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里间屋子里有了些动静,祁骁嘴角溢出一丝柔和微笑,直将江德清看傻,祁骁转身进了里间,江德清不好跟过去,又怕祁骁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只得侍立在外面等着,百刃睡在最里面的阁子里,跟外面隔着两个跨间三道屏风,里面是什么情形江德清根本看不见,只听百刃小声嘟囔了几句什么,自家殿下又含笑柔声哄了他两句,江德清心中好笑,活脱跟武帝一个性子,在外面凶神一般,回了自己屋子对着枕边人的时候,百炼钢一下子就成了绕指柔。
连日赶路的辛苦加上昨晚的纵情,百刃身上酸疼的很,忍不住跟祁骁哼哼:“腰疼,腿根也疼……”
祁骁将手伸进被子轻轻替百刃揉弄着,低声哄道:“已经让人给你熬好汤药了,一会儿倒进汤池里,再多多的放些红花,多泡一会儿就不累了。”
百刃趴在祁骁腿上点点头,想了想小声道:“方才你是跟江公公说话了吗?说什么呢?”
祁骁一顿,一笑道:“方才公公听说了点康泰的新鲜事,江德清……”
江德清心中了然,进了里面隔着一道屏风给百刃请了安,笑道:“回王爷话,早起听人说李大人府里的热闹,老奴觉得有意思,就跟殿下说了说。”
百刃愣了下才想起来李府就是康泰的夫家,失笑道:“康泰又惹什么事了不成?”
江德清笑了下道:“二小姐当真是个能干的呢,来京后先是去了京中的岭南王府,因去年那场大火之后那边的府邸一直没修缮,看房子的老管事以此为由将二小姐打发了,二小姐轿子也没下,又直接转道去了贺府,想从贺府发嫁,之后让柔嘉郡主呵斥了一番后无法,只得老老实实的自己去李府了。”
江德清语带嘲讽,摇头笑道:“说起来也是二小姐有些拿大了,人家李府太太本好心派人去城外接她的,可惜她不理会人家,还想着跟正头娘子一样的嫁人,可惜在城中绕了一圈无果,最后灰溜溜的去李府了,好在李府太太一心要用她辖制二儿媳颜氏,也没说什么,依旧好生操持,给她布置屋子,摆了好几桌子酒,还引着她见了族中众人,当夜倒是好好的,但第二天一早给颜氏请安的时候出了些岔子。”
“前一日给二小姐抬二房的时候那颜氏还好好的呢,众人当日还暗暗纳罕,原来竟是应在第二日,颜氏一早起来就说胸口疼,万般受不住,李太太无法,只得去请太医,可太医诊过脉后也说不出什么来,颜氏却越发疼的厉害,直闹了两日,颜氏的奶嬷嬷去请人看了,人家说……”江德清失笑,“说是让新人冲撞着了,颜氏也不说什么,只是整日整夜的闹,请太医请大仙来来回回花了不少银子钱,什么用也没管,颜家的人就来问了,虽未明说,但那意思是让李府将康泰二小姐送回去。”
“二小姐这次倒是聪明了一次,她没闹,只是跟二少爷哭,那二少爷的好脾气早让颜氏磨没了,如今有这么一个容色俏丽的年轻侧室在身边,哪里顾得上别的,当即顶了回去,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虽看重发妻,但更要孝敬父母,颜氏进门五年无所出,还不许他亲近旁人,莫非真要让自己绝后不成,颜家的人听后气了个仰倒,李太太这时候出来和稀泥了,说自己最疼二儿媳,只是见她不好生养才给儿子娶二房的,她心里虽重颜氏,但如今业已圆房,是万万不能再将人送回去了,儿媳若总是不好……就先回娘家小住吧,等二房奶奶生下儿子来,过到颜氏名下,都是一样的。”
“那李太太也是没法了,总不能眼见着自己儿子无后,好不容易接了一个身份得当的人来,哪里肯就这么让人走了,那颜氏也真是烈性子,听了这话后大闹了一场,嚷嚷什么宠妾灭妻,收拾了东西就回娘家了,李家自然不能真的让颜氏总在娘家,但为了给颜氏教训,迟了好几日才将她接回来的,颜氏显然在娘家也受了教导了,回来后很是老实,再也不作怪了。”
祁骁轻嘲:“倒是让康泰得了意。”
江德清诡谲一笑,摇头道:“并没有……李二少爷专宠二小姐,李太太也总替她做脸,这本挺好的,但二小姐那脾气……殿下许不太清楚,王爷大概明白吧。”
百刃失笑:“恃宠生娇,受不得一点宠。”
百刃自己都说了,江德清也就不避讳了,继续道:“好日子过了没两天,二小姐就开始想心事了,撺掇着李二公子去跟李大人和李太太说,让把颜氏休了,扶她做正房奶奶。”
祁骁嗤笑:“她到底有没有脑子,若李家真的能休了颜氏,又何必弄她来?直接一封休书写了,再有什么样的名门闺秀弄不来,李家就是不愿意将颜家得罪狠了,又不想丢这个人才想出这抬贵妾的法子来的,她到底明不明白?!”
