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那马路,健谈地说道:“当初工部过来测量时,我就跟萧淑妃说了,这肯定是李弘那小兔崽子弄的,修这蜿蜒曲折、连绵不断的路,肯定是为了以后他嘴里那什么汽车能上庭院门口。跟我说说,是不是这么想的?”
“知子莫若母啊,就是这个意思,当初没有告诉您,是怕儿臣万一弄不好这汽车,到时候让您失望,所以就想着等以后弄好了后,再告诉您。”
“看起来也快了,就是有点儿太吵了,午睡都不得安宁。”武媚一边抱怨着那工部修路吵到她午睡了,一边围着李弘停在山脚下的汽车转着圈打量。
李弘无奈的摇摇头,还嫌太吵啊,本来一年的工期,拖了两年了都没有干好,还不就是因为怕吵到了龙妈您,所以这修路,完全是看她的心情,心情好了让工部修,心情不好了工部连动一块儿石头都不行。
所以这都拖到现在了,整个工期还需要大半年才能完工。
第1001章 一千零一夜之往事
李弘一脚踢开了想要跟着上车的小白起,小白起也不敢反抗,夹着尾巴向旁边躲了躲,而后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武媚,似乎在求助,也似乎是在向武媚告状,自己被人踹了。
不过好在武媚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小白起的身上,随着李弘把后侧车门打开,武媚则是先探头看了看里面,脚下的地毯她很熟悉,那座椅也很熟悉,都是用了上好的布料。
而在前面还有两个座位,在那左侧还有一个圆圈,武媚也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只是弯腰探头看了看车厢里面后,又退出来直起身子,指着汽车问道:“本宫坐这里吗?看起来还没有马车宽敞啊。”
“这顶多算是一辆五人座的车子,后排已经算是极为宽敞了,把中间那个扶手拿开,就可以坐五人了,不过现在后面只坐您一人,扶手放下您胳膊拄着也舒服一些不是。”车窗玻璃上挂的窗帘被李弘拉开,又把后排扶手给武媚示范了一遍。
似懂非懂的武媚点点头,又看了看这乌黑发亮的汽车外壳,而后才在李弘的示意下,弯腰坐进了车里:“你坐哪儿?”
“儿臣哪有座,儿臣负责给您驾车。”李弘呵呵一笑,而后把后门替武媚关上,然后绕着车跑向驾驶席那侧。
武媚的眼光跟随着李弘,看着李弘围绕着车转了小半圈,而后在自己的左前侧,那带着圆圈的车门处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倒还是不错,算是比较舒服一些。”武媚耳边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之后,随着李弘关上车门,把一切烦扰杂音隔绝在外后,满意地说道:“梁山虽说很小,但要是想要围着梁山转一圈,也是挺难的,今日就带母后转一圈这梁山吧。”
“真不打算回长安了?”李弘挂档,而后握着的方向盘,车辆缓缓起步后,有些莫名的问道。
身后的武媚并没有答话,中间的后视镜里,母子两人都能看见彼此脸上的表情,只是随着汽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车厢里仿佛也变得更加沉默了一些。
望着两侧的风景,不同于坐在马车里欣赏的时候,在武媚的心里,仿佛此刻道路两侧的风景,是一种她不熟悉,极为陌生,在穿越时光的一种风景。
仿佛他们的时间并非是在日晷上一点一滴的移动,仿佛他们的时间在以年的速度,甚至是几十年、上百年的速度在飞行,就像她现在能够感受到的速度,就像车窗外的风景,一切都变得是那么的不真实,一切都在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不等她看清楚事实真相,一切就都从她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长安终究不是最后的归宿,这里……不才是母后最后的归宿不是?”时间过了好久,车厢里的母子两人沉默了很久,武媚像是刚想起李弘的问话,望着车窗外模糊的风景,喃喃说道。
“也罢,您在哪,儿臣就在哪儿服侍您。”李弘笑了笑说道。
有些事情可以躲避,有些问题可以回避,但答案终究是要浮出水面的,十年的时间,母后忍了十年的时间,自己想了十年的时间,最终,在这一刻,一切都还要回到十年前的原点,回到乾陵那高高的主陵寝上,回到袁天罡的四字谶语上:“天外飞仙。”
