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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历明看阮襄执意反对,想她可能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便解释道:“你先听我说,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g市毒品案,但货是从清迈北部过来的,携带毒品的人供出了你父亲的名字,所以我们必须先将他入案。所谓绑架,那两个嫌疑人也承认自己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而是想把你带到安静的地方再和你说原因。”
  “不,不可能是这样的,佑历明!”阮襄否认道,“我爸爸也曾经在公安机关工作,也许接触过很多不同人和各种诱惑。但是他是有原则的,直接伤害到别人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去碰的!之前也只是受贿,他不可能去做毒品生意的!”
  “那也许是他以前的原则,但是他现在躲在毒品交易猖獗的金三角地带!投靠的是以前毒枭的余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且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如果问心无愧,他就应该马上回来自首合作,而不是潜逃海外!”张局长换了个义愤填膺的语气。
  阮襄似被震住了,又不愿相信自己父亲反人道的行径,低着头,口中喃呐着:“不可能……”
  佑历明见阮襄这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说:“张局,这些事情我来跟她说吧。”
  张局长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佑历明说:“好。佑历明,你前途无量,上面也对你寄予厚望,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我知道该怎么做。”佑历明不卑不亢地回应。
  张局长离开,关上会议室的门。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门刚刚合上,阮襄马上就问佑历明。
  她这立刻的追问显然把佑历明吓了一跳。他以前认识的这个女子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甚至有些被动,但她此刻眼神中的灼热让他移不开视线。
  “至少是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他别开目光,有些吃力,“你父亲全名阮晋山?”
  “是。”阮襄简短地回答。
  “他曾经是c市公安局副局长。”佑历明接着说,“四年前去新加坡学习,但是受了贿却拒绝参与检察,甚至脱离团队,藏匿东南亚。”
  这也是她从当年的检察人员的口中了解到的信息,也是父亲的信中证实的信息。
  “你和他有任何联系吗?”
  阮襄冷笑,“有没有联系你不知道吗?我托你帮我找他的下落,你拒绝了。其实你了解的比我还清楚。”
  佑历明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我知道的并不多。我们也是大概知道他在泰国和投靠了前毒枭余部而已。连顾易北了解的也不比我多。”
  顾易北?原来他连这些都知道!阮襄盯着佑历明。
  “顾易北三番五次阻挠你去泰国,也是因为你父亲现在情况很复杂。”
  阮襄想去顾易北固执蛮顽不让她一个人去泰国,不让她婚前去泰国,甚至为此强迫了她,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父亲现在危险的身份?
  佑历明看清她眼神中的光芒,继续解释道:“你父亲现在是重案在身,根据我国的法律,这个案子一旦审判,这批冰毒的数量足以判他死刑。他身处毒品猖獗的金三角,又可能是个毒枭,顾易北不可能让你去那里!我那天借口将顾易北从家里拉去g市,就是为了确认那里入境的毒品案子。”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她五脏六腑纠结着,手紧紧捏成拳头。
  “一,是我们阻止他将消息继续外泄,毕竟我们也还没有最终证据,还在侦查中。二……”他停了两三秒,看了一眼她的反应,继续说,
  “你觉得,你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毒枭的事实吗?”
  她茫然,然后摇着头。
  佑历明接着说,“顾易北说,如果这是个事实,那你迟早会知道,不需要他告诉你。但如果这是个迷障,那他会先想办法帮你父亲洗干净,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震惊了,想起佑历明曾经对她说过的:顾易北有一些话没有告诉你,其实是为了保护你!
  顾易北,竟然只是因为如此在乎她!为了不让她受父亲案件的影响,就算可能会被她误会,就算可能会被她恨,他也宁愿将一切对她不利的东西挡在自己身后,将一切会伤害到她的话语咽进自己肚子里!
  甚至到最后自己被这些不能说的秘密折磨得要崩溃,被她的不理解刺激到抓狂,他也只是对她说一句话:请相信我!
