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妻主大义凛然地说要给自己按摩,说出出汗活活血,对身体和胎儿都好,但见萧晚坏笑地瞅着自己,那手一阵乱摸,谢初辰总觉得妻主那是在吃他豆腐!
按住萧晚不规矩乱动的手,他喘着粗气,清澈的凤眸一阵如水的潋滟:“妻主,你按、按摩好了吗……?”
见谢初辰双腮泛粉,目光游离着不敢看自己,萧晚坏坏地扬起嘴角,故意说道:“初辰啊,若是忍不住一定要告诉我,可不能为了面子憋坏了身子啊~”
“妻主!”谢初辰鼓起脸,生气地说,“你果然是在乱摸!我去洗澡了!”
见谢初辰仰着脑袋,叉着腰站了起来,萧晚低低地笑了会,高声喊道:“昭儿,把浴桶搬进房里,快伺候你家正君沐浴吧。他快热死了~”
谢初辰红晕满面,不由鼓起包子脸,气哼哼地站了起来。
然而刚站起走了几步,他眉头一蹙,忽然哀嚎地蹲下了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妻主,疼……好疼……”仿佛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刺激,他吃力地喊着萧晚,视线因腹中剧烈的疼痛而有些模糊。
“初辰!怎么了!”
五脏六腑仿佛搅在了一起,这样剧烈的疼痛令谢初辰腿软得无法支持自己的重量。若不是萧晚速度地扶住了他,他几乎一瞬间就跌坐在了地上。
“肚、肚子……疼……”下腹突然火辣辣得撕裂了起来,仿佛有什么渐渐流出,这样的感觉莫名的熟悉,令谢初辰的心一瞬间恐慌了起来。
他惊慌害怕地拉住萧晚的手,身体下意识地靠近眼前这具无限温暖的怀抱,苍白的双唇不停地轻颤着:“孩子,孩子……”
“昭儿,快去喊大夫!再去把云嫣叫来!快!”
萧晚一边紧张地吩咐着昭儿,一边将疼得一直呻一吟的谢初辰小心地从地上抱起。然而触手可及之处,竟是一片湿润的血腥之色。
蜿蜒流长的嫣红血迹,顺着谢初辰的大腿几乎流到了膝盖。满身滴落的鲜红血珠,染红了萧晚的双目,令她的呼吸骤然一窒,
双手止不住地轻颤了起来,她再度惊恐地喊道:“云嫣!!!初辰流血了!快、快救救他!”
汗水顺着谢初辰苍白的脸颊一阵一阵地滑落着,他气息虚弱,十指紧紧地扣住萧晚的衣服,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尽的噩梦中。
“妻主,孩子……求你救救他……不要——不要……”
痛苦的低吟令谢初辰在床上大幅度地翻滚着,这样的翻滚令他下-身的血迹流得更为迅猛了起来。
萧晚连忙按住他的身子,惊慌地劝道:“初辰乖,别乱动了……大夫和云嫣很快就来了……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不、不要……”在萧晚按住他的一瞬间,谢初辰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忽然呜咽地大哭了起来:“妻主……不要杀他……求求你,不要杀他……”
“初辰,我不会害孩子,我会保护他的。那是梦,那是噩梦!”
“他、他不是野种……不要……我不要喝……”
这一声声熟悉的哭喊令萧晚的手颤了颤,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而同一时刻,一股巨大的恐惧袭上了她的心,一点一点啃噬着她的理智。
在谢初辰陷入可怕的梦魔中时,正在破庙里挨饿受冻的季舒墨,感觉到自己正被一双温柔的手掌小心翼翼地牵着,而眼前白蒙蒙的看不清切。
“舒墨,让你久等了。你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正当他狐疑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他眼前一亮,映入眼帘的竟是满满一院粉色的蔷薇。
满院的粉色渲染着灿烂的天光,而眼前,萧晚紧张地递来一朵粉色的蔷薇,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温煦期待的笑容明显地洋溢在脸上。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舒墨,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会一生一世只对你好的。”
“我……愿意。”
季舒墨还未开口说话,但他的声音已经幽幽的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萧晚听闻,立刻欣喜甜蜜地笑了起来,高兴地说:“真的吗?舒墨,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满院的粉色蔷薇被阳光照耀得十分灿烂,而眼前的少女欢呼着,兴奋地将自己抱了起来,激动地转着圈。
没有抗拒,没有厌恶,季舒墨的心情忽然雀跃了起来。他甜甜地弯起了眼眉,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回搂住萧晚。
但这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摸不到萧晚,甚至于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了起来。
“萧晚,萧晚!”
