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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会所出来已经是晚上11点多,易潇安和舒颜回到酒店后就直接去睡觉。
  舒颜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易潇安最后知道了什么,总之她带进去的一幅画,最终是没有再带出来。
  舒颜记得那副画,是易潇安小心翼翼珍藏了很久的沈绫的未完成的作品。
  她也不止一次看到过易潇安模仿过那副作品,像是想顺着她的思路帮她画完,又从来不能画出沈绫画中的感觉要领。
  那是一幅支撑过易潇安很久的画,而现在,她把她留给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
  回到家之后易潇安睡了整整一天,她因为沈绫的事情又和学校多请了一周的假,国外那边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儿,连着教授在内都在给她打电话联系。
  国内外本来就有时差,易潇安醒了之后刷了一圈手机,也没有一一回复,只是在ins发布了一条三天后返回的动态。
  家里周姨在,易潇安一直在楼上睡着也不敢叫她,见她醒了之后赶忙说煮碗面给她吃。
  易潇安没有拒绝,独自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澡。
  周姨看她下楼的时候依旧魂不守舍,有些担心,赶忙道:你姐姐本来今天是一直在的,刚刚被明宇集团那边叫去处理点急事儿,马上就回来。
  没事的,周姨。易潇安感受到了她的担心,尽力扬了扬嘴角。
  真没事儿吗?姨看你脸色有些不好
  睡了一天饿的,吃完周姨的面就好了。易潇安轻声道。
  周姨不再磨蹭,赶忙去给她煮面。吃碗面大概是晚上7点多,六月份的天气已经热得很,易潇安说想出去买点东西,让周姨先回去吧。
  周姨当然不放心她这样出去,马上道:买什么?周姨去帮你买。
  不用了周姨,是画画的东西。
  周姨愣了一下,又说:那姨开车带你去买?
  周姨,你又忘了我已经会开车了。易潇安笑了一下:姐姐的那辆劳斯莱斯还在后院,等下我自己开着去就好了。
  两人又说了两句之后周姨才放心下来,又叮嘱了她两遍早些回才离开。
  易潇安微微收拾了一下头发,拿了一件薄薄的防晒外套穿在身上,看了一眼刚刚和周姨说的劳斯莱斯车钥匙,笑了一下后就推门走了出去。
  舒颜赶回家的时候将近晚上9点,从家里灯没开的时候她就心里一沉,开门进去找了一圈,易潇安不在。
  门口整齐地摆放着她的拖鞋,衣架上的那件薄外套也消失了。
  舒颜拿出手机,想了一会儿给易潇安发了一个消息。
  没有回复。
  她又等了一会儿,拨通周姨的电话,问她知不知道小安去哪了。
  周姨那边有些疑惑:小安说去买画画材料了,还没回去吗?七点多就走了呀。
  画画材料?舒颜微微蹙眉:她怎么去的?
  说开你院子里的车去的呀。怎么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开院子里的车舒颜停顿了一下,说了句没事儿,让周姨别担心之后就先挂掉了电话。
  美国和中国驾照不同,即使是回国也需要重考科一进行置换才可以。
  易潇安在国内压根没办法开车。
  舒颜将手机放在旁边,又等了一会儿,再继续给易潇安发消息前反而收到了她的回信:
  【抱歉姐姐,刚刚没有看到,有事吗?】
  舒颜松了口气:【没事。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儿吧。】
  【在外面?】
  【嗯,我想一个人走走,不用担心。】易潇安说完之后就没再回复,舒颜看着她没有准备告诉自己在哪儿走的消息,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之后拿起手边的外套出门。
  舒颜找到易潇安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准确的说不是找到,而是见到。
  景山公馆后不远的一条江边,去年大年三十晚上舒颜带易潇安来看烟花的地方。
  这条江边夏天不乏饭后散步的行人,不过十点多几乎是没什么人了,风从江面上吹来,平静的水面夜行着过江的轮渡。
  一声鸣笛从江面上传来,仿佛是告诉她身后有人,易潇安下意识转头,发现不远处正在小跑过来的舒颜。
  看到易潇安回头,舒颜像是松了一口气,放慢步伐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易潇安有些惊讶舒颜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刚想站起身,舒颜却先她一步席地而坐在了她身边。
  很久没有在这里看过夏夜的江景了。舒颜看着江面道。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她刚刚在哭一样。
  她仍有些没喘匀气,易潇安看她故作轻松的开口,一时间忘了是该诧异还是不解: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舒颜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所以开着车都找了一圈。
  那为什么不问我?易潇安微微挑起眉毛。
  舒颜打开刚刚从车里拿下来的一罐可乐,喝了一口之后道:问你你也不会说啊。
  喝吗?舒颜把可乐罐递过去。
  易潇安看着她因为跑热了解开的两道衬衫扣子,米白色的高跟鞋尖上也挂了泥,像个中学生一样递过来易拉罐,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她抿了抿唇,脸上出现一个很复杂的表情,舒颜转头,看着她开口,轻声道:
  笑了。
  最后几个散步的人离开,江边一时间静得只能听到微风吹起水波的声音。
  易潇安没有接过可乐罐,就这么双手环抱着腿看着舒颜。
  刚才的泪痕已经被风吹干,而对方也就这么看着她。
  又一阵风吹来,易潇安吸了吸鼻子:你不想问我,昨天辛叶岚和我说了什么吗?
