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教皇冕下都绝对不会轻松。
他这次任性了。齐墨这么想着,然而表面上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动容。他摸了摸教皇冕下的脸,微笑着说:“辛苦你了。”
教皇冕下笑了起来, 他说:“我有什么好辛苦的呢?”他想要握住齐墨的手, 却被青年反拉扯了过来,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深口勿。
齐墨听了教皇冕下的暂定计划,不得不感慨主系统不愧是主系统,他能利用自己现在的情况,在不暴露自己神的身份,以及动用自己主系统的权限和力量的时候,能做到这样,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齐墨估算了一下,无意识地觉得就算是自己记忆恢复了,可能也不能比起这做得更好。
他们交换了一下情报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教皇冕下来得快,走得也快。又过了几天功夫,齐墨就能离开这里进行剧本了。
洛塔斯在这几天里一直没有再来过,齐墨对此表现得颇为无所谓,然而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他知道洛塔斯在和他玩些什么东西,不过是自己平常习惯的事情,忽然之间不再上演,就会产生的某一种古怪失落感。
这一点很多人其实心里都明白,然而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实际上并没有几个“习惯”能做得到离开,也并没有几个被习惯者能在被恐慌击溃的时候……能这么冷静地思考。
齐墨知道自己的情绪来源于什么,这一点就对他起不了作用。所以在他离开的最后一天,洛塔斯还是出现了。
齐墨来的时候,算得上声势浩大。毕竟是黑暗神亲自带着他来到陆下世界,还授予了他魔王的称号。
而他走的时候,就要安静多了。
几乎没有几个恶魔知道,他们安静的魔王即将离开,马上就要变回那个光辉的圣骑士长。
又一场战争开始了。
陆上种族还是没有保住詹宁斯加要塞。他们整体向后推进了很大一段距离,在一片山林里构建出新的要塞。
新要塞的城墙用黑岩石构建而成,有魔法师在上面刻了法阵,光明教廷也奉献出了许多光明魔法石。
这些魔法石用特殊的方法碾碎成粉末,被撒在了黑岩石上,和它融为一体,让黑岩石在夜晚的时候,能散发出星星一样的细碎光芒,上面刻着的魔法阵,也带上了一层光明的元素力量。
这样一来,天生喜爱黑暗,畏惧光明的黑暗生物们,就很难攀登上城墙。
夜晚到来,大批大批的骷髅大军赶往新要塞,恶魔们混杂在其中,听从某一位穿着黑色兜袍的恶魔的指挥。
战争很快打响。
这一次的战争对于陆上种族来说格外艰难,各个种族的强者对手的恶魔都格外难缠,那位穿着黑色兜袍的恶魔一直处于陆下军队最中心,一直没有人有机会触碰到他。
直到某一位精灵强者受到指挥,和另外几个强者一起突刺到了他的位置。
这个恶魔的身份明显很不一般。他身边的骷髅们自发性地往他的地方汇集,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朝着他去的攻击。
这还是骷髅们第一次做出这种举动。
几位陆上强者扫平了他身边的骷髅,就直接开始进攻那一位恶魔,恶魔手里拿着一柄长剑。那把剑漆黑而又华美,上面还镶嵌这好看的红宝石。
双方很快就激烈地战到一起。
在争斗过程中,精灵射手一箭射了出去,差一点射中恶魔的脑袋,却被他险险躲开,只带下了那一直遮住恶魔脸庞的黑兜帽。
金色的,璀璨阳光一样的头发让几个强者都愣住了。熟悉的俊美面庞上没有阳光一样的微笑,只是一片无机制的冷漠。他蓝色的眼睛空洞得没有一点东西,甚至在几个人愣住的时间里,他依旧没有停下,差点把攻击他的精灵射手割断喉咙。
精灵射手只能勉强抵挡,几个人都没有心思再和齐墨纠缠下去,另外几个受伤轻一点的人护着两个重伤的强者匆匆撤退。
他们退出一段距离之后,齐墨就没有再追击的意思了。他站在原地,无数的骷髅再次把他包围,精灵射手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隐隐约约看到了圣骑士长阁下身边的黑色烟雾。
就和一年前带走他的黑色烟雾一模一样。
……
圣骑士长回来的消息很快在各种族的高层中传开。这件事情非常难处理,要是告诉了现在还在战斗的各个种族的战士们,肯定会影响到他们的状态。
新要塞的人有不少人都是战场的老人了,都曾经见过圣骑士长牺牲自己,被陆下种族杀死的样子。圣骑士长,这个精神支柱,他已经被美化到了圣人的程度,是很多人的向往,是这里的许多战士心里崇敬的大人。
很多人心里都有一种懊悔的情绪——现在这个已经被黑暗控制的圣骑士长要是直接死在了陆下种族手里应该多好呢?陆下种族或许有办法控制一具尸体,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让一具尸体指挥战场上的陆下军队。
所以圣骑士长无疑是没有死去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还不如彻彻底底的死掉来得好。
齐墨曾经预测过的情况出现了。
其实这也不算是预测,因为所有的种族其实都是一个模样,黑暗面是永恒扎根在所有智慧生物心里的东西。只要有机会,就可以萌芽、生长……彻底成为一颗参天大树,到最后就可以彻底控制那个人的思想,让他无论面对什么,都忍不住用坏的一面来思考和行动。
只要有人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某个人,去达成他想要的结果。
教皇冕下无意就是这种人,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太轻易了。
几大陆上种族开启了再一次的会议。
第215章 教廷圣骑士(二五)
“西缔萨斯大人,已经不适合再回来了。”
兽人族的首领首先提出了这件事情。
他叫齐墨西缔萨斯, 就已经说明了他不愿意承认齐墨圣骑士长的身份。
其他几个种族的首领在一边沉默着, 没有说话, 表现出了一副默认的态度。
教皇冕下非常平静,他完全不像是在和这群人商讨自己亲密友人的事情, 没有一点焦灼的意思,甚至显得十分平静, 他平静地询问这几位首领:“那么你们想要怎么做?”
