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晚居高临下,一脚踹中了楚慕青的腹部,冷冷讽刺地笑道:“这次,太女党和齐王党都不会为你求情,尤其是我们萧家!不过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一番。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这世上究竟谁对我好,谁对我机关算尽。谢谢你,让我洗心革面不再纨绔,努力振兴了萧家……”
“你,萧晚你——!”楚慕青气得一口血吐出,瞪大着双眼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类似的话语,楚慕青曾在萧晚前世临死前,得瑟地在她面前说过一遍。今生大仇得报,萧晚忍不住说出了同样的话语。见此刻楚慕青气得大口吐血,她心中有种以牙还牙的快感。但她同样也知,今生是今生,前世是前世,若是她没有重生……
若是前世,楚慕青没有在她面前揭露真相,她这一生或许又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楚慕青,多亏了你前世最后的一番话,让我这一生,终没有再愚蠢一回了。”
离开地牢前,萧晚望着前世熟悉的景象,低低地轻喃道:“现在,我只奢求一个愿望,只希望你今生命矣,再无来世。”
大战后,东魏恢复了平静,京城再度繁华似锦。
这段时间内,大理寺和刑部在严密地搜查和取证后,罗列出楚慕青整整三十条的罪状。
作为准娘亲和大功臣的萧晚,却未去旁听,而是眼见着谢初辰的肚子一日一日地微微鼓起,开始兴奋激动地准备起了育儿用品。
因为对于萧晚来说,这个孩子意义非凡,绝对不允许有丝毫差错,一定要养白白胖胖地养大!
正当萧晚满大街地挑选着孕夫补品和育儿用品时,只感觉到两道灼灼的目光从背后紧紧凝视着自己。她蹙着眉抬头,竟见季舒墨站在墙角,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90|2.33更新
自萧晚凯旋后,她就命云嫣将囚禁在暗室里的季舒墨给放了出来。
如今,整个京城皆知季舒墨自缢而亡,属于黑户又声名狼藉的他根本难以在京城立足,更别提威胁到她和谢初辰了。
但让萧晚意外的是,季舒墨竟没有离京!
两个多月未见,他整整消瘦了一圈,往日的娇容憔悴不堪,苍白的脸上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身上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将他瘦弱的身子和凌乱的长发小心翼翼地遮盖着,只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盈盈水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自己。
本想大发慈悲地饶过季舒墨一命,没想到今日又瞧见了他。萧晚蹙了蹙眉,当做没看见一脸期盼凝望着自己的少年,扭头开始为谢初辰挑选起了孕夫的补品。
但萧晚一扭头离开,那躲在墙角的少年立刻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一脸焦急地揪住了她的衣袖。宽大的黑色斗篷随风颤动,若隐若现着他白皙胳膊上青青紫紫的抓痕和里面脏兮兮的破旧布衣。
“请自重!”
