迅速挂断,尔后继续拨打。
  等值班的大堂经理上去询问情况时,久久等不到回答,这才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等开门进去查看时,客人晕厥在地,送医后不治身亡。
  现在有关的涉案人员都被带走调查,温少远这次赶回去……也是配合调查的。
  这种事故对于一个酒店的影响有多大,不言而喻。闻歌几乎是有些心慌地点开通讯录,拨给温少远时,手都是颤抖着的。
  那原本就没放稳的厚字典落下来,正好砸在了闻歌的手背上。她痛得一哆嗦,那混乱的思绪顿时清醒了一些,转身收拾东西,准备去a市看看情况。
  接电话的是何兴,那声音一板一眼,严肃得似乎喉咙都在发紧:“温总现在正在配合调查,餐饮部确认食物是安全的,所以不会有事的,闻小姐请放心。”
  闻歌心下一咯噔,反而放心不了,匆匆忙忙之间,只想起来问一句:“能不能找个司机……接我回去?”
  何兴一犹豫,想起刚才温少远坐在椅子上,捏着手机眉头深锁的样子,点点头,答应了。
  大雪封城,n市出行的班车已经少得可怜,去a市的一天只有一班,还是早上出发的。要想今天就赶到a市,只有人来接才行。
  闻歌在家等了三个小时,但万万没想到,来接她的人竟然是温景梵。
  徐丽青撑着伞送她下楼,自从下午知道她要赶回a市,她就念叨了一下午,这会天色一黑,更是不放心了。又是给她塞了吃的,又是叮嘱温景梵路上小心,直直念叨了好几分钟,最后见闻歌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自己交握着放在身前的手,这才安静下来,转身上楼。
  目送着徐丽青上楼,温景梵这才偏头看了眼闻歌,想了想,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别想太多,没什么事。”
  闻歌摇摇头,她从知道这件事开始除了知会徐丽青她要回a市外便再没开口说话,这一张嘴,声音沙哑得有些艰涩:“他会没事,只是盛远凶多吉少。”
  就算没事,这样铺天盖地的报道也会把盛远陷入风口浪尖,对酒店的负面影响,几乎是完全可以预见的。
  而盛远酒店对温少远的意义有多重要,别人不知道,她却明白得一清二楚。
  “听阿姨说你晚饭都没怎么吃东西,先吃点垫垫肚子吧。”话落,他微微一顿,那双深邃清透的眼睛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是我来接你,别人,大概他都不会放心。”
  闻歌的目光闪了闪,微收紧了下颌,点点头:“知道了。”
  徐丽青今天包得饺子,还顺便蒸了奶黄包。拿下来时还是烫得,闻歌一口口吃着,就算没有太大的食欲,也尽量咽进去。
  等吃了几个奶黄包和饺子,闻歌这才想起来问:“安然呢?”