江德清一摊手:“谁说不是呢?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偏二小姐不明白,非要折腾,这下让颜氏戴着把柄了,又闹了起来,日日跑到李太太跟前去求休书,李家有往来亲戚串门时她也跟人家念叨,说这府里是容不得她了,正商议着要买砒霜来毒死她呢,这……闹了个鸡犬不宁,李太太无法,只得当着众人将二小姐斥责了一通,不许她粘着李二少爷弄这些有的没的,只安心侍奉,快点生了儿子是正经,二小姐让众人劈头盖脸的数落了一通,无法只得作罢,正想踏下心来怀个孩儿,颜氏又想别的法子了。”
江德清摇头笑:“颜氏一改之前妒妇作风,呼啦啦的突然给李二少爷纳了好几个通房,个顶个的漂亮,李二少爷让颜氏严加看管了好几年,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间却也顾不上二小姐了……自然,若二小姐能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将来怀个哥儿也不难。”
百刃心中暗暗摇头,别人不清楚自己是明白的,让康泰踏踏实实?做梦吧。她当初选了李家,无非是想学自己生母,但颜氏并非是太妃那样的性子,哪里会容忍,说不得……康泰这后半生,大概都要填送在这姬妾堆的争斗里了……
祁骁见百刃神色淡淡的,怕他烦心,对江德清道:“随她去吧,先让外面将早膳送进来,他吃点东西好去泡汤泉的。”
江德清连忙答应着,百刃突然又道:“等下……康泰闹成这样,没……没再去央告柔嘉吧?”
江德清宽慰一笑:“王爷放心,二小姐如今只是一个二房,平日是出不了门的,想见郡主也无法啊,再说……郡主如今是当家太太了,早跟以前做女孩儿时不一样,很能料理自己的事了,王爷放心就好。”
百刃想起之前柔嘉拦着康泰不许她进府的样子笑了下,点了点头,彻底的安下心来。
祁骁见百刃懒懒的,索性让人将早膳送了进来,摆在小炕桌上同百刃亲亲热热的用膳,百刃身上越是不大舒服越是喜欢腻歪祁骁,不自觉的想让祁骁哄,祁骁心中好笑,小声道:“知道你不好受,一会儿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百刃满意的哼哼两声,殷勤的将祁骁喜欢的春卷送到祁骁面前的小碟子上,两人正温存着,外面一个大丫鬟进来了,一福身道:“殿下,敦肃长公主来了。”
百刃一口奶酪卡在嗓子里,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祁骁哭笑不得,忙替他捶着,笑道:“你怕什么……”,祁骁转头对外面道:“将长公主迎到花厅去,跟长公主说,我刚得了几盆极好的兰花,请长公主看看,挑两盆一会儿带回去。”
大丫鬟又一福身下去了,祁骁拿过一盏茶来喂给百刃,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醒过来跑来抓|奸了呢,你至于的……”
百刃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喘着气道:“你……你小心些,千万别让她进来,好了我好了,你快去,别让公主起疑……”
祁骁哪里放心,又陪他坐了会儿,看他真没什么事儿了才整了整衣裳带人去了花厅。
敦肃长公主心思细腻,轻易不好糊弄过去,祁骁正想着如何解释呢,谁知敦肃长公主见了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急急的屏退众人,压低声音道:“今天我进宫,薛贵妃悄悄给了我个消息,事关紧急,我就直接过来了……”
祁骁一顿:“怎么了?”
