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石在旁边尴尬的站着。
接着林秋石大致的了解了一下阮南烛的家庭构成,他家条件很好,他有个优秀的哥哥,一个严厉的父亲,一个娇俏的母亲。这个家庭除了条件好一些之外一切都显得很普通,和阮南烛简直是格格不入。
阮南烛则是很坦然的介绍了林秋石的身份,说他是自己的爱人。
林秋石本来还有点紧张,但却见他们居然很平静的接受了阮南烛的说法,后来林秋石才知道,他们家里人居然和易曼曼的家里人差不多,以为阮南烛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我家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有点臆想症。”趁着阮南烛去上厕所的功夫,他的母亲抹着眼泪和林秋石如此说,“这病他小时候就有了,谢谢你,一定是你陪在他的身边,才让他好了起来……”
林秋石听着没敢吭声,心想他总不能告诉阮南烛他妈他也有臆想症吧。不过这事情仔细想想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在没有门的人眼里,他们进门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发了会儿呆而已。
只是发呆完之后的反应有些激烈,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还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看得出,阮南烛的家庭对他还是有些感情,只是这种感情在某种程度上却变成了负担,他们理解不了阮南烛的所作所为,理解不了阮南烛为什么要逃避正常的人生轨迹……
世上本来就没有感同身受这种事。
吃完饭后,阮南烛便带着林秋石离开,他坐在车里,扭头看向林秋石,问道:“没什么想说的?”
林秋石道:“说什么……你妈真年轻?”
阮南烛:“……”
林秋石笑了起来,“没什么想说的。”他停顿片刻,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有些事情注定了没办法理解而已。
阮南烛说:“我其实挺幸运的,家里人一直觉得我疯了,还想把我送到国外去治病,但是也没有勉强我。”
说到精神病,林秋石就想起了易曼曼,易曼曼几乎是黑曜石里的典型了,家里人一直觉得他在发疯,是个神经病,甚至企图强行把他关进精神病院。和他比起来,阮南烛的家人的态度简直对比鲜明。
“是啊,在外人看来我们可不就是神经病么。”林秋石无奈道,“发了会儿呆就又哭又叫的。”
阮南烛说:“我已经四五年没有回家了。”
林秋石看着他,知道阮南烛话语中隐藏的意思,果不其然,阮南烛又缓声道:“联系没那么密切,真的失去的时候,也不用那么伤心。”
林秋石哑然失笑:“那可不一定。”他想到了当初他们马上要确定关系的时候,阮南烛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此时想来,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在作祟。
只是此时他们都足够坚定,可以成为对方依靠的支柱。
进门前半个月,别墅里都在狂欢,一群人每天聚在一起喝酒,闹的很晚。
这种狂欢之下压抑着的某种情绪却在某个夜晚突然爆发出来,那天别墅里所有人都在哭,陈非,易曼曼,卢艳雪,还有叶鸟。
叶鸟说:“林秋石你个小王八犊子一定要出来啊!!”
陈非说:“阮哥我等你们出来。”
易曼曼和卢艳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已经说不出话来。
林秋石被弄的眼眶也有点湿润,只有阮南烛依旧心硬如铁,道:“这不是还没死呢么,哭什么哭?”
“呜呜呜呜。”但喝多了的大家完全无视了阮南烛的话,继续发泄着心中不安的情绪。
林秋石躺在沙发上,被酒精侵蚀的脑子一片空白,但即便如此,他却是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有人在乎他的生死,有人关心他的存亡,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是如此的让人感动,甚至不由自主的热泪盈眶。
大家哭着,闹着,屋子里乱成一团。
阮南烛走到了林秋石的身边,坐下,然后把林秋石抱进怀里,手指点着林秋石的耳朵尖,他说:“你的耳朵像精灵一样。”
林秋石傻乐着看着阮南烛。
喝了点酒的阮南烛也格外好看,他的冷淡的神情被微醺的神情冲淡,眼眸之中波光流转,嘴唇是红色的,带着些许湿润的水渍,看上去格外的可口。
林秋石伸手摸了摸阮南烛那浓密的睫毛,笑道:“好长。”
阮南烛垂眸看着他。
林秋石靠在阮南烛的怀里,感受着对方肌肤的温度,他说:“我以前觉得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但是现在……”他眉宇间透出些许哀愁,“我想和你白头偕老,这样想会不会太贪婪?”
