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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被他强迫时的安安啊,是他一生中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时间;
  电子声音再一次响起来,尚旻黎关掉,继续拨打,音乐声再一次响起来。
  即使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互相爱恋又如何?爱情,从来不仅仅是占有,它还意味着牺牲。
  尚旻黎是这么想的,他曾经伤害了沐空安无数次,曾经以强迫的姿态占有他;他发誓一生一世保护爱护沐空安,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但最后,也只有他自己伤害过沐空安;
  每次一想到这些事情,尚旻黎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爱的是沐空安,一直以来想要保护的也是沐空安,但是就是这一点,他恰恰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去保护姜寒耀?
  为了姜寒耀,自己和母亲发生争吵,甚至还指责沐空安是外人,那时候自己只以为是自己深爱沐空安十几年而沐空安戏弄自己所产生的恨意,因爱生恨,后来仔细想想,自己怎么舍得?自己这一生,最期待的事情莫过于和沐空安成为一家人,怎么会当众指责“沐空安是个外人没有资格插手尚家的家事”呢?
  这不符合常理,尚旻黎心想。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已经发生了怪力乱神的事情怎么办?不管怎么办,他都不能把沐空安牵扯进来,他绝对不会让沐空安处于危险之中的!
  如果相爱相守会有生命的危险,那么尚旻黎宁愿沐空安不能他在一起,他宁愿沐空安好好的活着,时间总是最公正也是最无情的,几年后,沐空安心中早就不会有自己的影子了,说不定在国外,沐空安会找到更适合他自己的比自己好上千万倍的人,那个人会像自己一样把他娇宠在手心上,一点委屈都不让他受;自己的安安,会在另外一个国度里幸福而快乐;
  这就够了。
  尚旻黎心想,他占据了沐空安二十几年的光阴和岁月,那生命力最美好的年华都是自己和沐空安一起走过的,这就够了,人生中才短短几个二十年?
  他能占据沐空安二十年的光阴已经是如此幸运的事情了,他这一生能得到心爱之人的一句喜欢就已经感激神灵了,毕竟自己做了那么多愚蠢的事情,却还有机会去拥抱幸福,简直不能仅仅用一句幸运来概括了;
  所以,他愿意放沐空安自由。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防屁!
  尚旻黎嗤笑一声,如果那个人不知道我爱他,我可以日日夜夜告诉他我爱他,可是他要是死了,我就是有通天的本领都不能阻止他火化。
  只要一想到这个,尚旻黎就觉得痛苦,那些年辛辛苦苦追在沐空安身后,被打被骂毫无怨言甘之如饴的尚旻黎,只希望沐空安在自己身边一步不离;而现在为了沐空安的安全,他心甘情愿把沐空安送出国,并且甘之如饴地去做那个坏人;
  只要他幸福,什么都无所谓了,尚旻黎这么想着,嘴角都带出一抹笑;
  再第五次电话被挂断以后,尚旻黎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他听着第六遍的“您好,您拨打的电话……”,神色猛地一变,拿起外套就往外冲,一只手还不忘继续拨打电话;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沐空安接了电话。
  “喂,”沐空安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冷淡的声线里有着说不出的喑哑,“尚旻黎,你有什么事?”
  尚旻黎慢慢地慢慢地坐了回去,才感到一片空白的脑子里有了内容,发凉的手脚也渐渐回温,他在沐空安不耐烦的声音中轻轻开口说道:“听说你要出国了?”
  “听谁说的?”沐空安的声音更冷,甚至尚旻黎都能想象出电话对面那个人冷淡中带着不耐烦的面孔。
  那双浅红色的薄唇一定是微微下弯的,眉心可能会皱起来,自己说过好多次不要皱眉容易衰老,他就是不听,尚旻黎有些怀念地勾起了唇,开口依然是那般平淡道:“我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沐空安许久没有说话,尚旻黎也不想开口也不舍得挂断电话,此时突然觉得,能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也是好的,因为这样的机会以后也不会多了,等到沐空安出国,自己就不会再主动跟他联系了;
  直到,所有问题都解决;
  如果那么不幸,自己生命里的那一劫没能过去,他希望那时候的沐空安在异国他乡已经结交到好友,结交到新的疼宠他的恋人,忘记自己这个跟别人结婚的负心汉。
  他相信这对于沐空安不难,毕竟他是那么的招人喜欢。
  尚旻黎轻轻笑了,没敢发出声音,
  如果自己真得足够幸运能闯过那一关好好活下来的话,自己一定追到国外,死缠烂打也好,耍无赖也好,只要能追到沐空安,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尚旻黎有些怅惘地想着,半晌才轻轻笑了起来,收起了自己全部的柔情,他不希望沐空安看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只希望他的宝贝,早早地坐上国外的飞机,从此远离国内的这些危险;
  姜寒耀,还是自己来对付吧;
  爱一个人,爱得太深,遍患得患失,不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只愿意让他幸福快乐,即使这份幸福快乐不是自己给的;
  “尚旻黎,”沐空安嗤笑一声,“你的智商都被姜寒耀吃了吧?!”