被萧晚一脸嫌弃地甩开自己的手,季舒墨轻抬起脑袋,苍白的薄唇止不住地颤动着:“萧、萧晚……以、以前是我错了……你能听我解释一下吗?我……我……”
被萧家暗卫囚禁的这两个月,季舒墨反反复复地思考着。那时的他还沉浸在被楚慕青欺骗的悲愤中,甚至于对萧晚的变心仍有些埋怨。
但最近几日,身无分文,又无住处,令季舒墨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噩梦。尤其是昨夜他露宿破庙时,竟差点被一个乞丐轻薄了去。
亲人的机关算尽,楚慕青的各种利用,这种种世间的人情冷暖,令他恍然发觉,唯有萧晚曾是一心一意待他好的,是真正将他捧在手心里宠溺的。
而他曾经最不屑最厌恶的萧晚,如今文武双全,智勇破敌,是整个京城人人称赞的最佳妻主。这样耀眼如同暖阳的女子深深地敲进了他的心中,在他的心湖里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此时,季舒墨再看到萧晚时,心中的那种种心酸和委屈一并涌了上来,逼得他喉头发紧,忍不住想扑进这个曾给他带来无数温暖,曾为他遮风挡雨整整三年的怀抱。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前虽不愿意在楚慕青面前承认,但他真的对大放异彩的萧晚,有了心动的感觉。
或许,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已经喜欢上了萧晚……
但在萧晚冷漠的逼视下,这位曾经能言善辩的大才子动作一顿,立刻磕磕绊绊地小声解释:“我……我以前认为,你是用权势逼迫我母亲求娶我的,所以特别地憎恶你,觉得你剥夺了我所有的幸福……我……”
那时的季舒墨乃是天之骄子,对萧晚这种游手好闲的大纨绔极其的不屑,甚至于对萧晚疯狂地围堵着自己,各种献媚讨好的行为都觉得十分的困扰和厌烦。
每次出门,他总能遇见站在门口朝他傻笑挥手的萧晚,一天的好心情瞬间变得想吞了苍蝇般那么的恶心。
两年前,季家突然出现经济危机,是萧晚四处奔波帮他们季家摆平了一切,甚至赠送了两间旺街的店铺。
那时,他的确有那么一点点感动,觉得萧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但喜欢萧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然而一年后,母亲却突然要他嫁给萧晚。那时,他早就心有所属,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一个大名鼎鼎的草包女呢!但母亲却说,萧家财大气粗,若是不答应萧晚的求婚,季家就要遭殃了。
那一刻,他心中对萧晚的恨意更深,只觉得萧晚是他见过的最卑鄙无耻之人,竟趁着他们季家有难时,以他的婚事要挟,逼迫母亲答应着她的求娶!
“逼迫?”似乎猜到了什么,萧晚轻哼了一声,反唇相讥道,“追求你时,我从未威胁过季晓风,帮你们季家还债时也是心甘情愿,从未追过一次债务。倒是季晓风时不时地说,你对我有好感,只是因为害羞所以不愿意表露,让我平日里多多主动点,也多多帮衬点季家。倒是我那时候傻,一次一次地帮你们季家贴钱,还乐呵呵地想着自己那么努力,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真是愚蠢至极!”
萧晚的冷言冷语如同晴天霹雳般,劈在了季舒墨的心上。
“那……那……母亲……”突然从季晓风编织的谎话中醒悟过来,季舒墨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没想到和他一样鄙视嫌弃萧晚的母亲竟是主动将他推到了萧晚的身边,他还一直以为是萧晚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
“对、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季舒墨低声细语地说着,希望能用曾经两人美好的回忆,挽回萧晚心底深处对他的爱恋,但回想起萧晚曾经对他无条件的宠溺,一抹强烈的悔意让他出口的声音有些嘶哑。
“哪怕是夫侍也好,我们重新开始吧……”
若是不知道前世萧家灭门的结局,萧晚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季舒墨的苦苦哀求所打动。痴爱整整三年的人终于主动要求和自己在一起,本该心花怒放的萧晚,却一点也没有心动的感觉,反而觉得季舒墨的喜欢太过廉价和物质。
“重新开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冷冷讽刺地打断,“季舒墨,若我还是三年前那个草包无能的萧晚,你还会想跟我在一起吗?”
“我……”
“显然不会!哪怕一点点,你都未曾喜欢过我!”
“你爱的是名誉,是荣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甚至于不惜狠狠地践踏别人的真心,来满足自己高高在上的虚荣心理!而你现在后悔,不过是后悔自己为何上了楚慕青的当!你不甘心,甚至于不敢相信,曾经痴爱自己的人,竟突然间变了心!”
萧晚说着,目光冰冷厌恶,隐含着杀机:“现在,我实话告诉你,我萧晚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最恨的人除了楚慕青,就是你!”
