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便饶有兴致地哦了声,“你们家的阿玛对格格不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真交给你们额娘管教,他能舍得。”
于是弘晖还把前些时候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康熙听了也是颇有感慨,老四这对夫妻,在教养孩子的事情上,的确比他用心。所谓溺子如杀子,这个道理谁都懂,真正做起来,却很少有能做好的。就好比胤礽,能有今天的下场,多半是他自己管教不当造成的。
等过两天四爷亲自把两个孩子带过来的时候,康熙还一手抱一个把两人给抱了起来。吓得四爷在旁边直要伸手去扶,怕孩子摔了是一回事,主要还是怕皇上受不了。这两个孩子如今且沉着呢,就皇上如今的身子,四爷可不想见他受累。
好在两个孩子来前都听了萧歆的话,也没不规矩,还老老实实搂着皇上的脖子,一口一个皇爷爷的叫着很是亲热。
四爷就同弘晖一人一个接手过来,让他们去旁边玩去了。
康熙坐回到炕上,让人给孩子上了一些好克化的果点。自己同四爷说道:“你大哥二哥如今怎么样了?他们两的福晋也是命苦的,你以后可得多多关照兄嫂才是,毕竟他们现在也都不年轻了,还时常派人去看望才是。”
四爷便回道:“儿臣每个月都会抽出两天去看望大哥二哥,有时候抽不开身,也会让弘晖他们几兄弟代去。一应供应还只多不少,伺候的人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断不会马虎。”
这个对话听着平常,可在场的李德全可是听的一个激灵,就是弘晖也听出来了。这是在变相让四爷以后要善待自己的兄弟。可只有继皇帝位的那个,才有资格说善待不善待的话。所以皇上的心里,基本已经是属意四爷了。
等从暖阁出来的时候,李德全对四爷的态度就更不一样了。不说谄媚不谄媚,却是比平时还要热情了。
而自从四爷把孩子带过去给皇上见过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朝中陆续就有好几个大臣就因为种种原因受到了打击,或罢官降职,或调离要职,一时也是惹得人心惶惶,很多事情都是不必要给予重罚的,却被皇上小题大做,惩处了一批人。
等大家都知道皇上身体抱恙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旬的事了。
三爷刚起身穿衣,靴子还没套好就站了起来,“这怎么之前也没听说,要不要紧,太医怎么说的。”之前千叟宴的时候不是看着也好好的,而且这些日子惩戒起臣子来不是也挺雷厉风行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太医院传出来的话是染了风寒,偶有咳嗽。”
太医院能传出这话?不要脑袋了还差不多。这是老爷子自己的意思吧,嫌他们这些儿子不乖,没有见天就撵到跟前去请安?可他自己怎么也不想想,之前一个个的倒是都想往他跟前撵呢,可结果又怎么样。现在一个个不敢靠太近,不就是怕了吗?削爵圈禁从来都是老爷子一句话的事情,这会儿觉得孤单了,想儿子了,就放出这话。
等想通了,三爷也就不紧不慢的把鞋子捡起来穿,还叫人去准备车马。
等三爷赶到畅春园的时候,外头已经停了一排的车驾,看样子是所有人都到了。三爷就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进了园子,在暖阁前,刚好出了一层薄汗,人还微带着喘息,就这样进门了。
然而看到的却是,老爷子坐在炕上咳了一阵,脸都红了,还是弘晖在身后给不停的顺背。
三爷就有点蒙了,这不像是装的啊,能装成这样,那就真的成精了吧?于是赶紧擦擦汗,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等康熙平复下来,才让儿子们都坐下,“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朕就同你们说几句话。”见一个个又要站起来,便压了压手,“今天咱们也不说正事,还说些父子间体己的话。”
一个个围坐在炕前都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这古人都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话是很在理的,一个人要是自身无修,家如何能齐,也就更别谈治国,平天下。就是朕,也不能说全担得起这几个字。”
大家也都跟着扪心自问起来,才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那么点毛病,要么自身不修的,要么家宅不宁的。真要说修身齐家,似乎也就老四更贴近一些。
“不管以前怎么样,朕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你们能够真正做到忠君爱民。”说着又是一阵咳嗽起来。
大家又都跟着站了起来,谁心里都想上前去给皇上顺背。可就这一犹豫间,人家老四已经捷足先登了,还关切道:“要不赶明儿再说吧皇阿玛,等身子养好了,您就是说上一天一夜,儿子们也一动不动坐这儿听着。”
大家的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这是跟老爷子说话的态度?什么时候老爷子说话轮到儿子来指手画脚了。还是以为自己已经稳坐泰山,可以有恃无恐。
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老爷子非但没有斥责四爷,甚至还听从了他的话,“今儿就到这里吧,你们都回了,改天再来。”
话虽然这样说,兄弟们心里也都有一杆秤,对于今天这事,都能或多或少领悟出别的意思来。
回去的路上,几个亲近的兄弟就走到了一块儿。“你们说皇阿玛今天这一出是想表达什么。”十爷有点不太确定,就把话往外抛。
十四爷道:“十哥你还装什么傻,这不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你这样问,有意思吗?”