  你愿意说吗?
  易潇安微微敛眸,像是一件十分难以启齿,却不得不说出来的事:
  其实在那段婚姻中,先出轨的可能不是我的父亲。
  我知道。舒颜的回答很轻。
  我猜你会知道这个。易潇安眨了下眼睛。
  你知道我母亲从前一直喜欢的是谁吗?
  辛叶岚。舒颜替她答。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易潇安眼里又泛起了泪光,一边还故意摇着头道:好简单的问题。
  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易潇安问她,她们之间始终有一点距离,草地已经将两个人的衣服都弄脏了。
  舒颜轻轻摇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易潇安先是愣了一下,像是想尽力去忍什么:辛叶岚过的并不好。她这么多年过的一点都不好。
  她被侵犯过,被雪藏过,被威胁过,她一点都没有那么光鲜亮丽。
  那些所有绯闻资料里没有半个关于沈绫的字,也都是在她人为之后的结果。
  她们也曾经那么想保护好对方啊。
  易潇安越说抽泣声越大,舒颜没有凑过去抱她,她的右手紧紧捏着那个易拉罐,左手不知道在草地上做着什么。
  易潇安将脑袋埋在□□又哭了好了一会儿,像是哭够了,最终抬起头问:
  舒颜,你说为什么明明是两个正常的人去爱,却那么不能被这个世界容下啊?
  像是完成了什么手中的动作,舒颜终于站起身,伸手把身边的人拉起来,紧紧拥在怀中。
  少女的眼泪温热全部裹在怀中,舒颜轻轻拍着对方:小安,你还记得易浅浅说,父亲想转达给你的最后一句话吗。
  我记得他说,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更不是你母亲的错。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容不下很多的时候的错。
  而现在过去的是时间,越来越好的,是现在的一切人,一切爱。
  我想,他没有将很多东西给你,但是留给了你最重要的一句话,让你能够更坚强勇敢地生活,不是吗?
  如果这些都不算的话,至少是他,让我们相遇,不是吗?
  舒颜松开易潇安,她两个人彼此对视着,易潇安擦了擦眼泪,瘦弱的肩膀在舒颜掌心耸动:
  可是那是从前,不是吗?
  从前我觉得是易森亏欠我,甚至接受舒家的帮助也是那么理所当然,可现在不是了。
  我想我,可能也没有理由再出现在舒家的什么场合了。舒伯伯心中那个合理的妹妹,应该是易浅浅吧。
  易潇安摇摇头,眼泪从下巴跌落,有些自嘲地吸着鼻子道。
  如果是一年前发生这件事,我会担心你这么想。舒颜看着易潇安的眼睛轻声道。
  像是被她的笃定疑惑到,易潇安睁大眼睛:现在呢?
