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太太一下抱住了江辰:“我的小鲤鱼啊,奶奶可要被你给吓死了,还好你福大命大,你要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让奶奶可怎么活着啊!”
江辰倒是没跟乌鸡那么叛逆,而是拍了拍老太太:“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托奶奶的福。让奶奶担心,是孙儿莽撞。”
我一身鸡皮疙瘩顿时就给立起来了——这个江辰,小名叫鲤鱼?
对……他从井里出来,确实上了树!
我顿时没话说了,只觉得浑身发毛,一看黄罗锅,黄罗锅也是一脸狡黠,对我眨了眨眼,像是在说,你看吧!
我忽然有种感觉——难道这些天阶,真的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才坚持要我下去的?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黄罗锅开始大声咳嗽起来:“哎,你们先别走,有两件事儿还没办完。”
我一回头,才看见韩栋梁正簇拥着乌鸡,显然急急忙忙要回去。
他们一听这话,两个背影都颤了一下。
程星河当时就暗骂:“妈的,这俩人要跑是不是?要不要点脸了?”
其他的风水师也想起来了怎么回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黄罗锅毕竟是天阶,任谁都得给他几分面子,韩栋梁这才勉强回过头,对黄罗锅赔笑:“黄前辈,你看,我外甥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哪儿还能做什么事儿,我先带他回去休养休养,来日方长,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商量。”
程星河立马说道:“受伤?你不用担心,我赶过去的时候,他是被水夜叉挠了两把,看着是唬人,可没伤到要害,要说伤,我和我哥们才是真正倒霉,我们都没说什么,你们也好意思拿乔?地阶就是地阶,真够金贵的。”
我就知道,乌鸡上去,是程星河救的——这货一点良心也没有,开始到现在,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真的假的,一个地阶,是黄阶救上来的?”
“我看像,你看李北斗他们的伤,显然比他严重。”
乌鸡气的把牙咬的咯嘣咯嘣响:“下面的事情,你们又没亲眼看见,瞎说什么……”
可这话还没说完,江辰直接打断了他,说道:“是啊,我是亲眼看见的,要不是李北斗,我们四个,全得死在下面,水夜叉的心,也是李北斗亲手挖出来的,李北斗,我江辰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江辰家世是非常显赫的,他平时信誉应该也是非常好,这话一出口,没一个人疑心:“真的是李北斗救的!”
“他一个黄阶,凭什么?”
“可江公子都开了口,谁能不信?”
程星河一听,立马把那颗青色的心拿出来了。
那颗青色的心在他手上,还在微微跳动!
这下,众人全愣住了:“真的……真的水夜叉的心!”
乌鸡一看到这个份儿上了,也成了哑巴知了——叫唤不起来,韩栋梁更是尴尬,连声说道:“不是,黄前辈,这毕竟是大事儿,我们得找何伯伯商量一下……”
“别说说河伯了,你找水神都没的商量,”黄罗锅打了个哈欠:“红口白牙说的话,不能自己咽下去吧,在场的人,是不是都是见证?”
“对!”
不少人大声应和:“我们都听见了!”
韩栋梁死死的瞪着那些人,嘴角直抽筋,我则十分感动,真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终于能有给我主持公道的了。
黄罗锅慢悠悠站起来,把我按在了他刚才坐的地方,拿出了几根香,一个茶杯,对着乌鸡歪头:“来吧。”
那乌鸡一把去抓韩栋梁,可韩栋梁能有什么办法,江家人在这,黄罗锅在这,夜叉心在这,那是人证物证具在,说破大天也过不去了,表情别提多难受了,就跟让人在薅毛一样。
我心里也是暗爽——你不是说我是野狐禅,老头儿是瓢学吗?
可你们名门世家,连瓢学也不如。
我咳嗽了一声,就似笑非笑的盯着乌鸡:“徒弟过来,为师教你第一件事儿,就是男子汉大丈夫,立人以诚信为本,当然了……说话不算数的也有。”
乌鸡眼睛一亮,像是想说话不算数一下。我接着就说道:“说话不算数的,那是阴阳人。”
众人哄堂大笑,黄罗锅笑的最开心。程星河一边笑一边捂伤口,说水猴子驸马就是有水平。
乌鸡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但形势所迫,他又不想当阴阳人,也只好一步一步走到了我面前,啪的跪下了,程星河赶紧把茶杯递给他,他脑门上青筋毕露,磕了三个响头,把茶举过了头顶。
我端起来,喝了一口:“好孩子,你拜师学艺,怎么也得给你个见面礼——那个哑巴铃,你就不用挂了,都是一家人,不灭咱们自家威风。”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杀他威风杀的差不多了,老头儿说过,事情做得太绝会有灾。
乌鸡一听,十分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挂哑巴铃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他们一整个何家都会被连累的没脸见人。
黄罗锅瞅着我,喃喃的说道:“我果然没看错人。”
我连忙跟黄罗锅道了个谢:“今天可多亏前辈了。”
看着乌鸡和韩栋梁的做派,要不是黄罗锅面子大,他们今天不知道要怎么颠倒黑白。
黄罗锅摆手:“有什么谢不谢的,我说过,我就是看你顺眼,看那个小白鸟不顺眼罢了——你要是不嫌弃,咱们可以当个忘年交嘛!我是老哥哥,你是小兄弟。”
我一愣,忘年交?他毕竟是十二天阶,这面子给的也太大了!