九爷便居中道:“别这么说你十哥,他谨慎也是没错,有的话不能轻易去揣测。”
“所以就拿别人来使,我看你就不值得人同情。”这说的是在广州发生的丑事。
十爷就气不打一出来,“谁稀得你同情了,我倒是找你装可怜了吗。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让皇阿玛高看你两眼,结果这明显是更看中四哥了,你心里不平衡,找我撒什么气,有能耐就让皇阿玛把……”皇位传给你这五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让一旁的九爷给呵止了。
“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你们,皇阿玛刚刚说过的话就忘了。”看着明显不服的十四,“不是哥哥要说你十四,就你这品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轮不到你,你还是死心了吧。而且四哥没什么不好的,又是你亲哥,还该高兴才是。”
这被人看破又说破,也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十四爷嚷嚷了两声,就先行离开了。
那边三五七爷几人同行,何尝不是感慨万千,“这是怕要变天了。”
“要不咱们再多派些人去各地访寻名医,皇阿玛这病看着也不是很重,只要熬过了冬天,或许就好转起来了也未可知。”五爷也是有点难受,听老爷子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可不就是在交代身后事。不是他看不上老四,亲爹当皇帝跟不是一个娘生的哥哥当皇帝,谁也更希望前者能活的长久些。
七爷摇头,这上了年纪的人最怕的不就是冬天。民间有多少老人都是在冬天去的,老五这么做无非就是寻求个心里安慰。
就是八爷回到府里,也是枯坐良久,伤情不已。何焯苦苦询问半天,才把皇上的意思吐露出来。“四哥上位乃大势所趋。”
何焯便道:“还没到最后,八爷切莫轻言放弃。”
八爷看了一眼何焯,才发现这世上执着无果之事的又何尝只有福晋一个。不过作为拥护者,八爷也能理解何焯。这便道:“不管以后如何,只要先生不嫌弃,你都是我胤禩的座上宾。”
就在大家都以为皇上至少也能挺过这个年的时候,在冬月的第一个夜里,就传来了病危的消息。
海望亲自过到圆明园来请的四爷,还带了一队禁卫军,可想皇上也是把该想的都想到了。
出门前四爷还特意交代了园子里的侍卫,包括粘杆处的,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把园子给守好。
萧歆也跟着说了句,“爷快去吧,我把孩子们都叫到一起来。”四爷这才跟着海望往畅春园去。
八爷等人这些日子也是没有一天敢睡死的,就怕哪天突然传来噩耗。所以睡觉连外衣都不敢脱,这会儿一起身,直接披上大氅就往外撵。
门口何焯突然拦住去路,“还请八爷借一步说话。”
八爷暼了眼身后跟着的几个护卫,心里虽然急的什么似的,可也知道何焯不会无故如此。这便同他走到门外,只听何焯说:“福晋已经出去周旋争取时间,希望在皇上跟前,八爷能把握住机会。”
八爷顿时心惊肉跳起来,看了眼左右,还克制道:“你们究竟想干嘛,福晋疯了,你难道也疯了不成。不管你们想要干嘛,我都不会配合的,赶紧派人把福晋找回来。”
何焯道:“成败就在此一举,八爷就成全福晋吧。她说的没错,只要能阻止了四爷进畅春园,你的机会就很大。”
“她去阻止四哥?”八爷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档口。“她这是嫌死得不够快吗?你们……”也是有口无言,连马车都不上了,直接上了后面护卫的坐骑,快马而去。
这个时候,萧歆也是坐立不安,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任何一点差错都有可能改变结局。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卫突然来报,说是刚刚收到消息,有一个疑似八福晋的人在半个时辰前带着一队人马出城了,去向不明。
四爷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出去的。
萧歆还没说什么,弘晖就已经站了出来,“儿子这就带人过去支应阿玛。”不管是不是,这个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萧歆不假思索答应了,不过在弘晖出去前,还折回屋子里取了把手枪出来,“要真的是她,你也不必手下留情。”弘晖把枪收起来就匆匆去了。
然而没过一刻钟,侍卫就送了一个包裹进来。说是有人丢在园子前的,因为上面写着四福晋亲启,所以没敢怠慢,立马就送了进来。
弘时却怕有诈,本来要替萧歆拆包裹,让她止了。她心里有个预感,这才是八福晋那个神经病的目的。果不其然,包裹里面的正是刚刚拿给弘晖的手枪,枪管里塞了一张字条,说是要想弘晖活命,独自来见。底下还附了地点。