“不,不是!”季舒墨扑了过去,眼眶渐渐发红,“萧晚,你若恨我,怎会派人一直保护我,将我从楚慕青的杀招中救出呢?你若恨我,又怎会为我母亲平冤?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心里一定对我还留念着最后一丝的感情……我错了,真的错了……我现在已经非常地后悔……”
他望着萧晚,漆黑的眸中慢慢涌起了水汽,声音低低哑哑地开口着:“我、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救你和季晓风?没想到你竟误会了我对你仍有留恋,真是可笑。”
萧晚轻轻地笑了起来,残忍地说道:“万筱是我,让你们季家欠债连连的人是我。设计让你和楚慕青被捉奸的人也是我!我做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要在你身败名裂时休了你!让初辰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正夫。”
“至于派人跟踪你,当然不是为了救你,而是我知道楚慕青必会杀你,所以顺水推舟地安排了一出假死之戏让楚慕青掉以轻心。被心爱之人亲手杀死的感觉,滋味如何?是不是很心痛?我就是要让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你所小心守护的那些人,在她们眼里你不过是一颗精心培育的棋子!而那个曾经痴爱你如命的萧晚,却早在一年前就被你和楚慕青联手给害死了,死在了断头台上!”
一瞬间,像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季舒墨的胸口,让他呼不畅也吐不出。
明明听不懂萧晚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望着萧晚陌生悲伤的眉眼,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怆瞬间击中了他。
“任何陷害萧家和谢初辰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现在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对你还有留念,而是初辰怀孕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弄脏我自己的手。”
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怒,萧晚冷然拂袖道:“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再打扰我和初辰的幸福,我一定会杀了你。绝不留情!”
唇边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季舒墨的脸色一点一点地灰败下来。眼中的光芒渐渐散失,他空茫茫地望着萧晚转身决绝的背影,声音近乎呓语:“绝不留情……萧晚,你为何……连最后的机会,也不愿给我……”
不知道季舒墨是真心想要和她重新开始,以为他又开始贪慕虚荣的萧晚心中鄙视轻嘲,对他口口声声表露的悔意和道歉明显的不信。
虽然此刻被季舒墨饶了逛街的兴致,但一想到谢初辰和他肚子里的孩子,萧晚很快就将心中的怒气抛到了脑后,兴致勃勃地购买起了孩童的玩具。
黄昏时分,萧晚抱着满怀的礼物,神采奕奕地回到了晚辰居。而她刚一入院子,就远远地瞧见卧房内,谢初辰浅闭着双眼,舒舒服服地依在软榻上小憩。
她连忙轻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拿来毯子盖在了谢初辰的身上,动作轻柔。
而萧晚低头间,见谢初辰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一件织了一半的婴儿衣物,呼吸清浅,吐气如兰,漂亮的唇角微微扬起,泛着水润的光泽。
暖黄的阳光透过窗棂,投射到他面如冠玉的脸上,将他柔美的侧影映衬得温柔美好。浓密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小扇子似的影,青丝如锦之下,温柔的眉宇似洋溢着幸福和甜蜜,如同灼灼芳华的初桃,让萧晚的心一阵温暖的跳跃,不觉看得痴了。
她缓缓蹲下-身,亮晶晶的凤眸浸染着难以言说的温柔。
就这样默默呆望了谢初辰半响,萧晚终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缓缓地伸出手,在谢初辰一阵阵浅浅的呼吸声下,在他的小腹处轻轻地来回抚摸了起来。
微微隆起的肚子,令萧晚的心情喜悦异常。然而,她悄悄摸了一会,竟感觉到手指轻触的地方正在小小地跳动着。
虽然很轻微,不注意好似完全感觉不出来,但刚才,肚子的某一处真的轻轻地跳了一跳。
带着好奇,萧晚连忙将脑袋轻轻地放在谢初辰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仔细地聆听了起来。
但这次,她怎么听都听不到声音,不由紧张地喊道:“宝宝,宝宝……娘亲来了……乖,动一动……娘亲来了……”
渐渐的,耳边小小地传来气泡游来游去的声音,萧晚放缓呼吸,凤目亮晶晶的,感受着指尖下这个美妙又神奇的生命迹象,既兴奋又喜悦。
“妻主!妻主!不要——!”