也许,当世的每个人都是上一世的自己转世投胎,也许,每个人都是在六道轮回中,因善因恶进轮回、入六道,为上一世未能如愿之事儿而在重生。
这一世犯下的错、下一世弥补,这一世错过的缘、下一世再续,这一世爱过的人、下一世重逢,这一世欠下的情缘,下一世偿还。
滚滚红尘之中,数不清的恩爱情仇、悲欢离合,在大时代的背景下,在历史与时间的长河里,以一朵朵小小的浪花让组成了一部盖世交响曲。
如果真有轮回,如果真有转世,如果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望乡台与三生石真的都存在,也许我们只是忘记了上一世我们是谁。
冥冥之中我们在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做过的每一件事儿,也或许,都是因为与上一世息息相关,也或许九转十世的你,只是不曾记起当初的事情。
“玄而又玄,人若是真如你说的那般就好了,那样的话,本宫倒是要好好想想,上一世,母后到底是谁!”武媚手里多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放在膝盖上缓缓打开。
“这个木盒自从白纯交给我后,就不曾在打开过,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间带在身上了。”武媚低头,拿出里面的纸张,看着上面的字说道:“袁天罡说了四个字:天外飞仙。李淳风留下了八个字:轮回六道、转生九世。倒是与你刚才说的契合了。”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从母后抱着儿臣到儿臣睁眼的那一刻,儿臣能够记起很多的事情,甚至知道这天下所有的事情。您不是一直说儿臣当太子的时候治理天下还游刃有余,当代王的时候还能未卜先知,但当了大唐的皇帝之后,在处理政务上……”
“那你说说,母后会怎样儿?如果……如果你不记得你所记得的事情,如果一切都不曾改变呢?”武媚一只手放在扶手上,透光前面的反光镜,看着神色有些复杂的李弘。
“史书上记载的吗?”李弘放缓了车速,母子两人依然语气从容的聊着。
“也许吧,当年的你太过于聪慧了,但母后需要当年你那么聪慧,甚至再聪慧一些母后也会很喜欢。犬儒者说:大智近妖、大善近伪,你不善但却近妖,对不对?”武媚表情并没有显得复杂,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坦然。
“其实大智若愚更好听一些。”李弘抬头看了一眼反光镜里面的武媚,笑了下说道:“儿臣自出生就很怕母后,毕竟……母后威名远扬……”
“心狠手辣才对吧?”武媚吃吃的笑了笑,有些自嘲的看了一眼窗外道:“王皇后、萧淑妃等等,当年的皇宫里面处处险恶,母后的出身谁人不知?想要继续在皇宫站稳脚跟,行常人之事儿的话,母后早是一堆白骨了。你的妹妹不足两月,但……母后不如此,如何立足于后宫,又如何给你创造更好的身份与地位,正所谓母凭子贵,如果不是你太过于小心谨慎,母后或许还不会……但那时候你才两岁,母后还看不出什么……”
“直到那一夜,儿臣在自己的宫殿念了那首诗后,母后是不是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其实想要在后宫站稳脚跟,凭借儿臣足矣?”李弘苦笑了下,如果这样算下来,妹妹的死,自己也有份。
“这样想过,当我寝食难安的时候,当希望能够再给你生下一个妹妹的时候,却是生下了李贤、李哲、李旦的时候,母后那时候会恨你,如果我早些察觉到你的聪颖,察觉到你近乎于妖、未卜先知时,或许就不会是一个毒妇了。”武媚拄着下巴,喃喃望着窗外。
当年自己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儿,致使每个夜晚辗转难眠的时候,每当看到李弘等兄妹其乐融融的时候,她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甚至她自己都能够感觉,她自己的心在一片片破碎。
何况,李治又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吗?或许一开始不会察觉到,或许能够瞒得过一年两年三年,但瞒一辈子又怎么可能?