萧歆的脑子飞快转动起来,能想到的就是年羹尧他们了。不然以弘晖的身手,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制服,这显然是轻敌了。
弘时弘旭一见着枪就嚷嚷着说要带人去救。萧歆却把他俩一左一右揽过来,“额娘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去办。家里交给弘时,你能保证在额娘回来前不让弟弟妹妹踏出一步这个屋子吗,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弘时重重点头。
萧歆又看向弘旭,“你去畅春园那边,还走大路,家里的事千万不能让你阿玛知道,要是有人想给阿玛递话,直接把人杀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不就是你死我活。她就算豁出命去,也不会让四爷前进的脚步受到阻挠。
“那额娘呢。”小八被这个阵势吓得,一直强忍着眼泪不让掉下来。可她到底是女孩子,心思总归还是细腻的,一下就问到了点上。
萧歆面上轻松,抱住小八道:“额娘去把大哥接回来,你八婶在同额娘躲猫猫呢,只要找到她,就找到小八的大哥了。”
这话,小八就有点是懂非懂了,不过是孩子心性纯良,自然不会觉得亲娘在骗她,还在萧歆脸上亲了亲,“额娘要快点回来哦,外面好冷,回来咱们在屋子里躲猫猫。”
萧歆答应了,回头又吩咐林嬷嬷,“孩子们就拜托嬷嬷了。”
林嬷嬷都这把年纪了,原本打算等小七小八再大点就要告老还乡的,谁想到还会碰上这样的事情。刚刚听着福晋那番果决的安排,心里肯定是有佩服,不过这真要是去了,人还能不能回得来就说不定了。于是还紧紧抓着萧歆的手,“福晋好歹也带些人去吧。”这样孤身一人,人家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
“嬷嬷放心,你不是常说我是个有福气的。如今孩子们都大了,我这后福且长着呢。”反握了握林嬷嬷的手,披上斗篷,就出去了。
李卫一路跟着萧歆出去,“福晋就让奴才跟着一起去吧,奴才不怕死。”
“这不是你怕不怕死,而是不需要做无谓的牺牲。”萧歆脚下没停,她知道这人有些奇才,而且四爷也有意把人放到地方去磨砺,将来总归是个有用的,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送死。所以在蹬上马背后,萧歆就独自一人打马前往五里外的土地庙。
这边四爷还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被海望一路严密护送进园子的时候,皇上却是在佛楼后面的禅房里。房外围满了身穿黄马褂的禁军,从进佛楼开始,每过一道门槛均有人上来搜身,不像平时,你只主动卸了身上的兵刃,就不会再被搜查。
四爷不在意这些,只想快点进去看到皇上。等到禅门被打开的时候,四爷才急忙拂开重重帷幔,奔到内里。看着床上躺着的皇上已是气若游丝状,顿时就扑过去跪倒在脚踏上,“皇阿玛,儿臣来了。”眼泪就下来了。
康熙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拍了拍四爷的脑袋,“若非还有事情要交托于你,朕是断然不愿意看到你们这个样子。”意思是宁愿自己安安静静的去,也不要看着一群儿子在这儿哭着把自己送走。
“对你兄弟,朕最后一次问你,若你上位,可否善待,包括胤禩。”就算做了再多错事,康熙也不希望儿子们手足相残。
“儿臣愿对着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起誓,此生绝不负兄弟一人,倘若食言,必将不得好死。”
康熙叹了声,老四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就算他日后真的食言了,起码现在不会让人再留有遗憾。说完儿子,就该说大臣了,不过这会儿几个内大臣都在场见证,所以还招手让四爷附耳过去,竟是交代他登基后别忘了复用那些被贬谪的官员,所谓新君初立,总要给人一些恩典,这样才会得到加倍的效忠。
四爷看了一眼在侧的马齐几人,心里对皇上无不折服,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这边话音刚落,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就多了起来。不过须臾,京城里所有的皇阿哥都到了。
八爷见四爷在场,而且还早到了,心里就沉了下来。想的也不过是福晋非死即伤,在劫难逃。
康熙缓了一下,才再握住四爷的手,气虚道:“皇子胤禛深肖朕躬,着继皇帝位。”说完,手就从四爷手里无力脱落。
四爷大喊一声皇阿玛,却是把八爷叫得清醒过来,还鬼使神差站起来,“皇阿玛您说什么,儿臣没听清,您再说一次。”
四爷猛的回头,就连其他几个兄弟也是在悲伤中蒙了,老八这是想干嘛,这种时候还刚说出这话,真是不怕人家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你开刀还是怎么着?