敦肃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寒色,咬牙狠声道:“薛贵妃说,冯皇后暗自让人制了一批筷子,薛贵妃留心让人偷偷扣下了一双,回来一看……那筷子上的镂空包银是假的!托人看了,说是拿炼制极好的铁掺了什么别的东西打出来的,看上去同银筷子无异,但……”
祁骁勾唇一笑:“但却试不出毒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权贵人家的餐具上多银饰,像是祁骁,十岁之前所有入口的东西都是拿银质器具盛着的,那一整套考究的的银质雕花小盘小碗现在还在宫里收着呢,那会儿敦肃长公主对外说太子人小力气轻,总是摔碗摔碟的,没得浪费那些好东西,索性给他全用银器,随便他摔打去,皇帝和冯皇后笑笑也就答应了,其中深意,不用敦肃长公主说两人心里也明白。
就是如祁骅等皇子,所用碗碟等物虽没祁骁奢靡,也多在碗口,盘底,筷子尖上包一层银,而这筷子最有讲究,因为纯银筷子实在太沉,且极容易发乌变黑,故而宫中多用包银的,轻便好拿,污了替换起来也不至于折损过多,而为了好看,这包银又分许多种,有镂空雕花的,有缠龙腾纹的,还有錾诗句的,祁骁如今府上用的就是这样的银筷子。
凤华宫正殿暖厅中,祁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自己手里的精致包银雕花筷子,若不是提前知道,自己还真的看不出来这竟不是银的。
冯皇后殷勤的让人将自己面前的一道醋鱼拿到祁骁跟前去,笑道:“本宫记得你最爱吃这个味儿,小时候一气儿能吃小半条呢,哈哈……那会儿皇上就跟本宫说,太子饭量好,以后身子一定差不了,是个能担当能抗事的,皇上金口玉言,果然不错。”
祁骁默不作声的看着冯皇后张罗,抬眸扫了一眼旁边桌上的薛贵妃,薛贵妃脸色发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跟祁骁摇了摇头,祁骁心中淡淡一笑,那日薛贵妃通风报信后他并未全然相信,直到当日晚上宫里喜祥派人来送信时祁骁才真的确定,冯皇后是要用这极蠢的法子夺自己命了。
祁骁有时候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冯皇后就能一次又一次的相信她还能翻身呢?连冯家老太爷都已经歇心了,她怎么就不累呢?祁骁心中叹息,大概真如同敦肃长公主所说的吧,聪明人永远想不透蠢笨人在想什么。
这日正是祁骁知道消息的第三天,正赶着十五正日子,众人给皇帝请过安后天色还早,冯皇后就张罗着让众人来自己宫里吃顿“团圆饭”,祁骁勾唇一笑,冯皇后也算没虚待自己,竟摆了这十几道好菜,送行饭送行饭,果然与往日不同。
祁骁习惯性的轻轻摩挲腰间命符,宫里的事他都跟百刃说了,今天出府前百刃一定要跟着,想要易容后扮成小太监混进来,祁骁嘴角含笑,为了让他放心自己可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最后还特特的将命符戴好了,百刃这才堪堪安下心来。
命符在命在,命在命符在,百刃知道自己不会拿他的命犯险。
冯皇后见祁骁只是出神也不动筷子心里着急,勉强笑了下道:“太子……怎么了这是?可是菜色不合口味?唉……你父皇病一直不好,本宫也就没那么多心力张罗这些,委屈你们了。”
几位皇子和里间坐着的妃嫔闻言连忙起身说不敢,唯祁骁还坐着,冯皇后面上有些下不来,尴尬笑了下道:“好了好了,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哪里有这么多礼数,快坐吧。”
众人落座,祁骁提箸轻轻拨弄了下眼前的醋鱼,银筷子闪亮依旧,冯皇后悄悄松了一口气,谁知祁骁又将筷子放下了,冯皇后安排多日,如今孤注一掷,心里着急的很,见祁骁这样忍不住道:“太子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一口也不吃,可是身子不舒服?”
