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伟的右手手掌的边缘肿起好大一个包,硬硬的,奇痒难当。何清正小心的靠近他,取出风油精帮他抹了抹。
这个事实说明,被堵塞了行进道路的蚰蜒不仅会从两侧和洞顶钻过去,还会从地下爬过。朱志伟被咬的原因是因为害怕,正是他的手足无措,刚好压在一只过路的蚰蜒身上,才会被反咬一口。
“啊……”朱志伟痛痒难当,几乎崩溃,“我要死了……救命……”
“死是死不了的,”袁士妙冷冷地看向他,“但是你再挣扎,小心被更多的雪毛子咬到,那就不好说了。”
朱志伟闻言不敢再挣扎,只是死死地咬牙顶住,看上去也是极为可怜。
“就没什么好办法吗?”王双宝善心发作。
“只有风油精,”何清正略带遗憾地回道,“这东西咬人很痒,毒性却不高,一会就好了。”
半小时后,当蚰蜒大军全部过去之后,朱志伟的症状也缓解了很多。
“好了,继续出发。”袁士妙不想耽搁时间。
“师傅,这个帐篷要取下来吗?”王双宝心有余悸,他担心塞住洞口的帐篷里会藏着蚰蜒。
“不用了,”袁士妙摆摆手,“边小福不是还有一套吗,你用他的。”
边小福的帐篷一直在白金龙身上背着,正好给他减负。
溶洞越走越深,洞顶逐渐高起来,已经不会碰到头。在这种密闭狭窄的空间里久了,一行人愈来愈压抑,没有人说话,只是低头前行。
总是一惊一乍的朱志伟还在忍受着麻痒,自然也不会说话。
“秦志城,”王双宝主动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闷,“刚刚那些蚰蜒为什么会集体行动,它们会去哪?”
“对于生物来说,这种大规模的集体行动无外乎两个目的,”可能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秦志城解释的十分详细,“要么是觅食,要么就是交*配。在这里显然不是交*配,应该还是觅食。”
“觅食?”梁小慧加入进来,“它们吃什么?”
“吃小昆虫,比它们小的东西。”秦志城想了想,“蜘蛛、蚂蚁、臭虫什么的。”
梁小慧头皮发麻。这是显而易见的,数量庞大的蚰蜒大军集体觅食,那食物岂不是更多更可怕?梁小慧的密集恐惧症又要犯了。
“不一定是觅食,”袁士妙摇了摇头,“可能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血族和玄妙会的人说不定已经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从师傅和母亲的表现上看,王双宝总觉得她们知道一部分内情,可他也实在想不通这种地下的信息来源自何处。除了邪神该隐,就只有谢家两位先祖“佐生佑灵”下来过。
“哦,不对,还有先祖王端亭的魂魄。”王双宝突然想到了这里,顿时感觉心里有底了。
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五点钟,应该到了晚饭时间。可是袁士妙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管遇到多适合宿营的地点,她正眼不看一眼,直接匆匆而过。
朱志伟的症状有所缓解,硬块虽然没消失,但是已纪不怎么痒了。何清正又递给他几片口服消炎药,和水吞了下去。
又过了两个小时,当大家筋疲力尽之时,总算走出了溶洞,来到一个宽敞的大空间。
“到了山腹了?”白金龙习惯性地叼起烟卷,那亮亮的烟头一明一暗的闪烁着。
“到了吧。”秦志城也不确定。
“师傅,休息休息吧。”王双宝看了看上气不接下气的父母,央求道。
“好,”袁士妙点了点头,“找个高一点干燥一点的地方,支好帐篷。吃饭,休息。”
确定好扎营地点,众人七手八脚一通忙活。等吃完东西喝完水之后,王双宝、梁小慧、秦志城等几个年轻人恢复得更快,他们主动凑在一起开着手电筒检查周围。
“双宝,你没感觉到师傅怪怪的?”走得远了些,梁小慧才敢小声询问,“她好像知道点内情。”
“知道什么内情?”王双宝不想在外人面前议论师傅,“她修道二十多年了,肯定比我们看得透彻。”
梁小慧吃了瘪,一肚子的不愿意,印像中王双宝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过。
“你们看这里!”秦志城不想介入这样的话题,他一直在仔细探索。
“什么?”梁小慧懒洋洋地靠上前去。
“蚰蜒?”王双宝的看得更认真,在手电的光圈中的确是一只大号的蚰蜒,只是已经被踩扁了,“有人从这里过去了?”
