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楼连好像听到了几声惊呼,是同样来扫墓的过路人,仿佛有一个大妈还走了过来,担心地问着什么。
他听到先生说:没关系,低血糖。
说完,楼连的嘴里就多了一颗水果糖。
楼连:
大妈走了,楼连嚼了嚼嘴里的糖,清醒了。
他睁开双眼,正好,对上秦先生乌黑的眼睛。
楼连再次:
能起来么?秦方飞率先开口。
注意到自己现在的不雅姿势,楼连红着脸应了一声,想爬起来。
结果还没蠕动下来,秦方飞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等等。
楼连疑惑地看向先生。
秦方飞伸出手,放在了楼连的脑袋上,远看过去,仿佛是在搓揉腿上少年的头发。
楼连反应过来,顿时短促的啊!了一下,连忙伸手往后果然,尾巴也出来了。
冬天穿着长外套,一时间竟然没发现。
三分钟后。
楼连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直默默等待的秦方飞:收不回去了?
楼连真的落下了泪水:收不回去了
cpu超负荷,宕机了啊啊啊啊。
秦方飞:
楼连心中委屈,下意识缩成了一团。
秦方飞眼睁睁看着怀里的少年逐渐团出一个普通人类绝对团不成的姿势,赶紧扫视四周一圈,确认没人看到后,一阵无言。
金豆豆还在掉,他哄道:猫猫乖,不哭了。
话音刚落,怀中分量忽轻,一只狸花猫出现在了腿上。
它哭泣的动作先是顿了顿,仿佛是没弄清情况,抬头看了一眼心爱的先生,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爪子
当下就哭得更凶了,尾巴都蜷了起来。
秦方飞:
.
偷偷摸摸抱着只猫溜出墓园,秦方飞只觉自己从没这么像贼过。
把车停入车库,抱着猫回到家中,他第一个动作就是往猫盆里倒水,害怕某只猫把自己哭到脱水了。
但楼连还是没有享用到这盆水他终于能变回人了。
第一件事,同样是抱着水壶牛饮,一口气喝完了大半壶。
喝完,长长叹出一口气,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活着真好啊
楼连陷在沙发里,眼睛半眯起来,打了个水嗝。
秦方飞目睹全程,第一百次产生了可能是我想多了,面前这只猫,绝对做不到那么多事情的想法。
但是根据方才对方在墓地的反应来看,又是不现实的。
猫猫。过了会儿,他唤道。
楼连正在啃小鱼干压惊,这鱼干硬的要死,咬都咬不碎。闻言,他歪了歪头,从牙缝挤出一个:嗯?
秦方飞摘去他鼻尖的鱼骨碎屑,忽然正色起来,去除了叠字,只发出一个单音:猫?
楼连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吧。
橘花:?万万没想到,我去除了他的名字,他还有个带预言家马甲?
三花:早前你是投喂人,来世你做我儿子,缘,妙不可言(?
花花(担忧):他一受激就会变回去吗,什么时候都是吗?这样有点麻烦啊。
猫猫捂着屁股(?)说不出话。
第69章 欲天之落(5)
当日夜晚,S市的另一边,某个富丽堂皇的别墅内,灯火通明。
秦家老爷独坐在书房内,双手抚上一只光洁的九瓣莲花形汝窑,动作很是轻柔。
敲门声忽然匆匆响起。
他头也未抬:进来。
秦老爷啊,来人神色焦急,语速也很快,食药监督管理局把咱们药业的许可证也撤销了!说是不止大量非法出售处方药与我们有关,还有一开始提供的许可证材料就是假的,还有警官要来彻查!
秦祥抬眼:有搜查证吗?
