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牛彩虹,已经被压在了大小凤地下,成了孤魂之一了。
牛彩虹听到了这里,还是一知半解:“哎,说了半天,贱人到底是谁啊?”
白藿香忍不住低声说道:“田家人,果然一个个,都心狠手辣。”
我问:“你婶婶还在不在?”
“早没了。”
那,就没人知道,那个婶婶的目的,到底是为了留下一个田家的女娃娃,还是存心要破坏这个换寿阵,也或者,是两者皆有。
那个须发皆白的先生,忽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一出来,白藿香就先给他搭了脉,但他这一笑,声振屋瓦,白藿香立刻说道:“你现在还不能这么用力……”
“不用力,老头子就活活憋死啦!”那个须发皆白的先生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清癯的脸。
我看清楚了他的面庞,心里猛然一震。
这个先生的迁移宫,本来是高耸的,能力极强,可后来经过了什么大的事故,整个塌陷了下去。
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也正因为是个废人——才被禁锢在田家这么多年。
“报应,哈哈哈哈……”他大笑了起来:“都是报应!”
屋子内外,一片寂然,但下一瞬,田龙成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原来是你……”
“没错。”张同心先生露出了个孩子一样顽皮的笑容来:“你们家那个姑娘来看老头子,是我告诉她的。”
田龙成的表情,一片铁青。
“活该,你们活该……”张同心先生还想笑,可脸色一变,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脸色难看了下去,大口的咳嗽了起来,白藿香立刻给他来了几针,喝道:“再不老实点,你好不容易熬出头来的日子,可就又被你断送了!”
白藿香这一开口,声色俱厉,张同心先生饶是受了一辈子罪,也被白藿香给镇住了,跟个小孩儿似得:“那,那你轻点……”
“田老爷子,为了多活几年,可真够不容易的,”我接着说道:“一开始抓了我们厌胜的先生,是不是就是为了帝流浆?”
张同心先生刚要闭嘴保留中气,一听我这话,睫毛都白了的眼睛,虎然又是一睁:“不愧是我们厌胜的门主——厌胜以后,有……”
田龙成盯着我,眼神别提多复杂了。
果然,当初张同心先生,得到了帝流浆的方子,回西川厌胜门的路上,正好路过了田家。
田老头子,对帝流浆是觊觎已久,测算出来张同心先生要从此过,提前设了个埋伏,以多欺少,就抓住了张同心先生。
厌胜的也不是吃干饭的,师父他们知道了张同心的下落,就来要人,可田家哪怕拼上了两败俱伤,也绝对不肯放人——田老爷子早在二十年前寿限就到了,绝不想死,非得知道帝流浆的秘密不可。
所以,反而还找借口,说张同心先生的帝流浆方子,是从田家这里偷来的,一直把张同心先生,禁锢了这么多年。
但是跟齐老爷子一样,他这才知道,这帝流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制造出来的,更何况,他们只有方子,却没有制造帝流浆的器具——当时他们还不知道,那东西在齐家。
哪怕方子和器具俱全,田老爷子的命数,甚至也活不到帝流浆酿造成功的日子。
所以,田老爷子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身陷囹圄的张同心先生献策——不如,我告诉你一个延寿的阵法。
尸锁九重。
只要把全部孙女儿压在那里——她们的寿命,就是你的寿命。
毕竟是自己的血肉至亲,田老爷子一开始是犹豫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会死,他心一横。
那些孙女的命,都是自己的血脉——自己的血脉,自己收回来,天经地义!
她们也应该知道,百善孝为先,把寿命让给祖先,应当应分!
其实,一开始,张同心先生,就知道嫁到牛家的姑娘,经常回来看望老父亲,田老爷子,对她是十分信任的。
于是,张同心先生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他看得出来,那个姑娘脑后有一小块不为人知的反骨,主背叛。
果然,那个姑娘对这件事儿深恶痛绝,后来瞒天过海,用牛家小姑娘,救了自己亲侄女。
田龙成的延寿计划破产——本来,要是顺利,他能再活三十年的,可桥底下的东西压不住了,他抢来的寿命,也不够用了。
“因为遗下了这个漏网之鱼,事情没有想象的顺利,你们又找不到其他的方法,这才把主意重新打到了帝流浆上头,是不是?”
齐家葬礼上,他们意外得知,原来那个器具,一直在齐家——就是那个炉子。
所以就千方百计,把东西给偷回来了,现如今,正照着方子来研究帝流浆,我们就上门来了。
齐家的人来讨贼赃,当然不可能给,但是要让我们当活人祭,去镇压桥下的东西,就一石二鸟了。
牛彩虹终于听出什么来了,脸色煞白:“你们的意思是……我,我其实姓田,这地方,才是……不可能,不可能啊……”
而程星河凤凰毛一振:“话说到这里了——把帝流浆交出来,再把我外公的东西还回来!”