但不得不说,武媚在心里对于李治的感情,以及李治对她纯粹的爱,让她在愧疚之余,接二连三的生育,最终在生下李令月这个公主之后,夫妻两人才肯罢休。
也算是从那个时候起,夫妻两人之间,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没有了隔阂。
“史书并不能真正的评价一个人,何况,在我大唐之前,史书对于您的评价还是很积极正面的,儒家思想的正统还没有完全占据统治地位,所以您的评价很高,毕竟……”李弘看了一眼身后有些出神的龙妈,顿了下还是说道:“毕竟您可是千古第一女皇帝,除了您,没有谁能够向您一样。”
“女皇帝?”武媚回过神,有些错愕的看着李弘,难道按照这小子嘴里所说的原有历史,自己竟然还做到了那一步?又是怎么做到的?自己为何要如此做?自己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会在李治死后,由自己称帝呢?
“是啊,所以儿臣又怎么敢不敬重您,又怎么敢小小年纪就在您跟前表现的太过于妖孽?”
“你已经足够妖孽了,看看宫里那些真正史官的记载,你就知道了。”武媚说完后,继续看着李弘,等待着李弘进一步向她解释,自己在原有的历史上为何会称帝称王。
在她看来,这就像是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但又仿佛是另外一个自己的故事一样,心里多少有些期待,但绝不至于会觉得反感。
“你们四兄弟是得有多笨,才能让母后最后迫不得已称帝,为大唐江山延续国运。”看着像是在组织言语,也像是回忆的李弘,顿了下的武媚轻声叹息道。
“跟儿臣没关系,儿臣四岁当上太子,但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病逝了,被父皇跟您追赠为大唐皇帝,谥号:孝敬,以皇帝之礼葬于现在李晔帮儿臣修建的陵寝内。”李弘轻松的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而武媚却是听的心里一紧一紧的,感到阵阵的不安,毕竟现在李弘已经四十岁的人了,如果二十三岁就病逝了,那自己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办?
亲手掐死了一个女儿,难道二十几年后,又要眼睁睁的看着长子病逝不成?这……这样的打击自己是如何承受的呢!
“病逝于洛阳合璧宫里的绮云殿可是?”武媚心脏跟着一紧,突然想起当年他们在洛阳宫时,因为洛阳一带久旱无雨,李治私自下令放了那带着天雷的热气球。
而那时候眼看着带着天雷的热气球要飘向他们所在的宫殿,李弘策马在洛阳宫狂奔,最终阻止了那热气球飘向这边,只是在被李弘射下来时,正好炸毁了合璧宫的绮云殿,连同李弘在那次意外中也受了重伤,在洛阳精心调养了两个月才生龙活虎的又开始处处作妖。
“您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您上一世的记忆也有残存?”李弘笑了下,看着反光镜里的武媚反问道。
“那年你在洛阳宫求雨,你父皇私自下令放热气球,你在绮云殿附近被炸成重伤,母后赶过去的时候,一路上都以为你死了,那时候母后脑海里空白一片,只求老天爷不要把你带走,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你这个能让母后跟你父皇开怀的太子,以后会是怎样的光景了。何况,经你这么一说,母后也记起来了,那年的你正好是二十三岁。”武媚回忆着过往喃喃说道。
汽车继续沿着梁山行走,而不知道为何,经过李令月等人的车队时,李令月等人竟然没有阻拦,仿佛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汽车里有陛下跟皇太后两人在谈论天机,所以一个个站在路边,神情肃穆的行礼,而后望着那汽车远远而去。
武媚与李弘也没有停车,母子两人如今的氛围有些微妙,像是在共同讲述一个童话般的故事,也像是在回忆他们母子之间多年的感情。
“是,儿臣也以为自己逃脱不了历史的宿命呢,但不想竟然让儿臣活过来了。”李弘一边开车一边摇头笑着说道。
“那后来就该是李贤为太子了,难怪李贤当年会跟你争夺太子之位了。”武媚感觉自己仿佛处在一半真实一半虚幻的世界,一些从李弘嘴里说出来的,所谓的原有历史轨迹,经过她的揣测,仿佛能够找到丝丝端倪。
