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觉得莫云裳的声音怪怪的,我顿时升起一阵希望,但就在我打算教她怎么用银针开锁的时候,我自己却再次痛到脑仁要爆炸似得陷入了毫无思维的状态!
时间流逝。
直到耳中再次迷迷糊糊的听到‘叮咚’‘叮咚’的水滴声,我才无力的睁了睁自己的眼皮,然后苦涩的喊了一句:“莫姨……”
没有回应,一片黑暗!
我顿时间心下一急,不由得绝望的发出一声叹息,心想着莫非莫云裳真的被放走了吗?但想到这个可能,我竟然感到了绝望!
难道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希望有人跟我一起陪葬吗?
我自嘲的苦笑起来,面对着看不清的黑暗,我忽然间觉得死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也许她们离开我,还是能够独立的面对这个世界的。
也许,白玉京会被人干掉的!
也许……
但不等我想更多,对面却传出了气若游丝般的声音回了一声:“我……在……”
“莫姨?”我顿时间有些惊喜的喊了一句,嗓子差点就撕开了,阵阵的灼痛。
“嗯……”莫云裳无力的应声,“几个小时过去了吧……你快点说……银针的事……你其实想说什么来着?”
“哦……银针……”我顿时回过神说道,“银针可以开锁,我记得……你是被铁索锁住了手脚……但是你锁得比我松对吧?”
“是……”莫云裳苦涩无力,“可是我……”
“我教你……银针咬在牙齿里,对准那种锁里……凭感觉寻找到那一点……然后…………”
我不断的说着,对面的莫云裳不断的尝试着,直到半个多小时过去,竟然真的发出了一声铁锁‘砰’的一声坠落在地面的清脆响声!
“呜哇————”莫云裳竟然忽然间大哭了起来。
“莫姨,你怎么了?”我沙哑的问道。
“没事……呜呜呜……”莫云裳却还在哭,但她的动作没停下,解开了另外一只手上的镣铐,然后终于有了脚步的声音传出。
“噗……”
“怎么了?”
“没……没事……”莫云裳爬起来,“站得太久了,我的脚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似得……”
我皱了皱眉,忽然间幽幽说道:“莫姨……臀下两指左右的位置是殷门经……膝盖节内曲是委中穴……小腿肚的末尾是承山……脚后跟往上一节指节的位置是昆仑……”
“从殷门往下按照顺序过委中、承山,各按三分钟左右,最后将银针扎入昆仑经脉……可以迅速的疏经活血,人的力量自足起,承接地气,最多十几分钟……你的力气会恢复一些。”
“喔……”莫云裳坐在地上,开始按照我说的做,但她穿的是紧身牛仔裤,因为无法卷上去,所以她只能当着我的面,尴尬的蹲着将牛仔裤给解开,顿时间我干涸的口腔像是自动的生出了一缕津液似得,但火燎烧一般的感觉却更痛苦了。
视线所及,我忽然间看到了莫云裳小腿上的那道枪伤……回忆顿时如线一般扯开,我想起了那一次在莫家的别墅遭遇围击的事情。
我记得当时给了她初雪膏啊?没给吗?
思绪变得混乱,我呆呆的盯着莫云裳在扶着自己白皙的小腿一点点认真的按着,直到她扎针后发出‘嘶’的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才赶紧撇开视线,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不得不想的问题,然后叹了口气!
“你……你在叹什么气?”莫云裳咬着唇,用牛仔裤遮住自己白皙的双腿朝我问道。
“我在想……白玉京这么久不出现……他可能是得逞跑了……”
“唉……”
不说白玉京还好,一说顿时气氛都变得压抑了,莫云裳低下头去,眼神复杂的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感觉自己麻木了……”
莫云裳顿时抬起头,当看到我的时候,她的眼泪顿时又滚落了出来,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就又嘤嘤哭泣了起来。
“别难过了……”我安慰道,“莫姨……只要我活着……哦不……即便我死……也会救你出去的……你要活着……还有子母蛊呢……”
莫云裳应当不知道子母蛊是什么的,但她却似乎十分生气的瞪着我,然后拔下银针站了起来,双腿笔直的线条和白皙的光泽顿时间显得有些耀眼!
我微微看怔了一下,莫云裳带着哭腔却斥责了过来:“你是不是傻啊……”
“啊?”