  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无论从二十多年前起父辈的恩怨开始,还是从四年前我把从家里抱出去那一刻起,还是一年前你哭着从机场离开起
  我们就早已经和对方的命运交缠在一起了。
  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是一个个巧合,但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么奇妙。我们就这样被彼此吸引,从动心到伤心,从姐姐到姐姐。好像一旦开始,就是宿命中确定的那样,分不开了。
  舒颜的声音很轻,风吹过两个人的耳畔,诺大的江边只有这一场独白。
  易潇安看着舒颜,舒颜也看着易潇安,不需要太多语言,一切就已经都了然于心了。
  易潇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止不住的眼泪就这样停住了。反倒是舒颜的目光,月光下,江灯映在她的眼眸中,好像藏了星星。
  易潇安,你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最会画画的女孩。
  你也不是最温柔会照顾人、最多金绝美的总裁。易潇安顺着她的话说回去。
  是。我们都不是最完美的。
  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再去选择别人了。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我觉得这一辈子能和你在一起就已经那么足够了。
  舒颜的声音越来越颤抖,她将双手背后,微微往前走了一步之后做了一个让易潇安始料未及的动作。
  只见舒颜的目光未有分毫闪躲,就连衬衫领口的衬衫都未来得及扣上,就这样用单膝缓缓跪下,手指间举着一枚用草编织的圆环。
  我从前藏过那么多戒指,很多次在想这一幕的时候我都很担心看到那些华丽的钻戒之后让你想起从前伤心。
  可是就在刚刚,我想明白了。
  我们用了这么多年和彼此相遇,在这个最好的时代,在月光下,在江风中,用这枚草编的戒指想问你
  姐姐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想照顾你一辈子,在这个世界上,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写了一天~求婚了求婚了吼吼!感谢在20210425 01:39:13~20210427 02:5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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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舒颜正式宣布接手明宇集团旗下全系列公司的海外市场那天,正好是易潇安提交参赛作品的日子。
  两个人一个在洛杉矶,一个在芝加哥。
  怎么样?电话接通的时候,两人异口同声问了对方这个问题。
  易潇安扬了扬嘴角,等了一会儿对面没有回复,她轻声道:通过审核了,没有问题。舒总呢?
  一切顺利。舒颜让人很放心的语气从电话那边传来。
  明宇集团进年来的重心本来就在往海外转移,现任舒总还没退,小舒总就已经接下了这么大一盘,对于整个明宇集团包括舒颜自己的游戏公司颜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西风日下东风起,不管中间经历了多少坎坷,也都被舒颜的一切顺利四个字抚平。
  易潇安迟迟没有的参赛作品灵感,在回了一趟国之后就像被点亮了某盏心灯,她拒绝了教授的专业培训参考、室外采风训练,并告诉他,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幅很清晰的画面。
  教授很好奇,问她回国的那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是不是受到了谁的启发。
  易潇安沉默了一会儿,这个问题不是她第一次遇到,从小到大当她画出什么超脱年龄或者创意很好的作品时,都会被问一句是不是受到了谁的启发。
  包括她喜欢的冷色调作品。
  从前易潇安要么不会回答,要么会回答两个字:沈绫。
  而这次,她答:我的母亲。
  教授有些惊讶:你的母亲也会画画吗?难怪你这么有绘画天赋。
  易潇安想了想:对,她很会画画。她的作品也影响了很多人。
  也是油画?
  也是油画。
  教授更加惊讶: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或许可以告诉我她的名字吗?她在中国吗?
  易潇安又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摇摇头:您不需要知道了。她现在已经不画画了。
  感受到易潇安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教授没有再问,临走之前叫住易潇安道:我猜,你的母亲同样也是一位年轻美丽的艺术家,你就像她一样。
  是的,她很美丽。
  她也永远很年轻。
  大赛的评选期长达三个月,转眼间到了下半年的11月,国内的立冬一过,同处北半球的芝加哥也秋风渐起,歪果仁抗冻,11月的街头从短裤到羽绒服什么都有。
  舒颜问了一下易潇安关于以后的职业规划,或者对未来城市的期待,易潇安表示她挺喜欢这里,至少可能还会这个地方待几年。
  毕竟舒颜咖啡馆和房子都买了。
  舒颜认真地问她真的是因为这些吗,易潇安生怕她一点头舒颜就把这些都卖了,赶紧直言的确是喜欢这里的艺术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