——我萧晚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最恨的人除了楚慕青,就是你!
电光火石间,季舒墨猛然惊醒,惊慌地喊出了声音。但他喘息地发现,四周没有和煦的阳光,没有满院的蔷薇,没有向他求婚的萧晚,只有寒风中在破庙里瑟瑟发抖的自己。
刚才,他竟然梦到了一年前萧晚对他求婚的场景。
所有的记忆排山倒海袭来,季舒墨喘息地苦笑着,一瞬间喜悦全无,悲从心来。
那年,萧晚向他求婚时,他鄙夷萧晚浪费钱财种什么花,现在回忆起来,他才发现,拥有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被自己喜欢的人捧在手心里呵护,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
而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幸福……
破庙里,冷风嗖嗖,季舒墨冻得发抖,终是难以入眠。
☆、91|2.33更新
初春的冷风阵阵席卷,吹得纱窗瑟瑟摇响,那寒冷萧瑟之感令整个晚辰居笼罩着一层凄冷凝重的气氛。
似是与黑暗的梦魇作着挣扎,谢初辰双眸紧闭地躺在床上。他眉心难受地拧着,时不时地发出几声痛苦的呻一吟。泛青的面色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病态,冷汗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涔涔地从额际滚落,让他整个人好似被汗水和血水浸湿一般。
不一会,一块块沾满血污的纱布被冯玉扔进了面盆里。一瞬间满盆的清水化为污血,刺得萧晚双目含泪,不禁哽咽道:“冯大夫,初辰怎么突然间,流了那么多血……?”
“具体原因我也查不出来,但谢正君气息絮乱,似乎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才致使胎位突然不正……”目光质疑地望向萧晚,冯玉轻叹一口气,谆谆教导道,“现在,虽暂时稳住了胎儿,但谢正君的身体非常虚弱。这段日子,萧大人一定要相当注意,可不能再继续刺激谢正君了。若他的情绪再这么激动下去,这孩子恐怕……”
冯玉欲言又止,但萧晚却听得明明白白。这孩子,刚才差点滑掉了……
刺目的暗红色让萧晚的心中似堵了一根刺,她极其干涩地开口:“麻烦冯大夫多开些补药,我会好好照顾初辰的。”
她说着,艰难地伸出手,轻轻地抚着谢初辰紧蹙的眉心,只见眼前,这张平日里娇艳的容颜已经完全褪去了血色,变得极其苍白。
“妻主,我冷……”
这时,听谢初辰唤着冷,额上不断地有冷汗滚落,萧晚忙取了锦帕,轻轻地为他拭汗。这一碰,指尖触手可及的冰凉温度,令她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连忙握紧着谢初辰冰冷的手指,一阵柔暖的内力输送了过去。
直到谢初辰的手指渐渐被她捂热,呼吸虽是微弱却渐渐绵长,萧晚才稍稍放下心来,轻轻道:“初辰,别怕……你很快就会康复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嗯……”谢初辰迷糊地握着萧晚的手,低低呓语着,“妻主放心,我会保护孩子的……”
冯玉预计谢初辰第二日清晨就会醒来,萧晚小心地守在床边,只等着谢初辰醒来后才敢入睡。但当夜,谢初辰却突然发起了烧来。
萧晚惊慌失措,更加日以继夜、衣不解带地照料着,甚至于当日的早朝都未去上。
各种补品补药轮番地喂着,但偏偏,谢初辰的烧却烧得十分奇怪。每当有药汤喂下时,他都会剧烈地反抗着,甚至死死地闭着唇不肯开口。好几次,都是萧晚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药给哄喂了下去。
病势一日一日地渐沉,那明珠般美玉的少年竟在三日间,一点点消瘦苍白了下来。
萧晚不敢离开床边,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谢初辰苍白憔悴的脸庞,双手紧紧地捧着他冰冷的手指,一直坚持不懈地将内力从他手心灌入,想一点一点温暖他冰冷的身躯。
但谢初辰的身体越来越冷,不仅冯玉对他的昏迷不醒一头雾水,就连请来的太医都束手无措。
直到第五日,一名太医才犹豫地开口:“谢正君的胎心音十分微弱,微弱到几乎不可闻。很有可能,这肚子里是个死胎。所以谢正君才一直昏迷不醒,发烧不止。”
萧晚呼吸一滞,显然不敢相信,五日前,她还能清楚地感受到,谢初辰的腹中正鲜活地跳动着。然而短短五日,这孩子竟死了?!