祁骁抬眸,静静的看着冯皇后不说话,冯皇后让祁骁看的心虚,拼命挤出个笑脸来:“这孩子……什么也不用,只是看着本宫呢?”
祁骅心里慌的很,脸色发白的看了祁骁一眼,目光和祁骁相撞,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再多看了,冯皇后比祁骅也强不了多少,让祁骁定定的看了会儿就招架不住了,忍不住蹙眉转头看向自己的心腹嬷嬷,老嬷嬷知意,皱眉道:“殿下,皇后娘娘跟殿下说话呢,殿下一言不答,这是什么规矩?!”
祁骁勾唇一笑:“皇后娘娘恕罪,我只是好奇,我自襁褓之中到十五岁出宫建府,中间同皇后娘娘同席的时候太多了,但这么多次……娘娘还是头一次这么殷勤的劝我动筷呢,我心中欣喜不已,惶恐不已,是以忘了答话。”
冯皇后让他说道痛处,越发慌张,干笑了下左右看看道:“看看……这孩子是说什么呢,好像本宫这些年没好生疼你似得。”
祁骁摇头笑:“我绝无此意,皇后娘娘是如何疼我的,桩桩件件,祁骁铭记于心。”
冯皇后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她自认自己这次是做的天衣无缝了,从筹谋到下毒,每个细节她都想到了,不可能再出岔子,冯皇后强自稳住心神,摇头笑笑道:“这是什么话……本宫是你母亲,疼你待你好不是应该的么。”
祁骁哦了一声,笑着重复道:“我母亲……说起这个来我一直有一事未明,来请皇后娘娘明示。”
冯皇后脸色发白,不安的拿帕子按了按鬓角低声道:“你问吧。”
“我……是庚子年十一月二十七出世的。”祁骁淡淡一笑,慢慢道,“这个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做不得假吧?”
冯皇后心里咯噔一声,当着这许多人,祁骁这到底要做什么?!冯皇后心中砰砰直跳,难不成要翻之前的老账么?她眼珠一转想了想放下心来,她是戊戌年嫁给皇帝的,中间隔着一年,就说祁骁是自己所出,时间上也对的上!
冯皇后咳了声不耐道:“玉牒上写的真真的,自然不会是假的。”
祁骁复又笑了下,不紧不慢道:“我也曾听人说过,因着忝具嫡长之位,我是一落地就被封为皇太子的,这个也没错吧?”
冯皇蹙眉,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就是想不出来,但这是事实,她辩驳不得,只得勉强点了点头,祁骁见状笑道:“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老祖宗的规矩,十年一纂修玉牒,去年纂修的时候可巧我无事也去看了看,没看别的,只留意了下皇后娘娘封后的时间,正是……呵呵,皇后娘娘自己应该还记得吧?”