  眼眶中涌出大量泪水,迅速积起来,一大滴眼泪落在光滑的桌面上。
  她抬起衣袖,抹去。
  她的动作看在佑历明的眼里,有一种强韧的倔强。这是佑历明看到之后移不开目光的东西。
  他清咳一声,说:“顾易北去年开始就曾经试过要和你父亲接触,但是一直没有联系到他。直到你生日之前的那次出差,他又去了一趟泰国,但是是他自己一个人去的。”
  “你是说,他只身一人去了金三角?”
  “是。虽然说现在的金三角,一般的旅行观光都没有问题。但是金三角实现和平也不过二十年的时间,那里还驻扎了大量毒枭余部,还有很多缅甸军阀和泰北孤军的人。要深入毒枭的老巢,和他们当面对质,是要够胆识的。”
  “他那次去,见到我爸爸了吗?”阮襄小心问。
  佑历明轻轻点了点头,“时间不久,他只是为了你们的婚事去的。而且你父亲,好像首肯了。”
  “为了我们结婚的事?你是说我父亲答应了?”阮襄重复他的话。
  她仔细回想起那些细节:顾易北出差几日,她生日那天凌晨他带着外面的寒气回来,整个人脸上带着幸福的表情。那天夜里,顾易北就给了她一场梦幻般的焰火,闪烁光芒的映照下,他肌肉清晰的小腹上,纹着她的名字。
  “对。他从金三角出来是这么说的。但是后来你父亲好像又反悔了!他给顾易北发过两封邮件里否定了你们的婚事。那之后,就发生了g市的毒品事件,我们就必须对你封锁消息。”佑历明说。
  在她生日之后,顾易北就越来越不对劲,对她也看得越来越紧。去g市的那天,他早上出门,下午回来直接开到学校接她,然后坐着直升机回去的。
  当时顾易北已经越来越不安,只是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他开始试图屏蔽扫除她身边的一切东西,想尽一切办法将她锁在身边。
  顾易北,难道并不是因为所谓人格偏执分裂而变得不正常,而是因为父亲的出尔反尔而焦灼害怕?
  害怕会失去她!
  她浑身在发抖,“佑历明……”
  对方静静地看着她,回答,“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她笑了,这个男人,和她接触久了,他甚至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还记得顾易北开枪住院后的那个心理医生庄大夫吗?”
  佑历明点头。
  她几句话将庄大夫那天对他们说的话叙述出来:关于顾易北的心理疾病,关于庄大夫给顾易北开的药物,还有关于那个药物的成分。
  佑历明听着,眉头拧得死紧,“你那天会在出现在药物检验所,就是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药物?”
  “我当时不是很确定,但是我不想顾易北吃下这些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物,所以我把它拿去检验所检验了一下。那瓶药因为里面含有违禁成分,已经被检验所没收。但是开药的那个人……”
  “关于那个庄大夫,我之前也留意了一下,他的确是一名比较有名的神经脑科大夫,而且在顾家工作了很多年。所以我就没有再继续追查。”佑历明问,“你是想让我查一下庄大夫的信息?”
  “对!”
  “好。这些事情完全没有问题。我可以很快给你消息。”
  “谢谢你,佑历明。”阮襄说着,起身要走。步子走得很慢,似乎在想什么,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佑历明说,“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阮襄眼中闪烁着让人惊心的光芒。
  佑历明听她说,身子站得直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至少解了一部分疑问。
  ☆、镜面和涌流
  接到佑历明的电话,顾易北正在回来的路上。
  听到他的说阮襄在警局无意中了解到自己父亲的情况,顾易北心头一沉,丢掉电话对司机说:“开快点。”
  车子火速到家,他焦躁地摁了好几次电梯,进了家门直接把东西往门边一丢。
  “襄儿?”
  她不在客厅和厨房。他急忙往卧室,也不在。最后在书房,才看到她坐在办公桌前,电脑屏幕亮着。
  身子靠在办公椅背上,她的手扶着椅子的扶手,红唇微启,目光没有焦距,脸上的表情有些木讷。看到顾易北,她的头轻轻地晃动着,似乎是在摇头。
  他不明白她表情里的含义,急忙单膝跪在她面前,转过办公椅让她面对自己,“襄儿?”