“不。”阮南烛说,“每个人都会这么想,这是正常的事。”他凑到了林秋石的耳边,亲了亲林秋石的耳朵尖,声音暗哑,“我也如此。”
林秋石闻言露出灿烂的笑容,他道:“那真是太好了,你害怕吗?”
阮南烛道:“曾经怕过,但是现在已经不怕了。”
他们拥有了彼此。
林秋石的心也平静了下来,他说:“我也不怕。”
他们凝视对方的眼睛,随即默契的露出笑容,阮南烛把林秋石抱了起来,直接上了二楼。
叶鸟见两人要走,喊道:“这就走啦?还没喝高兴呢……”他说完话脑袋被陈非拍了一下,陈非说:“年轻人,清醒一点,人家可是在谈恋爱。”
叶鸟:“……”这里对单身狗真不友好。
那是如同末日狂欢般的十几天,在离二十七号的前一周,大家的情绪又逐渐的平静下来。
阮南烛找到陈非,开始交代一些事情。
陈非起初有些抗拒,但阮南烛说了一句话让他平静了下来,他说:“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出来,如果我走了,你得让黑曜石继续维持下去,他们还在,你要保护他们。”
陈非这才勉强同意。
和阮南烛不同,林秋石没事情做,就去帮卢艳雪做饭。
卢艳雪表情一直很低落,她想要勉强打起精神,但林秋石却看得出她连笑容都很勉强。
林秋石看着她这样子也觉得心疼,便委婉的表示,不想笑就别笑了吧,他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卢艳雪听到这话,却是再也绷不住,扑进了林秋石的怀里嚎啕着哭了起来,她说:“我没办法去想,我没办法去想你和阮哥都不在了的样子,我不敢去想你们出事……”
林秋石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安抚一个崩溃的小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说:“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卢艳雪哭的不成样子。
三月二十五号,程一榭回来了,他的回归让所有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喜悦之下又带着浓浓的担忧。
程一榭高了,瘦了,两年的时间,已经完全长成了成熟男人的模样。
他知道林秋石和阮南烛进门的时间,所以这次前来,大概也是担心这是最后一面。
一群人没敢聊旧事,只是问程一榭两年间过的好不好。
程一榭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但林秋石却注意到,他的颈项上多了一根项链,这项链林秋石曾经在卓飞泉的脖子上见过……
“卓飞泉呢?”阮南烛问出了林秋石想问的问题。
“他死了。”程一榭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死亡已经没办法给他带来任何刺激,“去年走的,没熬过第十扇门。”
阮南烛便不再说话。
程一榭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便起身要离开,卢艳雪问他为什么不回来,他却是笑了笑,嘴里吐出三个字:“我不配。”
林秋石听着这三个字,心脏跟被针扎了似得疼,他看向阮南烛,却见阮南烛嘴唇抿出一条紧绷的弧线,没有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程一榭离开后,阮南烛才说:“走捷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秋石知道他什么意思。
大约阮南烛也很想对程一榭说欢迎回到黑曜石,但终究是他却保持了沉默。因为程一榭已经和他的原则背道而驰,有些事情是底线,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底线都是不能被打破。
二十六号,林秋石和阮南烛在床上躺了一天。
他们说着情话,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全是缱绻,两人相拥而眠,太阳落下又升起,终于到了最重要的日子。
三月二十七,林秋石和阮南烛,一起进门的那天。
这是个晴朗的春日,清风微拂,暖阳熏人。
林秋石和阮南烛一起吃了早餐,把准备好的东西背到了身上,两人坐在床边,一边吃糖一边聊天,直到周围的气氛突然发生的变化。
原本坐在林秋石对面的人突然消失,林秋石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背着背包站起来,随手推开了一扇门,看见了已经非常熟悉的长廊。
长廊之上,十扇门已经被封条封好,只剩下两扇门矗立在走廊的尽头。
林秋石缓步踏入其中,走到了一扇门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抓住门把手缓缓拉开。
