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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半个小时的抢救,陆宸从死神边缘抢救了回来。
  林桦请求大夫,让自己进去一会儿,10分钟就好。
  坐在病床旁,看着陆宸浑身插满的管子和仪器,林桦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忘自己进来的目的,轻轻握住陆宸没有打针的手,把那颗企鹅毛球放在两人的手心中间一起握住:陆宸,你要坚持住,我在外面等你,你只有活下来,我们才有未来。
  你过去有错,我过去也有错,我们在错的时间遇到对方,一起做了很多错的事情,我们也都为自己曾经的错误付出了代价。
  我们一同经历了那么久灰暗的时光,我们用惨痛的代价获得了蜕变和成长,这是我们的起点,我们一起战胜过去,去迎接我们的未来,好吗?
  林桦说话,感觉到陆宸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以为出现幻觉了。
  陆宸人没有清醒,但是心电图上的曲线开始上扬。
  第57章
  林桦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刚才,陆宸的手是动了吗?
  他真的感觉到了!
  林桦抬头看着平稳上升的心电图,仿佛再次印证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下一秒,陆宸的手指又动了一下,陆宸没有醒,林桦盯着陆宸修长有力的指节看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以后,马上摁了床头的铃,半分钟后,医生护士跑进来。
  怎么了?!
  检查一下
  医生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面前的心电图比之前更有力。
  林桦起身让开位置:刚才他手动了两下。
  林桦的话让医生眼睛亮起来,三个医生赶紧开始检查,扒开眼睛,检查仪器等等,林桦不懂,站在一边静静等着。
  医生检查完,非常意外:病人的状态有很大改善,可能和你跟他多说话有关。
  林桦上前一步,看着陆宸安静的睡颜:那我可以多进来和他聊聊天吗?
  医生考虑了一下:可以,找护士长要无菌防护服穿上,早中晚可以各一个小时。
  医生刚说完,林桦惊喜地发现陆宸放在被子上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医生,他手指刚刚又动了。
  医生笑了:看来他很也赞同这个安排。
  林桦从ICU出来以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安妮,安妮高兴得和林桦一起去ICU外边看儿子。
  虽然儿子现在还是躺着一动不动,但是做妈的心里就是不一样了。
  虽然她之前一直安慰林桦,但她心里比谁都紧张,躺在病床的是她唯一的儿子了。
  如果小儿子也离她而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了。
  她拉起林桦的手:小桦,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陆宸。
  林桦偏头,眼前这个要强了半辈子的女人,在儿子的生命面前,仍旧是一个柔弱的母亲。
  林桦回握住她的手:他为了救我不顾一切。
  林桦伸手把安妮揽过来,给了她一个最坚实的肩膀依靠:陆宸会好的。
  安妮笑了,眼泪顺着眼角流出,会好的,都会好的。
  这次,她不是为儿子担心而流泪,她为即将能看到的美好未来喜极而泣。
  林桦按照大夫的要求,每天早中晚各进ICU和陆宸聊天一小时,陆宸虽然没有清醒,但是手脚时常会动一动,大夫说,这是好现象。
  陆宸住院的第四天上午,林桦刚从ICU回到休息室,就看到小高来了,正在和安妮汇报。
  安妮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神色冷漠狠厉,林桦那一瞬突然感觉,陆宸和安妮真的很像,神色举动遗传到骨子里的那种像。
  小高:调了地下车库的监控,不过事发地点的灯被破坏了,看不清楚,但是根据出事时间,调了车库其他位置的监控以及大楼门口和道路上的监控,确定了嫌疑人,姓潘,他家人想私了赔钱和解。
  潘?
  林桦蹙眉,回想起那晚那人的身高、体型。
  安妮冷哼一声:赔钱?他家里有多少钱赔?他赔得起吗?!
  小高点头:明白。
  林桦关上门,走到沙发旁,安妮脸色立马调整好,和缓下来,小桦,坐,陆宸今天怎么样?
  林桦坐下:挺好的,我跟他聊天的时候他有知觉。
  安妮点头:那就好。
  林桦:地下车库的嫌疑人叫什么?
  安妮看向小高:叫潘什么来着?