精灵王沉默了一会儿, 主动说:“我们应该把他的存在抹消,以免影响到现在正在面对陆下种族的军队。”
教皇冕下沉默了一会儿, 他的眼睫毛很浓密,像是一片片的雪花落在了他眼前,亲吻他的眼睛, 足够把那双眼睛里的所有情绪都遮住。
会议室里开始了一场尴尬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 矮人族的大长老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片安静。
“您打算怎么做呢?”她这么问, 她说:“您是想要把他带回来吗?”
教皇冕下笑了起来。
他说:“当然。”
矮人大长老也沉默了下来,在座的大部分人都露出了不虞的神色, 教皇冕下全当没看见,他带着笑容说:“你们要是有谁有意见, 完全可以来到新要塞, 我让出现在的位置。”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温柔, 然而内容却有着让人不能拒绝的强势。
现在几个种族里边, 能亲自来到战场的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固然多多少少都有顾忌, 要么是种族的原因,要么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
但是终归到底,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不敢。
现在陆上种族能守卫住这一大片徒弟,光明教廷占据了很大的因素。黑暗畏惧光明,这似乎是人间至理。但是光明也一样惧怕黑暗,就像是现在。
会议结束之后,某件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来。几位首领的身影从他们各自的位置上变成碎光消失了,只有教皇冕下一个人还坐在这里,一只手撑着脸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计划定下了,就被很快执行。很快,又一次的战争就来临了。
陆下生物实在是可怕的种族。
他们不知道疲倦,不需要休息,不用喝水吃饭,永远不需要担心数量会变少——因为只要有死亡,有一切负面的东西,就会有他们。
除非在这个世界上,死亡和所有的负面东西都彻底消失,他们才有被清扫干净的可能。
但是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可能。
相比永远不知疲倦的陆下种族,陆上种族无疑是疲倦而劳累的。他们甚至有人还没有治好身上的伤口,就拿着武器出城,继续加入了一场荣耀和血的战斗。
齐墨这一次姗姗来迟。
直到战争的后半场,他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地表。他依旧穿着黑兜袍,兜袍上的脑子遮住了他的整张脸,象征圣骑士长的长剑也变得完全不一样。
在他出现的那一个瞬间,整个陆下军队都瞬间整齐有序了起来,他们不再像是野蛮的骷髅君,而是一对训练精良的军队,把陆上种族打得措手不及。
但是这也给了一些人一个信号。
新要塞里忽然又窜出了近二十号人,这些人种族各异,但是目标却很一致——处于战场中间的齐墨。
圣骑士长看起来被这一招打得猝不及防。
强者就是强者,骷髅们完全拦不住他们,而场上的恶魔都在不知不觉间被牵制住了,这真是个糟糕的局面。
圣骑士长拔出了他的剑。
他的神色很麻木,但是行动间却有一种让人格外熟悉的勇敢和高傲。
就算他现在失去了意识,迷失在黑暗当中,有些东西也都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铭记在灵魂深处,永远不会褪色。
一圈人很快围住了他。
圣骑士长的反击显得流畅而华丽,而且攻击力巨大。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是战力却非常明显地提升了。他的斗气和魔法都没有得到加强,但是战斗意识却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就像是一位有着睿智眼睛都先知,永远能知道他的敌人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也永远都能在这些攻击当中找到缝隙,才天罗地网之中钻出来。
这实在是一种可怕的实力。
然而他再可怕,终究也是有限制的。围攻他的人惊喜地发现,他们的圣骑士长还是一个人类。他的身体并没有进行什么改造,依旧是一个平常人类的样子。在高强度的战斗下,圣骑士长体内的斗气和魔法源都在快速地消耗。
他很快就陷入了很不好的境地。
这段时间说起来可能很长,实际上只不过是十几分钟的功夫,这里在短短的时间里绽放出了极其炫目的光彩,陆上种族和陆下种族同一时间注意到了这里。
恶魔们开始往这里包围,陆上种族的战士们也是。最靠近齐墨的骷髅也预感到了王的困境,它们蠕动着往这边靠近,变成了一片涌动的白色浪潮。
然而浪潮在靠近这片区域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搅碎了,变成雪白的骨渣。
然而它们的脚步却一直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些没有脑子,不会思考的东西。
在用自己灵魂泯灭,彻底死亡的代价来拯救它们的王。
这实在是很有嘲讽意义的一幕场景。
骷髅们的彻底死亡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有着另一个身份的圣骑士长,在力量耗尽之后,就被一个魔法禁咒封印了力量。
他跪在了地上,茫然地看向自己眼前的人,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拿不起剑了。
看起来无辜又迷茫。
“可以带他回去了。”
穿着圣白色衣服的中年男人这么说,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很脏,有些地方还有着被烧灼的痕迹。然而他满身狼狈的时候,胸前的徽章却依旧干净崭亮。
这是教廷的人。
他们在齐墨手脚上锁上浸泡过了圣水,还刻着魔法密文的铁链,用画有光明魔法的布绑住了他的眼睛。
穿着白色袍子,一直被两个人额外保护的少女在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她脖子上戴着串着哨的绳子,现在她吹起了哨子,本来应该很尖利的哨音,却显得轻柔得像是教廷里,中午的时候会有人吟唱起来的圣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