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韦婷婷的夸赞,楚楚的父母都无奈的看了韦婷婷一眼,然后喟然长叹了一声,其中的酸涩滋味恐怕只有他们自己能懂。
其实相比起楚楚的容貌和青春靓丽,还有演艺事业上的成功,他们现在倒是希望楚楚是个外在条件平平的寻常人,那样他们也就不会失去自己的爱女,不会承受和经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了。
“我去把车到墓园门口来,你们慢慢的走就好。”李武强没有说什么感天动地的话,和众人人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李武强刚走不远,周绍文也跟种纬他们打了个招呼道:“我去下洗手间。”然后便也提前往墓园山下走去了。墓园的洗手间是在山下的,山上当然没法建那种东西,周绍文的行为倒也说不上不合理,可他就急于这一刻吗?
李武强和周绍文两人走后,种纬他们一行人慢慢的往墓园的主路上走去。等增到主路上的时候,来接他们的电瓶车才刚刚过来,这就意味着李武强和周绍文两人已经到了山下有一会儿了。
四人陆续登上电瓶车,准备乘车下山。就在上车的时候,种纬的电话突然响了,种纬拿出来一看却是周绍文的。周绍文在电话里面说他刚刚接到了上级的电话,他要马上赶到省城去,所以他原定跟种纬去祭奠李武伟和天海的计划也就没法实现了,他跟种纬抱歉的说只好下次了。
早不来电话晚不来电话,偏偏在他去卫生间的时候电话就来了,而且还是如此之急,这是不是有点太凑巧了?种纬挂断电话后什么也没说,却已经陷入了沉默之中。
“种纬啊!”正在这个时候,楚楚的父亲从前排回过头对种纬说道:“你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楚楚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所她带回来,她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嗨,说这个干什么,说的又这么难听。”听到楚楚父亲的话,姚阿姨一边责备和埋怨自己丈夫用词不当,一边把头扭向了另一个方向,显然她被这番话刺激到了,情绪又有些失控的趋势。
“我当了一辈子军人,基本上当了大半辈子的官儿,很多时候说话办事都得考虑自己的角色和地位,很多时候说话也都是口不应心的。但是对楚楚这个事儿,还有对你这个人,我是认同的。今后你好自为之,凡事要多想想,多看看,不要从表面上判断事情。有些事情,很复杂的,也很麻烦。”楚楚的父亲语焉不详,又另有所指,但似乎他又像在考校种纬的理解能力似的,偏偏又不把话说明说透。
“是,谢谢伯父。”种纬点了点头,嘴上答应着对方的话,心里边却在思考着最近的一些事情。
从墓园的山上到山下没多远的,电瓶车走墓园里的盘山小道下来也没开几分钟。等种纬他们到达墓园出口的时候,李武强已经把他的车子开到了墓园门口,热车在等待了。而周绍文此刻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早就走远了似的。
“上车吧!”李武伟对楚楚父母道。楚楚的父亲和姚阿姨两人并没马上上车,转回头来准备跟种纬进行最后的道别。
“阿纬哥,我去把车开过来。”韦婷婷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碍事了,所以她乖巧的避了开来,把空间留给了种纬他们。
“种纬,我们走啦,你,注意安全!”楚楚的父亲和种纬握手道别。
姚阿姨则走上前来拉住了种纬的手,泪眼蒙眬的望着种纬道:“对不起,小种,当年是我不好,太势利了。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会补偿你的。回头你结婚的时候,给阿姨来个电话,阿姨一定来。”
两个人,一个话语简单,一个感情细腻。说完了这两句话,楚楚的父母都坐上了车,李武强殷勤的替他们关上了车门。
“走了!”李武强回身跟种纬简简单单的说了两个字,然后又看着种纬的眼睛道:“我知道你有些看不起我,不过我今天还是要向你行个军礼,毕竟我也曾经是军人,一路顺风,注意安全!回头一定要去我哥哥的坟上好好看看!”