有啊话没说完,手机铃声又催命似地响了起来,那人满头大汗地接了,托着手机的右手都在颤抖。
这通电话打的时间很短。
秦祥小心地将莲花碗放下,通话一结束,他便道:阿炳。
我操他奶奶的怎么回事,那帮条子怎么对我们的布防知道的那么清楚,直接全副武装就往仓库冲,开了天眼吗妈的阿炳为了缓解紧张情绪,挂了手机就骂骂咧咧了一通,骂完才反应过来大老板刚刚喊了自己,连忙堆着满脸谄笑应声,诶秦老爷,您这么厉害,一定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您一定还有办法吧。
秦祥自顾自从书柜取出一本手札,静静翻了会儿,在阿炳快要崩溃前,终于开口道:想到了。
没有办法。
阿炳刚要激动,就听到后面半句,当下五官变成一个极其扭曲的表情,似笑似哭:啊?!
秦祥翻到某一页,再没动过:你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背叛者吗,听说你们曾经还是搭档。
背叛?谁?在秦祥的目光下,阿炳勉强集中精神想了很久,犹豫道,哦,好像有这个印象是有这么一个人,话挺少的,记不大清了不对,真的有这个人吗?
秦祥嗤笑:如果不是这本日记,我也要忘干净了。
阿炳快疯了:这个人怎么了?他跟我们现在有关系吗?
当然有。
秦祥合上手札,看阿炳的目光像看一只猴子,不屑又耐心,三年前我曾发现组织内部有疏漏,线人那边传来消息说,警方有个叫猫的线人一直在行动,可我确定不了是谁。
当时我信的人并不多,勉强锁定了一个人,关系还挺近,可他不认,怎么都不认。
阿炳咽了口唾沫:然后呢。
然后我设了一个能双赢的圈套给他如果他跳了,那么他会得到警方最好的保护,最坏不过坐几年牢就能自由;而我也能从而确定他是猫,割去这个瘤子,只是代价比较大而已。
阿炳发现自己是真的一点相关记忆都没有,又十足好奇:然后呢,他跳了没有?
秦祥说:跳了。
阿炳呼吸一窒:所以,他是猫?
秦祥却摇头,语气非常嘲讽:我不知道。
秦祥接着说道: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干脆从楼顶跳了下去,间接把警方的思路也误导了很久。而没过多久,我忽然发现我的线人早已被警方控制,传出来的东西不见得都是对的。
阿炳被这个反转弄得说不出话,深觉智商不够用。
更重要的是这么惊天的事件,他竟然一点都不记得,窒息了。
这是桩悬案,弄到最后,连猫到底存不存在我们都不知道,不了了之。秦祥瞥了阿炳一眼,甚至现在,很多人根本都不记得了。
阿炳:
不过最近我常在想,秦祥道,如果猫真的存在,那么,作为当时最信任的人,他会知道多少东西呢?他又会传出去多少东西呢。
阿炳忽然冷汗直冒。
三年时间,够有准备的人做太多事了,而机会从来都是只给有准备的人。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就算是老谋深算如秦祥,他们也无力回天。
处心积虑,厚积薄发。
狂徒。
拿命去积,拿命去填,这才是真正的焦骨狂徒。
怪不得当年那道士说长子方飞既是我秦家发达的缘、也是致命的劫原来在这里等着呢。防了他半辈子,没防住一个楼连。
喃喃的低语落下,青碗忽然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秦祥忽然伸出手,狠狠将价值连城的汝窑砸碎在地。
咣!
九瓣莲花顷刻变成碎瓷七零八落。
阿炳正发呆,忽然抓住了什么,下意识嘀咕,楼连?跟大少爷同一个剧组的那个?我侄女儿可讨厌他了来着。
同一时间,布置简单的公寓内,刚泡完澡的狸花猫忽然张大了嘴
哈
啊
阿嚏!
秦方飞兜头就是一个大浴巾,把猫抱到小凳子上,强行吹风机伺候。
咪
楼连挣扎着蹬腿,把宠物毛巾踢掀了,开始抖毛。
秦方飞顶着一脸水,用暴力镇压了狸花猫的反抗,继续吹风。
.