到处都是溶洞,大小形状不一,无法确定这刚刚过去的人马是血族还是玄妙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在前面,大约一两个小时的步行距离。
再往前走,又陆续发现了几只被踩死的蚰蜒,好像这些人根本不怕这种生物。直到他们看到几颗蝙蝠粪便才基本确定,这队人马就是卢安康、谢蔷薇的血族队伍。
“都是黑暗生物,谁也不怕谁。”梁小慧直起身来,“这些人走我们前面去了。不知道梁友贵那些人在哪里?”
“嘘!”秦志城突然关上手电,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梁小慧自诩是顺风耳,但这次的表现却远远不及秦志城。足足过了十分钟后,从一个溶洞里钻出一个人来,他带着头灯光线不强,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只见他蹲在地上不知在研究什么,过了一会突然站起身子,小跑着向前而去。
“那人是……”王双宝显然被惊骇到了。
“边小福。”梁小慧叹了口气,替他公布了答案。
就在那人从不远处跑过时,王双宝等人看到了他的侧脸,赫然是失踪了一天的边小福。
在王双宝看来,失踪已久又落了单的边小福已经是个死人。没想到在此时此刻又见到了他,而且他以一己之力,跑到了他们的前面。
当下三人停止了探索,回到营地和师傅报告。
“知道了。”袁士妙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我刚才在另一个方向看过了,梁友贵那些人也过去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继续赶路?”秦志城不无担心地问。
“不要,”袁士妙钻进了帐篷,“我们休息,休息好了再赶路。”
“要不要留人值班?”王双宝在师傅拉上拉链之前问道。
“不用了,睡吧。”袁士妙毫不在乎。
“你们真得见到小福了?”朱志伟待袁士妙进入帐篷后才凑上前来小声询问。
“当然是真的。”梁小慧皱着眉头,这个朱志伟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是人是鬼?”朱志伟不放心地追问。
“是人。”王双宝给了他一个很确定的眼神。
“哦,这小子真是命大。”朱志伟轻揉着被蚰蜒叮咬过的手掌喃喃自语。
除了袁士妙、王文林、何清正外,其余人并没有急着进入帐篷。他们昨天都睡得太好,以致于今天虽然很累,却迟迟没有睡意。
“那小子没死啊。”白金龙听得这个消息很是欣慰,“单枪匹马独闯龙潭,不错不错。”
白金龙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年轻时代,天不怕地不怕的青春年华。
“他为什么要离队呢?”这才是王双宝最关心的问题。
“你了解他多少?”白金龙哂笑着,又点上一支烟。
“我?”王双宝一下子愣住了。
他在黑煤窑里结识边小福,在那种地方许多人连名字都是假的,更不要说那些所谓的生活经历了。
“所以嘛,”白金龙看出了王双宝的窘迫,“就不要说边小福了,说说咱们这些人。你知道这里每一个人要下来的真正原因吗?”
“不……不知道。”王双宝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队伍中共有十个人,除了王双宝不想下来之外,其余九个人从来都没有推辞过,包括这个屡次打起退堂鼓的朱志伟。
“人心难测。”白金龙又像个哲人一般深邃。
“老白!”梁小慧最爱打抱不平,她可不管这位白叔身上有多少刺青,说话多有哲理,“你说得这么热闹,你倒是说说看,你下来的原因是什么?”
“我?哈哈哈……”白金龙大笑不已,“小丫头厉害啊,知道反问了!”
“少啰嗦,快说!”梁小慧不停地催促。
“时机不到。”白金龙又玩起了深沉。
“切,”梁小慧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人心再难测,也都是为了自己。不管是名是利是情是义,反正还是为了自己。少装高贵了。”
一向粗枝大叶的梁小慧情急之下说出了更为高深的道理,压倒了白金龙,让一旁的王双宝哭笑不得。
“我来的原因嘛,”白金龙扔下烟头,重重地碾上几脚,“第一是双宝给我打了电话,我欠了他的人情;第二是我自己想来:狼王坟与饿狼帮,想必是有些缘分的;第三是有人要我来,重振饿狼帮多亏了此人帮助,于情于理都得来。”
前两个理由王双宝已经想到了,这第三个也在意料之中。土崩瓦解的饿狼帮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重振声威,只靠白金龙和他那几套拆迁房可说不通。
“好了,”袁士妙的声音从帐篷中响起,“都回去休息了,不准聊天!我们十二点出发!”
从现在到午夜只有不到五个小时了,虽然是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但是从来没见过袁士妙会选在午夜行动。
众人各怀心事,草草散场,进帐篷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