说着话,李武强非常庄重的向种纬立正行礼,种纬也本能的立正还礼。虽然两人都没穿军装,但举止却依然正规。
李武强上车启动了车子,加大油门就冲了出去。看他开车那架势,只有在部队里的汽车兵才会把车开成这样,这种驾驶方式和他来的时候的开车方式简直判若两人。这种开车方式坐在车里的人也不会好受,只是眼看着李武强的车冲上向北的国道,车速却依然不减,倒好像是要逃离这里似的。
“阿纬哥,上车吧!”正在这个时候,韦婷婷已经把车开到了种纬的身边,温柔的让种纬上车。
“你累不累,要不我来开吧!”种纬看着坐在驾驶室里的韦婷婷道。
“怎么,信不过我啊!我在国外可是经常开车的。其实我的病早就好了,在你结婚前就好了。”似乎要让种纬对自己有信心,韦婷婷居然爆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我是不想搅了你和林萍的好事,所以才……毕竟那个时候,我比不上林萍姐,我不适合生育的。”
韦婷婷说话的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语气中充满了落寞和无奈,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凄然了起来。而知道了这个答案的种纬也有些浑身不自在了起来,他被这个消息弄得手脚冰凉,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他生活中的女人几乎个个都出了问题?
楚楚,因意外枪伤死于海外,好歹自己把她带了回来;韦婷婷,因父亲因案件自杀而精神失常,导致和自己有缘无份;林萍,自己的前妻,如今嫁了个不能人道的钢琴家,说不上是好是坏;更别说还有被人谋害栽脏给种纬的肖妍,她的案子种纬至今都不明了。
“阿纬哥,上车吧,你放心,没问题的,大风大浪都经过来了。我看你精神状态不怎么好,还是我来开吧!”韦婷婷看出种纬的心里不好受,马上知冷知热的安慰道。
听到韦婷婷这样说,种纬当下也没再坚持,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阿纬哥,咱们去哪儿?”因为之前种纬和韦婷婷提过准备在给楚楚下葬后去祭奠李武伟的事情,所以韦婷婷在种纬上车后才会这么问。不过当时种纬是和周绍文约好了的,虽然当时没把这件事说死,可也是基本定下了的。但现在周绍文急急忙忙的走了,种纬到底去不是李武伟的墓地就是个问题了。
本来种纬在上车前一直在想着一些事情的,但当韦婷婷爆出她在种纬结婚前就清醒了的事情后,种纬的思绪被打乱了。直到此刻上了车,韦婷婷问起他们的去向的时候,种纬才重新又抓住了方才的疑惑。
为什么李武强临走的时候要求自己一定要去李武伟的墓地看年,而且为什么他在朝自己敬了一个军礼后,还特别对自己说一路顺风?注意安全?而且似乎在自己送别楚楚的父母的时候,楚楚的父亲也跟自己提到了注意安全四个字,这是偶然的巧合吗?
“阿纬哥?咱们往哪儿走?”看到种纬在发楞,韦婷婷只好第二次问道。
种纬转过头来看着韦婷婷,看着这张曾经无比熟悉的,现在有些微胖的脸庞,略楞了楞才说道:“回家!”
忽然之间,种纬忽然想放弃了。他感觉他累了,特别的累,他不想再探究什么了,他现在只想回到家里去,然后像个寻常人一样的享受生活。什么犯罪,什么贪腐,什么正义与职责,最好都与他无关才好。
“好啊!”听到种纬说回家,韦婷婷立刻就开心了起来。她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应和道,仿佛天海的那个家不仅仅是种纬的家,还是她和种纬未来的幸福所在。
种纬他们的车子离开了红山墓园,沿着修建在山区的盘山路往天海而去。而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墓园之后不久,一辆车体宽大的吉普车出现在了山路上,远远的跟了上去。
虽然心里边想着放弃,想着不再管那些闲事,但种纬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时候,却难免又想起了刚才楚楚父亲和李武强临行前所说的那些话。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但却又一时间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种纬手里面掌握的信息是不少,但归根结底还是些零零散散的信息,连不成一个体系,所以让种纬的判断很难进行下去。而且种纬在警队里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经常习惯性的从证据和动机上进行判断。尽管他也不断的进行一些假设和推理,但习惯于根据动机和证据进行判断的习惯,还是让他的思维不够开阔和跳跃。
当然这也和种纬这几年的经历有关系,三年的牢狱生涯让他的情绪受了很大的影响,他不得不需要经常要花力气和精力来遏止头脑中的那些冲动和怨恨心理,这也让他的思维变得有些偏激和不那么具有逻辑性了起来。