几天后。
好热啊。
楼连穿着保暖内衣和鸭绒马甲还裹着三层毯子,像只球一样,他不满地伸出一只胳膊,拍男人肩膀,我好热啊。
秦方飞抽空从电脑前回过头:不许脱,药在桌上,自己去吃。
楼连擦了擦鼻涕,气沉丹田,热!啊
秦方飞于是只好放下鼠标,一路拎着楼连后颈皮,强硬地把感冒药灌了下去,并且把那只胳膊塞回毯子里。
楼连嘴巴发苦,苦到了心里,于是把两个胳膊都拔了出来,毯子瞬间掉落一地: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作为一只猫,楼连不喜欢穿很多衣服,于是在家成天只穿着一件乱跑,终于冻出病来。
但哪怕在秦先生的勒令下,他也宁愿带着一堆毯子一起移动,依然不多穿一件。
鸭绒马甲不算一件,顶多半件。
闻言,秦方飞只是拿来一根绳子,先把楼连的胳膊压回去,再动作迅速地把三层毯子在楼连的领口处绑好,打出一个漂亮的死结。
毯子就再也掉不下来啦,胳膊也拔不出来啦。
?!楼连呆呆看了眼前人一会儿,又低头,看自己脖子上的死结,一时间天都塌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他瘪瘪嘴,喵地一声就要哭了,我上辈子已经很惨了,你还绑我脖子!
秦方飞说:哦。
这一个哦就像一个圆滚滚的句号,直接把楼连的戏瘾憋回去了:
是这样的,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某位秦先生还会心疼,在发现楼连真的就是在捡着鸡毛当令箭、利用这么个理由只为达到自己的小目的后,他就学会哦了。
哦好啊,哦这个字拆开来看,说不定还能表达羞涩的先生真实的内心想法呢。
楼连非常不要脸地想。
就在上周,秦方飞一言道出楼连上辈子的某个马甲时,楼连吓了一跳。
再转念一想,以先生的智商和脑袋,自己当时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会联想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说不定更早以前,他就有所怀疑了,才会故意带自己前往扫墓。
没什么好狡辩的,事到如今了也没有隐瞒的意义,所以楼连干脆认了。
秦方飞当时的表情非常难以形容,大概就是既喜又悲,然后用力地把他抱在了怀里。
但其实都已经隔了一辈子,再强烈的恨都随着时间和生死淡化了,再加上还有那大梦三年的缓冲期,其实楼连并没有对方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他甚至能开玩笑式地谈论起上辈子自己的死不过说的从头到尾都是猫的部分,属于上辈子楼连的部分他不敢说。
谁知道橘花说的机制是怎么运转的,万一楼连说出口的一瞬间,黑白无常突然出现把他勾走了怎么办。
既然猫都能有墓碑存在了,大概属于bug,那说也就说了。
秦方飞听完后,跟自己调查的事情串起来,还原出一个大概前程往事,竟然与真相相去不远。
楼连惊叹的同时,也切身感受到,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那层隔阂不见了。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就像是先生对他不再像是那种主宠之间的亲昵,而是别的什么。
秦方飞把空调调低了一度:喏。
楼连勉强算是满意,不再喊热,看了一眼对方的电脑。
一个个的小格子,高低不一,在不同的行线中。
他挪过去:在写曲子呀。
秦方飞点头。
楼连就不再出声了,打开自己的电脑新买的游戏本,戴起耳机开始打游戏。
随便排排,也不需要开麦。
安静过半个多小时后,就在楼连对面野区大杀四方、并且打字物理输出时,他的手机收到了条消息。
同一时间,秦方飞的手机也震了震。
两人同时低头。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会想起来上辈子的,以一种你们想不到的方式OWO
第70章 欲天之落(6)
杀青宴兹定于下周一晚五点客洲会所,请务必到席。楼连小声地念了念,什么,投资商也要来啊。
他回过头,先生,你会去吗?
秦方飞嗯了一声:走个过场。
哦。
楼连点头,目光回到游戏上面。
虽然不知道杀青宴投资商来干啥,但与他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刚好人物复活,楼连低头就是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带着兵线飞快偷到了对面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