冯皇后忽而明白过来,瞬间煞白了脸色,慌张道:“你……罢了,说这些做什么,安心用膳吧……”
祁骅犹自不解,皱眉看向冯皇后,祁骁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来,现在才知道丢人了么?现在才知道有些事总是没法遮掩了么?祁骁轻笑,一字一顿道:“皇后娘娘的封后大典是在辛丑年二月十六,而皇上的登基大典,是辛丑年正月二十八。”
薛贵妃闻言讥讽一笑,看好戏似得望向冯皇后,众人先是愣了下,随即全明白了过来,瞬间哑然,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祁骁神色如常,看着冯皇后轻声笑道:“这就是我一直不明白的地方了,我这太子,竟是先于父皇母后受封,这实在说不通啊。”
祁骁直直的看着面如死灰的冯皇后,笑的骇人:“皇上还没登基,我却先是太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冯皇后像是脱水的鱼儿一般,让祁骁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惨白着脸频频大喘气,当年武帝封襁褓中的祁骁为太子,圣旨发下来几日后武帝就去了,这之后才有了皇帝逼勒孝贤皇后让位之事,那会儿的腌臜事他们虽已经百般抹去了,但祁骁的生辰,祁骁受封太子的日子玉牒上都记的清清楚楚,无人可改,冯皇后紧紧攥拳,只恨皇帝没有料理周全,留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在人家手里!今日祁骁若以此为由翻出当日的事来,算起来皇帝这皇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更别说自己儿子了,更是无法继位!冯皇后愤恨的看向祁骁,她千算万算,再也没想到祁骁会抓住了这事,又偏偏在这个要紧关头发难,冯皇后几番按捺,恨不得扑过去抓祁骁的脸同归于尽!
相较与冯皇后的气急败坏,祁骁则像是逗弄老鼠的猫儿似得,含着笑不动声色的欣赏着冯皇后的丑态,慢悠悠道:“皇后娘娘说不清么?”
冯皇后咬牙切齿,心中一时恨了起来,豁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扬声道:“来人!给我将这……”
“皇后娘娘息怒……”祁骁淡淡一笑,慢悠悠的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块醋鱼,轻声道,“不过是当年的一点旧事罢了,说不清就说不清,何必动怒?”
冯皇后本以为祁骁是知晓什么了所以才不动筷,没想到现在竟又要用了,冯皇后一时也愣了,紧张的看着那一盘鱼一句话也不敢说,像是生怕一说什么祁骁突然又不吃了似得,祁骁嘲讽一笑,慢慢的,慢慢的将醋鱼吃了下去,对她淡淡一笑。
冯皇后心中大石落地,虚脱一般跌坐在雕花椅上,她惶惶然的看着气定神闲的祁骁,心中忐忑起来,应该……没有别的岔子了吧?
冯皇后粗声喘气,余光时不时的扫过祁骁,只等着他毒发,谁知坐在一旁的祁骅突然跌了筷子,一下子滚到了地上去!
“唔,哇……”
电光火石之间,蜷缩在地上的祁骅突然呕了一口饭猛的咳了起来,冯皇后下意识看过去,只见祁骅像是让人扼住了脖子一般,没命的咳了起来,冯皇后吓得扑了过去,急忙忙替祁骅捶着,谁知越捶祁骅咳的越厉害,最后整个人躬下|身去,哇的一下子咳出了一滩暗色浓血,冯皇后大惊失色,尖声嘶叫:“骅儿!骅儿!!快传御医,快!!骅儿,骅儿……”
变故来的太快,宫人都愣在了原地,让冯皇后扯着厮打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踉跄着跑出去宣太医了,殿中一时乱作一团,唯有祁骁依旧坐在原地,冯皇后猛的转头看向祁骁,祁骁嘴角噙笑,拿过帕子擦了擦手,沉声道:“江德清……”
江德清一直在殿外侍奉,闻言连忙进来了,祁骁将帕子随手扔在桌上,慢慢道:“去传禁卫进来,严守凤华宫,不许任何人进出,不许任何人动这殿中一杯一盏,不许任何人动这宫中一草一木,不许这宫中任何人随意走动。”
“传什么禁卫!这是本宫的宫苑!”冯皇后如今已明白了大半,心中恐惧异常,厉声道,“没本宫的懿旨,谁敢妄动?!”
祁骁像是没听见冯皇后的话似得,冷声继续道:“都料理好后,再去传宗人府的人过来,让他们给孤仔细的查好好的查,弄清楚了……到底是谁胆敢残害皇嗣!”