九爷还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八爷拉回下来跪着,“八哥这是太过悲伤了,皇阿玛啊,您怎么说走就走了……”这一嚎起来,反倒是干扰了大家的注意力,一个个这才跟着哭喊起来。
蔡禾廷这时擦了泪,走到四爷身后,“王爷还请节哀,保重身体为是,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您来主持。”说着,才把大行皇帝早在前两年就已经写好遗诏一事公布出来。现在还该派人回京去取回遗诏,当众宣读,才算是符合规制。这样四爷也才能名正言顺登基继位。
寒冬腊月的,八爷在下面跪着,手心都攥出汗。这时才渐渐后怕起来。原来,皇阿玛的安排竟是如此的缜密。
就是十四爷,在看到蔡禾廷的态度时,也知道该死心了。这便站出来自荐,“胤祯愿担此任。”
不想四爷却叫了十三爷去。
别说是四爷要防着十四,就是其他兄弟也是觉得十四这会儿纯粹就是犯傻,如果说遗诏上要是真的写了十四,那么就因为过了十四这一手,真的也变成假的。所以他这么急着想表现,绝对是想先他人一步窥探遗诏内容。
在等待的时候,四爷移步去了偏殿暂歇。李德全递热毛巾给四爷擦脸的时候,说了句,“听下面人来说,弘旭阿哥在外面守了好一会儿。”
四爷心下一跳,赶紧让人把弘旭叫进来。
萧歆到地方的时候,只除了看到几个普通的侍卫,并没有年羹尧在场。不管怎么样,心里还是先松了一口气,虽说她自己自保是没有问题,但却不能保证弘晖不被伤害。
跟着侍卫进到破庙后,萧歆就看到了被捆绑在殿柱上的弘晖,以及坐在火堆旁的八福晋,她手里正拿着一把手枪。
“我就知道你会来。”八福晋站起来,黑色的斗篷下,跳跃的火苗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沉,找不出往日半点模样。
萧歆看了眼弘晖,有点昏昏沉沉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八福晋就笑道:“这只是暂时的,等下,你们母子俩都得死这儿。”却也是咬牙切齿的说着。
萧歆道:“就算把我们都杀了,难道你就能全身而退吗?”真是天真,哪怕他们母子最后平安无事,四爷也不会放过她的。
“我无所谓啊,一个疯了几年的人,死前能拉上大清的皇后和未来的皇帝给我陪葬,我不亏。”近乎癫狂地说着,神志看着是有点不清的样子。
萧歆又道:“那么,假如一切都如你所愿,你的八爷最后成功了,你以为他会将你扶上皇后的宝座吗?”一个疯子,如何能够母仪天下。“所以你做的一切其实都是没有意思的,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凭你事事要强的性子,你能甘愿如此?”
八福晋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你以为这样说,我就能放过你们。凭什么都是一样的人,我要甘愿看着你平步青云,凭我所洞悉的一切,难道还不能扭转这乾坤。”这说的是,她跟萧歆都是穿越者,境遇却有着天壤之别。如果说以前是实实在在的为八爷在争,那后面在知道了萧歆的身份后,她大概更多的是在跟萧歆争,凭什么她就要沦为配角。
萧歆就觉得这人可悲至极,“如果你是这样想,那就错了。诚然八爷在历史上同四爷有过争斗,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这些兄弟相处,虽然平时会对彼此使绊子下套子,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八爷之所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以他的才能,将来封王入阁辅政自是在话下,但如今……”
“别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如果身份对调,我不信你能做到不争。”八福晋恨恨地说着,这就是历史的不可逆吗?她恨,恨这老天何其不公,她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最爱的人也失去了,想要的也离她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