“你……”莫云裳走过去,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盯着我的手和脚,然后将手咬在嘴里,仿佛在忍受着什么似得,声音痛苦的说道,“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啊…………”
她还在哭。
我这才低下头去想起来看看自己,但是当看到手和脚上都淤黑肿胀,而且竟然弥补着马蜂窝一样恶心而渗人的孔洞时,我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是……蛊毒发作了……”我眼神里划过一缕复杂之色叹道,“呵呵……难怪我说不痛了呢……原来……呵呵……”
莫云裳伸手想要碰我,但却不敢,又是痛哭起来问道:“我该怎么做呀?”
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然后平静的说道:“莫姨你自己走吧,我…………可能走不了了!”
莫云裳又是‘哇’的一声,竟然当着我的面,跟个害怕的少女似得,哭得更加伤心了,唯一显得有些滑稽的是,她提着自己的牛仔裤遮挡着,却忘了立刻穿上去。
第1577章 火焰生花
,女神的私人医生
我和莫云裳都不清楚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白玉京竟然没来,这其中充满了费解的过程,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白玉京不再出现在这里。
我隐约能够猜到一些,但却无法确定,而能够确定的一件事情是——莫云裳没有撒谎,我也终于意识到她为什么一直显得窘迫的不把裤子穿上了,因为即便是穿着,估计也是难受的,这里脏兮兮的,压根就没有清洗的地方,如果有可能的话,估计她会巴不得一件都不穿。
但这却成了我们之间最为尴尬的事情,毕竟关系容不得目光稍许的放肆,这一点操守我们都还是有的!
莫云裳哭着,看着我有些束手无策,如果不是她意志力足够坚定的话,普通的密集恐惧症患者看着我这样的手脚,估计都早就受不了了!
手和脚全都肿胀着,布满了马蜂窝一样的孔洞,里面还看得到一些蛆一样的虫子在蠕动着,这种症状我很清楚是典型的蛊虫在蚕食着身体的部位了。
不过好事在于,莫云裳能动了!
我让她小心翼翼的用布包裹着自己的手,然后用银针谨慎的帮我解开了镣铐,当沉甸甸的铁链发出‘哗啦啦’沉坠声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因为虚脱而朝着地上扑倒下去……
莫云裳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接住我!
“闪开!”我咬牙喝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退开。
“砰!”
我重重的摔在地上,恶心的一幕发生了,竟然有蛊虫直接从我手臂上和腿上的孔洞里摔了出来,然后恶心的在地面上蠕动着!
“呕……”莫云裳再也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冲到旁边一阵阵的干呕起来。
我也是脸色发白,看着自己的手脚,不由得有些发愁,真正用蛊的人遇到被蛊虫蚕食,这种滋味儿也不好受,但现在毕竟还不是绝望的时候,地牢的铁门是从外面被锁死的,我让莫云裳尝试了很多次,都完全没有办法打开!
我们至少有两天以上没有进食过了,好处在于因为饥渴,排便的次数减少,双方的尴尬也没有那么多,但不好就是我们都快饿死了,如果再找不到生路的话,我们甚至要祈祷白玉京返回来把莫云裳跟放出去!
“现在……怎么办?”莫云裳坐在距离我大概四五米远外,用牛仔裤遮住自己的泛着白皙光泽的双腿,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盯着我问道。
我拿着唯一的一根银针在不断的尝试着将手臂和腿上那些密集孔洞里的蛊虫挑落出来,然后狠狠的用脚踩爆它们。
白玉京在把我关进地牢之前就让人收走了我身上的所有东西,原因是因为他知道我的手段繁多,我也早就猜到可能会遭遇到这种事情,因此几乎是在靠近莫云裳后,银针就藏在她的头发里。
现在似乎看不到一线生机,但毕竟只有还有一根银针,对于我来说,一根银针的作用未必可以帮助我祛蛊,但却能够让我的体力恢复一些!
人体的经脉比这个世界上最为精密的仪器还要精密,夺天地之造化才能产生人体一个健康而完美的整天循环,因此秦牧所说的心力源自于自己的内心力量,这是心学的道理!
但从医学和阴阳学说来说,身体本身就是力量的根源,甚至于一根手指头都算是力量的来源。
莫云裳呆呆的坐在那里发呆,神情恹恹息息的,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些恍惚了,原本有着娴静之美的她,现在也显得有些形貌憔悴了!
“我们还能出去吗?”莫云裳叹息着问道。
“我身上有子母蛊,白玉京说的,这里的通气系统是埋在京州底下的排污系统,所以这得看子母蛊的能力了,我也无法确定……”我摇了摇头,忽然又想到一件事说道,“还有就是,这里应当是在四合院某个角落里下来的地牢,但是可能很难找得出来,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不可能不被发现拆除的……白玉京不出现的原因,我觉得可能跟他不想暴露这里有关系,毕竟我们在四合院的位置,乔杉和火舞他们是知道的!”