  “在家。”提起随安然,他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就连唇角都带了几分笑意:“现在应该睡下了。”
  闻歌点点头,也弯了弯唇角。
  高速公路上的积雪被清扫至道路的两旁,堆积起一个个小山包,车灯能照到的所有地方都是被白雪厚厚的覆盖着。
  今年的冬天,雪灾来得格外来势汹汹。
  途中温景梵接了老爷子的一个电话,挂断后,就在前方不远的服务站停下来休息。熄了火,他这才告诉闻歌:“他刚回温家了,已经睡下了。”
  这个结果对于闻歌而言,是在意料之中,所以她也没有觉得特别惊喜。她担心的,是他高烧未退。酒店出事又是在凌晨的三点,估计他最晚得到消息也是四点,高烧,一夜未睡,身体状况可想而知。
  夜晚已经深了。
  温景梵在服务站休息了十多分钟,这才继续上路。两个小时后,终于进入a市的市区,往温家驶去。
  知道他已经休息,加上这个时间点实在有些尴尬,闻歌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温景梵静默了一会,从储物盒里摸出手机给温少远发了个信息,便放低了座椅,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六个多小时的车程,他有些累了。
  闻歌挠了挠头,有些苦恼:“景梵叔你就回去睡吧,我等会挪到后座将就一晚。”
  温少远眼也没抬,慵懒着嗓音道:“等你睡着后我再走。”
  这明显的敷衍,却透着关心,让闻歌连拒绝都不知道要从何开始。
  车窗外,是大雪纷飞,那雪花就像是永远都不会疲倦一般,纷纷扬扬得下个不停。不远处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已经积满了白雪的红色轿车,看上去格外厚实笨重。
  看着看着,她也有些累了,靠着座椅,慢慢闭上了眼睛。
  温暖的车厢内,她的呼吸平稳又清浅,像小猫的爪子,柔软又纤细。
  温景梵睁开眼,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刚准备就在这里陪她一晚,一转头就看见客厅里灯光亮了起来。
  那一盏,温暖的,橘黄色的小灯。
  没多久,屋前便出现了一个人,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身上身上披着一件长外套几步走了过来。
  那清俊的脸在这寂静又深沉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冷峻,那双眼即使隔着车窗似乎也能触及,清冷,又带了几分不悦。
  温景梵无奈地笑了笑,捏了捏眉心,轻声嘀咕:“把人带来了还不高兴……”
  话落,副驾那侧的车门就被打开,温少远目光清冷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落在已经睡着了的闻歌身上,微微皱了下眉:“她睡着了也不知道给她盖件衣服?”
  “我要是盖了,现在应该是你把那衣服直接甩我身上了吧。”温景梵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了敲,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温少远睨了他一眼,唇线抿成一条线,直接脱了自己的长外套盖在闻歌的身上,裹住她后,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就要往屋里去。
  刚转身,似乎是想起什么,软了语气:“你也赶紧进来吧。”
  话落,再没有迟疑,抱着人便走了进去。
  温景梵静静地看着这个背影良久,眸色渐渐幽深。
  他折腾得晚,辛姨等了他大半夜,刚睡下,睡得很浅。听见开门的动静时,早早地就醒来了,裹了厚厚的睡衣出来一看,正好看见温少远抱着闻歌走了进来,正要上楼。
  被辛姨撞见,温少远没有半分的不自在,只压低了声音说道:“辛姨,你早晨起来时,叫我一声,我带她回公寓。”
  辛姨知道闻歌现在和老爷子那是打死不往来的态度,点了点头。见他穿得好,眉头一皱,轻斥了几句,又怕把闻歌吵醒了,没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他“别不把身体不当一回事,上次生病刚好才多久啊”,见温少远点头示意听进去了,便没再多说什么,掩着唇,边打哈欠边回了屋。
  到二楼,经过闻歌以前住的房间时,温少远脚步都没停,直接抱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起身的被窝还带着暖意,他生怕吵醒了她,就连放下时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抽走了他的外套,又帮她脱了鞋,正要去卫生间把毛巾打湿了给她擦擦脸,一转头,便对上了她清澈莹润的双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那双眼似漾着水光,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就在温少远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朝他做了一个“抱抱”的动作。
  只亮着一盏台灯的房间里,视线所及之处还有些昏暗,可她这明显撒娇的样子却让温少远的心顿时柔软成一片。半跪在床沿,伸出手,俯低身子抱了抱她:“醒了?不再睡会?”
  闻歌摇摇头,那原本裹在围巾里的头发甩出来,温少远托在她后脑支撑她重量的手顿时一僵,凝神看去时,才发现她剪了短发。
  “怎么……”
  “我好担心你。”闻歌打断他的话,那双手抱着他,抱得格外的紧。那温软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处,温热中,扫得他皮肤还有些发痒。
  “没事。”他偏头,在她的唇角吻了吻,微凉的嘴唇贴上来,闻歌闭了闭眼,岔开话题:“刚才想去哪?”