田龙成往后退了一步,两只手撑着扶手,缓缓的落在了椅子上:“也好,也好,一切都弄明白了,都是天意……”
说着,他指向了那个炉子,长出一口气:“帝流浆就在里面,你们自己去拿吧。”
哑巴兰高兴了起来:“太好了,还挺顺利的嘛!”
说着,过去就对着那个炉子过去了。
那个炉子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出来的,古朴浑圆,毫无锈迹,上头有一个大大的盖子。
跟炼丹炉长得差不多。
哑巴兰的手,就放在了盖子上,想要把它给打开。
第1421章 分工合作
可我一眼扫到了地上,立刻就摁住了他的肩膀:“等会儿。”
哑巴兰一愣。
而程星河往前一步,盯着田龙成:“帝流浆真要是做好了,田老爷子自己没喝?”
我们刚才都听见了,田老头子的声音,还是老态龙钟的。
田龙成扬起了眉头:“才刚炼制出来,没来得及,不信,你们自己打开看看。”
可惜,张同心先生一直被关在里面,已经很多年没能迈出房门一步,开炉没开炉,成功没成功,他也没亲眼看见。
哑巴兰立马说道:“哥,你拦着我干什么,这都到了眼巴前了,打开看看再说。”
“恐怕这一打开,没什么好果子吃。”
苏寻跟我想的一样,他指向了地上的一个痕迹:“这木头我认识,这样不对劲儿。”
没白跟着古玩店老板学艺。
哑巴兰一看,脸色顿时也是一变。
地板是上好的铁柏木——不发霉,坚硬如铁,工本极高。
可现如今,炉子下面有一道破损的痕迹,跟滴下的蜡烛油相似,像是被什么腐蚀性极强的东西给融了。
我不记得有什么东西,能把金刚铁柏烧成这样,哪怕火和岩浆也不行。
而那个角度——除非,是炉子里流出的东西烧出来的。
炉子里的东西,腐蚀性比岩浆还厉害。
田龙成不慌不忙,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托起了腮:“你们要帝流浆,现在帝流浆就在里面,自己不拿,那就跟我没关系了——已经接到了张同心,也得到了拿帝流浆的机会,我们田家答应的事情,都做完了,老头子身体不好,嫌吵,没别的事,我们就送客了。”
程星河暗暗咬了咬牙:“他这是拿准了,这盖子不好打开。”
我则看向了门口里面,扬起了声音:“田老爷子,有件事儿,晚辈还想打听打听。”
里面寂然无声。
我咳嗽了一声:“田老爷子,也是当年打开四相局的先生之一?”
屋里还是没动静,田龙成的眼珠子却转了过来,死死盯着我。
张同心先生也有些意外:“门主,也知道这件事儿?”
“知道,但是不清楚内情。”
我只记得,齐老爷子说过,帝流浆是从真龙穴里起出来的。
现在看来,能制造帝流浆的东西,只怕齐老爷子没拿齐全。
张同心先生立刻说道:“那我知道的,全告诉门主!”
原来,那个时候,张同心先生也正在寻找厌胜门的门主。
门主失踪了一段时间,门内有人来了消息,说门主有可能遇上麻烦了。
为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为了洗刷当年的冤屈,找天师府报仇,找到了真龙穴。
真龙有多少人觊觎,数不胜数。
而厌胜门作为“歪门邪道”,这些正道的先生,尤其是十二天阶,能让真龙穴落在他手上吗?那还不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所以那些先生打了一个“正道”的旗号,去追杀厌胜门主。
张同心先生当时在厌胜门内地位是很高,能力也是很强的,是门内第一个到达了地方的,可已经来不及了。
没找到门主,他却撞上了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正躲在一个地方。
是正道上的人——追杀他们门主,有他一份!
当时张同心先生就想逼问他门主的下落,可那个人见了他,却跟见了救星一样,气若游丝的求张先生救他一命,愿意把真龙穴里拿出的东西做谢礼。
所谓谢礼,正是帝流浆的方子。
而这方子上说,要做帝流浆,需要是那样东西,缺一不可——涅槃圈,会光炉,还有就是这个方子。
他也知道这东西非同小可,立刻就问他去过真龙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个人想说话,可是头一歪,死了。
张同心先生没办法,就带着这个东西回厌胜门,为了抄近从这里经过,就被田老爷子给伏击了。
按理说,张同心先生必死无疑,可张同心先生惦记着门主还没找到,这方子可能是个要紧线索,在就擒的一瞬,张嘴就吞到了肚子里。
这样,他就是世上唯一一个知道方子的人了,田家人绝不敢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