“李贤因当年他所著的章怀注,也被后人称为章怀太子。调露二年,父皇因眩晕已经无法上朝,朝中之事儿大都由您处置……”李弘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些,毕竟如今不论是母后,还是李贤,已经完全不是还处在原有历史轨迹上了。
“你父皇病重,你病逝,李贤被立为太子,朝政由母后打理。以李贤的性格,既然当了太子,自然是要掌权才行,所以与母后之间便会起摩擦……不会最后还是被母后流放至巴州了吧?”武媚不愧是能够当皇帝的唯一女人,其心思即便是现在也是极为敏捷,顺着李弘所说的一点点儿痕迹,就能猜到个大致。
“不错,李贤流放巴州,后被丘神绩逼令自尽。”李弘点了点头,还是如实回答道。
“就是那个如今任职于李贤王府的丘神绩?这是你成心安排的吧?”武媚一愣,想不到按照李弘的描写,李贤竟然是如此死的。
这个时候,武媚更觉得自己在听李弘讲故事,讲一个与自己经历完全不同,但又让她颇为期待的故事,甚至她隐隐有些期待,随着李弘继续讲下去,自己到最后是如何登基为帝的。
车辆围绕着梁山转了一圈,但并没有回到庭院的山脚下,武媚没有说话,李弘也没有说完,两人像是心照不宣一样,汽车便像是顺着两人的心意,缓缓从乾陵的入口处开了进去。
这一天仿佛从一开始就透露着一股不同,就像是在半路偶遇李令月她们一样,进入乾陵后的李弘跟武媚,发现仿佛整个乾陵都变得空无一人。
那常年守卫在此处的金吾卫一个也没有看见,甚至连其他人都没有,整个乾陵显得很安静,除了他们母子两人外,便没有任何人在此。
“李哲耳根子软,极易被他人鼓惑,如果你病死了,李贤自尽了,李哲顺理成章成为太子后,他是没办法治理好大唐江山的,早晚要被他身边亲近之人所害。所以以母后看,最后李哲也是难逃厄运吧?不过……”在李弘开门后,缓缓走下车的武媚,皱着眉头思索了下,继续说道:“不过母后应该不会加害于他的,顶多也会流放,已经逼死了一个李贤了,母后应该不会再逼死另外一个了。”
说到最后,武媚已经分不清真实与虚幻,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说道:“李旦也一样,毫无主心骨,跟李令月又走的近,就像你现在这般极为宠爱,早晚啊……也要出事儿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便是皇家也逃不过这些,所以儿臣多年来,能够做的,便是让他们不去触碰权利,即便是李贤,儿臣从来就没有对他动过杀心,哪怕是当年儿臣跟您以及父皇,在沛王府被李贤所要挟,儿臣也不曾真正动过杀机。”李弘双手背后,与武媚并肩,缓缓往乾陵那主陵巨大的石门方向走去。
而不知何时,那小白起跟虎妞,却从旁边一左一右的缓缓走了出来,就像是极为通灵又极为默契的一样,虎妞缓缓走到了李弘的身侧,小白起缓缓的走到了武媚的身侧。
两头被皇家养成了宠物的虎狼,一左一右极为默契的,无声跟在主人的后面。
“母后想要登基为帝,想必困难会更大,甚至比废除李贤他们三人还要难上成百上千倍,所以想必母后登基称帝后,也会杀一批人来镇压反对之声吧?”遥望着那巨大的乾陵石门,武媚觉得自己这些话,仿佛沉浸于石门之内的李治,完全能够听到一样。
“母后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周,身边有贤臣也有酷吏,狄仁杰、张柬之、恒颜范、姚崇、敬辉、娄师德等人,都被您委以重用……”李弘看着那巨大的石门,也像是在跟陵寝内的李治诉说着。
“酷吏让母后自己猜猜看,这些年白纯手里的精卫杀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人,甚至那些人根本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在确定了身份后,都不明不白的死了,后来汪楼曾经告诉母后,这些人的死,隐隐约约都跟精卫有关。比如那来俊臣、周兴、索元礼、侯思止,还有那薛怀义等等,是不是母后登基后也重用了这些人?既然要重用酷吏镇压不同的反对母后的声音,那么就要有嫁祸之词才行,所以你就一直反对母后前些年提出来的铜匦对不对?”武媚显得有些苍老,摸了摸旁边小白起的脑袋,又看了看李弘身边的虎妞。
一头虎,一头狼,终究还是虎赢了狼。
“就如同儿臣刚才所言,儒家在占据了统治地位之后,对您的评价便大打折扣,特别是我大唐覆灭以后,改朝换代之后,在儒家又出了几个大儒里面,在女卑男尊的观念越来越盛行之际,对您的评价就越来越有失偏颇了。不过……不论后世如何评论,母后您继承了贞观之治的盛世,被后世承认有贞观遗风……”
