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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慈看见那人跟发羊癫疯似的在地上直滚,她感觉自己也快疯了!
  唐绍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松了手,用脸细细地摩挲着她惨白的面颊,与她耳鬓厮磨,语气极其温柔,话却极其混账,他说:“按理说,叶城当初对我做的事比他对我做的事还过分,但是,你如果听话点,我倒是可以考虑去帮他跟武哥说说情,让他别这样对叶城。”
  九天惊雷兜头劈下,险些把叶慈直接劈晕过去。
  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凑到他耳边,从齿缝挤出一句话:“你怎不去死!”
  语毕她也没顾得上恶心,张嘴便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像是恨不能一口咬掉它似的,下了死力。
  唐绍吃痛,骂了声“操”,然后下意识地就把叶慈推了出去,完了火都还止不住,还想上脚踹。
  幸好薛瑶赶得及时:“唐绍你脑子有病吗?!”把她踢坏了,等下看你怎么办!
  唐绍动作一顿,阴着脸道:“你再说一句。”
  薛瑶根本不怕他,冷声道:“侯域马上就要来了,我没工夫跟你吵架,出来!”
  ☆、第55章 心肝勒个宝贝
  叶慈没想到侯域竟然真的来了,而且还来得这么快!
  然而这个认知并未让她觉得放松或是欣喜,反而令她更加不安了。
  因为侯域是一个人来的。
  虽然她知道侯域天生就不是个会任人宰割的主,但唐绍他们又岂是省油的灯。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唐绍他们会想不到么?会不知道早做准备么?
  她和侯域纠纠缠缠到现在,侯域之前为她做的那些事情,她看在眼里,也懂得权衡。说实话,她的心不是没有被动摇过,但是现实没给她回心转意的机会,时至今日,她心里对侯域的怨怼,与其说是源于侯域曾经的欺骗,倒不如说她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讨厌他的身份,厌恶他的家庭……
  侯域是她曾深爱过(现在内心深处其实也还爱着)的男人,还是她孩子的父亲,哪怕是她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远离侯域的世界,从此与他一刀两断,她也依旧不希望看到侯域因为她而出事。
  这无关圣母与否,而是源于一个人的良知——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如果因为她而出了事,她都会自责内疚,何况是侯域。
  四目相对,侯域那双幽深似潭的黑眸里沉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那种情绪像是饱含着强烈思念的埋怨,埋怨之下又暗含心疼和关切,那温柔的目光落进叶慈眼里,令她心起涟漪。
  唐绍之前被叶慈咬了耳朵,本就不爽,此时看两人一见面就暗自“眉目传情”,心中大为火光。
  长期吸|毒导致他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而且疑心极重,加上本身控制欲又强,有时火气一上来,逮着什么都往人身上砸,抓不到东西就上脚踹,比如现在,叶慈看见侯域只身前来,眼里不禁流露出了诧异与担忧,连话都没说,他便觉得叶慈是在和侯域眉来眼去,心头的火蹭的一下冒了三丈高,烧得他眼睛都红了,当即甩手就给了叶慈一个耳光,狠声道:“你个不要脸的婊|子!老子……”
  “唐绍你他妈发什么神经!”他脑子不清醒,薛瑶可还清醒着呢。
  唐绍当着侯域的面这样打叶慈,可想而知,侯域该有多愤怒,要不是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他早冲过来一脚把唐绍踹飞了!气愤当头,他也忍不住骂起了脏话:“唐绍,我他妈杀了你!”
  薛瑶知道侯域的脾气,一见势头不对,赶忙让人上去把叶慈从唐绍手中“解救”了出来。
  唐绍还想扑上来打人,薛瑶上去照着他的胸就是一脚,骂道:“唐绍你他妈能不能冷静点!”
  现在她要的东西还没到手,没必要激怒侯域——认识这么久了,侯域什么脾性她是知道的,他们这样坑他,他不可能就这么任人宰割的,加之他在雁江市人脉甚广,说不定现在他的人已经查到这个地方的具体地址了。她只想借个东风,拿到她要的东西,然后尽快离开,不想跟他鱼死网破。
  唐绍被她一吼,好似清醒了些,出于某些顾忌,他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她,竟没再扑上来发癫。
  薛瑶接过保镖手里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往侯域面前的小桌子一拍,淡漠道:“你要看人,人也给你看了,好好的不是么?别再墨迹了,签吧。”那是份转让合同。
  自从上次的丑闻一出,她在家族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他父亲以前最喜欢她,现在却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她如果再不采取点措施,光凭她手里那点股份,等她弟一上台,她很快就会被赶出万丰,说不定还会被赶出薛家,侯域之前耍心机从路董那里买下了万丰8%的股份,就是为了对付她。
  今日她便是为了那8%的股份而来。
  除此之外,侯域今儿还给他们带来了五百万现金,那是给唐绍跑路用的——之前唐家长辈把唐绍保释出来后,他依旧死性不改,而且变本加厉,越吸越凶,各种混账事做尽,唐家现在已彻底放弃他了,加之之前受贿和经济诈骗的风波还没完全过去,必要时,唐家有人可能还会拿他去做替罪羊。他天生一人渣,这些年树敌众多,如今失去了唐家的庇护,他之前得罪过的那些敌人个个都恨不得置他于死地,别说齐州市,就是国内现在都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侯域的视线从叶慈那边收回来,转而盯住了薛瑶,那是与之截然不同的眼神,所有的温柔与深情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冷与煞气,犹如毒蛇,欲择人而噬,让人脊背发寒。
  薛瑶这还是第一次被他这样盯着看,心里有点慌,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有些不耐烦,正想开口再催他,却听侯域冷冷地问:“你发话了,姓唐的可还没发话呢。”我怎知道我签完后,他会不会又反悔。
  他没把话说全,但薛瑶知道他的意思。
  他和唐绍之前就说好了的,他们合作坑侯域,唐绍想辙出地方,帮薛瑶拿回股份,唐绍要跑路,薛瑶帮他想办法弄假身份,护他安全出境。
  侯域也猜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易,故意这样说无非是想试试薛瑶,看她能不能压得住唐绍。
  因为这里面有一半是唐绍的人。
  薛瑶闻言,没吭声,只是转头看着唐绍,眼神在说:“说话!”