  尚旻黎轻道:“空安,我和寒耀会在这个月18号订婚,下个月6号结婚;”尚旻黎顿了一下,用玩笑般的语气说道,“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可是死党,订婚礼和结婚礼不要忘了来份大礼。”
  尚旻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甚至眉宇间都带着笑容,但是他明明是拿着刀子一刀插在沐空安身上,一刀插在自己心里;将双方同得鲜血直流,还要继续超那一处伤口上撒盐;
  沐空安好半天没有说话,尚旻黎笑了笑,道:“怎么,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连个礼物都不舍得?”
  尚旻黎嬉闹着说着话,像他们小时候一样,沐空安冷哼一声,语气特别冷淡,“尚旻黎,你这么往咱们俩伤口上撒盐有意思吗?”
  “尚旻黎,你了解我,我又何尝不了解你?我们认识了二十几年,不是两年,”沐空安语调平静,只是语气散发着丝丝冷意,“你的心思我难道猜不出吗?”
  “那个所谓的‘命中带劫’,我已经知道了,”沐空安淡淡地说道,声音中带了一抹叹息,“尚旻黎,我也是个男人,不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人,更何况现在女人都不娇弱。”
  “尚旻黎,我知道你顾虑些什么,”沐空安声音很轻,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可是尚旻黎还是僵立在当场,不知道如何反应,“但是,你不是个懦夫,我也不是,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旻黎,我也想在你身边,”最后这一句话,声音小的几乎可以忽略,可是控制不住地让尚旻黎整个人都笑了起来,“不是只有你想要保护我,我也想要保护你啊,旻黎。”
  尚旻黎的手机一下子就从手里滑了下去。
  ☆、第十一章
  尚旻黎蹲下身,捡起手机,沐空安淡漠的声音还能从手机里传出来,“我曾经看过一个报道,说什么一男子在女朋友重病住院的时候不离不弃,结果在女孩即将出院的时候要跟女孩分手,女孩哭泣哀求都没有改变这个结局,直到他们上了一家栏目,男孩才说出真相,原来他也患了一种疾病,这种病死亡率极高,但是也有治愈的例子,但是男孩说不希望女孩被他连累,所以义无返顾的走了,只留下女孩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你以为这叫爱情?”沐空安声调拔高,“胡说八道!这是自私!才不是爱情!”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两个人相依相守,相互扶持一生到老!爱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它是双方的!”
  “这个男孩只管着自己,完全看不到那个女孩!他这是自私,绝不是什么狗屁爱情!”说道怒处,沐空安也不注意用字的文名性了,“你以为这是对那个女孩好吗?你这是在害她!爱情本来就是相互扶持的,女孩多么希望陪着男孩,男孩的拒绝才是对女孩最残忍的!”
  “他们是爱人,尚旻黎,”沐空安的声音平和了些,“他们应该相互承担,而不是仅仅只有一个人承担一切,这不是为对方遮风挡雨,这是对对方的蔑视和侮辱。”
  “不论男女,只要是人,都想要保护自己的另一半,”沐空安平淡地说道,“而这个男孩,却连这个机会都不愿意给女孩,这难道不是对女孩的蔑视?”
  “尚旻黎,我不是只需要你的保护,我也想要保护你,”沐空安淡淡说道,尚旻黎整个人都僵硬在当场,一瞬间,空气里连尚旻黎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尚旻黎睁开嘴好几次,都没能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情绪如同翻涌的浪花,尚旻黎感受着心中的滔天巨浪,眼角突然多了些透明的液体;
  “尚旻黎!你在听吗?!”沐空安声调拔高,“你要是走神偷号老子剁了你你信不信!”
  尚旻黎听着沐空安声厉疾色地喊,忍不住笑了出来,声音很大,沐空安哼了一声,道:“笑什么?!”
  尚旻黎嘴角还带着笑意,“我在笑我们真傻,”尚旻黎注视着远方,“两情相悦却总是破坏,明明离不开对方可还总是将对方推开,伤人伤己,可不是两个白痴吗?”
  “那是你自己!”沐空安冷哼地反驳,“你智商这么低,这么多年不都是我护着你的?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你护着我的?尚旻黎弯了弯嘴角,没敢笑出声,“是啊,你可不是用生命来保护我吗?”
  尚旻黎声音有些低,透露出暧昧的低沉,沐空安哼了一声,还挺满意的,后来听见尚旻黎低沉的笑声才反应过来,面红耳赤地怒喝:“尚旻黎!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吗?!”
