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选自唐贾岛《寻隐者不遇》
几次疾呼没有回音之后,王双宝循着声音四处寻找,却没有找到这个疑似雷震生的人。这里还是青华山范围,雷震生避而不见的原因可能是另有任务在身。
思前想后,王双宝还是决定先回南五台下的溪谷,毕竟离间狼族的目的已经达到。
对于狼族来说,狼神芬里尔是他们永远的痛。在失去狼神庇佑的最初,血族完全压制了狼族。后来,胡多克的月光戒指由蓝变紫,并由此获得了更多的能力,这才在与血族的争斗中稍占上风。从此,那枚戒指也就成了狼族皇权的象征,尽管之后它的神力不在。
王双宝走在深秋美轮美奂的终南山之中,开始思考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求发现更多的不合理之处。而解决这些不合理之处,就会是最终的答案。
2000年前狼神芬里尔和邪神该隐来到华夏时,不知是什么原因,竟惹怒了一个志在长生的古道人阴长生。冲突之后导致一个被擒一个孤身逃走,两百年不敢再来中原。
两百年后,当阴长生早已羽化飞升之后,邪神该隐带着十三圣器来到华夏,正逢乱世。他本想一雪前耻,没想到又遇到了太平道张角兄弟,这三人以民族大义为重,放弃了起义的大好形式,转而与该隐为敌,并最终将其击败。
该隐的左手素有深不可测的邪力,被单独切下,埋在中州城北的白家山村,布下天罡北斗大阵,并由白家族人世代看守。尸身则被带到了银钟山,置于火山洞底,以奇绝的内外八阵图镇压。
邪神该隐被张角兄弟击溃之后,因为找不到阴沉木箱,十三件邪器的处理大费周章。在太平道继任者张宝或是梁昱的指引下,其中的九件被压在青山镇的一镇八村之中,其余四件被压在中州。
邪神的魂魄孤身逃回西方,也是重伤的状态。他不敢回到血族,怕被狼族的人有针对性的击杀。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原则,他选择了藏身在狼族头领胡多克戒指上的月光石之中。
有一点是该隐没算到的,就是月光石能进却不能出。戒指上的咒语挡住了它,让它在里面又呆了一千七百多年。后来,他在原继承人理察德失宠之时,与之勾结,并在理察德的帮助之下,它从“月神之戒”中逃出并潜入了安德烈斯的月光戒指之中。
在该隐魂魄的影响下,狼人贵族、第二顺位继承人安德烈斯糊里糊涂的就踏上了逃亡之路。该隐的本意应该是让安德烈斯带着自己重返中原,伺机东山再起。没想到,这条完美的计划被血族的自己人给破坏了。在安德烈斯跳崖身亡之后,邪神该隐在情急之下,听到了马队的声音,落到了王端亭的面前。
之后的邪神该隐的魂魄控制了安德烈斯的冤魂,指引着王端亭一路奔逃,最终倒在银钟山兰沃子的村前。
问题同样存在,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他无法从月光石中逃出。直到王文林那辈家族落魄,也可能该隐也在其中起了作用,戒指与月光石分离,并卖给了搬山道人“佐生佑灵”的后代,阴阳先生谢宝山。
该隐终于离开了月光石,进入了狼王坟之中,利用坟中的历代狼王的兽灵加速恢复着自己。但是它无法逾越八阵图进到阵眼,便开始了另一个计划。
另一方面,擅长偷坟掘墓的“佐生佑灵”在隐入兰沃子之后也没闲着。这哥俩先是从雷家庄和郝戈庄盗走了血匙和腐镯,发现这两件东西不仅不能卖钱而且邪气甚重。后来他们又从狼王坟中盗出了九节杖,终于和这两件邪物中和。
遁入狼王坟的该隐在发现无法逾越八阵图后,便和“佐生佑灵”的后人谢宝山取得了联系,得到了他的大力帮助。
至于远在中州和西京的夜玲珑,那是血族在中原早就实施的计划。因为血族的人也想找到他们的邪神,正如狼皇加内特派贾斯汀来中原寻找失落的“月神之戒”一样。
通过谢宝山,邪神该隐知道了夜玲珑的存在。在他的安排下,谢宝山假死,诱使胡守一动手堵上了狼王坟的阳气入口-山神庙,并在中州正在建设中的夜玲珑中布下了十二都天门大阵。这一切,都在为该隐的复活做准备。
“不对,无为道人和梁友贵是怎么回事?”王双宝已经走到了溪谷的入口处,他自言自语道,“还有,箱子呢?箱子从何而来?”
