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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要数这个儿媳妇。
  当年田家与程家联姻,应该说是程家受益良多,而程家的儿子却对不起这个儿媳妇。这里面有他教子不严之过,而程世华与孙婉琼的纠葛也是另外一个因素。老爷子自认为自己一生戎马,行侠仗义,从不欠人情债,却不想在晚年的时候却因为儿女情长变得身不由己。
  “罢了,随你们吧。”五十多岁的儿子和媳妇,他管又能管多少?自己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了,若不是为了与孙家那点恩怨,他也犯不上这样兴师动众的。
  老爷子终于哀叹一声:“阿谦,虽然这件事情由孙家引起,但最好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这个孙子颇有头脑,在商场打滚这些年当然不是吃素的,但是更多的,他还是顾忌长孙程中皓的地位,那是程家今后的立足之本。
  程中谦当然听出爷爷的言外之音,便点头道:“我会和大哥商量。”
  事实上,他早已经和大哥沟通过,按程中皓的意思,孙家走到今天完全是自掘坟墓,根本无药可救,长此下去早晚会有将程家拖下水那一天。两家关系还是早断早好,即使实在断不了,能在关键事候保他们后代衣食无忧就算是仁至义尽了,根本没必要绑在一起拖累程家名声。
  当然这些话程中谦是不会说给长辈听的。
  他程中谦是商人,所谓无商不奸,他可以不在乎名声,哪怕故意抹黑自己都不在话下,而程中皓却是程家的眼珠子,打虎亲兄弟,他不会让程中皓的名声有一丝一毫的损害。
  ☆、第30章
  苏以璨再次见到程中谦的时候,已经是她跟随刘晓非出差回来,去程氏总部向程中谦汇报的时候。
  “怎么样?”程中谦听完刘晓非工作上的汇报,手里的签字笔转来转去一直沉思不语,半晌却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刘晓非愣了一下,之后才反映过来他是在问苏以璨。
  “能吃苦,反应很快,做事细心踏实,但处理问题有时太直接,大多数时候可以控制住情绪。”
  这个评价很中肯,虽然不是特别高,但对于一个刚走校门儿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女孩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没再吵着要去项目组了?”
  那天他打电话问她工作的情况,她吞吞吐吐问他可不可以去项目组,目前跟着刘晓非,和她的专业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不再提了,不过在公司的时候,她喜欢往五楼跑。”
  程氏传媒的五楼有个巨大的摄影棚,一些室内的场景拍摄有时候会用到。
  程中谦对以璨的格外关注,让刘晓非心里略有些不太舒服,但是程中谦对她有知遇之恩,她不会不知量力的抱有不切实际的奢望。因此这种不舒服,也仅限于在心里偶尔想想,和在私下里对以璨的淡淡疏离。
  “多带她熟悉公司情况就好,她想看什么就让她看。”这句话的意思,意味着程氏传媒的一切运作都不必背着这个新人。
  最让刘晓非吃惊的是程中谦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神情,她一下子想像不是出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老板脸上柔和的神情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她飞快地看了老板一眼,垂眸答道:“我明白了。”
  此时坐在隔壁秘书室喝茶的苏以璨完全不知道自己两位老板在背地里正在谈话她,她舒服地靠坐在临窗的巨大真皮沙发上,远眺着窗外的风景。
  她之前住的程氏公馆就在程氏总部的大楼的后街,多次从两楼之间的小广场上穿过,却从没有上来看看,今天第一次进到这里,心中有一种由衷的敬佩。
  看来程中谦这家伙并不完全是纨绔,以他三十出头的年纪,能把企业做成这种规模,应该是有几分真本事。
  特助黄瑞鑫正在对面小会议室和什么人在开会,完全是独挡一面的架势;面前有一位气质美女正在办公,大约是程中谦的秘书吧,以璨进来后她端了杯茶送上来,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副忙碌状。但以璨仍能感觉到她眼角的余光在不停地打量着自己。
  以璨在这样精致的女人面前,不期然的发现了自己的粗糙。
  不化妆,不打扮,永远一条牛仔裤加白衬衫,外面是小西装外套,跟在妆容精致的刘晓非后面,怕是助理的角色都不够格。
  以璨自嘲地想,在程氏,像自己这般资历仍能坐在这间秘书室喝茶的人不会有第二个吧。
  刘晓非不知道在和老板谈什么,过了一个小时仍没动静,她放下杯子,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笔和本翻开空白的一页,在上面涂涂抹抹消磨时间。
  不一会儿,一组工作着的白领丽人的各种姿态便跃然纸上。
  “咦?你会画画!”美女在出去送文件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以璨手里的钢笔画,惊讶的叫了起来。
  “对不起,我乱画的。”以璨此时才发现自己做的有些不妥适。
  这里是程氏,这美女是程老板的女秘书,不是她的同班同学,自己这样随笔乱画有些不礼貌。
  她抓起本子将那两页纸撕下,想团一团扔了。
  “别扔!”美女忙拦住她,将她撕下的那两幅画要了过去,“送给我好了。”
  美女接过以璨手里那两张纸,一连欣赏着一边高兴地说道:“画的真好,我喜欢。”
  以璨一头黑线,颇有些拿不出手的意思:“我随便涂的。”
  美女却不理以璨的谦虚,很高兴的将那两张速写收到抽屉里,回头打量着她颇有兴趣地问:“你是刘副总的助理?”