可我还没来的及开口,其他人则炸开了锅:“他一个黄阶何德何能,居然会让十二天阶之一跟他交朋友!”
“你们谁知道,他真正的来历是什么?他不可能是个野狐禅!”
乌鸡和韩栋梁就更别说了,盯着我眼珠子都红了,像是想不到,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落在我身上。
程星河拼命用肩膀撞我:“你还不答应?”
黄罗锅嘿嘿一笑:“当然了,我名声不好,又是十二天阶的末尾,你要是嫌弃,我也没什么可说……”
名声有什么,就算一个世界都说他不好,但是人家对你好,你就得认人家好。
我自然答应了下来,黄罗锅更高兴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好!”
说完,他伸了个懒腰:“为了你这一场斗法,你老哥哥三四天没休息了,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得找个地方睡一觉,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要走,但是临走之前,他又折了回来,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声说道:“遇事儿多留心眼儿,这里有人要算计你。”
第89章 蓬头女人
我顿时一愣,谁要算计我?
可回过神来,黄罗锅已经不见了。
程星河凑过来:“你那个老大哥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偷着给你什么见面礼了?值钱不?”
不能算不值钱——这十二天阶一句话,千金也难求。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些人,难道是乌鸡他们不甘心,要找我麻烦?
不过,他都拜我为师了,这么多人作见证,他真要是对我怎么样,是个欺师灭祖的罪过,玄门最不能犯的,一是卦算尽,二是欺师门,都有可能被老天收饭碗,他不懂,他爷爷也不会让他犯错。
剩下的我都不熟,没有算计我的理由。
我长了个心眼儿,既然这里的事情也解决了,我就想尽快离开,回去休息,还得上天师府去查江瘸子的下落呢,就带着程星河往回走,可刚走这么一步,手就被人拉住了。
我回头一看,是江辰。
江辰露出个很抱歉的笑容:“李先生,能不能占用您一点时间?我奶奶想跟你说句话。”
程星河激动了起来,就用脚踹我,低声说道:“他们家不是名门贵族吗?保不齐要给咱们点钱道谢。”
我一寻思,伸手不打笑脸人,就跟着他过去了。
他奶奶的气势非常威严,跟我道完了谢,接着就问道:“你在找一个姓江的瘸子?”
我精神一震:“您认识?”
他奶奶微微一笑:“世上没有我们江家查不到的事情,不管那个瘸子是哪一路的神仙,我都可以帮先生找到他的线索。”
我顿时就兴奋了起来:“那就多谢您了!”
而他奶奶话锋一转:“对了,眼下我老婆子也有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请的动李先生帮忙?”
这老太太额头宽大,双眼细长,配上鹰钩鼻子,十足是个心机脸,难怪能成为豪门正室,这种人精于算计,绝对不会吃亏,果然不光是跟我道谢,还另有所图。
程星河也听出来了,低声说道:“刚才还说为了感谢救命之恩帮咱们找呢,这么一会儿有了条件了。”
可人家那话说得很巧妙,又不是强求,就跟给驴脑袋上挂胡萝卜一样,让驴心甘情愿干活。
活脱脱是个老人精。
难不成刚才黄罗锅说的人,就是她?
眼下跟江瘸子有关,我就算看的通透,也不得不冒险——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冒险了。
我就点了点头,虚与委蛇的说道:“您也太客气了,您能帮上我这么大的忙,我给您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
老太太十分开心的点了点头:“好!真是个好后生,那就请上车,咱们慢慢说。”
说着吩咐了下去,大意是让他们把医生也叫来,路上给我们检查一下。
离开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原地议论纷纷,说我一个名不经传的野狐禅,竟然能攀上黄罗锅和江公子,还收了何白凤当徒弟,不知道哪儿来的狗屎运。
也有人认为我未必是野狐禅,说不定是哪个低调的大人物的后代。
低调的大人物?那王八蛋爹?算了吧。
而乌鸡和韩栋梁看我竟然又攀上了江家,更是气得冒了一脑袋青筋,嘀嘀咕咕,想也知道在说我的坏话。
这一上了车,我顿时有点发愣,我本人是个土包子,第一次知道——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那个车好像是独家定制的,街上没见过有跑的,里面的内饰尽显豪华大气,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跟这个车一比,和上那林肯简直跟乞丐版一样。
接着就有医生跑了过来,给我们检查了一遍身体,涂好了药,待遇没的说。
之后,老太太就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先给你看看我的胳膊。”
说着,老太太就把自己的袖子拉了上来。
我一开始没明白,看胳膊?
但是一瞅见老太太的皮肤,我顿时就愣住了。
卧槽……那特么是啥?
只见老太太手腕往上的皮肤,是一块一块的伤痕,个个都是鹌鹑蛋那么大,就好像被人一刀一刀的剜了肉一样。
那些伤痕,新的摞着旧的,灰色的老人斑跟粉色的嫩肉相映,密密麻麻,别提多触目惊心了,我顿时炸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程星河也愣住了,低声说道:“咋,这个老太太爱自残啊?”
老太太对我们的反应视若无睹,接着又把另一只袖子拉开,另一只胳膊上,也都是这种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