但一连请了几名太医,都得出这个结论。谢初辰的肚子里,极有可能是个死胎。
一遍又一遍的,前世谢初辰歇斯底里的哭喊,在萧晚脑海里萦绕不断,那令人为之焦躁和恐惧的死亡气息渐渐地侵蚀着她慌乱的内心。
她将谢初辰紧紧地环住,声音有些哽咽,手也有些颤抖:“初辰,孩子可以再要……但你不能出事……求求你,醒过来好吗?”
这时,一直昏迷的谢初辰似是听到了萧晚的呼唤,忽然低声唤着:“妻主……我想生下他……”
他的声音那么低微轻弱,萧晚不得不低下头,附在他的耳边才能隐约听见。
“我不想喝药……”
他吃力地睁开眼,视线因为失血而有些模糊。然而,这双看着萧晚的水墨色眼睛却是深深地凝望着她,带着明显的忧虑和祈求。
“妻主,不要打掉孩子好吗?”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他此刻迷乱的神智。
萧晚听得心中悲凉,忽然间明白谢初辰为何在昏迷时那么抵触喝药。因为前世,她就是在四月底的时候,不顾他的剧烈反抗,不顾他的悲哀祈求,用一碗红花汤亲手杀死了他腹中的骨肉。
现在,她又何尝愿意,再亲手杀死这个孩子一次呢。
萧晚哽咽了一声,在谢初辰耳边柔声说道:“好……”
这一刻,谢初辰只觉耳边的声音无限温柔关怀,他不禁将头依偎进了萧晚的怀里,模糊地嘟囔道:“我会平平安安生下他的……”
渐渐的,脖颈间扑来谢初辰匀长清浅的呼吸,萧晚心头略微紧了紧。半响,她慢慢地将谢初辰搂紧,轻轻地握住了他一直紧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只要你平安,我什么都答应你……”
“只要你平安……”
就这样抱着谢初辰不知过了多久,萧晚恍惚地发现,自己竟在照顾他时,一不小心睡了过去。她深呼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准备汤药时,却发现怀中空落落的,谢初辰竟不见了!?
“初辰?初辰……!”房里黑漆漆的,无声无息。萧晚紧张地摸索了一会,只听不远处传来微弱的谈话声响。
“赏花会一点都不好玩,早知道那么没劲,就不出门了!”
熟悉的声音,是初辰!?
一阵不知名的狂喜瞬间笼上萧晚的心头,她连忙朝门口焦急奔去。然而,她的手还未推开门,门已“吱呀”一声,被人从对面推开了。
一道温暖明亮的光芒从门外洒入室内,只见眼前的少年大约十二三岁。他穿着一身浅紫锦袍,款式华丽而精致。墨发高高地绾一支雕花发髻,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按理来说,这样五官清秀,唇红齿白的少年应是个小美人,但他却因为养尊处优,整天吃吃吃,有着一张胖乎乎又白嫩嫩的娃娃脸。
“真是气死我了!”
少年翘起红唇,气哼哼地发着牢骚,在萧晚的震惊中,不开心地嘟着包子脸,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此时,他整个人沐浴在柔和的阳光里,圆鼓鼓的身影被火红的阳光拉得更为圆润。
他身后的小厮春儿蹙着眉上前,小声道:“刚才,公子把陈公子给骂哭了,这被夫人和正君知道,会不太好吧……还是去赔个错吧……”
一同走进屋的昭儿听闻,叉着腰不满地反驳道:“是他出言侮辱公子在先,凭什么公子要去道歉!应该他向公子道歉!下次他再说公子不是,咱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抓起来怒殴一顿!”他说着,气哼哼地挥了挥小拳头。
“昭儿说的对!”一想到自己刚才被人羞辱貌丑无才,谢初辰原本生气的胖脸更是气得脸色涨红。
他从小体弱多病,这些年一直在家养尊处优地伺候着,几乎很少出门。这次,背着父母兴冲冲地出门,原以为能在赏花大会上交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以后能一起逛街一起谈心,谁知刚一入场就被人冷嘲热讽,刻意侮辱。
回想到刚才的情节,谢初辰生气过后又难受低落了起来,那张粉嫩嫩的脸上布满了闷闷不乐。
昭儿见主子不开心,忙安慰道:“公子,他们那是嫉妒你!那个陈琦,他今日羞辱你,是因为他喜欢的一个才女竟然来谢家求亲。要知道公子你还未及笄,求娶人已经踏破了谢家的大门!他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要知道,我们公子只是不爱读书,真正认真读起书来,绝对能甩他们好几条大街呢~”
被昭儿夸得心花怒放,谢初辰不仅洋洋得意道:“就是就是,会吟几首诗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多看几本书,我也能吟上个七八首诗呢,到时候一定能让他们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