  “是,我是y大的,今年毕业,现在刘副总带着我。”以璨简洁地说道。
  “啊,真是巧了,我叫崔静心,是去年从y大毕业的。”崔静心热络的招呼着她。
  果然y大出美女,这崔师姐比起邹莉莉更是漂亮优雅,大方得体。
  啧啧啧,这才是真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呢!
  人家去年才毕业的就一副精英模样,自己只差了一年,何止差了两个档次。以璨有些汗颜。
  “你是美术学院的吧,真是了不起,什么时候有时间,好好给我画一幅。”崔静心大约没想到以璨和她毕业于同一所大学,性格中的直爽暴露无遗,和郭玟玟有得一拼,与刚才的高傲冷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我是设计学院的,画的不好。”程氏藏龙卧虎,以璨是真的不敢持才傲物。
  “我喜欢。”崔静心看来是真的喜欢,说的十分肯定。
  “你俩倒攀上交情了。”一个声音阴阴的在背后响起,吓得以璨和崔静心同时跳了起来。
  俩人只顾着聊的热乎,完全没料到背后打开的门,也不知程中谦与刘晓非将俩人的话听去了多少。
  “程先生。”崔静心看到程中谦,立马如猫儿见到老鼠般,一下子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老板弯了弯腰,迅速跑去自己的位子做埋头工作。
  以璨也站来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程先生”。
  “以璨,我去人事部人事部有事情,程先生找你有事情说。”
  刘晓非撇了她一眼,交待完后便径自离开。
  崔静心有些吃惊地看着以璨跟在程中谦身后走到了总裁办公室,心道,总裁这扇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这小学妹可是真人不露相啊。
  这是程中谦在程氏总部的办公室,只这办公间就足有两百平米大,全套的红木家俱古朴大气,接待区是一组真皮沙发,除了几株绿色植物和两幅字画,整间办公室再没有特别的装饰,最多的就是一排排直达顶棚的书柜。从对面书柜中间一道隐形门进去,是一间设备齐全的休息室,里面还连着观景台。
  “坐吧。”程中谦带她走进来,自己仍坐回办公台前,指着对面的椅子让她坐下。
  崔静心此时敲了门走进来,送进来一杯咖啡。趁着程中谦不注意,给以璨递了一个当心点的眼色。
  程中谦像是有些疲惫,靠在椅背上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揉着眼眶,半晌才坐直身子对以璨问道:“最近还好吗?”