“男尊女卑?哼!如果母后真的登基为帝,改唐为周,即便是死后,也绝不会立碑书传,我倒要看看,他们那些儒家之子,到底会如何来评判本宫!”这一刻的武媚,尽显其威风凛凛、睥睨天下的一面。
即便是旁边的李弘,以及那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虎妞,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
“只是世事难料,母后好在,并没有成为你口中的女帝。大唐覆灭,王朝更迭,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不是谁人能够改变的,只是……母后对于身后事儿,已经不想知道了,如果母后死后,也可以有你这份福缘,母后定会把这一切都记得,母后定会好好的看一看,你嘴里说的那些高楼大厦,那些比你这个汽车更好的汽车,那些能够载很多人,在天上来回飞的飞机,也更想看看,我们这个地球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陆地真的比大海的面积小上很多。更想看看千年以后的世界,是否真如你所言,终于摒弃了祸害我们整个民族千年的儒家学说,实现了我大唐如今就享有的男女平等。”武媚抚摸着巨大的石门,喃喃自语道。
“男女平等?呵呵,或许啊,应该说是女尊男卑才对,一个个男子怕老婆怕母亲的比比皆是。”李弘同样走到巨大的石门跟前,望着那巨大的石门,仿佛一推开,李治便会笑容满面的从里面走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听母后的,帮着母后把这梁山,建成母后最为理想的归宿吧。白起,回庭院。”武媚看着那巨大的石门,拍了拍,像是跟里面的李治道别。
第1002章 一千零一夜之理想国
兴高采烈开过来的汽车,就被母子两人仍在了乾陵的大门处,而后两人缓缓沿着回庭院的路,身后跟着一狼一虎往回走去。
世间的事情大概都是如此,当没有完全坦诚相待的说出口时,往往会因为一层神秘的面纱,而显得诡异以及神秘,但当真正的把这一切都摊开了、掰碎了说出来,能够让人相信的并没有太多。
武媚就是如此,虽然说她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李弘经过十年以后,以这种方式把那种玄而又玄的事情说出来后,她在心里感慨的同时,多少有些觉得像是听了一次戏文。
只不过是这一次的戏文,少了颜令宾的润色,少了更多的听众,但却不再是由李弘一个人来独述,这里面有了她自己的灵魂与性格,或许也有了乾陵里面那位无声的听众。
天气并不算是很热,何况他们母子两人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时,已经是日暮时分,如血一般的残阳斜斜低沉在山的那边,仿佛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也仿佛一个故事的结局,总是多少有一些落寞与凄美。
小径的两边站满了金吾卫,同样,苍老垂暮的萧淑妃也站在庭院的门口,身后有着前几日过来不久的义阳跟高安。
而李令月、上官婉儿、白纯也赫然在列,每个人的面孔上面仿佛都带着一丝的凝重,仿佛每个人都知道,李弘今日与皇太后,进行了一番其他人永远不会了解的密谈。
所以当人们看着两人悠哉悠哉,时不时还对山下的日暮时分的景色指指点点时,所有的人不知道为何,都是在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每个人却都觉得今天仿佛发生了一件大事情,一件拨云见日的大事情。
十年前的庭院早已经大变样,但没有变化的是那种简约、朴素的风格,庭院深深深几许、落花流水水长流,比起当初的一草一木,如今的庭院更显精致与幽静。
错落有致的庭院里的庭院,如同按照它们自己的规则与梁山的地形排列着,竹子作为梁山最为充足的植物,在庭院里更是随处可见。
当然,还有武媚最为钟爱的牡丹,只是牡丹花开一季,到了深秋转寒冬之时,能够看见的,只有被一季残花埋葬的花梗,枯黄萧瑟的冬眠着。
像是极为有默契一般,没有一个人问起李弘,今日跟母后到底说了一些什么,包括白纯在内,虽然她是最为接近真相的一个人,但她却是一句话也没有问起。
当初的奴婢,如今还是奴婢,只不过,她已经由大唐原本千千万万的奴婢一员,变成了濒临灭绝的唯一一个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