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凰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让她们全都离开了,她们跟着我不少年了,我不会让她们来送死的。”
唐巍心弦一紧,皱眉道:“那些女侍卫来了就是送死?这次行动,有那么凶险吗?”
妖凰黯然答道:“不管这次行动是不是凶险,我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可以这么说,我们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唐巍好一阵感动,他没想到,妖凰和安菲特里忒她们,为了拯救她们爱的人,竟然如此决绝,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唐巍忍不住抱紧了妖凰,温柔地说道:“你可真好。”
妖凰含情脉脉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唐巍的眼睛,轻声问道:“如果我变丑了,你会讨厌我吗?”
唐巍知道妖凰的脸会发生变化,他笑着摇头:“当然不会。”
妖凰的声音更低了,害羞地低下了头,“那如果我隔一段时间,就变一张脸,你会讨厌我吗?”
唐巍想起妖凰的悲惨过往,温柔地笑道:“你放心吧,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讨厌你,我会永远……”
唐巍本来想说“我会永远喜欢你”,可是话到嘴边,想起了蓝珊,这句话没能说出口。
妖凰好像知道唐巍要说什么,在唐巍怀里直起身子,凝视着唐巍的眼睛,红着脸问道:“你会永远怎么样?”
唐巍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从头顶上方传来,随后又是“轰隆”一声剧响,从前方传来,一大股浓烈的烟尘,笼罩了整个房间,在烟尘的遮挡下,唐巍连妖凰的脸都看不清楚了。
没等唐巍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又一声剧响,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唐巍很快明白,鹰星国背信弃义,趁着停火协议,发动了攻击。鹰星国使用的武器还都是钻地弹,导弹能够钻入地下爆炸,专门打击地下掩体。
唐巍拉着妖凰就往外面跑,可他感觉妖凰的身体一沉,在地上拖了一下,回头看去,烟尘之中,妖凰已经倒在地上。
唐巍抱起妖凰,触手所及,全都是温热的血,他的心咯噔一下子,跑到通道里,这才发现,妖凰已经死了,她的后背、后脑,全都被刚刚溅射出来的碎石块击中,所有要害瞬间被击中,她的身体修复力本来就弱,遭遇如此重伤,顿时无法支撑。
在碎石袭来的时候,妖凰正好挡在唐巍的前面,相当于是妖凰用她的命,换了唐巍的命。唐巍痛哭失声,妖凰就这样死了,她连他一句“我喜欢你”,都没有听到。唐巍怒火中烧,鹰星国既然背信弃义,那海神别无选择,只有引爆核弹,让鹰星国付出代价。
唐巍忍着悲痛,将妖凰的尸体放在一边,这时波塞冬和安菲特里忒从旁边的房间出来,他看到了安菲特里忒,冲他一挥手,说了声“跟我走”,唐巍跟在波塞冬的后面,快速来到了指挥室。
指挥室之中,三叉戟正在愤怒地与鹰星国交涉,鹰星国方面随意地敷衍着他,钻地弹一枚接一枚打在地下掩体之中。
三叉戟看到波塞冬进来,大声喊道:“团长,引爆核弹吧。”
两枚核弹的初始引爆密码是六个零,后来波塞冬修改了密码,修改之后的密码,只有波塞冬知道。
波塞冬面沉似水:“立刻开启内部广播,我要每一个海神成员,都听到广播。”
三叉戟不明所以,可还是安排完毕,波塞冬拿起话筒,朗声说道:“所有海神成员注意,我是团长波塞冬,现在我命令你们,以个人身份向鹰星国投降,重复,我命令你们,向鹰星国投降。”
所有人都惊呆了,唐巍也感觉到不可思议,三叉戟继续说着,声音之中无限悲凉:“你们都曾经是各国特种部队的精锐,投降鹰星国,也会被重用,以后衣食无忧,我波塞冬,这一生能与你们结识,我很幸运,很幸福。”
波塞冬的眼角,落下了泪珠,一时间,指挥室的通讯器里传来了各种疑惑、愤怒的声音:“团长,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们投降,我们的核弹,没有威慑了吗?”