  “好。”以璨简洁地回答了一个字,抬头看到他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便又补充道,“晓非姐很照顾我,我笨,但她很有耐心。”
  这样的话不似上下级间的对凑,却让程中谦一下子就能明白她的情形。
  “晓非从进公司就一直跟着我当助理,人很能干,也很正直。”程中谦解释道,“传媒公司刚成立,有些专业人员还没有完全到位,如果你想做专业,怕是要等人员配齐之后看情况再说,这段时间还是跟着晓非吧。”
  “我明白。”专业人员是程氏最大的缺口,想要顶尖儿人才,就要去外面挖角,这需要显示公司的实力,也需要机会。以璨目前还是实习生,过段时间还要回学校答辩,能跟在刘晓非身边熟悉情况,对于以后正式入职公司是最好的。
  “另外,公司有个去国立巴黎高等美术学院进修的名额,公司全部负责费用的,你愿意去吗?”铺垫的差不多了,程中谦终于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以璨只觉得心脏瞬间停止了两拍。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作为全世界顶尖殿堂级的美术学院,它不仅在全世界的高等美术院校中影响巨大,在中国美术界影响也最为深远,中国的老一辈油画家徐悲鸿、刘海粟、吴冠中等等都毕业于这所学校。直至今日,作为世界四大美术学院之一,仍占据世界美院排名的头把交椅,是每一个学美术的学生心中向往的圣地。
  只是,这个好运怎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她警惕地瞪着程中谦,并不回答他。
  “为什么?”
  早就领教她的警惕性,程中谦显得十分无奈:“当然是进修,机会难得。”
  “有什么非要送我离开的理由吗?”
  只能是这个原因,否则这种馅儿饼怎么会砸到她的头上。
  程中谦嘴角微微一翘。
  这丫头太聪明,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处,今天如果不实话实说怕是她更要起疑心。
  “让你离开的理由很多,与其因此陷入是非的漩涡受到伤害,不如躲开这些是非去进修一年,等事情过去再回来为好。”
  “伤害?”以璨瞪大眼睛,对上了他有些阴郁的眼神。
  程中谦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面孔上没有特别的表示,连陷在转椅里的高大身材都保持着寻常地姿势,可以璨仍是感觉到了一丝丝发自他心底的寒意。
  也许他是真的为自己考虑,也许他另有心思,只可惜她已没有退缩的理由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苏家的家事,她苏以璨发誓要睁大眼睁看着那对母女哭,就像当年她们逼迫大着肚子的林子叶求告无门,悲伤心哭泣那般。
  “我不会离开这里。”苏以璨的脸隐在一道阴影里,声音有些飘忽,眸
  ☆、第31章
  以璨毫不犹豫的绝决让程中谦心中凛然,原本冷凝的脸色多了几分悸动。
  在目前为止的两个人交往中,完全是以他为主导地位的,无论是帮她教授找到房子,还是算计她到程氏传媒工作,他一直都认为这个倔犟的小姑娘就像孙猴子,怎么也蹦跶不出他的手心儿。
  但是事情往往总有许多意外,而这种意外竟然导致了他的失控。
  从她受伤,到那个毕业体检,程家已经无可避免的卷入了这场风暴。而苏以璨这个女孩子身上所表现出的那种莽撞和决绝,则让他心疼而无奈。
  也是孙家母女当年对林子叶做的太狠,人家女儿如今袖手旁观,谁也没资格指责她不对,但是程中谦近来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程家也乱成一锅粥,连带着他的思维都慢了半拍。
  母亲田丽芳坚决要离婚,父亲在医院泡上了病号,一副任凭母亲来去的漠然;田家,也就是程中谦的舅舅已经闻风而动,暗中给程家相当大的压力;大伯和大伯母不好插手过多,却总是心思重重;而爷爷虽然口头说撒手不管了,实则他一直想保全孙家后人,更不想儿子媳妇离婚,因为这关系到程家的体面。
  毫无疑问的是,如果严惩孙家,程家也必将付出一定的代价。程中谦一直在等在国外出访的大哥程中皓最后的消息,
  目前来看,孙家在国外的势力已经蠢蠢欲动,程氏近来已经感受到了来之各方的压力,他要送以璨出国,便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而刚才以璨的态度,恰恰说明了她鱼死网破的决心,这是程中谦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实在不想她再爱到伤害。
  大约是看出程中谦内心里的挣扎,以璨站起身垂首道:“程大哥,我先回公司了。”
  程中谦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将她拉到胸前揉了揉她的短发:“别多想,如你不想出去就开开心心地工作,等有机会我再带你去看看。”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温馨让她有些迷恋,他身上固有的沉稳气势让她心安,不觉微微有些脸红。
  “嗯。我回公司了,晓非姐还有事找我。”以璨轻轻推开他。
  程中谦看她的脸上的红润已经漫延到脖颈上,以时情难自禁,不觉将她搂到怀里,刚对着那细嫩粉白的脸颊亲了一口,便听到门外传来争执的声音:“对不起,总裁有客人,您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