  “易北?”她低声唤道。
  顾易北眼睛余光这才扫到电脑屏幕上,一个打开的电子邮箱,是他的邮箱。
  “佑历明告诉我,你和我爸爸联系过?你还见过他?”
  他认命地紧紧一闭眼,缓缓睁开,说:“是,我是见过你父亲。”
  “他好吗?”
  顾易北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作为人子女,怎么会不关心自己父亲的近况呢。而且,阮晋山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也是问:小襄好吗?
  顾易北笑着,如实回答,“他很好,身体不错,在那边过得也不错。”
  “然后,你和他提了我们的婚事?而且他也同意了?”
  “我简单介绍了自己,他没说什么。然后我告诉他我们想要结婚的事,他开始有些惊讶,看了我很久,才说:只要是他女儿喜欢的,他不会反对。”
  顾易北这样出色的男人,能够只身一人进到毒枭老巢,去和父亲面谈,不管是胆识,谋略,还是对她的尊重,都是昭然可见。父亲看了他半天后没多想就答应了,这完全可以想象得来。
  而且最后那句话真想是她父母的作风!大学选专业,她高分选了个冷门的英语文学,爸爸说:只要是女儿喜欢的,他就觉得挺好的。妈妈上次那封信里对她说:只要她过得好就行。
  那个时候,父亲首肯婚事,而顾易北至少是可以确定,她是喜欢他的。所以他才会如此雀跃,如此期待幸福的降临。
  阮襄抬手抚摸上顾易北的脸庞,心想着:这个似乎被上天垂怜着的男子,这个似乎又隐藏着黑暗的男子!“但是,我爸爸后来给你发了邮件,说他需要在考虑一下?”她说着,指着电脑。
  顾易北皱起眉,一眼扫过电脑屏幕上邮件里的那句话:谢谢你上次的拜访。我思虑再三,觉得你提的那件事情我还需要考虑一下。三天后,下一封邮件,甚至是更简单的一句话:我想我要收回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说的话。
  阮襄打开了他的邮箱,看到了阮晋山给他发的两封邮件!
  “对不起,佑历明说我爸爸给你写了邮件否认我们的婚事。我太好奇了,而且,你的邮箱密码太简单了,我第一次试就点进去了。”阮襄有些抱歉地说。
  的确,和他的保险箱一样,他的邮箱密码也设的是她的生日,她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没关系,你想看,随时都可以。”他回答着,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而且此刻的阮襄让他觉得异常温柔,温柔得让他猜不出来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易北。”她的手指划过他坚毅的下巴,又掠过他的耳垂。
  “嗯?”他应了一声,看到她眼神中的雾,不知是自己眼睛模糊了还是她真的在迷离中。喉结滑动了一下,他开始觉得嗓子有些干燥。这个女人,好像又有要勾引他的意思!
  “我爸爸说只要我喜欢,他就同意我们的婚事。那,你会要我吗?”她声音很轻很轻,轻得有些酥柔软糯。
  “要!我要!”顾易北马上回答。
  “可是,我不是喜欢……”
  她停住,看着他,眼神中的意味他越来越看不明白,直叫他心慌。
  “而是很喜欢,很喜欢,也许是……”刚才还算是轻柔的声音现在变得越来越小,“爱上了,那,你还要我吗?”
  他突然愣了,有足足五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停止。
  一下,他猛地吻下来!
  带着积累已久的隐忍,还有折磨得他全身发疼的渴望,他将欲爆发的爱恋倾泻进他的这个吻中。
  她说的很喜欢!她说的要不要!她说的爱上!
  这是他想都没有去仔细想过的奢求。他曾经觉得他不需要她的任何回报,只要她愿意接受,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就可以满足。
  但是爱就像一面镜子,当他努力去微笑,伸出手,去讨好镜子里的那个人。但当那个人却没有微笑,没有伸出手,没有同样来讨好自己的时候,他开始不安,开始焦灼,开始抓狂!
  但是疯狂和强迫只会让他不知轻重,捶向镜子,只会把镜子打碎,让爱成幻灭。而自己,也会被扎得一身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