  “去打湿毛巾给你擦脸。”她挽得那么紧,温少远到底还是没有松开她,就势在她身旁躺了下来,把她抱进怀里:“不是什么大事,本来打算明天再告诉你……”
  他顿了顿,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抱着她一提,把人抱着躺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低了视线和她平视,那悠远宁静的双眸里,漾起点点笑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那温柔的语气沉在夜色里,柔软了一室。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闻歌就着那并不甚明亮的灯光看着他,短短几天,他似乎瘦了一些,那轮廓微微加深,原本就立体的五官各种的凸显。只那双眼依旧清亮,专注地看着她时,眼底似有水波流动,光华千转。
  她看得着迷,望着他的眼神微微一深,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温热的指尖顺着他的额头缓缓地落下去,沿着他坚挺的鼻梁一路往下,落在他的唇上。见他瞬间深幽的眼神,抿了抿唇,轻轻地靠进他的怀里。
  她的额头就抵在他的颈窝处,那柔软又细短的头发洒下来,发端轻轻地从他的下巴处扫过,微微的麻痒。
  “小叔。”她的声音倦懒里还带了几分刚睡醒的迷糊,软软糯糯的:“盛远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么多年的根基,盛远一定会像他一样,坚硬又牢不可摧。
  温少远的心从刚才起就是软的,左手覆在她的脑后,轻轻地揉了揉,那低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欢愉的笑意:“我不担心。”
  闻歌眨了下眼,“嗯”了一声,那倦意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她困得眼睛都渐渐眯起,那昏黄色的台灯灯光在她的眼里渐渐抿成了一条光芒璀璨的细线。
  她揪着温少远单薄的睡衣,手背蹭了蹭他的胸口:“小叔,你上次说得话还算不算数?”
  知道她已经困了,温少远没顺着她的话问下去,只是抬手轻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困了就睡,明天早点叫醒你,跟我回公寓住。”
  她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不用想都知道这种时候她赶回a市是为了什么。一句“我担心你”足以让他的心彻底融化。
  “那些话还算不算数?”她微点了下头,那削瘦的下巴擦过他的锁骨,她迷蒙着双眼看着他,固执地想问出答案。
  温少远心思一动,莫名地心跳加剧,看着她固执的眼神,那眼底泛起的光芒熟悉又耀眼,让他顿时想起——那年过年,徐丽青带她去海边度假,她拉着自己的衣领逼上来亲他时的目光。
  几分野/性的掠夺,几分不羁的挑衅。
  那一次,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他的占有欲,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盛气凌人地迈进他的世界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仰起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原本落在她发上的手移下来,落在她的后颈上,不轻不重地轻轻捏着:“算数,承诺你的,你想要的,都算数。”
  他瞬间温柔下来的声音,柔和得像是小夜曲,轻快中带着几分温柔,像晴天时的夜色,带着醉人的和风。
  那力度适中的按捏让她舒适地眯了眯眼,几小时的车程,她又累又困。他的手,带着热度适中的温暖一下下的揉捏,让她的困意瞬间冲袭而来,脑袋越发的昏沉起来。
  “那在一起试试吧?”她嘀咕了一声,闭上眼。那暖黄色的光线被遮挡在眼帘之外,闻歌打了个哈欠,手却准确无误地在他的胸口上捏了一把:“只是试试……”
  那微微的痛感让原本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温少远顿时清醒,他下意识地握住她拧住自己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里,低头去看时,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清浅有声。
  瞬间涌上来的所有激烈的情绪,在看到她安静的睡颜时,都骤然平静了下来。除了心跳有一瞬间的骤停,血脉有一瞬间的喷张,呼吸有一瞬间的加深外,他所有的反应都控制在镇定的范围里。
  等了这么多年,也渴望了这么多年。可真的由她说出口时,才发现,并没有他很多次想象中的那样,会欣喜若狂。
  到底,也不是毛头小子的年纪。只一瞬的激流涌动,便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