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点了点头:“你以前在哪?”
“在沈阳。”
“你在那边遇到过李貅没?”我也就随便一问,夏家和李家向来不对盘,问他还不如问郑敖。
“见过。”夏启安十分认真地回答我:“他父亲把他调过去的。”
我想起了李貅在电话里骂娘的样子,有点想笑,他本来就挺凶的,在那边多呆一会儿,不知道会野成什么样子。
“他在那边怎么样?”我有点想笑。
“他不太喜欢东北。”夏启安告诉我:“李貅能力还是不错,就是喜欢和长官唱反调。”
意料之中。
“你现在和郑敖一起做事吗?”我跟他道歉:“今天打扰你们开会,不好意思。”
“没关系。”他大度得很:“我们聊的不是什么要紧事。”
我找不到话可以说,只能拿起饮料来喝,他大概以为我是介意这个,正襟危坐了一会儿,又告诉我是:“我不歧视这个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歧视什么?”
夏启安以非常正式的语气告诉我:“我不歧视同性恋。”
被一个正直的人这样特地告知,滋味还是有点奇怪。
“我知道。”夏知非就是大逆不道的第一个元老,他现在的身份俨然是夏家的继承人,不可能歧视这个。
他大概是怕我不相信,还解释了一下。
“只要是感情,都是一样的。”夏启安告诉我:“郑敖对你很好。”
不知道他哪里得出来的结论,我也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拿起饮料来喝了一口,还是非常难喝,想起夏启安吃东西的时候在找饮料,正好转移话题:“你刚刚喝的是什么?”
“清酒。”夏启安告诉我:“跟水差不多,有点甜。”
我还来不及细问,郑敖已经走了过来,就坐在我身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夏启安和我都没惹他,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我陪他坐了一会,自己去冰箱里找饮料喝,看来看去,只有一种瓷瓶子里装的有点像夏启安说的清酒,拿了两瓶子过来喝,确实味道有点甜。
第一个发现我的状况的是叶素素。
她去玩了一会格斗游戏,跑过来找我,直接叫了一声:“许朗你脸好红啊!”
我摸了摸脸,好像是有点发烫。
郑敖凑过来查看我的脸,大概是闻见酒气了,皱起眉头:“你喝了什么?”
我被他们一副慎重其事的样子弄得昏了头:“没……没喝什么。”
郑敖已经拿起放在一边的酒瓶子在看了。
“我以为这个是清酒,”我跟他解释:“是有点甜的。”
人都围了过来,我对这场面有点不知道怎么应付,感觉跟审犯人一样。叶素素看了一眼酒瓶子,笑了起来:“行啊,小朗你还学会喝酒了。”
郑敖站了起来,已经取了衣架上的大衣回来了:“我先带小朗回去,你们玩。”
“我没事的。”我说着,站起来想去洗手间洗把脸:“你们继续玩。”
坐着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站起来才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重得很,明明是朝前面直走,整个人却控制不住地往左边歪。郑敖伸手来扶住了我,给我裹着衣服:“叶素素,去把我车开过来。”
叶素素笑着欣赏了一下我走路走不稳的样子,终于跑去开车了。
我迷迷糊糊地被郑敖带着往外面走,电梯一晃,我更加晕了,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下面栽,只想找个地方睡觉,醒来再说。郑敖却一直带着我往外面走,不知道谁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被郑敖骂了一句还不走,我被扶到车上,坐在副驾驶座上,郑敖在给我系安全带,我侧头靠在座椅靠背上,冰冷的真皮材质,贴着我脸,我觉得我脸颊可能真的很烫。
郑敖系好安全带,用手背探了探我的脸:“小朗,难受吗?要喝水吗?”
我把脸压在座椅上,不想和他说话。
车一开动,更难受了。脑子里一团浆糊,又重得很,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像一个调料罐子,里面各种滋味全部混成一团,控制不住地要往外涌。
这地方离郑家不算近,一路上开开停停,我还下车吐了一回,郑敖怕我冷,一直拿车上毯子裹着我,我站在北京冬天冷冽的空气中吐的时候,他在旁边暗自发狠:“夏启安那个混蛋!给我等着。”
关映教他自私,也不是没好处的,至少人自私一点,不用在乎别人,也就不会因为别人难受而跟着难受,却又无能为力。对他这种人来说,这就是生活里难得的不如意了。
折腾了一路,终于到家。
管家早就接到消息,准备了热汤热饭,郑敖先带着我漱口洗脸,把带着酒气的外套剥掉,然后喝点热茶,管家又送上来很多清淡的汤粥,说垫垫肚子。我不肯喝粥,厨房不知道做的什么点心,又香又软的馒头状,带着植物的味道,吃了半个,不是很反胃。
“让许先生去睡觉吧。”管家在旁边小声指点郑敖:“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我蜷在被子里,闻见自己身上的酒味,总觉得有点头晕。找了一套衣服,摇摇晃晃地去洗澡。
其实吐过之后头脑就清醒了,就是身体仍然有点醉着,不听控制。
我本来只是想冲一冲,但看着陶瓷浴缸被暖色灯光照得很光滑漂亮,忽然觉得泡个澡也不错,就是等放水要很久,我一直坐在旁边等,还差点摔了一跤。
全身都泡在热水里很舒服,当然也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当初我被关在郑家,叶素素就力劝我喝点酒,说喝一点点不碍事,还会心情好,避免我得抑郁。现在才发现确实是,人喝了酒之后,看整个世界都是带着光的,明亮温暖的,控制不住地想笑,甚至想哼一点歌。
但我爸是从来不赞同人酗酒的。
我在浴缸里哼着歌的时候,郑敖回来了,在外面停了一会,然后敲了敲门。
“小朗,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