波塞冬在广播之中黯然答道:“对不起,兄弟们,我的理想,就是建立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我爱的是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两枚核弹引爆,数千万人将会遭殃,我不可能那样做。”
波塞冬说完,默默地关闭了广播,通讯器里海神成员的嘶吼声还在继续,波塞冬走过去,关闭了扬声器,指挥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爆炸声,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
指挥室里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眼带泪痕的波塞冬,唐巍心乱如麻,妖凰和海伦娜的死,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报复,可是理智和良知又让他不忍心害死成百上千万人。
一片沉默之中,水藻突然抽出了手枪,三叉戟眉头一皱,大声吼道:“水藻,你想干什么?”
水藻默默地给子弹上了膛,突然哽咽起来,他的目光扫过指挥室里的每一个人,轻轻呼唤了每一个人的名字“三叉戟”“电子”“潜龙”……最后目光落在了波塞冬的身上。
“团长,我想告诉你,加入海神这些年,是我水藻这一生,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我不敢想象,离开海神,我有多痛苦,兄弟们,我认识你们,是我水藻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如果有下辈子,我还会来找您,还会加入海神,还会和诸位做兄弟。”
水藻抬起手,将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唐巍伸出手,好像要抓住水藻似的,用尽力气吼道:“不,不要!”
水藻已经扣动了扳机,死尸栽倒在地,伴随着尸体倒地的声音,唐巍无力地跪在地上,是水藻带他加入海神,是水藻教会他各种潜水技能,是水藻陪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是水藻和他调侃说笑……可是现在,水藻永远离开了他……
水藻拔枪自尽,波塞冬如遭雷击一般,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安菲特里忒跪在他的身边,抱着他,也落下泪水。
三叉戟苦笑一声,轻轻对波塞冬说了声“再见了,团长”,举枪自尽,紧接着,电子、黄金战车、星海等十余名海神成员,一个接一个举枪自尽,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唐巍。
波塞冬终于崩溃了,他跪伏在地,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嚎啕大哭,安菲特里忒紧紧地抱着他,哽咽着安慰:“你别哭了,你还有我啊。”
安菲特里忒话音未落,一声震响从头顶传来,一枚钻地弹在指挥室正上方爆炸,石块雨点般射落下来,向波塞冬落去,安菲特里忒喊了一声“小心”,飞身扑在波塞冬的身上,那些子弹般的石块,全都打在了安菲特里忒的身上,安菲特里忒的头颅、躯干,几乎已经不成人形。
波塞冬抱着安菲特里忒的尸体,眼神已然麻木,他颤抖着嘴唇,声嘶力竭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我而去,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幸福快乐,没有痛苦,我……我做错了吗?”
波塞冬仰天长啸:“老天爷,你告诉我,我做错了吗?”
唐巍目睹这一切,脑海之中几乎一片空白,他的好兄弟,在他的面前,一个一个自杀,他最敬重的团长波塞冬,失去了最好的兄弟、最爱的女人……
波塞冬声音都喊破了,这才平静下来,他看着唐巍,抬手一指旁边的墙角,麻木地说道:“那里有一道暗门,顺着暗门一直走,就会走到核弹控制室,核弹起爆密码是190807,我的安的生日,长风、晚霞公主、晨曦公主都在那里,保护好她们。”
唐巍不觉一愣,问道:“团长,你要我去引爆核弹吗?”
波塞冬没有回答,目光之中闪出了恨意和报复的欲望,唐巍明白波塞冬的想法,他太痛苦了,想要报复……
唐巍低低说道:“团长,您跟我一起去吧。”
波塞冬机械地摇了摇头,“我的安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在这里,永远陪着她。”
波塞冬说着,眼神之中恢复了些许神采,沉声说道:“你要记住,你是下一个我,希望你带着我的理想,好好地,活下去,实现它。”
唐巍用这一生最郑重的态度,点了点头,波塞冬露出了满足而赞许的笑容,“唐巍,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
波塞冬说完,躺在安菲特里忒的尸体旁边,掏出手枪,饮弹自尽。
唐巍擦了擦泪水,打开那道暗门,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去,这条暗道非常长,唐巍足足跑了十几分钟,这才在一段铁门前面停下,推开铁门,晚霞公主和晨曦公主正坐在角落里,神色黯淡,长风和晚霞公主偎依在一起,大臂已经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