正当萧晚解着谢初辰的衣服,温暖的手指在他肌肤上悄悄滑动时,谢初辰忽然大叫一声,从软榻上惊醒了过来。
被谢初辰突如其来的一喝,正想更贴近宝宝的萧晚立刻惊慌地缩回了手,做贼心虚地说:“初辰,我、我不是想那个,我只是……想听听……”
她话音未落,猛然间被谢初辰一把拥入了怀里。
见谢初辰额头冷汗涔涔,萧晚连忙掏出锦帕细细地替他拭汗,关心地问道:“初辰,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可怕真实的梦境令谢初辰脸色惨白,一股压抑也压抑不住的热流冲到了眼眶,令他满心酸楚,突然呜咽出声。
“我梦见……妻主上了刑场……”
他说着,死死地抱着萧晚,生怕眼前的妻主会像刚才的噩梦一般,突然间血溅当场。
萧晚笑容一僵,又见怀中的少年,眼眶里带着一层薄薄的泪水,压抑地啜泣出声:“还、还有孩子……孩子没了……我没有保护好他……”
惊慌的拥抱带着萧晚明显能感受到的痛苦和悲伤,这种悲苦让萧晚的心忽然慌乱地跳了起来。她紧张地握住谢初辰的双肩,急急地说:“初辰,那只是梦!只是梦而已!不要去想了!孩子好好地在这,我也好好地在!不会出事的,任何人都会平平安安的!”
耳边萧晚惊慌失措的声音,令谢初辰渐渐从噩梦中缓过神来。
他抬起头,见萧晚脸色惨白,脸上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惊恐神情,连忙眨着带水珠的睫毛,轻轻地撤了撤嘴角:“妻主说得对,那只是梦而已。我不会再想了……”
萧晚的两臂紧紧地揽住谢初辰的双肩,谢初辰几乎是被她牢牢地抱在怀里的。这一刻,他只觉得一股无比安心温暖的气息自她身上淡淡地漫了过来,一点点渗入他的身体,直至心窝。
感受着萧晚温暖的怀抱,谢初辰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梦里的妻主凶凶的,跟眼前的妻主完全不一样,一定是反梦!
紧紧抱了萧晚一会,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衣衫凌乱,而萧晚手中还揪着他的腰带。
瞬间,他的脸腾腾一红,显然把萧晚刚才的心思给想歪了。
“妻、妻主……”谢初辰红着脸,羞羞地开口,“大夫说前几月不能那个……”
他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身为妻主唯一的夫郎,竟不能服侍和满足妻主,简直是罪该万死。这样想着,谢初辰再度红起了脸,小声地补充道:“但,妻主若是想的话……初辰,还是能服侍妻主的……”
见谢初辰不再纠结于噩梦,而是将身子软软地靠在自己的怀里,半条命差点被吓没的萧晚大松了一口气。
在虚惊一场后,她忍不住挑起了谢初辰的下颚,边舔一弄着他粉红的耳垂时,边诱哄地问道:“怎么服侍我?万一压坏了孩子,你该当何罪?”
“用……用道具……”谢初辰闪着纯真的目光,认真地说道,“一定会让妻主满足的。”
萧晚一头黑线,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无语地叹气:“初辰,为妻没那么饥不择食……”
“但你刚才,明明在偷摸我!”谢初辰撅着唇,小声道,“妻主若是忍不住一定要告诉我,可不能为了面子憋坏了。当然,不许找其他人!”
“好好好,不找其他人。”亲了亲谢初辰的额头,萧晚促狭地笑道,“等你生完孩子,我一定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你。”
谢初辰听闻,浑身一抖。当初洞房前,妻主说不会放过他,结果害得他三天不能下床。这次妻主积压了十个月的怨气,恐怕他要好多天在床上度过了……
“初辰,在想什么呢,颤抖成这样……难不成,是想让妻主现在就宠幸你?要不,妻主帮你按摩按摩?”
两人耳鬓厮磨了半徐,谢初辰浑身热汗淋漓。现在,他完全分不清楚,这满身的汗水究竟是被刚才的噩梦惊吓出的,还是被萧晚故意地乱摸,给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