“什么箱子?”梁小慧突然从暗处跳了出来,吓了他一大跳。
“你怎么在这儿?”王双宝嗔怪道。
“师傅不放心你,让我在这迎迎你呗。”梁小慧的话里话外透着一丝不服气。
从时间上算,梁小慧跟着袁士妙更长久,但是后入门的王双宝反而更受师傅青睐。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与梁小慧相比,王双宝更勤快,话也少,对师傅也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哦。”王双宝点点头,加速了步伐。
袁士妙对王双宝此行甚为满意,狼神芬里尔就在华夏的消息会让狼族的团结变得不堪一击。因为新任狼皇理察德本来就是用不正当的手段当上的皇帝,而一旦狼神复生,他这个皇帝的地位将急转直下。
“血族没有血皇,那他们的首领是谁?”梁小慧顺着这个思路提出了新的问题。
“血族是靠圣女来统治和管理的,”狼王安德烈斯及时的作了解答,“比如在夜玲珑,黑衣圣女辛梦露就是最高领导者;而在西方,也是一名黑衣圣女在管理,辛摩尔。她是最高等级的神圣女,权力最大。”
“辛摩尔?”王双宝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
“她极少露面,一直在暗处。”安德烈斯补充了一句。
“那像马休斯这样的血族四高手在里面是什么地位?”袁士妙也有了兴趣。
“他们只是负责战斗的武士而已。”安德烈斯一脸的不屑。
“师傅,我在青华山上听到了一副龙虎山的楹联,以为是雷震生。”王双宝换了个话题,“可不管我是喊还是找,他都没露面。”
“可能是他还有别的事吧。”袁士妙抓住了青华山三个字。
“我也这样想。”王双宝顿了顿,“在回来的路上,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理了理,倒是都能说得通。可是无为道长和梁友贵在这整件事里面好像是独立出来的,没什么关系。还有就是箱子的问题,1800年前箱子去哪了?为什么不用箱子装十三圣器?后来它又是怎么出现在谢林生家里的?”
无为而无所不为,引申为无为道长无所不为。这是王双宝的观点,他也是受“天地不仁胡守一”的启发。但是这个“无所不为”的无为道长在整件事件中存在感太弱,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袁士妙小心翼翼的推出自己的观点,“无为道长解放前是阴阳先生,他比谢宝山大了十岁,两个人很可能是认识的。甚至说,谢宝山可能就是他的学生。而梁友贵,八岁就离家出走,应该也是受了他的蛊惑。胡守一那次也是背锅的,应该是当了枪使。”
“哦?”王双宝瞬间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无所不为,善恶皆为之,应该是这个意思。”袁士妙继续分析,“十二都天门大阵是道家大阵,谢宝山却懂得布阵,有可能是无为道人教他的。梁友贵能破天罡北斗大阵,肯定也是无为道长所授。血族的人能与梁友贵达成协议,其中的联络人就是谢宝山。”
“这么说,谢宝山是浮休道人和梁友贵的大师兄?”梁小慧也有点懵。
袁士妙的分析入情入理,让人不得不信服。
“那箱子的问题呢?”王双宝用希冀的眼神望着袁士妙。
“箱子更好解释了,”袁士妙用略轻松的语气说道,“该隐与张角兄弟大战时,箱子可能不在身边。后来,应该也是‘佐生佑灵’盗墓时意外得到的。”
“血族的十三圣器一旦出手,沾了人血之后短期内是回不到箱子中的。”狼王安德烈斯做了有力的补充。
“短期是多久?”梁小慧在抠字眼。
“不好说,少则几十年,多则几百年,上千年也不是没可能。”狼王的这个回答有点狡黠的意味。
“箱子上的邪气可能也是促使谢有生和谢有灵到兰沃子定居的原因之一。”王双宝终于想通了。
一百多年前,中州大盗搬山道人“佐生佑灵”突然拉家带口地来到了兰沃子村居住,究其原因,除了邪神的召唤,恐怕也有阴沉木箱的指引,以及他们内心的贪婪-想盗挖狼王坟。
“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茅屋之外隐约传来了吟诵之声。
“啊,小道友,是你来了!”古文中爽朗的声音在谷内响起,“不知所为何来啊?”
“呵呵,古道兄!”那人大笑,继而高声道,“道贯古今包宇宙,法遵自然驭人神!我为同道中人而来!”
“好一个同道中人!”
袁士妙和王双宝抢出屋外,果不其然,正是上次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的雷震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