祁骁转头看向冯皇后,一笑:“皇后娘娘大概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害祁骅吧?娘娘若还要拦着,我就要多想了,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娘娘竟要如此包庇那人。”
冯皇后出了一头的冷汗,脂粉脱落,发丝粘在脸上,狼狈的跌坐在地……
☆、第一百零七章
祁骁有令,宗人府不敢怠慢,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宗令明郡王就急匆匆的带着人来了,明郡王进殿先给祁骁请安,祁骁摆手道:“不必拘虚礼,适才进膳时二皇子突然毒发,想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皇子性命有关国祚,说不得,要劳烦郡王一遭了。”
明郡王连称不敢,低声道:“请问殿下,二皇子方才用过的膳食都在……”
“且慢!”冯皇后强撑着扶着嬷嬷站了起来,抖声道,“这是本宫的宫苑,难不成本宫还会害自己的孩子不成?方才……并不是什么毒发,不过是骅儿呛着了,咳的太猛了些,所以才咳出了血,并……并没有什么大碍的。”
明郡王这才看见冯皇后,忙一面告罪一面给冯皇后请安,冯皇后怀着天大心事,哪里有功夫的理会他,只见她眼神闪躲,不敢同祁骁对视,祁骁淡淡的答应了一声,慢慢道:“竟是如此,那……罢了,江德清,吩咐下去,不必让太医来了,只是呛着了,咳出来也就无妨了,请什么太医。”
“你敢!”冯皇后瞬间急了,厉声道,“若误了祁骅的命,本宫让你来陪葬!!”
此言一出殿中人都傻了,让祁骁给祁骅陪葬?这话都说出来了,冯皇后竟是真疯了不成?
祁骁这会儿脾气倒是好得很,悠然笑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又说祁骅只是呛着了,又说太医不来会误了祁骅的命,……明郡王,你听得懂吗?”
明郡王一头冷汗,他掌管宗人府多年,哪里不知道皇帝皇后当年的这点烂事儿,皇帝那会儿先是夺了祁骁的龙椅,又为了安抚老臣和宗室没有褫夺祁骁的太子之位,只是改而将祁骁过继到自己名下的时候明郡王就知道来日定然会有一场大乱,这祸根深埋已久,如今一朝发作起来,果然震天撼地,明郡王只盼着能的明哲保身,活着躲过这场乱子,见祁骁问到自己头上来冷汗出了一身,犹豫了下含糊道:“太子殿下恕罪,臣……臣愚钝,只是……既然出了这事,那……”
明郡王余光扫了冯皇后一眼,咬了咬牙道:“那还是彻查一番的好,不然等皇上醒来,臣也无法同皇上交代的。”
“你!”冯皇后大怒,正要说什么时只听立在一旁的薛贵妃突然噗嗤笑了一声,轻轻抚了抚鬓边珊瑚华盛慢悠悠道:“罢了,你们难为皇后娘娘做什么,若依着本宫的意思,不如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之前皇后娘娘说了,如今皇上身子不好,太医们得精心伺候皇上,这些小病小痛的,挨挨就过去了,不可劳动太医……现在么,二皇子不过是呛着了,更不必兴师动众了呀,照本宫说,大家都散了吧……”
薛贵妃快意一笑,之前祁骐中毒,一剂药下去就能救命,冯皇后却偏拦着不让请太医,故而延误了自己儿子的病,闹得祁骐现在身子还羸弱不堪,风水轮流转,老天开眼,也让这毒妇尝尝自己儿子命悬一线却救不得的滋味了!
冯皇后让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险些气炸了肺,也顾不上什么体统了,指着众人连连冷笑:“好……好,哈哈……果然是墙倒众人推啊!好!你们查!马上让御医给骅儿诊脉,出了半分岔子,本宫让整个太医院给骅儿陪葬!”
“不急。”祁骁勾唇一笑,转头看向江德清,“可已经去请本家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