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湖监狱,名称虽小,却是中国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第二大监狱,在这里服刑的都是全国各地有“突出表现”的重刑犯。
4月22日,邓健明、魏金沙、盛可经过一天的长途奔波,于下午5时抵达小江湖监狱。眼看下班时间已到,他们顾不上填肚子,找住处,先到监狱有关部门,办理提审黄文辉的手续。
此时,黄文辉还在预备队受训,没有放到劳改队。管教干部听了长沙刑警的情况介绍,两眼喷射出怒火。好个黄文辉,竟隐瞒了如此重大的罪行。这还了得。关他的禁闭,给他一个下马威。黄文辉被关进了监狱禁闭室,面壁反省罪过。小江湖监狱的管教民警称赞长沙刑警:
“你们真不愧是毛主席家乡的警察,办案作风细致、过硬,挖出了黄文辉这条隐藏极深的毒蛇。”
黄文辉被关了两个小时的禁闭,管教干部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夜里,邓健明、魏金沙、盛可借禁闭室一角,审讯黄文辉。开始,黄文辉装“宝”。先前,他对自己突然被关禁闭感到莫名其妙,见到长沙刑警,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三次进宫,久经“考验”,经验丰富。长沙刑警不远千里来找他,肯定是为了他长期隐瞒的盗窃桑塔纳之事。他不能轻易退阵。他已被判刑17年,来日走出这高墙电网时,他已不再年轻,而是日薄西山的老朽。如果承认了盗窃桑塔纳的罪行,轻则在监狱里过一辈子,重则被判处死刑。他打算死守这最后一道防线,与长沙刑警决战到底。他不讲长沙话,南腔北调,胡谄乱扯,企图使长沙刑警摸不着边际。他说他不知道开福区,他说他不记得从前的事。他说他没有家,他说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
邓健明、魏金沙、盛可对黄文辉的内心活动看得一清二楚。他害怕加刑,他打算破罐破摔。制服这样的对手,不能直取,只能迂回,损其锐、折其锋、斩其利、断其路,慢慢引其入瓮,不攻自败。长沙刑警和颜悦色地与黄文辉相对而坐,递烟递茶,不急不慢,不轻不重地与其拉家常,话乡情。你出来的时间长了,这两年长沙变化大,树起了好多摩天大楼,建起了一环、二环、三环。去年新的区域划分,你长大的郊区改为了芙蓉区,北区改为了开福区。这名称几好听,几好念。你娘日日夜夜望你回家,眼睛都差不多望穿了。你昔日的情人四处打听你的去向,好想与你旧梦重温。提起你就流眼泪水。能与你再过把瘾,死都值得。你家屋后的那两棵桃树,结的桃子像铃铃,枝桠都压弯,全部摘下来,只怕有几箩筐。你娘请俺尝过,咬一口,水直流,清甜的。你娘还讲,那两株桃树是你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栽的。你娘望你望不回,就只好早早晚晚抱着这棵桃树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还一声声喊:“辉儿!你何时才回来呀!”村里的人听了,没得不哭的咧。
黄文辉听着,泪水双流。他交待了自己在长沙盗窃桑塔纳轿车的罪行:
那年2月8日夜,他与肖正波,还有肖正波带来的买主在中山大厦见面,谈好车价,要肖正波和买主到湘江二大桥等候接车。然后,他和“细飞”一起上街找车,行至学宫街37号,看见街对面的树影里停放着一辆银灰色桑塔纳轿车,他俩窜过去,用自制的偷车工具,轻轻松松地勾开车门,前后不到30分钟,桑塔纳轿车就乖乖地启动了轮子,一溜烟地跟他们上了湘江二大桥。车灯闪了两闪。肖正波和买主看到暗号,赶紧走过来,付款5.8万元。黄文辉、“细飞”接过车款,下车,消失在黑暗中。顺利通畅,神鬼不知。这么多花花绿绿的人民币在他们的口袋里跳舞,令他们心花怒放,如醉如痴。他们没有在长沙享受这么多人民币带来的舒畅、幸福,担心熟悉他们的长沙人怀疑他们的经济来源,而且长沙也缺少令人玩得开心的去处。第二天,他们乘车南下深圳,在国贸、在海洋、在金鹏,尽享人间温柔与欢乐。
10天以后,他又与同样的人,在同样的地点见面,谈价,嘱他在同样的地方等候接车。然后,他又与同样的人,用同样的手段,在心安里57号再次盗得一辆桑塔纳轿车,心安理得的收下赃款2.5万元。
“你与肖正波是怎么认识的?”邓健明提问。
“1995年春节,我邀细飞一起到深圳玩,细飞把肖正波夫妇也带去了。就这样,大家都成了朋友。”黄文辉作答。
“你与细飞怎么认识的?”
“我和他同在一个监狱劳改过,谈得来,成了牢友。”
“细飞本名叫什么?家住哪里?如今在什么地方?”
“警官!这些我都不知道。”
“你和他不是牢友吗?连这些最基本的情况怎么会一问三不
知?!”
“警官!牢友不像朋友。朋友在一起,什么都要问。牢友在一起,什么都不问,省得日后谁翻了船,把对方也拖下水。”
“细飞是什么口音?是哪里人?你总该知道吧!”
“当然是长沙口音,当然是长沙人啦!”
“详细讲讲他的体貌特征。什么脸型?什么眼睛?越详细越好。”
黄文辉从“细飞”的头发开始讲起,一层又一层,像剥笋壳似的一直描绘到脚后跟。
邓健明、魏金沙、盛可听着,脑海里有了“细飞”的轮廓。黄文辉介绍完,他们将其交还给监狱管教民警。他们没有休息,一边驱车往回赶,一边拨打刑警大队大队长张建斌、刑警二中队中队长李宏亮的手提,介绍“细飞”的体貌特征,要求迅速查明其身份、其去向。
他们决不能让“细飞”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