“唉……”莫云裳捂着自己干瘪下去的肚皮苦涩道,“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饿过!”
我看着她,其实很想告诉她……我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是有过这样的次数的,而且很多次,有时候是因为进山打猎确实没什么东西吃,没有打到猎物是不返回家里,只能饿着,有时候也吃点野菜什么的,有时候则是因为爷爷教我的东西我完全学不会,也会有惩罚着不给饭吃的时候!
但仔细想想,那种感觉跟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饥饿感,因为那时候心是自由广阔的,而现在心情是阴郁沉重的!
“白玉京该不会已经得逞了吧?”莫云裳问道。
“不知道……”我显得很茫然,因为如果白玉京用我去威胁她们,只怕是能够奏效的,甚至我自己都不愿意去想,失去我的踪影,她们会不会发疯?
“唉,还以为被人惦记着死去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现在忽然觉得真的……这想法很幼稚啊!”莫云裳苦笑着叹道。
“哈?你这么想过吗?”我显得有些好奇的看向莫云裳。
莫云裳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角落里叹道:“我喜欢诗歌之类的东西,你知道为什么诗人大多数都是自杀而死的吗?”
我摇了摇头!
“诗人会幻想自己死后,心爱的人会来哭……”莫云裳淡笑道,“现在想想这些悲情浪漫主义者可真的是……图样图森破呀!”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短暂的交谈暂时的缓和了当下那沉闷压抑的气息,绝望的情绪其实也并不那么浓郁!
我的手没有停止过,一直在为自己针灸着,初步已经能够检查到自己的经脉受损严重,只怕比起陆青峰找我治病那时候的情况,我还显得严重得多!
但事实上,我对于蛊虫毒害和自己的经脉恢复又有着异于常人的自信,只要能活着出去,我觉得自己或许还能活下去!
正是因为这样的求生渴望,我才片刻不停的在为自己做着针灸,并且尝试着用封闭针法,但可惜的是只有一根银针,即便是我也觉得回天无术,要是有一套针在,或许我能够暂时压制自己的情况!
时间慢慢的过去,我面前的地上都已经挑落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蛊虫残骸,看上去那些爆炸出来的汁液显得恶心至极!
但其实这些汁液除了蛊毒以外,都是我自己身体皮肉和血液之类溶化而汁液,理论上这些蛊虫是可以吃的,但一想到自己吃自己的皮肉之类的恶心画面——恐怕是神仙都没办法吃得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云裳开始时不时的陷入昏睡了,我的力气却回来了一些,尝试着从外面将门打开,却发现厚重的铁门跟石壁严丝缝合,不存在任何使用蛮力破开铁门的可能,即便是我的体力巅峰时期,内劲催发之下,没有半天的时间,也肯定撞不开这扇铁门!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在一次醒过来后,莫云裳显得完全失去了神采,呆滞的盯着我苦涩的问出了这句话。
“不会的,我答应过不会让你死!”我咬着牙说道,“我这辈子其实没别的本事,就是答应过别人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
“这也叫傻……蠢!”莫云裳眼神枯槁的看着我苦笑道,“我觉得如果你当初选择自己平凡一些,可能不会有今天的,我们也不会在这里!”
“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我不甘心的说道,“现在我还活着,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最后一步,我不会认输的,我还没输……”
莫云裳牵扯着唇角,苦苦一笑,似乎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看着再次昏迷过去的话,眼神里闪过迟疑和犹豫,最后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挪过去,用银针将自己手腕划开,鲜血流进她的嘴唇里,这个做法其实并不能带来太多的益处,但至少能够让她多活下去一些时间……
手腕划开不是割脉,我只是将血管里的血放出来一些,至于蛊虫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假如她能够活着出去的话,我会把解蛊的方法留下来告诉她,允丽会帮她——前提是要活下去,莫云裳的体力毕竟不如我,在喂下了一些血液后,我用银针再次帮她疏经活血!
天气很冷,地牢冰寒,时间的流逝带走了我的鲜血和体力,即便是我已经豁出了一切,连莫云裳中蛊都在所不惜了!
可是,我们依旧像是被全世界遗忘在了这个角落里的可怜虫似得,没有任何外界的声音能够传到这里,也无法从这里往外传达任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