  小高:潘潘志远。
  林桦手骤然攥紧,指甲戳进肉里,潘志远,真的是潘志远。
  曾经在养父母家,和潘志远相处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潘志远放学带人把他围在巷子里,打他,威胁他,撕他的书。
  家里总是丢东西,丢的东西都会在他的房间找到。
  一次又一次,直到养父养母对他彻底失望。
  这些过去,他都可以忍了,就算了为了报答养父养母的恩。
  但是,潘志远居然会跟他跟到深圳,会在地下车库蹲守,掳他不成,居然还对陆宸下了死手,以致陆宸现在还躺在ICU。
  林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妮碰碰他的胳膊,去躺会儿吧,你总不睡觉不行。
  正说着,病房门从外面被推开,门外走进来两个老人。
  青丝中已然掺杂了白发,原本挺直的脊背开始佝偻,虽然青春不再,但那熟悉的面庞,林桦永远不会忘却。
  是潘志远的父母,他曾经10年的养父养母。
  潘父潘母看到他的那一刻,也是愣住了。
  林桦最先起身走过去,朝两人鞠了一躬。
  潘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林桦,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桦仰头,深吸一口气,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他真的想让潘志远绳之以法,但是潘父潘母十年对他的养育之恩啊,他们老两口只有潘志远这一个孩子。
  安妮起身,小高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就是潘志远的父母。
  安妮蹙眉,林桦认识潘志远的父母?
  怪不得刚才小高一提潘志远的名字,林桦突然状态不对。
  安妮走上前去,看到林桦隐忍的神色,便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潘志远的父母一看到小高,想必小高身边这个女人就是他嘴里的受伤人的妈妈了,潘母此时也顾不得见到养子的震惊,噗通一声给安妮跪下:我养了个孽子啊,对不起,希望您能高抬贵手放过他,您儿子的所有医药费、损失费,我全包,我倾家荡产也赔您的钱!
  潘父也是老泪纵横,跟着潘母跪下,两人给安妮磕头。
  林桦站在安妮身旁,眼泪顺着眼角控制不住地流下。
  安妮完全不被打动,她感觉到不对,把林桦拉到隔壁房间。
  安妮:你认识那两个人?
  林桦点头。
  安妮: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林桦深吸一口气:我6岁的时候,他们领养了我。
  安妮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关系。
  安妮震惊:那,潘志远是你的养兄弟?
  林桦点头。
  安妮:那他为什么要在地下车库对你下这样的手?!
  听完林桦说完前因后果,安妮恨不得直接手撕了潘志远。
  孩子,你如果感激你养父母的养育之恩,可以孝顺他们金钱、时间,但是,不能用纵容潘志远逍遥法外来作为孝顺的筹码。
  如果他们为了自己的儿子不顾你的安危,那他们没有是非曲直,也不值得你去付出。
  如果今天这个事没有个处理,潘志远还会为非作歹,陆宸不会时刻在你身边,我不放心啊。
  我来处理。
  安妮拍拍林桦的肩膀,重新走回休息室,林桦跟在她后边。
  安妮把两个人从地上拉起来,到沙发上坐下。
  潘父潘母擦干了眼泪,眼巴巴地看着安妮。
  安妮坐正:这件事情不能私了。
  安妮这话一出,潘母的脸色立马僵了,她下意识猛得站起来:志远他确实做得不对,我们会教育他的,求您再给一次机会吧!
  安妮眼见人又要跪,给小高使了个眼色,小高立马把人扶起来坐好。
  潘母余光看到林桦,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林桦的胳膊:林桦,你帮你哥求求情好不好,林桦你
  安妮直接打断:你儿子要打的人,正是林桦。
  潘母猛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桦:这不可能!
  安妮笑笑:我儿子,是为了保护林桦才受伤的,潘志远埋伏在地下停车场,就是为了打林桦。
  潘父蹙眉:这不可能!
  安妮哼笑:是啊,人永远带着滤镜看自己的亲生儿子啊,你们养了林桦十年,林桦是什么样品性的的孩子,你们不知道吗?为什么你们的亲生儿子回来了,林桦就会偷东西?
  潘母摇头:我不怪小桦,小桦就是因为志远回来了,他没有安全感才会去做那些事,我从来没有怪他,我没有赶他离开。
  林桦苦笑了一下。
  安妮冷哼:你们的不信任,就是对林桦最大的伤害,他骨子里的骄傲,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栽赃苟活?