画面扭转,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林秋石带进了门内,待到他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后,他的呼吸却顿住了。
经历了那么多门,看见了那么多光怪陆离的场景,却都没有眼前的环境来的渗人,林秋石的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手臂上不由自主的冒出无数个鸡皮疙瘩——他出现在了一间看似普通的卧室里。林秋石清楚的记得,就是在这件卧室里,他和现实里的阮南烛,见了第一次的面。
没错,林秋石回到了他曾经的住所,那间已经被他退了好久的出租屋。
林秋石苦笑着想,这简直是个噩梦中的噩梦。
第130章 另一个世界
熟悉的大床, 熟悉的装饰, 眼前的一切都和林秋石记忆中的出租屋一模一样。林秋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试探着朝客厅里走去。
“喵呜……”一声微弱的猫叫, 突然在客厅里响起, 林秋石抬眸,在沙发的角落里, 看到了蹲在上面模样格外乖巧的栗子。栗子歪着头, 翠色的眼睛静静的凝视着林秋石,嘴里喵呜喵呜的叫着, 像是在催促林秋石什么。
林秋石对于栗子这种叫声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看向栗子吃饭的猫碗, 果不其然,栗子猫碗里的猫粮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它是在催着林秋石给它添粮。
这要是在现实里,林秋石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去给栗子倒猫粮,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进了门, 所以并未直接行动, 而是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屋中的摆设,和他搬离这里的时候完全一样,甚至阳台上还晾着几件刚洗好的衣物,冰箱里放着买来的新鲜水果,屋内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林秋石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缓步走到了大门前, 握住门把手,轻轻的扭开。
大门露出的一条缝隙,足以让林秋石看到门后面的景象。
映入林秋石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都是挂着门牌号的住户,和林秋石记忆中的并无任何不同。
栗子又开始喵呜喵呜的叫了,它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了林秋石的脚边,开始用身体蹭着林秋石的脚踝,林秋石低下头,看了栗子好久,才缓缓弯腰,伸手触碰了眼前的猫。
柔软的毛发,温暖的皮肤,不得不说,在抱到栗子的那一刻,林秋石松了好大一口气,他将栗子抱在了怀里,用手挠着它的下巴,呼唤着栗子的名字。
栗子嘴里发出呼噜噜的响声,表情十分享受,林秋石抱着它转身去厨房拿了猫粮,将猫碗填满。
栗子从林秋石的怀里跳了下来,站在猫碗面前开始认真的吃东西。
林秋石看着它吃东西的模样,却是想起了什么,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然而电话拨通后,却显示林秋石拨打的是一个空号。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林秋石的手心里溢出汗水,他查看了自己的通讯录后,脑子里冒出了许多个糟糕的念头。通讯录里的名字,林秋石几乎都有印象,可里面却少了几个最关键的人物……黑曜石所有成员的名字,都不见了,其中自然也包括阮南烛。
而刚才林秋石打了阮南烛的电话,却显示这个电话根本不存在。
窒息感在林秋石的胸口翻腾,他有了许多不妙的猜想,最后林秋石换下了身上的睡衣,离开了这间屋子,坐着电梯一路往下,到达了小区门口。
此时正值盛夏,刚到晚上六点,人们刚好下班,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繁忙景象。
林秋石站在小区门口,打了个出租车,直奔郊外某个地点。
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健谈的中年男人,嘴里一直说着些有的没的,如果是平时林秋石还会应和两句,但今天他脑子乱的要命,于是从头到尾什么话都没有说,嘴唇抿成了一条紧绷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