  尚旻黎正儿八经地说道:“被你吃了,”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地透出暧昧的缱绻,道,“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
  沐空安沉默了一下,“你有什么好吃的?那肉质还不如猪肉,我可不虐待自己的胃。”
  尚旻黎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沐空安不耐烦地说道:“我在青心那里,你快点过来!”
  说完,沐空安啪得一声就挂了电话,尚旻黎闭上了眼,不用看他也知道,此时的沐空安绝对是面红耳赤的,说不定手脚都有些僵硬,
  尚旻黎眉毛上挑,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害羞了呢?这可不好,这么害羞怎么让我们正大光明地秀恩爱啊?
  尚旻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闭上的眼睛也睁开了,前几天还深深植根于眼眸深处的阴郁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
  前几天还有些躁动的男人,已经变得沉稳而坚韧了。
  尚旻黎苦笑地摇摇头,自己这个一直承担着保护的责任的保护者,竟然有一天需要沐空安来点醒吗?
  原来,在自己不在的这几个月里,他的安安已经长大了,长大到希望和自己承担一切,长大到已经希望保护自己了。
  ******
  尚旻黎到了寺里的时候,沐空安正和青心大师在后院喝茶,一贯骄纵跋扈的沐空安温尔有雅的微笑,礼貌的简直让尚旻黎怀疑。
  尚旻黎走了过去,青心大师淡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紧接着眼眸一凝,严肃道:“尚施主的劫难已经度过了。”
  什么?!尚旻黎脚步一顿,抬头看着沐空安,沐空安和尚旻黎对视,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大师,”沐空安沉稳道,“尚旻黎是怎么度过劫难的?”
  青心大师摇摇头,敦厚的面孔上眼睛闭紧,只是道:“天机不可泄露,但是尚施主的劫难已解却是事实,尚施主不需要对劫难多过担心。”
  怎么可能?!劫难已解那么昨天的事情怎么解释?!难不成他的劫难并不是姜寒耀带来的?
  青心大师褪下手中的佛珠,递给沐空安,淡道:“劫难已过,但是尚施主好像招惹了什么不好惹的东西,我想沐施主需要这个。”
  沐空安双手接过那串佛珠,道:“还请大师明示。”
  青心大师看了看尚旻黎,却是道:“尚施主,沐施主,你们该下山了。”
  ——!沐空安压抑下心中的焦虑,只能道:“那我们改天再来拜访大师,”
  青心大师摇头道:“你们不需要再过来了,我帮不了你们。”这件事只有你们自己能帮助你们自己,青心大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站起身,离开。
  沐空安咬牙切齿地看着远走的青心大师,怒道:“这人卖什么关子!”
  尚旻黎轻笑着握住了沐空安的手,沐空安转头看着他,眸子里还有着未消散的火气,“你笑什么笑?!”
  “我很开心,安安,”尚旻黎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我很开心,你这么关心我。”
  沐空安就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就软了,有些抱怨的说道:“你的智商果然没有了……”
  *******
  尚旻黎驱车,沐空安安稳地坐在后座,尚旻黎的习惯,从来不让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定要让他坐在后座,自从尚旻黎拿到驾照一直都是这样,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
  沐空安仰躺在后座,闭着眼打着哈欠道:“把你和姜寒耀的事情说给我听。”
  尚旻黎手一紧,道:“安安,我和他没什么……”
  “没什么人家都算计到你头上了!”沐空安冷哼道,“你可以不说,反正我也没资格知道,”
  “我这么一个没资格参加尚家家宴的‘外人’,哪里能去询问尚家二少和他未婚妻的事情呢,呵呵。”
  沐空安笑着,但是生生地让尚旻黎心里一寒,心里唾弃自己竟然在这之前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嘴上赶紧解释道:“我怎么可能有瞒着你的事情?我什么不告诉你啊?我当初认识姜寒耀也不过是在‘帝色’里,那天我喝酒喝多了,早上起来他就在我床上,全身都是痕迹,醒来了就哭,我本来是想给钱打发了的,他没要,我就把卡放在床上了……”
  “你跟他做了?”沐空安声音冷到渣了,
  “当然不可能!”尚旻黎立刻道,“我当时喝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可能有那个力气去做?”
  “那你管他干什么?!”
  尚旻黎一阵尴尬道:“我那时候满心满眼的都是你,一看到发生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要赶紧压下去,千万不要被你知道,哪里管到底是不是真的跟他做了啊,你那洁癖我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这事传到你耳朵里,我可就真的完了……”
  沐空安抿抿唇,神色有些松动,却还是道:“现在满心满眼不是我了?”
  尚旻黎感觉自己多说多错,突然不想说话了qaq
  沐空安冷哼道,“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