  栽赃?潘母不可置信。
  安妮起身:过去的事,我暂且不追究,但是,潘志远这次要伤害林桦,这样恶毒的心,唯有法律可以教育他,私了,绝对不行。
  潘母泪流满面:可,可是,林桦他也没受伤啊!
  安妮长叹一口气:林桦要被你儿子打死了,你才会认识到问题吗?
  林桦心里一暖,安妮一直对他不错,因为安妮爱屋及乌,自己是哥哥最爱的人。
  可是,安妮今天对潘父潘母决绝的话,让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也是有人护着的孩子了。
  这是他从小,最渴望的。
  说完,安妮再也不想看这对自私又失败的父母:请回吧,成年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
  潘母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抓住林桦的手腕,死死地抓住:林桦,林桦,林桦你救救你哥哥,他真的是个好孩子,他真的
  林桦一点一点把手腕从潘母手里抽出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睁开,退后一步:这20年,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潘父看着他,眼角布满了皱纹,他抬手抹了把眼泪,哽咽道:林桦,求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保准他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
  林桦站到安妮身边,淡淡地看着潘父潘母,摇头:你们用尽半生,都没能教育好他,就让法律来教育他吧。
  第58章
  潘父潘母失望地哭着离开后,安妮安排小高去处理潘志远的事,她和林桦一起去看儿子。
  隔着玻璃,安妮看着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揽住林桦的肩膀:阿姨已经失去陌言了,不能再失去你们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林桦偏头,看着安妮眼角细微的鱼尾纹,这个美了半辈子的女人,脸上也有了皱纹,她同所有的母亲一样,终究是被孩子牵住了所有的心。
  林桦:谢谢阿姨。
  安妮抬眸看他。
  林桦:我从小最渴望的就是被人维护,可惜我的整个童年里都没有得到,阿姨,是您第一次满足了我渴望而得不到的东西。
  是您,像一个母亲维护儿子一样维护我。
  安妮怔了好一会儿,转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儿子:原来这是小孩子最想要的东西吗?
  她来自一个和谐友□□,父母恩爱了一辈子,对她也是无微不至,她从来没把这种维护当回事。
  原来
  林桦点头。
  安妮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和陆宸他爸都是再婚,他原本就有三个孩子,小时候,陆宸和他哥哥姐姐有了矛盾,为了维护家庭的和谐,我每次都是训斥他,后妈不到当,我总觉得训自己的亲儿子几句没事。
  从小到大,只要家里出现了矛盾,我从来没有维护过他一次。
  安妮说着,又叹了口气。
  林桦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安妮虽然没有哭,但是眼角都红了。
  林桦:陆宸很独立,他不怪您。
  安妮摇头:独立就是因为没人护着吧,只能自己独立。
  林桦没说话,是啊,自己也独立,为什么独立?因为只能自己独立。
  虽然陆宸从小衣食无忧,但是生命的轨迹竟与他如此相似。
  半个月后,陆宸虽然没有醒来,但是情况稳定,从ICU转入普通病房。
  上午小高过来和安妮汇报潘志远的情况,故意伤害罪,判了5年。
  午休时间,林桦从公司赶过来,换安妮去吃饭。
  安妮走后,林桦拉了个凳子坐在病床旁,给陆宸按摩着胳膊腿的肌肉,因为长时间躺着不动,医生说容易肌肉萎缩,要多活动一下。
  陆宸,你投的两个项目最近都要上市了,副总们都忙着呢,大家都盼着你回去,你不在,星宸的灵魂都要没了,你要快点醒过来。
  我这边也很顺利,P5销量剧增,正在扩大生产,照这个节奏下去,年底就能上市。
  对了,小橘昨晚生了一窝小橘橘,狗子把自己当爹了,兢兢业业帮小橘带孩子呢。
  安妮阿姨工作也停了很久了,每天都有电话催她,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呢,陆宸。
  陆宸一直在打点滴,手很凉,林桦把他的手托在掌心,给陆宸传递热量。
  正午的暖阳洒满整个病房,林桦白天去上班,晚上来陪床,连着挺了20多天,身体也是乏透了,完全是靠毅力和精神在支撑。
  吃完午饭,太阳照着,人格外困,林桦坐在床边,抱着陆宸的手,头一点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