  唐绍却又发起了神经,阴戾的眼神在叶慈和侯域之间来回扫视了好几遍,才从鼻子里喷出个冷哼,对侯域道:“我会有今天,全拜你所赐,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区区五百万就能一笔勾销了吧?”
  他话音一落,仓库里的墙垛(制毒原料堆)后面跟着就涌出了一群端着枪的大个子。
  薛瑶在心里骂了声娘,厉声吼他:“唐绍,你什么意思?!”
  唐绍这一举动,让她的人愣了愣,大伙儿有些摸不着头脑,都不知道该防谁了。
  侯域双眼危险地微眯起:“你最好一次性说清楚你的要求。”
  唐绍对薛瑶眼中的愤怒视而不见,对侯域道:“你害得我身败名裂,就给五百万补偿,未免也太小气了点吧。我这人脾气不大好,气性大,但向来大度,守信用。这样吧,钱就不多要你的了,你和叶慈两人今儿认认真真地跟我道个歉,咱们这茬就算是彻底翻片儿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叶慈有孕在身,我体谅她,你就替她一起跪了吧。”
  这回不光侯域怒了,薛瑶也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唐绍你他妈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说着她又对着自己的人一通怒吼:“愣着干什么,给我围起来!”
  她和唐绍为了相互制约,带的人都差不多,霎时间,两方对峙,剑拔弩张,看似不分高下,但薛瑶到底是个女人,在某些方面终归还是没有男人豁得出去,也没唐绍心狠手辣,更没唐绍思想极端。她只想着让人压制住唐绍,好让侯域快点签字,唐绍想的却是把架着叶慈的那个薛瑶的手下直接一刀捅了,然后一把将叶慈抢了过去。
  叶慈被他箍着脖子,呼吸不匀,双颊涨得通红,难受极了。
  侯域简直出离地愤怒了,眼神锋锐如刀,恨不能将唐绍挫骨扬灰!
  可是他此时被人团团围住,根本冲不过,也不敢贸然冲过去——唐绍手里有刀,一把锋利无比的虎牙mt,随便碰到叶慈哪里的皮肤都能让她血流如注。
  唐绍占了上风,心头甚得意,拿刀轻轻贴着叶慈的面颊,那刀刚捅了人,刀尖还残留着些许血迹,被他弄到了叶慈脸上,留下点点猩红,侯域看的太阳穴直突突,拳头紧了又紧,却无能为力。
  唐绍看他态度逐渐软下来,放肆地笑了起来,朝围着侯域的几个手下扬了扬下巴。
  那些人会意,这才让开。
  “来吧,不就一句话的事儿么,又不是要你侯公子的命,我的耐心有限,说不定等会儿又改变注意了。”唐绍心情甚好,手上松了力道,没再箍着叶慈的脖子,而是改为从后面搂着她的腰,看着侯域,眼神里满是挑衅,“喏,就跟那儿跪着吧。说大声点儿啊,我听力不好,小声了我听不见。”
  叶慈直直地看着面色阴鸷的侯域,张嘴想说话,喉头却像堵了块石头,千言万语全都被堵在那里,不得而出,憋得她双眸发红,胸口发疼。
  此时的她该要说些什么才合适?说什么都不合适。
  她既不能,也不想让侯域跪下来跟唐绍道歉,也不敢说让侯域别管她之类的话。
  侯域长这么大以来,连亲爹都没跪过,现在让他跪唐绍,跪他的仇人,你让他怎么跪得下去,怎么过得了心里那道坎,可是现实很快迫使他做出了选择——就在他和叶慈对视那会儿,唐绍其中一个手下拿着钢管突然照着他的膝弯狠狠给了他一棒,侯域左膝剧痛,身子一沉就跪了下去。
  那人看他单膝跪地仍不满意,跟着又在他后背添了一脚!
  这里除了叶慈和薛瑶哪个不是练家子?
  那人脚踩军靴,一脚踹上来,几乎带着摧金裂石般的力道!
  “侯域!!!”叶慈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心头阵阵发紧,紧得她快要窒息。
  这一刻,她已忘记了她心中对侯域的怨怼。
  这一刻,她和侯域的那些爱恨纠葛,统统都已变得不值一提。
  侯域双手撑着地,生生将喉头的腥甜咽下,再抬头时,面色竟出奇的平静:“松开你的脏手,离叶慈远点儿,我跟你道歉。”
  唐绍讽刺地笑了:“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本跟我谈条件吗?”
  侯域没吭声,只是转头深深地看了面色阴沉的薛瑶一眼。
  薛瑶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要不是唐绍突然乱发羊癫疯,她现在已经拿着合同走了,此刻与侯域对视,她读懂了侯域的眼神,心生一计,开口道:“唐绍,需要我提醒你么?他跟关烽是哥们儿,和韩威是发小,你是不是非要墨迹到等他们的人来围攻我们了你才开心?你不要命,我可不想跟着陪葬,放开叶慈,你若不放心,不是还有把椅子么?反正遥控器在手里,她跑不了,我也动不了她。”
  关烽不混黑,但在雁江市几乎连道上的都要敬他三分,此人背景雄厚,后台极硬,韩威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唐绍虽然神经质,但还没完全疯呢,经薛瑶一提醒,也在心里琢磨了一番。
  半晌,他做出了决定,朝侯域背后的其中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快速跑去之前那间实验室,将那把他为叶慈定制的“多功能”椅子推了出来。
  叶慈看着那椅子就头皮发麻,死活不愿意坐上去,却敌不过人力大无穷。
  侯域看着叶慈脱离了唐绍的钳制,眸底划过一抹几不可查的阴鸷,暗自计算着他与唐绍之间的距离。
  唐绍“安顿”好叶慈,回身后拖了把椅子,拖到离侯域三米远的地方,想坐下来好好欣赏欣赏侯域此刻的狼狈模样,结果还没坐下去呢,侯域身子一动,作势要起,唐绍其中一个手下见侯域不安分,下意识又要抬脚踹他,可是这回侯域却没再由着他踹,说时迟那时快,侯域反身照着那人的右小腿胫骨就是一拳!
  那人本是打算踢侯域,腿上正当用力,侯域这一拳也是下了死力,两相作用,只听空气中一声脆响,紧接着又响起了那人的哀嚎声……
  侯域在他倒下的间隙已飞速起身抬腿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直接把之前对他下黑手的人扫翻在地。
  然后顺势抢过他手里的钢管,对准欲拔枪射他的唐绍就扔了过去。
  利器袭来,人的本能反应肯定都是躲,唐绍这一躲,第一枪就打偏了。
  子弹擦着侯域的颧骨疾掠而过,他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侯域已如鬼魅般倏然飘身上前,一把握住了他握抢的手腕……
  唐绍那副被毒品侵蚀过的身体,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叶慈还行,遇上侯域,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空气中又想起了一声悦耳的骨头断裂的脆响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侯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每一步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是他事先设计好了的,快得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就已经把唐绍擒住了。
  他夺过了唐绍的枪,反手箍着唐绍的颈子,快速将他拖到角落里,拿枪指着他的头,沉声命令道:“把叶慈放了!”
  这下两方人马终于不再拔枪相向,搞内讧了,一致拿枪指着侯域。
  薛瑶被他这疯狂的举动惊呆了,回过神来后第一时间便是让人快速围住了叶慈。
  “侯域,你想看着叶慈死在你面前……”
  她话没说完,便被侯域打断:“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让唐绍把那废物带进来耍威风,或者再不济也会好好检查一下他的身体。”他口中的废物就是之前那个被唐绍“开天窗”的律师。
  他身体里有定位仪,很早以前他就给他装上了——那人也吸那玩意儿,神志不清时,很好下手。
  薛瑶也是个聪明人,闻言不由大惊,正想叫人去把那人拖出来检查,侯域却不想浪费时间:“有闲心去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叫人出去看看,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整个“化肥厂”已经被警方控制了。
  薛瑶心头巨震,眼神中闪过慌乱,说实话,她这次之所以会参与进来,无非也是被侯域逼狠了,想出出气,然后搭个顺风车,把那8%的股份拿回来就了事,并没想过真要杀叶慈或是侯域。
  她没唐绍那么极端,也没唐绍那么胆大,而且她知道就算侯父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不管侯域的。
  虎口拔牙跟杀虎夺牙毕竟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她可不想以后天天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此时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计划,她有些心慌。
  侯域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这才开始跟她谈条件:“让人先把叶慈带出去,我不仅能保你安全无恙,还有那8%的股份,一分都不会少你,不然今儿大家就同归于尽吧。”
  这里是雁江市骊山区郊外一家有机化肥厂,这化肥厂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这里是他们的制毒基地,目前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化肥厂里一间近500平米的大仓库,这仓库里堆满了,麻|黄素,酮类、苯类等酸性物质,全都是用来制毒的重要原材料,很大的刺激性,他不想让叶慈在这里面久呆。
  薛瑶在心中权衡了一番,暗自吸了口气,强作镇定道:“你不是那么在乎你的女人么,这会儿又这么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